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云锦修长十指攀上琴弦,微微一个波动,滑出美妙的音符。
她的琴声向来婉约,如同一个缓缓铺张的梦境。我掐了唐凝一把,这丫头机灵,侧了侧身专心听琴。
忽而有箫声追着琴声而至,我愕然抬首,却见穆贝贝已站起来,手中多出一支碧玉箫。我从不知道他会吹箫。那箫声清越婉转,像春天抛洒了漫天的梨花,和着云锦的琴,调子越来越欢快,如月华伴星辉,竟让我觉得极度般配,引得我觉着曲子里也专注地倾注了思慕,仿佛天地间唯有这二人一般。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曾经合作过,但此刻二人的乐声,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我心里有个地方刺痛起来。
人道是拥翠楼云锦姑娘一手古琴弹得出神入化,却不知宸贵妃苏氏,能在一瞬间变换三十六套指法,手指灵活如翩飞的玉带,此等造诣,是云锦也及不上的。
作为宸贵妃的女儿,我自然承袭母妃的一身绝艺。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
被慕容氏欺压得太紧,我很早就懂得了不能锋芒太过,否则极易惹祸。
琴箫合奏,乐音琳琅,渐次低婉下去,重归于平静,只有余音袅袅绕梁。
"奴家雕虫小技,可否博苏公子一笑?"
我很配合地笑道:"甚好。"不知怎的再无心在拥翠楼待下去,找了个借口就先告辞了。穆贝贝依旧留在翠微亭,含笑与我道别。
整个过程都沉默不语的唐凝一出拥翠楼就滔滔不绝地向我夸赞云锦:
"云锦那么好看,还让不让别的女子活了!"
"哎呀呀姐你看,连穆贝贝都似乎很喜欢云锦呢!"
"第一次听到有人弹琴弹得那么好听!"
……
我突然停步,很认真地问了一句:"凝儿,云锦比你姐我还好看么?"
唐凝噎住了。
我也被自己惊了一下,我怎么会下意识问出这种话?
唐凝小心翼翼地瞅着我的脸色,斟酌道:"姐,你和云锦不是一个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