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秦徵】
夜，无星无月，苍穹如盖。御乾殿内的寂静一声而破。
“报！蛮越以至岐州外五百里！”
青灯曳曳，灯芯一个爆裂，殿内陡然狠狠一黯。那低哑的嗓音仿佛钝钝的刀，一点一点，缓缓撕碎空气，在秦徵心里投下一块沉重的石。
三日后，快马疾驰，道路上扬起的漫天飞沙模糊了视线，却阻挡不了大军极速前进。秦徵明了，岐州子民需要他，也包括她。
一月后，岐州军大营灯火通明。 烛光剪影，侧面凌厉。 秦徵坐在案前，缓缓翻着案上书简，问道。
“在无回谷的那五千人马可撤了？”
“是，如您所想蛮越撤出无回谷。”回答之人铿锵有力。
“无回谷，无回。蛮越是想在此最后一搏了。”
“蛮越想必还未曾想到您亲临岐州，自以为了解岐州主帅何成，反而中了您的圈套。无回谷，他们彻底无回了。”
“前些日子让你查的人，可有查到？”
“回主子，此人如今正在岐州城内。”
“备马！”
十年光阴，朝夕相对，别人不曾知晓她是如何，而秦徵早已摸透她的脾性。
安澜门内主道之上，有人夜色中策马急驰而来。秦徵，是他。从远处便见到那心中所思念的身影，怒气油然而生，却压抑着，直至近了，翻身下马。
“夫子，这是要去哪里？”

夫子。燕洵如
【夤夜，岐州城乱，蛮越阢陧，飗风卷沙撩砾，草木皆兵，骋目紫微晖曜明灭，夜观星辰之躔行，心下了然，此战有他，无须梗生事端而自扰，纵山河倾圮崩离，以他卓达颖慧，力挽狂澜不过覆手，不禁一冁】
【明知彼心我心，却欲避之，唯恐为其勘破，长其五载，有违伦理之常，终为众人所唾谩，弗如不见，亦免相对尴尬】
【然而驱驰行迈，遥睋霄汉九重，天衢浩浩，仍不舍回望，缘何如是，可笑他一朝天子，年少卓尔，而我一介夫子，性情清冷，此生注定孑然孤身，福薄命浅】
【狠下心时，却已难亡，终究未能离去，闻他发问，心口微颤，指扣缰绳而平复心旌，道】何必寻来。四海为家，何方弗是归处！夜深…陛下早些归吧
【忘了我，秦徵，如是想着，旋马欲行】

天子。秦徵
征战厮杀，为天下，也为她。
曾记得柳州河畔，夜满辰星，秦徵问她：
“若有一天我死了，会如何？”
秦徵得到的只是静默为答。而后，几夜无眠。
他见过无数人，却只有她，不喜不怒，独留清冷，让相处十年的他，猜不透，看不清。
三年后的今天，夜，很静，仿佛两人的呼吸声都可以听清。
秦徵只是盯着她看，却未曾吐一言以答。直至秦徵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夫子，夜深，早些回吧。战乱不断，朕已下令不得外出，夫子怕是出不去了。”
只为亲眼得知她未曾受伤，秦徵推开军中琐事，连夜赶来，却得她如此一言。
秦徵冷笑。
曾经他与她谈人道论国政，说四书斗五艺。年轻气盛，两人都心性颇烈，总要争个胜负。而输的，总是秦徵。
秦徵略人无数，只有她，不喜不怒，唯有清冷。相处十年，他也不曾看透。许是这看不透，摸不清。秦徵与她。也只是如此罢了。夫子与学生。

夫子。燕洵如
[远处膏火明灭，浮灯托几多人祈望之福祉，而这福祉弗他恐无人能允，背他缄默经久，忆得徂其发问，话透意邃，不曾允他一复，是弗知何答亦是避之而行，与他终非一路，何须相交甚多]
[长吁然，仰瞻星霄，纵知天文鸿学，亦弗克参透命数，是临是避，无人相告，彼此折磨十载，何必]您不许我走，何苦如是，一诏之令即可！
[旋过马，竀他一身风尘，鳞甲瀸血，娥翠微蹙却是不着痕迹，不温不火，面无色]江山是你的，燕洵如但草芥耳，不值[后话藏锋，不言不喻]
[风起，卷起乌发飘扬，与他对视，然而总欲避开，以掩心旌悸动，出口仍冷]与你比了十载，我早已说过，有你，无我
[目指远方营帐]陛下，我只问你一句，你的心在何处，你挥剑又是为了谁？[期许而复杂的眙他面]

天子。秦徵
夜色深邃，天上的星光依旧闪烁，却不似曾经般直扣人心。低矮茂密灌木丛将城墙衬得更为高大，却也在时光的摧残下尽显苍凉。城下兵营中的篝火正尽情雀跃，正好照亮彼此久违的容颜。
秦徵不曾思虑许久，沉稳的声音，似是回答她，也亦回答自己。
“天子承以天命，治理河山造福百姓，自当以民生为重。”
嘶嘶马鸣似在诉其不满，秦徵轻抚，随即牵过缰绳，旋身上马。
“夫子既是我大晋子民，朕之关心，无何不妥。城外蛮越大军驻扎，城门若开，夫子置我千万岐州百姓于何地？置我大晋江山于何地？”
一阵凉风。一阵沉默。
“与夫子相处十载，徵以为，夫子定是明白徵的心意的。”

夫子。燕洵如
[风过眉鬓，银齿暗咬，缄默偶视于之，闻复而心稍恸，却亦觉骀荡些许，错杂相缠的命越了十载，是尽是续，大抵非我可控，他之江山，他之歧州，他之所愿！眉梢一挑，声声冷笑]甚好！不愧为我大晋之主，天下之君
[眸中泛光，垂首抚马鬣，抿唇强笑，颇带自嘲，薄情，何者生即薄情，世道炎凉，所敬所亲之背，或邻我之人，皆是因果，仰首长吁以束眶中欲夺之泪]情字何解？
[于袂中取一图，所绘为歧州山貌地形，城门街坊之罗列，扬手一抛，零落于风尘，道]我要去，岂会行于明处，与陛下授业者，岂是蠢才？当年我隐于此便备此图，便是为今日！
[阖眸深吸夜凉之气，闻其后话一惊，口不能善言，道]我…我可以么，我不知道…你我是师徒…
[忽的泪盈眶，承睫，哽咽]我看不透自己…秦徵…我累了，斗不下去了，我弗明路何处，惟避之，十年，我们到底为了什么！

天子。秦徵
风吹在脸上已不似刀割，可有些话却似利剑，只指心间。纵然时光飞逝，乱世成殇，十年之情，岂能随意放下。秦徵看向远方，眼里却有痛楚，只道。
：“夫子，待天下平定，娶你可好？”
秦徵似也被自己这一言惊到，下马走到她身边，一手掏出一块玉佩轻放在她手中，握紧。
：“夫子若信我，便留下。若不信，城门就在那，这玉佩你想去哪里都不会有人阻拦。”
秦徵说完便松开了她的手，牵了马转身准备离去，却顿了顿脚步，不曾回头。
：“秦徵只想待天下平定，将皇位传与九弟，与夫子同游天下。”

夫子。燕洵如
[惊于如是失态之辞色，雪涕而睇目于之，闻言怔愣，竟一言难话，夜飔冻肌，凝了悬眶泪涕，心悸如鼙鼓，怦然有声，良久柑口]
[紧攥掌心暖玉，铭字昭昭，然却再无离意，但见其欲离，心口一紧，亟亟落马趋去，于其身后紧拥，似笑非笑，口亦不逞快意]信，我信！秦徵，我信了…
[笑中含涕]我不走了，天下之大，惟秦徵一人容我！待歧州事毕…就走
[月华如练，惟二人影，不灭]

结！！！！！！

@秦徵i 难以形容我此刻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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