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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爱冰轩】八月之末,少年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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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4-08-27 01:53回复

    莺箩十六岁,又矮又瘦,肤色是被太阳晒得过度饱和的小麦色,就像一棵染了铁锈色的豆芽菜。
    豆芽菜这个比喻,是海冬说的。当着大人们的面,海冬满眼怜惜地握住鸢箩的手,然后说,放心吧,在城里我保证你会变得白白靓靓的。
    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大城市女孩的优越感。
    大人们笑啊笑的,连声说是,说鸢箩也会像海冬一样变成漂亮的城市姑娘。
    鸢箩的爸爸掏出大把红色的钞票,塞给海冬。他说,喏,海冬,你带鸢箩去买几件漂亮衣服。
    然后,大人们开始相互推辞,红色的钞票有几张掉在了地上。
    哎呀,我是鸢箩的亲姨妈呀,买衣服的钱我还是拿得出的。海冬妈妈的声音最尖锐,态度也最坚决。后来,海冬妈妈的指甲划过鸢箩爸爸的手臂,留下红红的印子,而钞票到底还是被塞进海冬妈妈的口袋里。
    海冬望着掉在自己脚面上的一张钞票,舌尖有些发涩。她扭头看鸢箩,鸢箩只是盯着海冬的PSP,眉头微皱地研究玩法。
    海冬心里的无名火忽地熄了。她想,鸢箩不过是有个当土大款的爸,有再多的钱,她也仍然只是个连PSP都不会玩的乡下妹子。
    夏天已经快结束了。
    长白山脚下的城市,常年阴凉,夏天短暂得就像一闪而逝的梦。
    海冬每日带鸢箩去逛街,挑选各种美得像仙女似的公主衫给鸢箩试穿。鸢箩最爱淑女屋的一条白裙子,像茉莉,缀着珍珠纽扣和白色蕾丝。
    鸢箩站在镜子前久久不愿转身。售货员也不知如何措词赞美。
    说得好听是质朴脱俗。
    说得直白是土得掉渣。
    海冬看鸢箩的神色,强忍着笑,拍拍手,就这条吧。
    海冬挽着鸢箩的手臂,亲密得就像双生花。邻里们都赞海冬对表妹真好。海冬本就嘴甜,在小区里人缘极广。
    鸢箩在人前极少开口,见人也只是淡淡地笑,淡得几乎化开了,风一吹就散了。
    大家在背后便说,乡下孩子,到底见识浅,好在并不粗野。
    八月之末。
    夜里的空气中有渐次浓重的湿气。
    鸢箩喜欢光脚穿旧球鞋跑步,在小区那条已经快干涸的人工湖旁边。
    夜晚九十点钟的空气里,依稀有故乡的气息,沁凉、湿润。闭上眼,似乎可以想象得到此刻
    山上羊草抽穗的画面,十里雪白。如果再深深地俯首,便能听见石缝里的虫鸣。
    有一天,她依稀在夜风里听见弦音,应该是吉他吧,低低的,如泣如诉,像她的乡愁。在乐声中,她的眼睛微微湿润。
    她想念她的山林、兔子和绵羊,在这城市里,她孤单得不能自已。


    2楼2014-08-27 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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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1 16: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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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楼2014-08-27 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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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柘生日是冬天,下很大的雪。
        那天的英文课,鸢箩主动举手。她读完一篇课文,再也没人笑她。
        就连海冬都惊讶,也没见鸢箩练习,怎么就说得这么好了。她的辛苦,只有夜虫才知道。
        下晚课,海冬抱着一瓶千纸鹤对鸢箩挤挤眼睛,她说鸢箩你自己回去吧,注意安全啊。鸢箩很晚才出教室,她看见海冬和江柘肩并肩穿过操场。海冬穿月白色的羽绒服,系红色的羊毛围巾,干净又热烈。
        鸢箩在雪地上大步走,她觉得冬天从来没这么冷过。
        有男生追上来,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的。男生说,嗨,鸢箩,我觉得你很有趣。鸢箩仿佛没听见,只是大步地走。北风呼啸,吹得脸有点疼。
        然后,公交车过来,鸢箩跳上车。男生对她挥手,她的眼神像一座空空的宫殿。
        她没回家,在人工湖旁边呆呆地站着。雪后的天空灰白中透着一点红,看不见星星。空气极好,有山林的清新。她很久没回过山里的家,妈妈偶尔会来电话,说她爸的生意忙,他们没时间看她。
        过了很久,鸢箩觉得双脚有些发麻。她用英文哼着《生日快乐歌》,很小很小的声音,无意识的。然后拿起石头上的书包,准备回家。
        有人从山石后走出来,挡住湖边那盏路灯微弱的光。
        他说,你是在给我唱歌吗?那么好听的声音,当然是江柘。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鸢箩看不清他的五官,却看见此生遇见过的最璀璨的微笑。
        鸢箩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江柘说,你要陪我许愿吗?鸢箩?然后,江柘从背后拿出一小块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温暖橘黄的光芒,映着他的脸。他弯下腰,仰视着鸢箩,他说,这是我的十七岁生日,谢谢
        你在这里。
        鸢箩看见他眼睛里亮亮的光,像明亮的星。
        鸢箩接过江柘手里的蛋糕,鸢箩说是要先许愿才能吹蜡烛的吧?江柘说当然。
        江柘闭上眼,双手胸前抱拳,稍后,俯身吹熄了蜡烛。
        江柘说,我的愿望是希望叫鸢箩的女生可以快乐一点。
        他的话一出口,鸢箩的笑容就停在脸上,因为很意外。然后,还不及回神,就有轻轻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温温的、软软的,他的十七岁,唇瓣甜美,像山林里的果实。
        于是,鸢箩轻轻挽住了他的脖子,她生涩地回吻他。他们只会嘴唇对碰,那个吻,却美好得可以铭记一生。
        良久,他们彼此松开。这才觉得有些尴尬,江柘不知怎样开口,道歉或者说些别的什么。鸢箩却轻轻地笑,她说,很好吃。
        此时的鸢箩,眼神灵动,像个小精灵。他想,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他一直都知道。
        然后,鸢箩的手机响了,海冬着急地问,鸢箩你怎么还没回家啊?鸢箩说我就到了。
        他们在黑暗中挽着手,直到光明处。他们彼此说晚安。
        进了门,姨妈说鸢箩啊以后早点回来,鸢箩应了一声。刚洗完澡的海冬一边擦头发一边对鸢箩挤眉弄眼。关上房门,海冬八卦地问,鸢箩,沈且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鸢箩躲着海冬的眼睛,她说沈且是谁啊?然后才想起来,放学路上追着自己的男生是沈且,同班同学,于是她又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海冬想大概沈且说了什么,吓到她单纯的小表妹了。放学之前沈且特意拜托海冬给他一个和鸢箩独处的机会,那些少男少女的心啊……海冬嗤地笑出声。
        她说,鸢箩,你有点魂不守舍哦?她促狭地碰碰鸢箩的胸,然后惊呼出声,哇噻,你什么时候长成B杯了?不可能吧?说着就要去扯鸢箩的睡衣。
        小小的房间里,欢乐温馨。
        鸢箩爬上小床,睡觉的时候嘴角也是扬着的。


        6楼2014-08-27 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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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鸢箩有了一个秘密,和江柘共同的秘密。
          他们用眼神传递着所有情绪,从不曾被谁发觉。晚上,他们会在鸢箩的秘密基地见面,轻轻地牵手,背诵单词或者是政治、历史的题目。
          他们不曾再亲吻,仿佛那个生日吻本就是一个珍贵的礼物。
          课间的时候总是会”偶遇”,他会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递给她一片叶子。
          她会在叶子上看见他俊朗飘逸的字迹,他给她写诗,那些闪闪发光的句子,令她整个世界都被照亮。
          而海冬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暗恋里,有只小兽像要穿透她的身体。在睡不着的夜里,她会挤上鸢箩的床,她说鸢箩我觉得我快要等不到高考结束了,我现在就想去告诉江柘,我那么喜欢他,只要说起他的名字就快要窒息了。
          直到海冬睡着,鸢箩都不能放松身体。平生第一次,那份隐秘的快乐令她不安。她看看海冬的脸,心有不忍。
          而这世间终是藏不住秘密的。
          第二年春天快过完时,海冬在鸢箩床头那本厚厚的宋词三百首里,发现了各种各样的叶子。
          鸢箩推门进来,那本厚厚的书就从她的额头擦了过去,有点疼。黄绿色的叶子撤了一地。
          鸢箩急急地蹲下身去捡,反倒更惹得海冬直恼。海冬随手抓起桌上的东西,全冲着鸢箩扔过来。叮叮当当,一片狼藉。
          海冬说鸢箩你真没良心!你以为我妈好心收留你是为了让你抢我的江柘吗?海冬推搡着鸢箩,指着穿衣镜里的鸢箩说,你看看你,一个乡下的野丫头,哪里配得上江柘。
          然后,海冬恍惚了一下。镜子里的鸢箩是几时变了样呢?身体长高了一些,看起来比从前圆润有朝气,再不像一棵豆芽菜。
          海冬恶狠狠地把手里的润肤露砸向穿衣镜。她说野丫头,收起你的野心吧!如果你安分守己,我会保证你能像个正常女孩子那样长大,我爸就是你爸,我妈就是你妈。难道你还没发现,你爸妈已经不要你了吗?他俩早就离婚了。你有那么支离破碎的家庭,你觉得光彩吗?你好意思对江柘说吗?海冬像疯了似的。
          然后海冬爸妈被惊醒,他们疑惑地看着姐妹俩。海冬号啕大哭,她说鸢箩真讨厌,她抢我衣服穿。
          大人们都批评海冬小气,然后关门去睡。
          海冬哭累了,在床脚默默啜泣。
          鸢箩心里很疼,是为了海冬。她想,海冬一定非常伤心。她了解那种滋味。早在来海冬家之前,她就已经体会过。父母的决裂,已有一两年,在她面前貌合神离。所以,他们说送她来城里读书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伤疤太丑陋,他们不说,她便不去揭,宁愿自己掉在深渊里,做个被抛弃的小孩。
          海冬后来还是睡着了,鸢箩替她盖好被子,看着黎明前最黑的天空,有些茫然。


          7楼2014-08-27 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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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蔷薇开得快要谢了。
            鸢箩睁开眼睛的时候,海冬并不在床上。她一个人背着书包去车站,江柘照例在等她。她对他笑笑有些不安和疲惫。
            车子启动时,海冬气喘吁吁地追过来。江柘把鸢箩身边的位子让给她。
            海冬甜甜地笑,说谢谢你啊江柘。海冬说鸢箩我早晨去跑步了,跑步真能让人心情好起来。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鸢箩一直怀疑那个令人崩溃的夜晚是否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她从来没有和江柘提起。如果海冬选择让一切恢复平静,那她自然尊重她的选择。
            甚至,她从骨子里使出力气,想要对海冬好一点。
            海冬总是拉着她的手在学校里晃,她们一起去厕所,一起去饭堂,甚至连信期都相同。海冬咯咯笑,海冬说我们真快变成双生花了。
            放学的时候,海冬总有理由和鸢箩分开走。鸢箩觉得海冬是故意在找借口离开,给她和江柘单独相处的机会。
            江柘偶尔会刮着她的鼻子,说她总是溜号,像在做白日梦。鸢箩咧嘴,笑得有些勉强。
            她有些累,眼皮总是跳的,据说这是不好的预兆。
            然后,事故还是发生了。
            一个月后,她陪海冬去试验室摆放试验品,因为海冬是化学课代表。
            有一瓶盐酸不见了,海冬找来找去都找不到。鸢箩看见柜子顶上放着一个瓶子,她说海冬是那个吧?好奇怪,怎么放得那么高?鸢箩踮脚去拿瓶子,手指最后的触感是瓶身异常的滑腻。随后,剧痛侵蚀了她所有的感觉。那瓶浓盐酸没有盖盖子,悉数洒落在她脸上。
            疼。难耐的疼。鸢箩昏倒之前,似乎听见海冬在走廊里声嘶力竭地喊,快来人啊!
            鸢箩从来没想过,她的青春如此短暂,还有一天,她就十七岁了。
            八城市里最高的公寓,看着地面的迷离灯火,薇拉总会觉得自己不属于人间。这个高度,可以伸手摘星了吧?薇拉,你又吃冰激凌?男人走过来,宠溺地抢她的杯子。
            薇拉笑着躲开,小手指一伸,说我就吃一点点。
            电视里在放选秀节目,年轻的面孑L和声音。一群少女举着荧光棒尖叫。
            轮到江柘出场,薇拉吃完了最后一口冰激凌。
            江柘唱的是英文歌,《Sealed with a kiss》。薇拉跟着轻轻地哼。
            男人说,你英文这么好,我送你去留学吧,学比较文学,好不好?薇拉摇头,不。
            其实是想说,我受你恩惠已太多。但是说不出口。
            薇拉看着电视说,你觉得江柘会赢吗?男人说未必,虽然唱得好,但是每一场都是英文歌,受众少,会吃亏,你看他粉丝数一直上不去。
            薇拉不太高兴,嘟囔着说我就觉得他唱得最好。
            男人看看时钟,拍拍薇拉的肩,去换礼服吧,陪我走个过场。
            薇拉很听话,挑了件白色的蕾丝裙,缀着碎钻,华丽又低调。男人看看镜子里的薇拉,说你就是个公主。薇拉盯着镜子里的脸,太过陌生。
            她说,我从前穿这种公主裙就像个野丫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可是,她分明最怀念那个时候,把淑女屋的裙子穿出村姑水准的少女时代。
            男人俯下身,帮她穿上水晶鞋。
            她是夜的公主。
            出门时,她很艰难地说,能借我点钱吗?我会努力再接几本书,等翻译费到手,我分期付款还给你。
            他愣,他说我们还要分彼此吗?你是坏丫头。
            虽然看起来像是要彼此分得清,可是薇拉知道,她欠他的,这一生都还不清了。


            8楼2014-08-27 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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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之末,,又要累死人了,,每个月的月底都这样,,,都是什么事嘛???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4-08-28 0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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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钊的故事就是好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9-14 0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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