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李晟敏其实一点都不熟悉英国,因为这仅仅是他第三次踏上这片领土。
第一次来是在八年之前,他大学毕业后为了摆脱家里的束缚,提前完成了独自旅行的梦想,并且在这里遇到了他的“达西先生”。
第二次是去年的十月,当时恰逢《傲慢与偏见》两百年纪念,他企图在这场盛大庆典的人群里找寻被他弄丢的曺圭贤。
夕阳下的伦敦塔桥泛出了好看的蜂蜜色,金色的光晕细细揉碎在泰晤士河潺潺的流水里。李晟敏按照事先查好的路线租了一辆车晃晃悠悠行驶在干净的小道上。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向身后撤去,次第点亮的灯火将微凉的空气染透。他眨了眨眼,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目的地。十分钟后,这个五官精致的东方少年正独自坐在欧斯顿大街的长椅上,从瘪瘪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张折叠成方块模样的地图。
当视线顺着指尖划过被红色记号笔圈出来的地点时,李晟敏的心里竟生出一些微妙的安稳感,尽管他对这个城市并不了解。再三确认了路标和地图上的单词完全吻合后,他才放心地将手中那张地图按照之前的折痕重新折叠整齐。
这座繁华的都市在经过了一日喧嚣之后此刻有些归于岑寂,微风轻轻吹动他的发丝。
路上零星有着悠闲漫步的路人,李晟敏低下头,再抬起来,用软糯的韩国语对着陌生的街道喃喃自语——
“曺圭贤啊,其实我还挺想你的……”
仅仅过了十几秒,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李晟敏掏出来看了眼屏幕——一串陌生的号码,来自本地。他有些期待地按下接听,听筒里的声音和身后的声音有一点点交错,然后重合起来,一起敲击着他的耳膜和心房。
“我也想你了。”
那是曺圭贤的声音,声线温柔得仿佛多年之前洒满天际的星光。
02
2006年的那个夏天,李晟敏修到了经济管理学和外国语双学位顺利毕业,在大家苦寻工作各奔前程时,家里打来的一通工作已安排完毕的电话令他直接买了一张机票,在第二天的清晨就坐上了飞往巴斯的航班。
那个时候还没有流行起“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这样的说法,而他当时满心的就只有逃离二字。
其实说起来,李晟敏也得算是上帝的宠儿。家里经营着规模不小的公司,自己本身学习踏实长得也好,毫不费力地考上在国内知名的大学之后亦是成为了拔尖的高材生。然而尽管他脾气也很不错,骨子里却始终带着一点叛逆,比如他很反感被家里束缚,更讨厌被提前安排好的人生。
下了飞机,他按照前一天熬夜查资料做出来的线路规划搭上了一班公交车。大约两站过后,车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李晟敏原本坐在前排座位上戴着耳机悠哉地听着音乐,却不料被身旁站着的乘客大力地挤到一边,他皱着眉抬头看过去,然后在下一秒便摘了耳机动作迅速地扼住了小偷的手腕。
他说着流利的英语,站在小偷面前让他把钱包交出来。对方见他是个黄皮肤黑眼睛长得还眉清目秀的亚洲人,非但不还,反倒咒骂着招来潜伏在车尾的三个同伙,几个人围成了小小的一圈,气势汹汹的样子。
车厢里的人群开始骚动,气氛有些紧张。被偷钱包的女学生见此场景早已吓得不住往后退,她拉了拉这个亚裔帅哥的袖子连说算了。可李晟敏的正义感涌上来了一时难以收回,硬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跟那几个人僵着。
曺圭贤就是在这个一触即发的时候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两只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慢悠悠地横在李晟敏和那大汉中间,微微抬眸带着倦意开口,
“你们几个人合起伙来欺负外国人有意思么?”
为首的那个小偷自然也没有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看在眼里,一边爆着下流的粗口一边推搡了他一把。李晟敏从曺圭贤身后站出来想还手,却被他拦住,安稳的感觉在李晟敏的心窝打了一个旋。
公交车就在这时急刹车暂时停下,几人作势就要涌到车门处逃跑,曺圭贤眼疾手快伸出胳膊挡住他们的去路,几个混混回过身手上的拳头就挥了过来。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声Be careful!曺圭贤立刻抬起左手挡住了攻击,右边一手肘砸到那人的肚子上。李晟敏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也尽力施展着拳脚,他大学期间学过两年武术,灵敏度很棒,现在对付起那几个大块头来倒也轻松。
车子又开始重新启动,这次直接朝着警察局的方向开,车上的人渐渐的都帮起腔来,那四个人有些招架不住,其中一个恼羞成怒地从衣袋里掏出一把卡锁刀,扬手就朝背对着自己的李晟敏刺去。曺圭贤抓住那人的肩膀反手一别,刀尖硬生生转了个方向,可对方力气也出奇的大,死活就是不撒开握着刀的手,纠缠过程中刀刃划伤了曺圭贤的小臂。
李晟敏寻着空子抬起脚当当正正的揣在持刀人的手腕上,刀子掉落时发出一声钝响。周围另外几个乘客一起压制住那几个混混,将他们扭送去了附近的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