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ly the perishable can bebeautiful,which is why we are unmoved by artificial flowers. 【会凋零的事物才美丽,所以我们不被人造花感动。】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认为生活会一直是这样的。 整齐简朴的平顶房,不刺眼的红色衣服,千篇一律的发型,像是个被无限复制粘贴的世界。对很多人来说,这景象沉闷得让人抑郁,但它们对我来说,却简单得安心。 不要以为红色是多么灿烂热烈的颜色,现在请你想象一下这个场景:灰白的房子,灰白的邮筒,灰白的路,灰白的天空,灰绿的草地,灰红的人群。 这个简单的被划分为色块的世界。 我爱这里,尽管毫无个性,但却是我最朴实的依靠。 这里是达科居住区。
Love all, trust a few, do wrongto none. 【爱所有人,信任一些人,不伤害任何人。】 我今年十四岁,跟不同群体的孩子一起在路易斯学校里上学。只要是白皮肤未满十六岁的孩子,都在这里。 跟我玩的比较好的有我的同胞哥哥乔尼,还有我们的邻居家的女儿,茉莉。凯瑟琳家是亚麻色发,但我们的交流、玩耍不会有任何问题——其实,这种时间很短了。十六岁是残酷的年龄,对一部分人来说。十六岁的少年们会根据发色来加入不同群体的生活,很可能会与家人就此别过。比如,我见过不少里恩的孩子,长到十六岁以后颜色变深了点儿,就只能去布朗——棕褐色的那一群。我不太擅长交朋友。 乔尼是一定会留下来的,他长得跟父亲几乎一模一样,柔和的眼睛却继承了母亲。小时候的他看起来很怪,长大后后就顺眼一些了。父亲就是典型的暗金色发,一些人说他太固执了,但我想这是好事。 我呢?我该去哪儿?我知道我的头发颜色明显比暗金深一些,但我不想去仔细想是不是得去布朗。 每当我看着我们一家人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父亲戴着玳瑁眼镜靠在壁炉边的沙发上看报;母亲坐在另一边织毛衣,编织针碰撞出悦耳的声音;乔尼在外面修剪草坪,他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新鲜青草的味道——我的心就会被罪恶感笼罩。真的要离开他们吗? 我不想再想了。
Sometimes a little discomfortin the beginning can save a whole lot of pain down the road. 【有时,起初的隐忍可以避免未来的许多麻烦。】 晚饭轮到乔尼做了。他是慢性子,做什么都做不快。我写完我的家庭作业后,绕过客厅走过去帮忙。母亲在认真地读着报纸,烛光照得她的脸年轻温柔。 乔尼对我笑了一下表示感谢,却藏不住心事重重的眼神。 我探头看了一下客厅,母亲依然在看报。 “怎么了?”我轻声问。 “也没什么,”他把鸡肉从冰箱拿出来,身上的红格子围裙让他显得有些滑稽。“我只是在想,我们应该去哪个群体。” “别胡思乱想。”他的话格外精准地戳中我的心事,也是这些日子我心神不宁的原因。不应该挑起话题的。 他看了我一眼,往盆子里加水。 我沉默不语地端过来一盆豌豆,金属盆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含混地响了一声。
Man errs as long as he strives. 【失误是进取的代价。】 那天,我是值日生。我必须比其他人早到,然后打扫教室。 当我抱着一捆书向教室跑时,我撞到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帕莱。浅金色的头发波浪一般打到肩头,在微微稀薄的阳光下显得很动人。我还记得她穿的裙子,墨绿色哑光的面料,裙摆上的每一个褶皱都优雅之至。我是从来不被允许穿这样的裙子的,所以我足足看了她一分钟。 “怎么?还不帮我把书捡起来?” 她有一双探戈舞者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肤像是深秋里的第一场霜。如果乔尼在,他一定会说,这么浓烈的色彩,应该来自马蒂斯的画。这方面他懂得多。 无论如何,我还是帮她把书收拾了起来。我从小有这样的天赋,任何杂乱的东西在我手里都会整洁起来。乔尼却不会这样,所以他的房间是家里最乱的。不过他能记得所有东西的位置,算是一个补偿。 “对不起。”我把书递给她,瞄了一眼封面上的署名。“杰奎琳·诺登”,用好看的花体字写出来,显得那么骄傲。 “下次小心点,达科。” 她的目光顺着鼻梁从鼻尖流过来,然后脚跟点地轻巧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纤细的背影像是一个轻蔑的表情。 我继续跑向教室,感到眼皮有些肿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