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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8-20 00:38回复
    虽然跟你在一起总是生气,郁闷,难过。但,每天睁眼我都是笑的。————《烟袋斜街10号》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08-20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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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裙下躲劫难,花枪俊粉刀马旦,丈高戏台,锣声轻响唱那乱世豪杰, 有情人终成眷属,策马尘忘,粉墨变迁再见经年,忘川河约,又道物是人非,狼烟烽火,再战平阳,英雄枭雄,只待后人辩,淡抹浓妆,轻声吟唱, 绣花画扇,几多婉转听那,满世风霜,世态炎凉,商女还唱亡国恨,恨君不在,家不在,国不在复求安岁天下,太平人间梦成真,人不再再回眸,生死别天涯相隔,阴阳不见————————————《浮尘》来自,《当NC粉遇上大明星》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4-08-20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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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傲和丁知斐最大的区别就在:一个 会在你身边,一个要你在身边。——————《当NC粉遇上大明星》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08-20 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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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上俩人跟正常人一样,一派好兄弟两肋插刀的样儿。高一下,俩人就疯了,一派插兄弟两刀的样,苦大仇深。只是明眼人都知道,最好的还是他们俩,他们俩中间什么都插不进去。李亮风燥,跟高年级有些爱欺负弱小的人从来不对眼。隔三差五跑出去跟人家打两架。后来,李亮风出去打架的时候边上就有个刚过170的豆芽菜跟着。
          封豆芽虽然打不过李亮风,但是对普普通通的小喽罗还是小菜一碟的。
          有些人吧,嘴就把不住门了。给封子轶起了各种绰号,综其含义,就是跟班走狗一类。李亮风不乐意,跟 这些嚼舌根的人挥过拳头,然后人家说得更起劲。封子轶倒是没什么,跟李亮风说“你管他们嘴里吐不吐得出象牙来?”
          后来,李亮风也不打架了,封子轶也就摆脱了那些绰号。李亮风说:“封子啊,哥我欠了你。”
          封子轶一记白眼,“以身相许吧。”没想到,后来是封子轶先把自己许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08-20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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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李亮风给他买的表,顿了顿,收进包里。
            “你妹,三年就给老子买了这么个破东西。”
            眼睛里的马尿烫了脸皮。
            门开了,人进来了,走近了,步 子停了。
            李亮风环住封子轶,揉揉他的头发“乖,别淘气。”
            有人哭了,又有人哭了。
            “我忍了三年……”
            “我忍了三年……”
            高考了,该分开的人就都要分开了。
            高考了,该在一起的人终于在一起了。
            ——————end——————
            乍一看,我还以为这是个悲剧结尾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08-20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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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发》by荷尖角
              【木坠】
              那年,我在桐镇的市集上看到一个桃核雕的小木坠。颜色很陈旧,刻上去的花纹也是朴素的,没有熏过,只有最初的木头的清香。我很喜欢,用了十七个铜板向那位年迈的老艺人买下它。
              老人有些不知所措。
              也是,在边关这种偏僻冷清的小城,微雕算不上手艺。五个铜板能换一顿饭。一个桃刻木坠甚至比不上一个馒头值钱。
              亦廷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只是不解,并没有反对。
              他不是个天生喜欢皱眉的男人。跟随我征战多年,军中的日子清苦如昔,他从不抱怨。或许是留在我身边太久,他偶尔会露出一两分情绪,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戎马倥偬,眉间两道痕迹才愈来愈深。
              当初离京,是我的决定。跟随我,是他的决定。我不善辞令,他沉默寡言,这样的个性只有荒芜的边关可以落地扎根。
              怎么想起买坠子。他问。
              因为觉得这坠子有点像你。我笑起来。真是的,用了几年的时间,我仍旧学不会对他撒谎。亦廷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回答,怔怔看了我一会,然后低下眼。
              大男人不比姑娘家,怎么戴得了这个。他看见我把木坠递过去,有些尴尬,没有接。
              让你戴身上了吗。我的拳头在他僵硬的肩上轻轻一敲,手掌顺势张开,坠子落了下去。他抬手接住。
              系在剑上当吊坠,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笑着说。
              他一动不动。那天的阳光少有地暖和,微白的颜色,平安静好。
              那你为何付了十七个铜板。最终,他叹了口气,毕竟漠北缺粮,军饷常常折价而算,津贴微薄,我们在这里的生活也很艰难。
              我笑而不答。
              这么多年,我还没有送过他什么东西。这么多年了。除了我的影子,没有谁比他离我更近。刚刚开始追随我的时候,他正好十七岁。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4-08-20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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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鹃】
                过了这个严冬,等到开春,他正好二十七岁。
                亦廷说过,他生在一个长满杜鹃的山村。他母亲临盆之时,十里杜鹃开得正浓。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到那里看一看。
                我曾问他,你出生那年开的杜鹃,是什么颜色。
                他又轻轻皱了眉头,看着我,半晌才说,院子前面的是白色,院子后面的是红色。
                边关的寒冬本不该有杜鹃花开。可我见到了它们。前面的一片是白色,后面的一片是红色,开在亦廷身上。花苞绽开时有种细微的破裂声。明明是很细微的声音。在我耳中,却响得可怕。
                那件戎服他穿了很多年,已经旧了。我曾到镇上买了几匹像样的布, 找了一个裁缝,赶在出征之前给他做了一件崭新的单衣,他却说舍不得糟蹋,仍然留着旧的,把新的那件给了营中唯一一个还没打过仗的小兵。那孩子当时就落了泪。
                大漠刮起北风的时候,沙尘肆虐,若是行军跋涉久了,汗水打湿戎衣,那些白色的沙子便会钻过犀甲的缝隙,沾得一身都是。
                亦廷的胸前已经沾满沙砾。一片白,几乎分辨不出戎服原有的灰色。
                他的背在流血。
                我看不清那一道刀伤究竟有多长,有多深,因为亦廷的后背抵着一面岩石。石头背风,没有多少沙土,血迹干涸得很慢。每次微微收干了些,又有新鲜的血重新把它打湿。
                他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一直将他视为至亲之人,而他何时负伤我却毫不知情。
                那柄长枪横空刺入之时剧痛无比。我怒喝一声,斩了那个刺杀我的叛徒,强迫自己睁着眼,再坚持连败八人,待马匹冲破重围,赶至亦廷身边,我跟着第九个人一起摔入尘土。天地一片漆黑,我昏迷过去。醒来时,我在他背上,他背着我走。血像杜鹃盛开那样不断渗出来。
                大漠一轮白日悬在头顶偏西的地方,光线斜射过来,像在十一月的河水中洗过,又湿又冷。我感到自己像一只彷徨的小舟,湿冷的潮水把我推上去,搁浅在亦廷背上。随后,退下去的潮水又毫不留情地把我从他身上往下拽。我疲惫不堪,徒劳地随波逐流,摇摇欲坠。而他始终坚实地托着我。
                抬头的时候,只能看见他的头 发。发髻早已不再整齐严谨,一片凌乱,松散的地方总有沙石趁虚而入。
                我没有忘记他还不到二十七岁。
                我没有忘记看到他那一缕白发的时候,心口被活活剜了一刀的感觉。
                让我自己走。我命令他。
                我很少命令他,不仅因为我把他当知己。我们之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命令的存在。
                亦廷,我自己走。我重复这句话,一次比一次强硬。他置若罔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4-08-20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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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他背着我走了多久。直到穷途末路,他终于肯放下我,慢慢屈身跪到地上,用手掌托住我的头,让我枕着他的手躺在石砾上。从头到尾,我动弹不得,看来我受的伤比他更重。
                  还逞什么强,还说什么要自己走。我头一回悲哀得想放声大笑。此刻的我,跟残废有何区别。
                  亦廷。我张开嘴,艰难地呼唤他的名字。风沙极易入口,我没法大声叫喊。他还是没有回答我。
                  那双眼睛闭得很紧。亦廷不是一个轻易示弱的男人,他只有在特别痛苦的时候,才会这样。大漠的风极为凛冽,脸上的汗水往往没流到头,便已经干了。他显然出过很多汗,因为他的侧脸满是沙尘勾勒出来的细长痕迹。像几道灰白的刀伤。而他一直没有去擦,只是浑身发抖,仰起的头死死抵住背后的岩石,喉结艰涩地上下滑动。
                  已经无路可逃了。他忽然说了一句话。我震惊地看着他。
                  锵——
                  我听到利剑脱鞘的声音。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8-20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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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路】
                    不止一人。几柄长剑同时出鞘,剑鞘扎入泥沙的响声钝重而沉闷。
                    我吃力地看向四周。
                    这一场埋伏杀了我上千将士,所剩无几。幸存下来的人也不过留着最后一口气,跟随我和亦廷,一起,把最后那口气慢慢耗尽。
                    阿戆,豌豆,老痞,獐头,小麻子。一个绰号喊上好几年,很自然就能脱口而出。
                    獐头,你家中尚有妻儿,去年回乡探亲时儿子不是才刚会走路么。亦廷的神情像被北漠的风掏空了似的。他说得很平静,你降了罢,或许他们有点人性,放你回乡。弟兄们也不会怪你。
                    獐头愧对妻儿,只盼我儿有朝一 日为父报仇!獐头眼圈发红,留意已决。
                    他转过脸,看向另一个人。阿戆,你是独子,令尊临终前曾含泪嘱托我保你一条性命。
                    孩儿不孝!养育之恩来生再报!阿戆仰首大喝一声,朝天对亡父之灵磕了三个响头。
                    亦廷的眼睛又一次紧紧闭起。
                    诸位,人生来只有一条命,因一时固执,妄断生死,他日九泉之下或许将会后悔莫及。大家听着,我现在闭上眼,惜命之人可以趁机下手,带着尸首投敌邀功。众位弟兄不得怪罪,我和将军也绝无怨言——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正如我心中所想。我闭上眼。
                    事到如今,我已猜出八九分。敌军利用奸细伪造情报,将我们 诱入陷阱,在谷隘的咽喉之处乱马冲散我和亦廷,欲使叛徒先将杀我于不备,再四面围合,剿灭残兵。这一片乱石岗显然是敌将为我们精心挑选的坟地,只等我俩双双重伤,余下兵卒筋疲力尽,再一招瓮中捉鳖。赶尽杀绝。
                    对于军人而言,结局只有两种。生,或者死。若被生擒,免不了受毒刑拷打,活活受辱。倒不如死得痛快。这一点,我们早已心中有数。
                    我在等某种声音。譬如刀响。可周围只有朔风呼啸,飞沙走石,我始终没能等到。
                    睁开眼时,眼前的人一个也没有少。
                    将军,你看见了吗。弟兄们誓死不降,追随你到最后。亦廷说话的时 候,并没有看我。他一直仰着头。我知道,他是不想在低头的时候让眼泪流下来。
                    我让自己微笑。弟兄们,最后喝一杯吧。
                    很久没有真正地喝上一口酒了。边关荒凉,惜水如金,军中拮据多时,偶尔沽回几坛好酒也是极奢侈的事,一个人顶多能喝上几口。日子长了,营中渐成惯例,若无酒助兴,大家便会用手抓一把黄土,洒入风中,权当举杯痛饮之意。
                    亦廷什么也没说,将手没入沙砾,抓起一手尘沙。剩下的人也都默不做声地捧起一坯黄土。
                    我想伸手去取沙土。亦廷却在这一刻低下头,靠在我耳边,沙哑地说,将军,你动不了,那我手上这杯就当是……我俩同杯共饮。好不好。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4-08-20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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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劳。我没有拒绝。
                      我们一直共患难,同生死,这最后一杯与他同饮,正遂了我的心愿。亦廷的笑容很安静,他握成拳的手伸过来,在我手上撞了一下。这便算是一个干杯了。
                      各位,奈何桥上,不见不散。他迎风一洒,黄土瞬间飞扬而去,尘埃落定。剩下的人也撒开手。
                      亦廷的眼睛不知道看的是尘土,还是更远的地方。他那样空洞无物的眼神,我从未见过。
                      能让我多陪他一会吗。他动了动嘴唇。
                      五个人一齐跪下,深深对他叩了个头,手中长剑已然横在颈上,同声喝道,恕属下先行一步!
                      风中赫然传来几声闷响。
                      我双目紧闭,不忍再看。光是那种锐器割破咽喉的声音,就已经让我浑身冷到极点。如果亦廷没有说那句话,我此刻早已咬舌自尽。
                      这时,亦廷的手慢慢将我的头扶了起来,另一边手搀住我的手臂,双手合拢,把我抱住。这样陌生的举动让我有些诧异。
                      亦廷,你是不是还有话对我说。他说要多陪我一会的时候,我就想问他了。
                      我有话对你说。他果然这么回答。他抬起手,指尖慢慢抚开我额前的乱发,动作一如他的声音那般温柔。他罕有地叫了我的名字。翟时,你可记得那口轱辘井。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4-08-20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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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
                        我记得。
                        大漠边关最缺的就是水。对生活在这里的军队而言,一口井,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那年,我们驻扎在厉城郊外,轱辘井须入城才有,便是最近的一口,也隔着好几里的路。过了秋天,大漠就开始了长达数月的旱季,地下泉眼出水稀少,往往会遇上井水干涸。
                        军中每日都会调派两名士兵入城取水。这本不是我和亦廷份内的事,只不过他偶尔说起孩提时在故乡井边汲水的趣事,我起了兴致,对他笑道,西北与南方不同。不妨试一试厉城的轱辘井。
                        历城的井很深。
                        井中有水时,站在井口,也要探了头进去才能看见一点波光漾动。当井眼完全漆黑下来,前去汲水的人就 要往里丢一块石头,假如听不见水声,便是枯了。
                        每当一口井快要干枯,人们总是赶早,只怕迟了些,也许就打不着最后一桶水了。
                        那日,我和他四更天便睁了眼。未及破晓,边关的郊外极为阴寒。乌漆漆的天空只有几颗昏暗的星辰,月牙显得衰弱,病恹恹地挂着。天地一片广袤,我和他并肩而行,各挑了四个木桶。沙石抽打着罩衣的声音十分凶戾。很冷。我们尽量靠近,即便这样,低声说话的时候,几乎要挨到对方脸上才能听清。
                        井已经将近干涸。
                        我们摇着轱辘把儿,将桶缓慢地送入井内放平,虽有水声,每次却只能汲上小半桶,因为井眼几乎见底,若放桶的动作重了,还会掺入淤泥。
                        亦廷是南边人。初来乍到之时,边关越冬的严寒曾叫他冻伤过几回,手上生过疮。
                        见他站在井边多时,双手一直扣着井轱辘的摇把,冻得发红,我抢下了轱辘把儿,逼他把手掖回怀里暖上一会。他却摇头说,别弄了,这样汲水吃力不讨好。我另想法子。
                        我明白他的意思。亦廷,你下井罢,这样容易些。
                        井内不必像井外那样顶着寒风,也用不着摇轱辘把儿。这活虽然看着轻松,却不知盛满水的桶子沉得很,成年男子也颇为吃力,更别说待会还得把井里的人也拉上来。
                        他瞥了我一眼。担心我没力气?没事,我留在上面,你下去。
                        有时候,太默契也未必是好事。
                        我不由苦笑一下,只得故意放沉 了语气,佯怒地点了点他的胸口。我为主将,你为副将,你该是我的下属。哪有下属居上的道理?——还不给我下去。
                        他听了这话,忽然说,下属就不能在上面么。
                        我反问。难道你想在我上面?
                        不知道为什么,亦廷没再说话。我看见他低下眼睛,微微侧开了脸。晦涩的月光下,那张脸在寒风中冻得有些发红。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4-08-20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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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还是他下了井。厉城的井与别处的有些不同,在靠近井底的地方,井壁上的石头特意往外砌出一点,刚好够一个人立足,为的是万一有人失足落井,也好有个搁脚的地方,不至于淹死。井眼十分狭窄。他左右各踏一块石头,弯腰即可汲水。
                          我在井外碾着石头底下的泥沙, 慢慢摇着轱辘。他在井内滤清水中的泥沙,慢慢汲着水。
                          井深十丈,我们隔着这一段漆黑无光的井身,你一言,我一语。即使完全看不见对方的模样,心底却很踏实。
                          直到一声闷响突然传出井外。
                          没事。他用两个字抢先一步截住我尚未出口的问话。
                          撞到哪里了。可惜,我太熟悉他,太了解他。这个男人撒谎的技巧比我还差。刚才那一声,分明是在石块上磕碰的声响。
                          井底传来一阵潮湿的,腻腻的声音。是淤泥。
                          我吃了一惊。原以为他只是不慎撞到了井壁,不料他失足落下了井底。大概是水已将尽,越汲越浅,他必须把身子压得更低以便取水,才跌了下去。
                          糟糕。井底之土岂是硬实的,陷进去该如何是好。我一着急,想也不想便麻利地用井绳一端捆住轱辘旁的木桩,自己也跳了进去。
                          见我下来,亦廷十分错愕,逼我回头。
                          我没理会他,径直摸索到了井底凸出的石块,才站稳脚,我便朝着黑暗伸出手。他也在寻找我的手。不知碰到的是哪一根手指,只觉得他的手又湿又冰,我迅速地把那只手握住,很快,另一边手探上他的衣襟,摸到他另一侧的肩膀,艰难地拉他起来。
                          那时他整个小腿都已经没入了淤泥,额角的地方也撞破了一小块皮。幸好没有大碍。
                          你不该下来。如果井中有光,我大概可以看见他又皱了眉。
                          这泥是湿的,只会越陷越深,等你挣扎上来早冻僵了。一边说,我一边去捂他的身子。有点懊恼让他下来,因为井底虽然无风,却有种阴恻恻的寒意,暖和不到哪去。
                          不过他确实说对了,我不该下来。
                          井侧的木桩并不结实,承受不住第二次负重,我刚想上井,木头便猝然断裂。所幸我事先已经将今日汲水之事告之其他将士,只是不知他们何时能找到这里。
                          现在该怎么办。亦廷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井身狭小,立足之地极为有限,我和他之间几乎没有空隙,连转身都很困难。
                          大声喊。我回答。
                          希望路过的人别把我俩当成井底野鬼,来个落井下石。他这个人偶尔也会说些应景的冷笑话。
                          我哈哈大笑。别人吓走了也无妨,只须喊得我们营里的弟兄听见。
                          他们怎么会知道井中之人是谁。他又问。
                          这却容易。我微微一笑,突然朝着井口大喊,何亦廷!你睡觉的时候乱踢被子——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4-08-20 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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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也不示弱。翟时!你最讨厌吃放了的花椒水的醋鱼!
                            何亦廷!你喝了一盅酒就会脸红!
                            翟时!你有一次掰腕子输给了牛大胖子!
                            我俩互相喊着对方的名字,互相揭短,尽管井中漆黑不见五指,我却知道他在微笑。这样难得的畅快,在大漠的隆冬好比一碗烧酒。心窝不知不觉暖透了。
                            不多时,天顶已薄薄透出亮光。然而边关的清晨寒冷入骨三分,这口井地方偏僻,还不见有人经过。
                            我懒洋洋地继续。何亦廷!你还没讨上媳妇——
                            毫无徵兆地,他平和的呼吸在一片死寂中消失了,像流畅的曲子乍地抽去一拍。来得很突然。透过朦朦的光,我看到他一对深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很快,他的呼吸再次响起,急促中按捺着几分明显的怒气。
                            亦廷的身体陡然压了过来。
                            他的手已不像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军中岁月艰苦,他变得刚劲,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把我推在井壁上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说什么呢。他已经把声音压到最低,但那一声怒吼还是相当凌厉的。
                            我完全愣了。亦廷很少生气,对我更是如此。这样尖锐的怒意倒是第一次见。也许他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扼住我肩膀的手很快便松开了。我肩头的疼痛终于褪去,这才感到背后那面井壁冷得厉害,我下意识向前挪了一步,撞在他怀里,鼻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
                            井口的一线天光投下来微白的晕眩。
                            我感到他的手从那些长满青苔的石头上收了回来,没有放下,只是轻轻按在我的背上。像一个没有完成的拥抱。
                            我想,他只是在替我拍去沾在衣服上的水滴。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4-08-20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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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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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
                              而我没有。
                              在我十岁的那年,我父辈长居的那个山寨接到了一道官令。
                              因当地嫁女娶媳十分讲究,须重金下聘,才可成婚。那时战乱刚过,乡民贫苦,拿不出像样的嫁妆,也付不起高昂的礼金,有好几年无人筹办亲事。地方官吏唯恐乱世之中民丁不足,荒田短兵,强令男子十五,女子十三以上者必须婚嫁,否则治罪。
                              我家中一贫如洗,爹娘担心日后有变,急匆匆找来邻舍同样揭不开锅的一户人家,两家商议,为我定下了一桩娃娃亲。
                              数年之后,官府老爷早已换人,那一道官令也渐渐成了废纸。
                              那户人家做了些小本生意,赚到 一点钱,而我的双亲仍旧清贫,对方慢慢瞧我不起,几番冷嘲热讽,爹娘只是苦苦忍耐,盼望对方信守承诺。毕竟没有聘礼,要寻一桩亲事难如登天。
                              十六岁那年,我偶遇良师,第一次踏入军营重地,从此四方奔波,无暇归家。
                              军衔固高,事实上我并没有什么地位。那时,调配边关的将领往往都是官场失势,受人排挤的对象。那门亲事一拖再拖,自我驻守西北,家书中每每催促,我也抽不开身。几年前,爹娘忽然大喜过望地来信告之,说那家的姑娘愿意北上边关,早日完婚。
                              我毫无准备,只好硬着头皮到附近的一座小城中求购缨绳,敷衍了事。
                              许嫁之女发上著缨,以示与人结 发。唯有为夫者才可解开。
                              本来,我并不知道边关的小城中会有那样精致的缨绳。店家是个年近八旬的老嬷,做得一手好女红,而小城原以养蚕闻名,贮有上好的丝线。老嬷用磨碎的红蓝花替蚕丝染了色,丝编成股,股结为绳,很是精巧别致。
                              我问亦廷,这个好不好看。
                              他说,好看。
                              在城内陪我走了一整天,那是他唯一说出的两个字。这两个字让我买下了那条缨绳。
                              半个多月过去,没有人到来。来的是一封家书。
                              那时,暮色四合,我和亦廷正坐在一盆炭火旁边暖手。我借着微弱的火光读那封信,他一声不吭,在我身侧用一根木枝拨弄烧了大半的炭块。
                              他呵气的时候,信笺上的光晕便一跳一跳的,时暗时亮。
                              我把信放下,顺手搁在火苗上。字迹瞬间烧成灰烬。
                              没了,我说。
                              他一直低着的头蓦地抬了起来,似乎有些愕然。我看见他几乎要把一块烧红的木炭拨出炭盆,连忙轻轻扣住他的腕子,往回拉了一把。他的手却是一颤,那木枝应声掉下了地。
                              我见他懵了,尴尬地笑了笑,说,没事。那家人反悔了,她爹娘已经把她另许了一户人家。我倒落得轻松。
                              亦廷看了我一会儿,转开眼睛,慢慢将地上的木枝拣起。他什么也没说,不再追问。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4-08-20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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