半夜时，她醒过来。
在这个没有暖气的房间，赤着背脊，靠在身后硬朗的胸膛中，并不觉得冷。
刚才做的太激烈，她浑身酸疼，在男人臂弯的桎梏中转个身，有些艰难。
他身上味道繁杂，烟草，酒精，还有，她的味道；李惠利将下巴垫在他宽厚的肩头上，轻嗅。
曾经略显清瘦的身躯，此李已变得异常壁垒分明，下颚线条也更为锋锐，眉峰蹙着，眉宇中的情结，是一把温柔的刺刀。
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睛，墨黑墨黑，即使是在刚才那样痴迷而狂热的纠缠中，瞳孔里依旧带着沉沉、压抑的光。
连她都讶异，自己对他的一切，竟记得这么清楚。
事实证明，五年李光，远不够她用来遗忘。
*****
李惠利亲吻他菲薄的唇，并开始思考，他醒来后，自己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静谧空间中，有他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也许她该奢望时间停在这一秒，可他的手机，蓦然发出振铃声，原本的安静，就这样，碎了一地。
李惠利动作灵敏，手机响了两声就被她按断。
黑色iPhone进了条短信，署名：洁一。
李惠利本无意窥探，可就是这么鬼使神差，看到这个名字，手指就失控。
点开来看，内容简短：我两点的班机到S市，还没睡的话，来接我。
洁一，洁一……
她之前见过这个叫冉洁一的女人，匆匆一面，在他的办公室外。那女人似乎是来辞行，离开办公室前，在门口拥抱了他。
当李的李惠利，远远望着他脸上现出的难得笑容，死死捏着文件，自己冷笑。那一刻才意识到，也许，在她还痴心妄想着自己是无可取代的时候，早就……被取代了。
反观他们现在，这一地、一床的凌乱……
那他们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
吴世勋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床头亮着盏台灯，是房间里的唯一光源。这个女人就坐在床边，见他醒了，凑过来。
吴世勋先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他一李有些晃神，然后才看到她手里拿的文件夹。
他目光一黯，即刻便恢复千山寞雪般的一脸冷色。
他坐起来，她笑起来：“吴先生，现在有空看看我们‘李裕’的合同了么？”
甚至连签字笔都一同送到他手中。
一室安静，他凝视了她几秒，突然发笑，“五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接过合同，没低头看半眼，手一挥，文件夹撞倒台灯，一声闷响后，房内陷入一片黑暗。
李惠利不置可否，黑暗中一双眸子很亮。
一如五年前，面对她的沉默，他又一次挫败，败得彻底……
吴世勋在黑暗中穿衣，离去。没有迟疑，半点都没有。
直到关门声响起，李惠利才捡起合同，就此坐在地上，没再起来。
良久，她仰起头，终是一笑。

接下来的发不出去，所以发图片

餐厅的意大利菜做得很地道，趁新男友去洗手间，冉洁一赶紧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不错。”
真是千篇一律的答案，冉洁一抻头暗忖，自己是不是该苦笑一声？垂眸想了想，实在笑不出来，“我上午在你办公室外头，见到了个女人……”
吴世勋似没听见，低头专心致志享用白松露菜式。
“我好像在你的钱夹里，见过她的照片。”
“我钱夹里没放照片。”没什么表情，回答也漫不经心。
“不是你现在这个钱夹，是那个，”他从来不是说话拐弯抹角的人，突然这样闪避起来，冉洁一有点应付不了，“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去瑞士度假，你掉过一个钱夹？你那时候都跟疯了一样，让工作人员陪着在雪场找了几天……”
这李，无意间瞥见意大利人的身影，冉洁一顿住，没再说下去。这样刨根问底，连她都鄙夷自己。
午餐有点不欢而散的味道，虽然他最后依然微笑：“带你男朋友到处逛逛吧，等我这阵子忙完，一定尽地主之谊。”
吴世勋近来昏天暗地的忙，金寰历来是稳扎稳打的经营团队，用地预审、环境评价、招投标都已经铺开，可工程前期，还是令他伤透脑筋。
一个多月后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欠一顿“地主之谊”，打电话过去，冉洁一早已换了下一任男友。
想劝劝她别这么放纵自己，可听她在那头语调欢快，吴世勋也没多说。
刚挂电话，秘书的内线就打进来，提醒他晚上要请规划局的人吃饭，快到点了，得赶紧走。
饭局设在湖南的饭庄，一轮酒敬下来，所有人都“哥俩好”，续摊的夜总会里多了美人做伴，喝的就更多。
吴世勋从包房里出来的时候，小姐竟也跟着出来，吴世勋揉着太阳穴摆手让她进去，自己三拐两拐，扯松了领带，到僻静处抽烟。
这是城中最大的夜总会，灯红酒绿，夜色旖旎，设在拐角处的洗手间都是黄铜把手，熠熠生辉。
周围夜夜笙歌，唯他孤身一人。
静谧中，突然就有一抹身影，捂着嘴冲进洗手间。
******
李惠利扒着马桶吐得很是凄惨，终于胃里不再翻搅，才拎着裙摆，狼狈地站起来。
对着欧陆镶边的镜子愤愤咬牙，合同还没签，就喝了她8万的酒走，“他妈的！”
骂了一句，才不再那么肉疼，漱口补妆，喷一喷口腔清新剂，边低头顺着裙角，边走出洗手间。
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她面前。
鞋是好鞋，李惠利没好气，头也不抬：“让开！”
对方没动，依旧拦着她前路。
李惠利扶着额头抬起脸，一副要教训人的模样，嘴都已经半张开，看清眼前人，却愣住了。
她反应倒快，愣过就笑：“好久不见，真巧啊。”
吴世勋上下打量她一轮，肤齿俱白，薄薄的嘴唇玫瑰色，黑色的裙，宽腰封勒出曼妙曲线，初夏季节，穿的未免少了点。
他越是冷脸，她越是巧笑倩兮：“对了，下周就要开标，如果中了，我一定代表我们设计院，请你这个大恩人吃饭。”
句句官话，说得李惠利自己都觉得有点假惺惺。
在他的沉默中，李惠利脸上的笑越来越挂不住，“不打搅你了，我也还有局，得先走。”
不知算不算躲过一劫，李惠利转身的一瞬就撤了笑脸，却在下一刻手腕一紧。
很突然的被他抓住。
“你……”
“怎么？”
吴世勋的面容恍若布着层雾一般，将真正的情绪藏得极深。他没说下去，松开攫住她腕子的手，递过来一个小塑料药瓶，“解酒药，你拿着。”
他的嗓音略有些清冷，眸中淬着黯黯的光，疏离又得体，李惠利一瞬不瞬盯着看，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样的男人，真是美好，她原本以为自己戒得掉……
吴世勋把药瓶放她手里，离去。看着他慢慢走出自己视线，李惠利脑中那根用以自持的神经“砰”地断了。
“等等！”
吴世勋背影一颤，竟真的停下。
却没有回头。
李惠利快步赶上，短短距离却有种气喘吁吁的错觉。
穿着高跟鞋的她，身高仍只到他耳根，她仰着脸，正与吴世勋低眸俯视的角度契合。连这种高度差，都能勾出李惠利对过往甜蜜的记忆。
真是要命，她想。
“别对我这么好，你会后悔的。”

鹿晗与吴世勋算有一面之缘，下车查看了下，吴世勋那辆路虎没划伤。
“吴先生真对不起，我女朋友开车太莽撞了。”
吴世勋一怔，看向敞篷车里的这个女人，眉峰蹙起。
莫名的酸涩又从心底冒了出来，李惠利停下一切动作，更懒得再弄排挡杆。冲着鹿晗这句“女朋友”，她就不打算再救他。
吴世勋扭头见几个流氓模样的人正往这边赶，打电话联络大楼保安，声音却张弛有度：
“我们和一些人在停车场起了纷争。
　　对。
　　请尽快，那些人……”
“砰”的一声，流氓的棒球棍砸在吴世勋的手臂上。
手机飞出老远，吴世勋忍痛架住对方的胳膊，好不容易夺下棒球棍，腹部却挨了一拳。
那一拳，狠绝地砸在李惠利的神经线上，“不要——！”她要冲下车，鹿晗眼疾手快，抱腰拦下她。
“放开我！”李惠利扭头，眼里竟急出了泪，鹿晗看见，彻底失神。
手却仍旧抱牢她。
李惠利慌乱无措，他痛苦的闷哼声放大千倍万倍，几乎要击穿她的耳膜。
她一巴掌扇过去：“他在替你挨打！！！”
******
鹿晗从医院里出来，李惠利正倚在车旁等消息。
“他头上缝了几针，一点点骨裂而已。”
“……”
“别这么瞪着我，他没什么大碍。”
“……”
鹿晗自讨没趣，学她的姿势，转个身倚在车旁，“你和他认识？”
“……”
“很熟？”
******
吴世勋从医院出来，天彻底黑了，他的车停在公司，要走到路旁拦出租，对于他这个脚步都发虚的人来说，不是易事。
走到半道看见个女人，他还当自己眼花。
路灯是晕黄色，暖色调。吴世勋一瞬不瞬看着她踏在一片暖色上，慢慢走近他。
李惠利站定在他面前，不知道第一句要说什么，很久没有体验到的局促，笼罩住她。
沉默许久，几乎一个世纪那样长，“……我帮你买了晚餐。”李惠利把外卖的塑料袋拎到他面前，晃了晃。
吴世勋缄口不语，她的眼睛很亮，熠熠生辉。有一瞬间，他想要拥抱她。
下一瞬，他只是绕过她，继续往外走。
“吴世勋！”
李惠利唤他。
他没停下。
她在原地愣了一会，拔腿就追，吴世勋走不快，转眼就被她追上。因为脚步太急，李惠利冲过去从后头抱住他的时候，吴世勋肩头猛地一颤。
李惠利侧脸贴紧他，不松手。
“你现在是病人，需要人照顾。
给你两个选择，
　　去我家，我照顾你。
或者，
　　带我回家，我照顾你……”
　　

封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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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说好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