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Smell
被那股并不算温和的力量推开时Yukimura有一瞬的眩晕,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Silver是最公平的裁判者,来自王族的少年默默地念着这句听了三年的话,强自压下心中翻腾的不安。他不知道这不安来自于何处,也不知道它到底会带来怎样未知的变数,但是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正是这野兽一般的直觉帮助他在Rikkai的宫殿中无数次死里逃生,所以未知,变得无比的可怕。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尝试叩问十层,但是却是后果最严重的一次。要是之前不做点准备估计就要终结在这里了呐,Yukimura苦笑,把手中的治疗药剂一口饮尽。
并不是不知道危险,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尝试。抱着“也许这次可能会成功”的心态一次又一次地去请求命运女神的垂青并不是明智之举,但是他却的确是命运女神青睐的对象。连续多次几乎是透支的叩问没有能消耗完这年轻的生命,却给这个年轻人带来了一份日渐膨胀的自负。这本是适合一个王者的性格,但是在Silver中,它来得太过于突兀。
Yukimura略显狼狈地擦干自己唇边溢出的血迹,坐在寝室的床上开始调整自己体内紊乱的精神力。是什么支撑自己抛弃理智进行这样的豪赌呢。也许是在Rikkai的宫殿,迷路的自己遇见Yanagi Renji开始。
十年之前Seikaku发动了大型的战争,虽然以失败告终,但是这场风波挑起的硝烟足以让多个存在经年的大国天摇地动。自诩血统高贵的Hyotel割据一方,凭借着多个根基深厚的贵族在大陆上成为了一个不可忽视的强国,而曾经繁华Shitenhouji只能龟缩于一个角落,所幸有中兴之主让这个国度昔日的光辉不致于彻底消失。而曾经是第一强国的Rikkai,则在王者战死沙场之后,不可避免地开始了另一场战争。
一国无主,那些面和心不合的高官连往日的装模作样似乎都成了多余。父皇战死,母亲被逼殉葬,年幼的皇太子的地位一下子尴尬起来。昔日的锦衣玉食,风光无限都成了过去,高贵的血脉成了催命符——唯一的不同就是,不知道哪个人会成为最终的上位者,而那个上位者,又会给这个孩子一个怎样的结局。
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是一样的。年幼的Yukimura Seiichi睁大双眼无悲无喜地看,一抹深不可闻的怨恨被他很好地收起。
他第一次感觉到不同就是见到Yanagi Renji。
Yanagi进入王宫替自己的亡父述职的时候是一个秋日的午后,秋蝉的声音单调聒噪,隐隐能听出一点慌乱的悲凉。Rikkai的内乱注定了朝会的杂乱无章,所以在许久枯燥的等待后,失去了父亲的少年失去了他引以为豪的理智,将奏章交给了某个路过的侍卫之后忍无可忍转身离去。某个毫无权利的预言师家族族长的去世完全不能在Rikkai混乱的权利斗争中掀起任何一点波澜,所以比起用更久的等待换来某个短命的当权者不耐烦的批示,不如用这样的方式为死者争取最后一点尊严。
Yukimura第一次见到和自己一样掩饰怨恨的人,虽然对方身着预言师的青服,甚至连参与这样斗争的入门券都没有。但是多年来察言观色的生活让他第一眼就看穿了少年极力掩饰的怨恨,虽然这种激烈的感情在下一秒便淹没在他无悲无喜的表情里。
也许他是不同的。
“呐,我迷路了呐。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怎么走回我的宫殿吗?”
并不是试探,而是真的不熟悉。也许是心底的不甘让Yukimura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生活,并且恨不得把所有的痕迹都忘却。但是在无数次跌倒之后他也学会了伪装,至少他需要活下去。
“太子殿下?”Yanagi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波澜不惊,“我可以带您回去。”
一只手出现在眼前,白皙修长的十指,却并不是属于女子的娇柔。预言师,掌握未来的人总归与现世的俗人有些不同,正是因为能看清未来,所以对现在都有着不确定的迷茫。但是眼前人却有那种魔力,让人不自觉地相信他可以打破从卡珊德拉以来只存在于神话中的诅咒。
几乎没有犹豫,Yukimura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对人示弱,也是第一次被人当做一个普通人,而并非是某日将为新王丧命的可怜孩子对待。手被人握住,对方并不是多话的人,一路上只剩下令人安心的静默。
在夕阳的余晖中Yukimura注视着眼前人的背影,少年人的身形干净挺拔如一株亭亭的青莲。他记忆里仅存的,不过是对方身上淡淡的莲香,和他转身的间隙,若隐若现的苍白的指节。
他不会被丢在原地。有着高贵血统的少年抿了抿唇,一咬牙开始了下一次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