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春天的时候,金泫雅结婚了。新郎还是当初那个李二公子,他倒不是有多喜欢金泫雅,只是两人家境、相貌、生活环境样样相当,和谁过不都是一辈子。
婚礼的头一天夜里,他给金泫雅打了一个电话。
“咳咳,”平时风流倜傥的李二公子难得犯了怂,说:“我这前二十六年,过得挺混的,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不太清楚你对爱的定义是什么,但是从今天开始,我要用我的定义来爱你。”
金泫雅笑了笑:“谢谢你。”
第二天金泫雅站在圣洁的教堂里,远处白鸽簌簌飞舞,钟声敲响,她又想到李二公子的这番话,她对爱的定义是什么呢?金泫雅望着大门外灼眼的阳光想。
“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吗?”
“我愿意。”
“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吗?”
——你看,今天天时地利人和,你不如就收了我?
——我们十七岁还是二十七岁在一起有什么分别吗?
——你才是笨蛋!大笨蛋!
“新娘?”
哦,她想起来了,对她来说,爱的全部,就是张贤胜。
“我愿意。”
她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不让泪水落下来。
——我爱你。
而在那扇半掩的大门之外,张贤胜静静地坐在白色长椅上,脚边的烟头落了一地。
十六岁的时候,许嘉允笑着对他说,你一定也和我一样,被她的笑容所吸引。
十七岁他父亲入狱,她在门外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他就坐在门边,听见她绝望地叫着他的名字。
贤胜,贤胜,全世界只有金泫雅一个人,每次念他的名字都似敲打着他的心扉。
他办理转学手续的那一天,她站在窗口大声喊他,他停下脚步,要很努力,很努力才没有回过头,去看他爱的女孩。
她是他的毒药,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他让她放手,可是其实真正需要放手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他依然每个月去狱中探望父亲,父亲曾经正直坚毅的背开始佝偻,两人相顾无言。
他曾经向张贤胜问过一次金泫雅。
张贤胜装作不经意地回答:“你说谁?”
父亲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一大群白鸽扑腾飞起,教堂里传来一阵喜悦的欢呼。
手中的香烟燃烧到指尖,他才愣愣地回过神,他终于站起身,抬头仰望那片越飞越远的白鸽,就像他们曾经拥有过的,短暂却永恒的幸福。
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未能亲口告诉她,他是那样地爱她。
所以她永远都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