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票贩子
票贩子又叫黄牛,和很多人一样,我也对这帮寄生在铁路的边缘客们深恶痛绝。不过在现阶段,在购票实名制实施之前,他们会一直存在下去,原因很简单,有需要就有市场,存在即是理由。
第一次看到票贩子,是4年前,那是在四川。一哥们说他在车站当官的伙计家里电脑有点问题,叫帮着拾掇拾掇,于是同去。
弄好电脑,那伙计愣要请客,推托不过就去了一家餐厅的包间,3个人吃吃喝喝闹着磕。快结束时,他接了个电话,没多久来了一中年人,很精干的样子。刚坐下,门帘一挑,又来了一警察。于是一通介绍,也没仔细听,貌似那警察也是个头目。
中年人明显有事求助于那伙计,在确定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从皮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到桌上,那伙计从中一分,对警察说咱一人一半,警察也不客气,顺手接过就揣到了兜里,冲中年人道:“成都那边出了事,上头最近查的紧,叫你手下小心点。”中年人忙点头说那是那是,平安发财。警察说这点钱不够给底下兄弟分,等春运结束后记得再聚聚。中年人说:“要得。”那伙计接口道:“就这样吧,我们回。”中年人忙不迭去外面结帐。
虽然那伙计没有把我当外人,但第一次见到明目张胆内外勾结倒卖火车票,还是让我吃了一惊。去茶馆打牌时那伙计感叹道:“干铁路的,穷的就和要饭的一样,不弄点外水,实在说不过去。10个铁路9个贼,还有一个偷块煤。都是这该死的社会逼的。”我知道他需要一个说服自己这样做的理由,就算他不干,其他人到了他这个位置也会干的,这样说心里也许会心安理得些,不过对他的话还是不敢苟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看到那么多旅客昼夜守候购买车票的情景,作为一个人,一个铁路人,还是要有良心,但在这个物欲至上有钱就是爷的社会,良心又算得了什么?
一般铁路人是无法也没有资格和票贩子合作的,比如我,因为没有权。而权,正是财富聚集之地,哪怕这财富违背良心,沾满罪恶与血腥。
今年春运依旧,票贩子自然活动猖獗,前天一哥们来电话说他在四川某地买不到任何短途车的车票,问我能不能想想办法,他想来我这里的车站买长途票。这让我非常奇怪,因为他所说的这趟短途车根本没几个人坐,怎么可能买不到票?后来听知情人讲,票贩子为了阻止旅客坐短途车去其他车站买票,恶意将整列短途车的车票购买完(雇用数十人轮番排队将车票买光)。反正短途列车车票非常便宜,同样的路程,汽车票25元,而火车才需要8元。这样做自然将很多妄图到异地购票的旅客滞留到了车站,不得不高价从票贩子手中购买那些长途的车票,而长途票的利润非常丰厚。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一票难求的火车票,等高价买到后上车,居然发现车厢里没有几个人。当然,票贩子的手段还有很多,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例子。
国家对票贩子的打击力度似乎挺大,但收效甚微,内外勾结也好,警力不够也好,究其原因,其实还是个供求的问题。车票一直是卖方市场,作为旅客的买方根本没有说话的份,垄断经营的弊端特别突出。有次看到警察抓住一个正在交易的票贩子,按理说是人人喊打的主,结果竟然有很多旅客帮票贩子说情,叫警察放了他,说正是有了这样的票贩子,他们才能少排几天几夜的队,能尽早买到回家的票。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哀的怪圈,宁可高价被宰,也好过熬夜购票。悲我旅客,只为那说不出的苦衷。咱老百姓真是太善良了,善良的不可理喻。
还是祈祷吧,祈祷上头那些主宰旅客命运的人真正能为老百姓想想,真正拿出手段来改革铁路系统。政企不分的铁路啊,没见过那个企业有自己的法院,有私设武装部队的(铁路警察)?照铁道部这样的搞法,是不是电信、中石油等国家命脉企业都可以拥有法院和警察?那置国家的公检法于何地?
不要换汤不换药,雷声大雨点小的折腾了,有意义吗?旅客需要一个公平的购票环境,需要愉快的出行旅途,人民铁路为人民,不是作秀开几趟“和谐号”,嚷几声“第N次大提速”口号就能解决问题的,一个小小的票贩子,几十年都搞不定,惭愧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