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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闲篇】清风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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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庚点完菜,开始给孟亦兴介绍在座的各位。其实这些面孔孟亦兴早已经熟悉,只是暂时还不能跟名字完全对上号。这顿饭虽然他吃得不是很情愿,倒也觉得有必要。
菜陆陆续续上来。一位服务员托着一瓶红酒上来:“庞姐说,委屈各位了,送这瓶红酒略表歉意。“
“哎,不错。刚才正好没点酒水。“林庚站起身接过酒瓶。
旁边叫杨振业的刑警副队长从脚边拎出两瓶白酒:“吃火锅,喝什么红酒。我带了咱们渭水的大曲,正配这火锅。“说完,笑着冲孟亦兴点了点头,”没敢带六十度的,这是四十五的。“
孟亦兴摆了摆手,意思是大家今晚随意。
“白送的干嘛不要,再说,这哪是酒,这是鼎鑫的心意。对不,兴哥。“
孟亦兴看着林庚赖了吧唧的样子,啧了一声:“收下吧。看你就象个馋死鬼。“
等上菜的服务员都退下了,大家伙七嘴八舌地开始给孟亦兴祝酒。由于孟亦兴事先嘱咐公共场合不要喧哗,还有就是毕竟不是单间,隔墙有耳,大家伙儿的情绪虽然热烈,声音却压得比较低。
孟亦兴为了让林庚和弟兄几个高兴,也是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畅饮。好在他酒量不错,一轮下来,脸都没红上一红。
就在一群人开始把牛羊肉往火锅里下的当口,忽然隔扇那边传来叫喊。
“你喝没喝过真正的金边雨果?你这绝对不是。“
“你喝过?你凭啥说这不是?这金边雨果在法国那边儿每年只产不到三百瓶,都叫全振酒业包圆了的。我这就是从全振买的,怎么会有错?“
“你说得对,就是全振酒业包圆了。他们送我家老头子的那几瓶还在我家搁着呢,我怎么可能没喝过?“
孟亦兴在这边听了,眉头开始皱了起来。不消说,旁边一定是几个公子哥在摆阔显贵,还嚷嚷得这么大声。
林庚一看孟亦兴的表情,麻利地站起身,推开隔断:“你们能不能小点儿声?“
“哟,林大队长,好巧。“
“林哥,你也在这吃饭啊。“
孟亦兴一听还是林庚的熟人,转头往那边看去。这一看不打紧,那边的人已经端着酒杯走过来。
“孟哥,不好意思,打扰你吃饭,没扫了你的兴吧,我自罚三杯。“
话音刚落,肖文昊一仰脖,然后倒转酒杯,杯口朝下。
孟亦兴笑了笑,抬头说道:“肖公子太客气了,打扰倒是没有,就是声音大了点儿,显得那么不含蓄。“
不说还好,这一说又勾起了肖文昊的话头:“走,去我那桌。”他拉起孟亦兴就往隔断那边走。
林庚看着赶紧一把扯住他:“你这是要把我兴哥带哪儿去?“
“就那边儿,我不会拐走他。“肖文昊一指隔扇,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孟亦兴手掌抬起稍稍下压了两下,示意林庚不要着急。
肖文昊拉着孟亦兴来到隔扇这头的桌子,拿起酒瓶往一个空酒杯里倒了些红酒。
“孟哥,你喝喝看,你说这酒对不对。“
桌上几个小年轻都好奇地盯着孟亦兴。
孟亦兴接过酒杯笑了笑:“我在美国留学,怎么可能喝过法国红酒。”
肖文昊不乐意了,一扬下巴:“孟哥,你喝过的比我们见过的都多吧。你唬我。”
孟亦兴举起酒杯看了看挂杯,倒入口中用舌头来回翻搅着:“这酒不错,但是我的确没喝过。是不是你们说的那种酒,我也不清楚。但这酒应该不是阿尔萨斯地区出产的。”
“怎么样?怎么样!”肖文昊冲着饭桌另一头的一个年轻人喊了起来。
“他又不是红酒鉴定专家,我凭什么相信他?”那年轻人手指着孟亦兴,涨红了脸,看起来是气愤到了极点。
“你知道他是谁?说出来吓死你。我就明告诉你,这酒不是金边雨果。”看着孟亦兴将食指竖在唇边,肖文昊止了声,拉着孟亦兴坐下。
这时候林庚也走了过来,站在孟亦兴身后。
“怎么不是?全振酒业又不是小店铺,还能骗人?这酒二十四万一瓶,我拿来骗你?”年轻人脸红脖子粗地喊着,被看来是他同伴的几个人扯了扯衣襟,才止住声。这个青年在气头上混不吝,他的几个伙伴儿可都眼尖得很。能让肖家小公子如此客气对待的一定不会是小来头。
孟亦兴听明白是咋回事了,顺便打了个圆场:“喝什么酒不重要,关键看跟谁喝。大家出来吃个饭喝个酒,无非是要开心。这么吵多没意思。”说着拍了拍肖文昊的肩膀,耳语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计较真伪。“
肖文昊点着头,冲那年轻人一抱拳:“东子,我这厢赔罪了。这酒是什么,咱们不争论,喝开心最重要。“
孟亦兴拍了拍肖文昊的肩膀,没再理会那一桌什么二代三代,站起身走回自己饭桌。林庚也跟着他走回了隔扇这头。
看出来孟亦兴有心事,在林庚的催促下,大家三下五除二快速解决了一桌饭菜,各自返回家中。
在回甄翔公寓的路上,孟亦兴问林庚:“全振酒业是怎么回事?“
“全振酒业是兴振集团下属的一个公司,除了拥有自己的酒庄,还从事法国红酒贸易。兴振集团下属的房地产开发是咱们省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
孟亦兴若有所思:“你明天跟高局汇报一下今晚的情况。我觉得全振酒业有问题,问题还不会小。如果刚才那瓶酒真的是二十四万一瓶,他们一年至少做了四千八百万的假。“
林庚看着孟亦兴:“兴哥,你这么肯定?“
孟亦兴点点头:“我虽然不清楚金边雨果到底是什么样的酒,但是法国著名的雨果酒庄就在阿尔萨斯地区,可刚才那酒根本不可能是阿尔萨斯地区出产的。“
“兴哥,你放心,明天我就去找高局。”
孟亦兴回到家中,客厅一片漆黑。脱去外套,喊了两声甄翔的名字,无人应答。打开客厅灯,从书房拿出一本《社会契约论》,窝进沙发翻看起来。
当他从书本中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墙上的挂钟已经显示是深夜十二点四十五分,可甄翔还是连影子都没进门。
孟亦兴无奈地摇着头,打了个哈欠,拿着书走进自己的卧房。


IP属地:北京35楼2014-10-31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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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第二天,渭水市警察局。
    高临渊皱着眉头低着头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
    孟亦兴和林庚两人头摆得跟钟摆似的跟随着高临渊的身形移动。
    “高局,你倒是说句话啊,半天了啊。”林庚到底没有耐住性子。
    高临渊的脚步随着林庚的喊声顿了顿,却并没有停止。
    孟亦兴拍了拍林庚的手背,暗示他耐心点儿,再给高局一点时间。看起来这件事情颇让高临渊踌躇。
    “你们两个确定是全振酒业,没有听错?”高临渊停住脚步,再次盯视着林庚。
    林庚被高临渊这么一问,有点儿二乎地看了看孟亦兴:“应该是全振酒业,对吧,兴哥。”
    孟亦兴没看林庚,冲着高临渊很认真地点点头。
    高临渊没再说话,又开始走来走去。
    屋里座钟的滴答声颇为自得没有杂声干扰,兀自惬意地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飘荡。
    又呆了半晌,林庚实在忍不下去,他伸手拽了拽孟亦兴的衣角,然后向高局那边直努嘴。
    孟亦兴只当没看见,他明白非需要豁出身家性命的选择,不会令高临渊这么费思量。
    又过了半天,高临渊叹了一口气,绕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拿起钢笔不断敲击着桌面。
    “高局,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查还是不查?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您要说不查,我们就当没这回事不结了。”还是林庚先开了口。
    高临渊看向孟亦兴:“你刚回来,对情况不太了解。你知道全振酒业背后的老板是谁吗?”
    孟亦兴摇了摇头,等待高临渊继续。
    高临渊却在这时再次选择了沉默,办公桌又传来嗒嗒嗒的敲打声。
    林庚向孟亦兴那边倾了倾身,伏在孟亦兴耳边低声说:“兴振集团的董事长叫郝耀华,兴振房地产当家的是肖明智,全振酒业的老总叫郝锐。这么说完,你想起点儿什么没有?“
    孟亦兴缓缓摇头:“肖明智的身份背景不难猜,可那两位… …”
    “你想想肖明德的夫人姓什么?”
    孟亦兴恍然大悟,他看向高临渊:“高局,这的确是块难啃的骨头。”
    高临渊将一直耷拉着盯着手中钢笔的眼睛抬起来:“这可不是小打小闹,这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弄不好全省鸡飞狗跳不说,有个闪失的话,不光你我跑不了,国都那边怕也会受到牵连… …”
    孟亦兴默然了,他这次回来主要是调查孟亦焕的案子,自己要不要这么上赶着揽事儿,给爷爷和父亲添麻烦,他心里不太有底。可掉到眼前的龌龊他也不能视而不见,这可如何是好。
    林庚坐在一边插不上话,他一会看看高局,一会儿望望兴哥,心里憋得甭提多难受。
    办公室里长时间蔓延着落针可闻的寂静。
    最终还是高临渊率先打破了沉默:“我看,要不这么办。亦兴,你和林庚还是盯死0813案子。林庚,你私下找一两个靠得住的线人,人不要多,一两个足够,价钱无所谓。让他们先暗里地调查一番。记住,一定要靠得住的!千万别出岔子。这样一来,如果全振那边的情况属实,咱们再做大动作也不迟,也少了很多冒险成分。你们觉得呢?“
    孟亦兴坐直了身体:“我同意。如果真的是有事情,动一动应该也无妨,也许就顺手扳倒大鳄,改变一下北方的官员布局。不过… … 如果有了结果,我还要先征询一下国都那边的意见。”
    高临渊大手一挥:“那就这么办!林庚你去安排一下。”
    林庚麻溜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高临渊叫住了他:“线人一定要背景简单,嘴巴严实的,一定要咱们这边儿的人。”
    “放心。”林庚说完这两字,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看着林庚走出屋子,高临渊问道:“甄翔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回去上班了。”孟亦兴笑了笑。
    高临渊指指自己的脑袋:“记忆方面有什么进展吗?“
    “暂时还没有。最近他忙我也忙,几乎都看不见他人。”孟亦兴回答得有些艰难。
    “你跟我们比优势就在于是亲人,你得多找机会和他交心,多找时间陪他。甄翔就是个中规中矩的性子,你如果也按部就班地陪着他耗时间,那就彻底没指望了。你们这样天天见不到面,怎么能有突破?”
    高临渊说的是案子,到孟亦兴这里却又听出了别样的滋味。
    “您说得对”孟亦兴坐在沙发上欠了欠身。
    “说句过分一点儿的话,虽然你的职务是在这座楼里,可你的工作重点也许恰恰应该在北区那边儿。这边的事如果你有个疏忽遗漏,还有林庚,还有同事们,最不济了还有我这个老头子给你填补。可如果是甄翔那边有什么差池,我们这些人几乎没一个能顶上去的。轻重缓急,你自己心里要有个谱啊。”
    高临渊语调不高,态度也和蔼,但是孟亦兴听着就觉得有芒在背。他珍重地站起来,走到高临渊的办公桌前立正站好:“高局教训的是。我有些顾此失彼了。”
    “虽然说我们是做好了他永久失忆的准备,可如果他的记忆能恢复,那对案子的推动将不会是一星半点儿。”
    “我记住了,我会改进的。”
    高临渊面带笑容冲孟亦兴挥了挥手:“去吧,你去忙吧。”
    吃过午餐,孟亦兴坐在办公室沙发里闭目养神。
    林庚轻轻开门,钻了进来。走到孟亦兴跟前,低声唤了句兴哥。
    孟亦兴睁开眼睛,短暂的失神之后双眼清明。“什么事?”
    “0813案的部分调查结果出来了。“ 林庚将手里的几页纸放在孟亦兴的膝头。
    “哦?快拿来我看。”孟亦兴亟不可待地翻看起来。
    等他大致看完一遍,扭头问林庚:“高局和大队的案件相关人员都看过这份资料了吗?“
    “高局肯定是已经过目了的,下面的人还没看到。“
    “赶紧复印下,分发下去,两个小时之后会议室见。“
    林庚忙不迭地拿着资料冲出房门。
    渭水市局三楼的会议室里,烟雾弥漫,大凡是会抽烟的人嘴里都叼着一支,也无所谓点燃了与否,反正就是含着醒脑。
    刑警大队已经把调查资料汇总,大家伙儿刚才重新将0813案件从头至尾又捋了一遍。
    “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咱们也好取长补短,分析全面。“高临渊说了开场白。
    刘向真第一个从后排站起身:“根据我们调查的结果,向死者手机打入两通电话的公用电话附近主要是社会层次比较偏低的人群聚集地。更是查到分别有共兴会的人住在那两处电话亭附近。虽然公用电话附近没有监控设备,但是,西区那处公用电话的50米外有一家工商银行,南城那处电话差不多100米的范围内有一家收费停车场。我们着手派人去协商调查银行和停车场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收集到有价值的线索。”
    “小刘啊,共兴会的人当然是排查的重点,不过我看了下资料,不是还有两户属于同一家水泥厂,还有三人都是来自粮食收购站。既然不能确定是什么人打的电话,那么这两处单位的人也不能不查。还有,有两个人虽然不是同一个单位,但是都是干发廊的,那些地方鱼龙混杂,也是有必要调查一下的。”高临渊叮嘱刘向真。
    “是。”刘向真答应一声,随即坐下,展开资料在需要调查的相关人名上用笔做了记号。
    林庚靠近孟亦兴,悄悄耳语:“共兴会的头儿叫邢鹏,是个狠角色,黑白两道生意均有涉足。我以前好象跟你提到过。“
    孟亦兴没有看林庚,盯着手里的案件资料微微点头。
    这时候,赵瑞紧接着举了举手,却并没有从后排的椅子上站起身:“根据技术分析组的报告,孟亦焕租屋桌子上的痕迹有两种可能,一是密码箱,二是手提电脑。从具体测量的尺寸大小,和案件牵扯的巨额金钱来看,我认为箱子是用来盛装大量现金或者贵金属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倒觉得未必。我个人感觉不会是贵重金属或现金。门窗未被破坏,屋里没有打斗痕迹,尸检报告也明确指出了死者身上并无搏斗的伤痕,唯一的体外伤还是甄翔给留下的。“说着看了孟亦兴一眼,见孟亦兴没啥反应,就继续说道:”别忘了,咱们对死者的初步判定是自杀。可见即便有箱子应该也不是存放贵重物品用的。况且有没有这箱子还很难说。勘察当天,技术组那么多人随身携带工具箱、检验包啥的,谁能保证这痕迹不是咱们的人留下的?“


    IP属地:北京36楼2014-11-02 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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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4 09:5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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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这天甄翔不用值班,他难得地踩着五点钟的报时走出办公室。
      “甄翔,等一下。”刘庆荣从屋里追出来。“沈兴明回来了,他请假期间你替他当值的那两天可以还你了。明后两天你休息吧。”
      “刘总,我没事。再说这几天又不忙。”
      “就是不忙才叫你歇啊,等忙起来什么假我可都批不下来。”刘庆荣笑着拍拍甄翔后背。“歇了吧,省得我老惦记着台里欠你两天假。”说完转身消失在总监室。
      对于刘庆荣一直以来的关照,甄翔是感激的。无论是调入经济频道还是生病期间,甚至甄翔在台里的吃饭穿衣,刘庆荣都会替甄翔想到。这个师兄,刘庆荣当得是像模像样。
      可突然多出两天时间,做点儿什么好呢?孟亦兴最近在家办公,又跟犯病似的各种恶形恶状瞎折腾,这两天该如何相处。电梯里的甄翔咬着右腮帮,手里拿着车钥匙无意识地捅戳另一只手的手心,微微的刺痛感让他觉得心安。
      随着“叮咚——”的提示音,甄翔跨出电梯,刚一抬头,不远处一只轻缓挥舞的手臂和一张慢慢加深幅度的笑脸却令他停下,甚至稍稍后退了半步。
      孟亦兴将甄翔的举动看在眼里,内心轻叹一声,果真还是对他有戒备。于是,孟亦兴跨前半部,略微伸出手,一个谨慎且温和的邀请。
      “你怎么来了?”甄翔走过去轻声问。
      “在家办公一整天,实在憋闷,所以过来接你下班,顺便一起去看电影。”
      甄翔点点头,他经历过,能理解孟亦兴的状况。
      “看电影?我有五六年没去电影院了。想看什么网上都有,还不用排队买票。”
      “电影票我早都订好了,去那看就行了。“
      “那你不饿?“
      孟亦兴神秘地笑了笑,将手里拎的袋子举了举:“不去饭店,不逛摊位,就能让你吃饱饭,我自有办法。“
      甄翔瞧孟亦兴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禁好奇。他看着孟亦兴手里拎的塑料袋,可惜不是透明的,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你已经买了吃的,是吧。”
      孟亦兴摇着头:“No,买的算什么本事。别说了,快到点了,走吧。”
      “那你开车前面带路,我跟着你。”甄翔向自己的车位走过去。
      孟亦兴一个大步跳到甄翔眼前:“我没开车,坐公交来的。”说着伸手拿过甄翔的车钥匙。顺着甄翔示意的方向,走过去,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影院灯光熄灭,荧幕上正在放映美国大片。
      “怎么忽然想起看电影了?”
      “电影不重要,带你来见一位老朋友。”
      “谁?”问完,甄翔下意识扭头,前后左右看了一圈。
      “不用找,等下你就知道了。”说着往甄翔手里塞了个软软的挺温乎的东西。“吃吧。”
      四周黑乎乎一片,甄翔剥开油纸,将巴掌大小的东西举在眼前,借着影片的光亮也看不真切到底是什么吃食,似乎是紫菜饭团之类的,只是体型硕大。
      “别看了,吃吧,尝尝看好不好吃。”孟亦焕压低声音凑在甄翔耳边说。
      甄翔咬了一口,微甜,仔细嚼了嚼,辨别出有紫菜,红豆,玉米粒,大米,红枣碎,杏仁儿,核桃仁儿,还有很多尝不出来的东西。
      “你做的?”
      “嘴巴馋的人,不动脑筋就只能饿死。”
      甄翔听了这话,低头一笑:“家里厨房得乱成什么样?”
      孟亦兴手捂胸口一本正经地回答:“你可别冤枉好人啊!我不否认做的时候的确很乱,可我是收拾好了才出来的。”
      甄翔笑着摇头。
      “不信?不信等下你到家自己检查。”
      甄翔没答话,不可否认,这饭团味道很香甜,估计被浪费了不少材料才有这样的成品。虽然这么想,但是甄翔心里还是很高兴。
      边嚼饭团边看电影,甄翔觉得这电影一般,故事老套的很,又是外星人攻占地球又是英雄凭借一己之力力帆狂澜拯救人类,貌似美国人也编不出什么新鲜玩意。不过,这部电影的特效场景堪称一绝,不光场面宏大,关键是逼真,让观赏者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时时感到惊心动魄。
      直到影片快结尾了,也没见孟亦兴说的那位老朋友前来相认。
      甄翔心想这不过是孟亦兴拉他看电影的幌子。不过,看在这么有心的份儿上,甄翔并不想责怪孟亦兴。
      电影结束,放映厅灯光渐亮,观看电影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站起来向外走。
      孟亦兴拉住转身要走的甄翔,指着大荧幕:“快看,联合制片人的名字。”
      甄翔盯着荧幕,由于演职人员表上行的速度很快,甄翔的目光直追到荧幕上缘才看清楚 - Co-producer: Patrick Ma。
      甄翔觉得有些摸不到头脑,扭脸问孟亦兴:“Patrick Ma 是谁?”
      孟亦兴举起胳膊弯曲手指,轻轻在甄翔脑门上弹了一下:“想起来了吗?”
      甄翔更莫名了,这都什么和什么?
      孟亦兴见甄翔一脸疑惑加好奇,不禁失笑:“马景阳,你不记得他了吗?”
      甄翔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孟亦兴抓住甄翔的手腕,摩挲着旧伤疤:“你救我受伤那天,有个人在你脑门上弹了个脑嘣儿,想起来了吗?“
      “啊,原来是他啊。“甄翔说着扭头又看向荧幕,好像马景阳就站在那里似的。”他在好莱坞混得这么好?“
      “开始也不行,不过这几年参与制作了几部大制作,总算得偿所愿了。这是他的作品第一次在国内放映。今天下午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才知道的,就带上你来看下。“
      两人边向停车场走边聊着陈年旧事。
      “还早,就回家吗?“孟亦兴等甄翔在副驾驶位坐好,扭脸问他。
      “你这么问就是不想回去呗,有啥建议?“
      “去喝杯咖啡吧,不想现在回去。“
      “喝咖啡?你今晚准备通宵吗?“
      孟亦兴看看甄翔的表情,笑了下:“那…… 喝酒或者喝茶,你选一样?“
      “喝茶吧,酒吧太闹,我不喜欢。而且…… 我已经很久不喝酒了。“说完,甄翔将脸转向车窗那边,状似轻松地看着入夜后的街景。
      孟亦兴一直想甄翔为何戒酒,可看现在的情形… … 还是以后再问吧。
      “行嘞。“孟亦兴扭动钥匙,发动了汽车。
      坐在茶楼里,孟亦焕没敢点浓烈的红茶或乌龙,而是要了一壶菊花,秋天败火又不会影响睡眠。
      “别看Patrick现在风光,一路走来也是艰难坎坷的… … 你还记得冯静吗?”见甄翔摇头,孟亦兴继续帮他回忆:“就是每天背着老师,来我们班和马景阳一起自习的那个女生,你见过好几次的。总爱梳个老高老高的马尾辫儿。”说着,右手握成拳竖在头顶比划着。
      “哦… … 想起来的,就是你们管她叫‘吊死鬼’的那个女生。”甄翔不禁拍着巴掌笑了起来。
      那是他和孟亦兴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孟亦兴嘘了一下,示意甄翔放低音量。
      甄翔耸着肩膀吐了下舌头。
      “对,是她。”孟亦兴看着甄翔样子有点儿想笑,仿佛看见了上初三的甄翔。
      孟亦兴好象打开了记忆储藏匣,给甄翔说着老友的往事。甄翔很安静地听孟亦焕回忆,偶尔喝一两口菊花。
      原来,马景阳和冯静考入美国那边的大学并以优异成绩毕业后,就留在了美国。马景阳一心要拍电影,于是两人搬到了洛杉矶居住。由于搞电影是个人脉工程,马景阳花费大量时间结交电影界的朋友,这样一来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工作挣钱,而且影视界的社交活动一般都耗资巨大。冯静对此非但没有怨言,而且放弃了自己喜爱的出版工作,转而去做会计,并且同时兼做七八家小公司的账目,从早忙到晚,挣来的钱全部交给马景阳用于应酬。就这样过了七八年,马景阳才终于得以参与好莱坞的制片工作。但是开始的时候,酬劳很低,也没有资格获得影片的票房分红。一直到前年,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马景阳开始有机会参与制作高成本的所谓商业大片,冯静也就辞去所有工作,专心在家给马景阳料理家务,而且怀了孕。可天有不测风云,当马景阳的视野开始腾飞,这一家人的生活开始好转的当口,冯静被查出患有乳腺癌,已经到了中期。为了不影响胎儿,冯静拒绝了一切救助治疗。去年,孩子出生,今年年初冯静去世。冯静的英文名字是Estelle。


      IP属地:北京40楼2014-11-06 0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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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翔暗自舒了口气,打心眼里感谢这位大姐无意识的举动替自己解了围。
        当他抬头,就看见孟亦兴大口地嚼着生鱼片,一脸陶醉的表情。
        这时蒸煮铺那边有人高声喊:“七号桌,你们的海鲜煮得了。“
        甄翔站起身,孟亦兴按住他,自己走过去把一个堆满海鲜的托盘端了回来。
        孟亦兴喜欢吃海鲜,但是他吃海鲜有个毛病:怕麻烦。经常是鱼虾吃得欢,螃蟹就光吃中间部分的肉,蟹钳蟹腿都懒得弄直接扔掉。
        为了让孟亦兴吃得尽兴,甄翔在旁边替他剥螃蟹腿。
        “嗯,你也吃啊,别光在那剥。“说着把一个大对虾肉递到甄翔嘴巴前。
        甄翔放下手里的蟹腿,要拿虾肉,却被孟亦兴闪开了,然后再次执着地将虾肉送到甄翔嘴边。
        甄翔轻轻叹口气,左右看了下,张嘴接住了蘸好辣汁的虾肉。
        孟亦兴看着甄翔的耳垂,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满分。
        等他们吃完饭出来已经将近下午三点了,孟亦兴拎着装有没吃完海鲜的食品袋还有甄翔剥好的满满两大饭盒蟹腿走下了楼。
        返程路上,两人提早下了高速,在接待采摘的果园里买了很多苹果,葡萄和栗子,准备带回去分给亲朋好友。孟亦兴更是让果农洗好了一袋葡萄,直接放在正副驾驶座位之间,边开车边吃葡萄。
        甄翔看着直皱眉:“我觉得你这么吃东西不好,今天腥生鲜冷没有一样你没沾的。这么不爱护身体,生病怎么办?“
        “生病了不是还有你嘛。“孟亦兴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笑看了甄翔一眼。
        甄翔摇着头:“我总觉得不能这么吃。“
        “那是你不会享受,这叫山村野味的吃法。“
        甄翔吃地笑出声:“你这是荒山野蛮吃法还差不多。“
        看见甄翔笑了,孟亦兴拿起一个葡萄递到甄翔嘴边,“你尝尝,特别甜。“
        甄翔接过葡萄放进嘴里,的确很甘甜多汁。
        “那你也得少吃点儿,明天吃怎么了?谁会跟你抢。“
        孟亦兴点着头答应着,可还是不停把葡萄扔进嘴里。
        “你打小就这样,勇于认错,坚决不改。“
        孟亦兴嚼着葡萄,眼睛注视着路面,嘴角向上勾起:“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记得多少?嗯?“
        甄翔不再搭理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直接扭头看向窗外。
        等车子驶进渭水北区,甄翔察觉到了孟亦兴的异常。
        一路上话唠似的孟亦兴突然安静了下来。甄翔转头看他,发现孟亦兴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脸色也有些青黄。
        “二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甄翔紧张起来。
        “没事,就是有点儿恶心。“孟亦兴说话有些无力。
        “咱们去医院吧,我来开车。你靠边儿。“
        “马上到家了,躺一躺就没事的。不用大惊小怪。“
        “肯定是吃坏了,我就说不能那么吃。“甄翔焦急地看着孟亦兴。
        孟亦兴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忍住强烈作呕的生理反应,看了眼快哭出来的甄翔:“没事,马上进小区了。我先上去,车里的东西就这么搁着,你记得拿车钥匙。乖哈,别着急,没事的。”
        甄翔虽然恼火孟亦兴在这个时候还在打趣他,但是他没有办法和病人生气。眼见孟亦兴把车子开进小区,下了车就几步冲进了楼门。
        甄翔只得绕到驾驶室把车停进了自己的车位,然后拿起旁边装海鲜的袋子,没动水果,拔下钥匙关好车门,向楼里跑去。
        孟亦兴开了门锁就往洗手间里跑,但是实在是憋不住了,还没跑到洗手间门口就“呕——”地一声吐了出来,呕吐带来的不适感让他不禁弯下了腰。
        呕吐之后他感觉稍微好受了些,走进洗手间抽了两张纸面巾,正想擦拭一下嘴巴,就听见外间屋甄翔惊恐的叫声。
        “啊——”
        孟亦兴顾不上擦嘴,赶紧跑进客厅。
        就见甄翔蹲在地上,双眼通红地盯着地板上孟亦兴的呕吐物,惊恐且痛苦地抱着脑袋,不断地发出哀嚎。
        他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
        甄翔头脑里乱作一团,不连贯的画面却跟走马灯似的连续闪现:
        手机短信里神秘的三个字“家4妻”
        印刷厂宿舍三楼黑黢黢的租屋
        忙乱的电视台节目录制间
        孟亦焕温度尚存的身体
        写有“大厦将倾,王座不稳”的纸条
        飞驰的出租车
        孟亦焕的呕吐物
        拥挤的地铁
        张新超焦急的面孔
        孟亦焕冰冷的尸体
        穿着西服上衣和牛仔短裤的自己
        “不要相信… … di。“
        注满水的浴缸
        … …
        亦焕死了,他死了,他不在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孟亦兴骗了自己,根本没有调离渭水这么一回事,人死了怎么可能调动工作!孟亦兴为什么要骗人!
        不要相信di?
        Di是谁?亦焕和自己认识的人中,没有姓di的,也没有叫di的,那么di是谁?
        看到甄翔的异状,孟亦兴察觉到甄翔的记忆有所恢复。他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把甄翔搂进怀里:“你想起来了?一定是想起什么来了!“
        孟亦兴用手里的纸巾替甄翔擦去满脸的泪水。
        甄翔却在这时候猛地推开孟亦兴:Di字不是亦焕的呓语,它是有意义的,它的意思就是弟,对,是弟弟,就是面前这个人,就是孟亦兴!怪不得他一直试图网罗亦焕的犯罪证据!
        甄翔坐在地上,转过身手脚并用地往墙角爬:“救命,救救我!“
        虽然甄翔是用尽全力在喊,但在孟亦兴听来不过是无力地下意识地轻声念叨。
        他走过去,再次用力抱住甄翔:“小翔,是我!你清醒点,看着我的眼睛!“
        甄翔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把孟亦兴推了一个屁蹲儿,自己则爬进客厅的一角,汗流浃背泪流满面地缩成一团。
        孟亦兴见状,站起身拨通了高临渊的电话,简单汇报之后,又给柳庆祥大夫打了电话。
        高临渊和柳庆祥听说后都说立即赶过来。
        孟亦兴放下电话尝试着向甄翔走了两步,可他一动,甄翔又开始颤抖叫喊。
        孟亦兴没办法,他退到沙发前坐下,几分钟前还很不舒服的身体在呕吐过,又折腾出一身汗之后,反而恢复了轻松。


        IP属地:北京43楼2014-11-08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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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柳庆祥带着护士冲进房门的时候,就看见孟亦兴在沙发上一脸疲惫地看着缩在角落里蜷成一团的甄翔。
          孟亦兴站起身,跟柳庆祥大致述说了一下情况。
          柳大夫走过去将甄翔的身体打开:“甄翔,是我,我是柳大夫,我来看你了。“
          甄翔看见柳庆祥一下扑进柳大夫怀里,指着孟亦兴:“不要相信他,不能相信他。“
          柳庆祥回头看了眼一脸无奈苦笑的孟亦兴,拍着甄翔的后背安抚他:“好,好,我们都不相信他。“
          说着,冲小护士使了个眼色。小女孩儿很机灵,看见甄翔把头埋在柳庆祥的怀里,立刻上卷甄翔的裤腿,来了一针镇静剂。
          这时候高临渊和林庚也走了进来,看见医生护士在忙,没有上前打扰,转头跟孟亦兴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稍等几分钟后,柳庆祥示意孟亦兴过去:“睡着了,咱们把他扶床上去。“
          孟亦兴走过来:“我一个人就行。“说着抱起甄翔走进卧室。
          等孟亦兴返回客厅,柳庆祥正在跟高局和林庚解释什么是创伤性应激反应。
          见孟亦兴过来,柳大夫开口道:“他那是突然间记忆恢复后正常的应激反应,你们不必过分担心。不过,这两天还是不要打扰和刺激他,千万不要使得病人的病情往创伤性应激障碍发展。听高局说你是留美的心理学博士,那我就不坚持让病人住院观察了,你陪在他身边多留意。有事随时给我电话。”说着,从护士手里接过一瓶镇静药片,放在孟亦兴手里。“如果明天甄翔还是情绪激动,就给他服用这药。一天两次,一次一片。这药刺激性比较小,不用担心过度治疗问题。”
          孟亦兴点头,将柳大夫一行送到电梯口。柳庆祥又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就和几个护士进了电梯。
          当孟亦兴返回房间,看见林庚正用纸抹布收拾地上的呕吐物。他赶紧上前阻拦。
          林庚抬头:“兴哥,非常时期,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这就收拾完了。”
          高临渊坐在沙发上冲孟亦兴招手,等孟亦兴坐下,高临渊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有负担,这是好事啊。虽然甄翔的反应比较大,可记忆恢复无论对他还是对案件都是有百益而无一害。别太担心了。我已经和柳大夫交代了,他们那边有值班医生,凡事都紧着这里优先。”
          孟亦兴苦笑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甄翔记忆恢复的第一反应是将我设置成对立面,不知道八月十三号那天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就需要我们去慢慢挖掘。你反正在家办公,尽量多陪陪他。有什么情况马上联系我们。”
          林庚已经收拾完屋子,走了过来:“兴哥,要不要我住这里两天,省得到时候有事人手不够。”
          孟亦兴摆摆手:“这案子已经占用局里太多资源了,这点儿事怎么还能麻烦你们。我一个人够使了。如果需要,我再联系你们。今天本就不该让你们来,不过来了也好,大家心里都有了谱,甄翔的记忆多半是恢复了。”
          高临渊站起身:“那行,那我带林子回局里。你这边有什么情况,或者甄翔回忆起什么线索,都尽快联络我们。“
          看孟亦兴点头,高临渊带着林庚往外走。
          “别送,我又不是外人。你多陪陪甄翔。“说着往卧室努努嘴,带着林庚出了门。
          “高局,等一下。”孟亦兴拿着房门钥匙和车钥匙跑出来,“路上给你们带了些水果,您拿回局里分给大家伙儿。”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些。快进去陪着甄翔。”高临渊连连摆手。
          “已经买了,您不带回去也是坏掉烂掉。”
          “高局,您坐车里等着,我跟兴哥去搬水果。”林庚说着冲孟亦兴直眨眼睛。
          等把水果搬进SUV,林庚转脸冲孟亦兴说:“我替他们谢谢兴哥想着大家伙儿。“
          高临渊坐在后座,用手指点着林庚:“你小子,典型的有奶便是娘。“说着,冲孟亦兴笑着挥手,”快回去吧,别让甄翔一个人呆着。“
          目送SUV驶出小区,孟亦兴轻叹一声转身上楼。
          冲了个澡,将身上沾染尘土和污物的衣服换掉。想起甄翔还一身风尘地躺在卧室,他打了一盆温水,替甄翔擦了身。
          收拾起被甄翔胡乱扔在餐桌上的海鲜放进冰箱。孟亦兴特意选了一个木质茶杯倒了一杯热水端进甄翔的卧室,把水杯放上床头柜,自己坐在床边把甄翔软塌塌的身体抱进怀里。将甄翔的头搁在自己肩膀上,扭脸亲吻甄翔温热的面颊:一定是非常痛心难捱的记忆,苦了你,我的甄翔。可你为什么会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为什么那么抗拒我?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今天的状况,等你醒了,一定要告诉我啊!


          IP属地:北京44楼2014-11-08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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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甄翔这几日跟孟亦兴的关系有所缓和,虽然偶尔从书房里出来吃喝,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把自己关在屋里,与0813案件相关的记忆恢复到什么程度也是闭口不谈。
            孟亦兴内心很焦急,他不知道打开甄翔心锁的钥匙到底在哪里。要如何才能令甄翔放下对自己的戒备成了孟亦兴这几天来一直琢磨的头等大事。
            铃——,清脆的电话铃声在清晨阳光下鸣叫。
            孟亦兴从沙发上起身,拿起电话:“喂,我是孟亦兴。”
            “兴哥,快来局里一趟,急事。”林庚在电话那头蹦出这么简短的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孟亦兴放好电话走到书房门口:“小翔,我有事出去一下,也许中午就不回来了。你中午记得吃饭,冰箱里有现成的,你用微波炉热热吃。”
            听到甄翔回答了一声嗯,孟亦兴穿外套拿钥匙离开了公寓。
            “重大突破,惊天内幕。”
            孟亦兴走进高临渊的办公室刚关好房门,林庚就扑了上来,两眼闪耀着异常兴奋的光芒。
            孟亦焕转头去看高临渊,还没等开口,已经听过林庚简短汇报的高局就带着极其沉重的表情说道:“巨大的损失。”
            孟亦兴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再加上他看见有个陌生的年长警官在场,也就什么都没说,走过去和高局等人在沙发处围坐在一起。
            “啊,还没给你介绍。沙淼,省反贪局副局长,我老同学,自己人。”高局拍着沙淼的后背。
            “惊动了反贪局,应该不单单是造假案那么简单了。”这时的孟亦兴已经猜想到肯定事关全振酒业,他从沙发上欠起身跟沙淼握了握手。
            “还没有通知局里,这是我和临渊的私下合作。”沙淼解释着。
            “没有国都的指令,虽然手里有了证据,可还是不敢草率啊。所以今天才把你叫过来。”高临渊看着孟亦兴。
            “到底是什么样的证据?”孟亦兴好奇的同时也感到有些紧张。
            “我不是干过六年卧底么?这次我是以毒攻毒,启用了我当年在共兴会的两个铁磁帮咱们暗地调查,结果发现了不得了的隐情。”林庚压低声音在四个人面前恨不得耳语。
            “共兴会?靠得住吗?”孟亦兴怀疑地看着林庚。
            “放心,他们两个跟我是过命的交情,而且对邢鹏早有不满。况且咱们还花了大价钱。”林庚脸上的表情很笃定也很轻松。
            孟亦兴没再说话,拿起桌上的茶杯,安静地听林庚的汇报。
            原来,由于兴振集团私下里和共兴会合作过不少龌龊腌臜的勾当,兴振的高层管理人员对于共兴会高层介绍过来的人往往都比较信任,也会将其安排在比较重要的岗位上。林庚的两个线人在接受了林庚的委托之后,分别从销售和财务两条线入手,兼顾进出口贸易和物流运输,以及全振酒业与兴振集团、兴振房地产开发公司之间的关系等多个方面,耗时一个多月,对全振酒业展开了全方位摸底大调查。
            调查初期他们了解到,法国阿尔萨斯的雨果酒庄的确出产一种被高端消费人群称作金边雨果的酒。
            那是在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不久,雨果酒庄为了开垦新的葡萄种植地,对外拍卖了一批酒庄自藏的十九世纪末叶的藏酒,收拢了大量货币,并且将距离酒庄不远处的一块荒废公墓购入旗下,开始进行葡萄扩充种植。自这块土地出产葡萄以来,雨果九世伯爵发现凡这片土地产出葡萄酿制的红酒,涩感度降低,酸度略有提高,关键是经过橡木桶经年的贮藏,橡木口感强烈,而且酒的后味还带着淡淡柑橘的甜香。实在是难得的酒质。于是雨果九世决定给这种优质红酒赋予新的酒贴– 将一圈金黄色的框边罩在原有贴纸的雨果酒庄图案之外。于是在后人的口中就有了所谓“金边雨果”的称谓。
            由于这种红酒产量极其稀少,每年最多两百到三百瓶,故而雨果酒庄从未将其正式对外销售,除了用作酒庄对顶端客人和采购商每年的赠礼之外,剩余的全部作为雨果酒庄的自藏酒贮藏在酒庄的地下酒窖里。
            大约在七八年前,郝耀华携爱子郝锐赴法国考察葡萄种植和葡萄酒酿造技术,无意间发现了这种稀有的红酒。在了解了这种红酒的来历、稀有度以及享受人群之后,郝耀华以极大的魄力、高昂的价格,并且通过艰难的谈判,与雨果酒庄达成协议– 包销雨果酒庄每年出产的全部金边雨果包括以往的贮藏。
            雨果酒庄对外销售红酒主要有两种方式:普通桶装或者普通瓶装,出口或销售的酒桶和酒瓶都不再回收。
            由于金边雨果具有的极高端性和极稀有性,全振酒业采用了第三种贸易方式:原橡木桶的桶装进口。在收到金边雨果之后,在渭水装瓶,然后再将清空后的橡木酒桶海运回法国。这是非常罕见的红酒进出口方式,也是雨果酒庄为保证金边雨果的品质最希望采用的方式。
            由于全振的做法令法方非常满意,故而除了按照协议里写明的每年保留几瓶作为自家宴客享用之外,雨果酒庄将全部金边雨果悉数卖给了全振酒业。
            孟亦兴听着林庚的讲述,还没说话,沙淼插了一句嘴:“这种垄断性销售给予造假提供了非常好的环境,而且这样费劲费钱的进出口方式一定包含着更大的阴谋。”
            四个人相互看了眼,都点点头没有多话。
            林庚继续讲述。
            实际上,全振酒业在收到金边雨果后,并没有真的将其装入从法国进口的贴有金边雨果酒贴的酒瓶。除了少量的几十瓶作为赠礼送给下来视察的省部级领导和孝敬国都那边的钱坤宁之外,他们将真正的金边雨果红酒装入自家酒庄的酒瓶中,作为全振酒业的招牌红酒以比较昂贵但是远低于金边雨果实际价值的价格销往东南亚和本国高端市场。然后又往从法国进口的金边雨果酒瓶中注入全振酒庄的高级红酒,在国内以罕见的高价销售。
            “这么折腾… …”孟亦兴看了眼林庚,有点迷惑。“这么费劲,我看不出他们意欲何为。”
            “创出全振的招牌,打响全振红酒的名号,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 … 这样算来并没有什么盈利啊。”高临渊也有些迷糊。
            “听我说完。”林庚不满地看了打断自己的孟亦兴一眼,他本想瞪他兴哥来着,可他不敢。
            “后面的我来说吧。”沙淼拦住了林庚。
            全振之所以这么费劲巴拉的操作,其目的在以下三个方面收到显著成效:
            由于实际是金边雨果的全振招牌红酒在东南亚和本国的高端市场反响异常火爆,强烈拉动了全振酒庄普通瓶装红酒的销售。这一块的利润由于产量的巨大而变得极为可观。
            全振酒业于前年在港交所上市,上市之后股票价格一路飘红,目前的价格相比于前年上市之初翻了三番还要多。
            由于酒庄红酒的高盈利和酒庄股票的不断高企,全振酒业在国内反复多次将酒庄抵押给不同的商业银行,违法骗取了大量贷款。这些贷款的总额初步估算大约为60个亿。
            孟亦兴震惊了,他望着高临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呢。”林庚接着往下说。
            兴振房产利用这些钱在全国的官场大行贿赂,拿取土地,接连搞了好几个大型房地产开发项目。该房地产公司再利用这些房产建设进行银行贷款,具体数额目前还没有摸清。
            但是根据初步调查,在获得这几笔数额巨大的贷款过程中再次涉及大量行贿行为,而且这些巨额贷款中有一批数量相当大的金额去向不明。


            IP属地:北京49楼2014-11-14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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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临渊办公室里的四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已经不是省级案件了,这绝对是可以上报国都的国家级金融犯罪案件。
              良久之后,高临渊看向孟亦兴:“要不要现在就跟国都联络?”
              孟亦兴还在沉思中,没有回答。
              他在回想当日问询渭水市委两名双规官员时的场景。
              当初问到刘冠群关于孟亦焕自杀的想法,对方的回答是:早就知道必然如此。
              当时孟亦兴就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不过没有深入琢磨。现在想来,他的这种答话有问题。他为什么没有用更加偏向于描述自杀的词汇,比如说:不堪重负,深受困扰,意志薄弱等等。他为什么会用一个中性的句子,这句子既可以指向自杀也可以指向谋杀。
              还有厉晓江的反应,在听说孟亦焕自杀后,他的反应不是一般人们听到有人自杀的消息时通常所表现出的要么惋惜、要么不齿、要么同情、要么吃惊,甚至于嘲笑。他却表现出了人们听到此类消息最不应该出现的恐惧。
              如果,如果孟亦焕不是自杀,那么关于临江省和渭水市的这些腌臜之事想必和孟亦焕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那么刘冠群和厉晓江又知道些什么呢?关于兴振和全振的事情他们又知道多少?
              想到这里孟亦焕抬起头:“高局,沙局,我想突审刘冠群和厉晓江。请务必帮助我联系省纪委。过后我才能决定这起事件要如何上报国都。”
              高临渊和沙淼彼此望了一眼,异口同声:“没有问题。”
              一天没有吃东西的孟亦兴在赶往省纪委收容双规官员宾馆的路上,让林庚下车买了两套煎饼果子,一人拿着一个在车上啃起来。林庚边吃边翻看着刚刚收到的关于刘冠群和厉晓江的家属资料,并不时跟孟亦兴交流。
              “嗯… … 兴哥,这个刘冠群没老婆的,他老婆很早就去世了,他自己一个人拉扯他家女儿。”林庚嚼着煎饼含糊地说着。
              “哦?这倒是一个突破口。”
              当刘冠群走进房间看到林庚和孟亦兴,明显一愣。
              “你不用紧张,我们能再来见你就说明我们手头掌握了新的情况。”孟亦兴边说边点了下对面的椅子。看见刘冠群坐稳,孟亦兴才接着开口:“你有个女儿叫刘艾文,目前在澳大利亚墨尔本读书,对吗?”
              “你想干什么?”刘冠群的手捏成了拳头,好象要冲上来跟孟亦兴拼命。
              林庚坐在孟亦兴旁边非常戒备地盯着刘冠群,仿佛随时准备起身应战。
              “你放轻松,我并不打算威胁你女儿。”孟亦兴根本不在意刘冠群那些无意义的表情和举动,他现在要攻心,他要的是刘冠群开口。
              “我们查看了她的微博。她在微博里面晒包包,秀鞋子,很是忙乎。一个22岁不到的年轻女孩儿,拥有八只爱马仕提包,五款迪奥拎包,还有Prada、Burberry等其他品牌的鞋子背包不计其数,这不光是你交代的那点钱能供养得起的吧。”
              “那是孩子虚荣心强,在商店和朋友那里照了放到她自己微博上的。”
              孟亦兴闻言,看着手里的资料点点头,声音不带起伏地继续询问:“就算你说的一切属实。那么她在墨尔本居住的那套拥有16间房间带有花园泳池,并且登记在她自己名下的别墅也是朋友的?”说罢,忽然间抬起头,两道足以划破空气的锐利目光扫向刘冠群。
              刘冠群低下了他一贯高昂的头颅,微微掀起眼皮撩了眼孟亦兴没有说话。他大概觉得只要和上次一样拒绝回答,那么这两个年轻人就不得不自行离开。
              “其实你一直有选择权。“孟亦兴漫不经心地提醒。
              刘冠群低着头保持沉默。
              “你是愿意自己主动交代呢,还是要我们去抄你的家,顺便把南半球的刘艾文同学接回国内跟你一起接受询问呢?”孟亦兴把刘艾文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这时候林庚在旁边忽然拍了一下桌子,把刘冠群惊得差点跳起来。
              “我犯错我伏法,不关孩子的事。”刘冠群终于喊了出来。
              “我想也是,毕竟还很年轻,耽误了学业就划不来了。那么不如我们就来协商一下,到底如何做才能不拖累你的女儿。”说着,孟亦兴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点燃后递给了刘冠群。“从资料上看,你抽烟。”
              刘冠群有点吃惊于孟亦兴的这个举动,他并未要求抽烟。
              孟亦兴将香烟在刘冠群面前抬了两抬,示意刘冠群接着。
              刘冠群接过香烟猛吸了两口,忽然就留下了眼泪:“我恳求你们不要去打扰那孩子。她从小没妈已经够可怜的了。”
              孟亦兴想说从小没妈不代表她就有权利奢侈无度,更不代表她有权利享用她父亲不惜触动法律得来的赃款。但是考虑到目前的场景,孟亦兴把话咽回了肚子。
              当一只烟燃烧得只剩下烟#屁,刘冠群接着说:“我知道你们想了解什么,我都说。”
              … …
              等厉晓江进来,孟亦兴同样将他在英国留学的儿子做为切入点,同时用刘冠群交代的事情点醒厉晓江,很快询问就有了新的进展和突破。
              经过一夜的突击询问,在保证替两人安置家属并保障其家属绝对安全的条件下,刘冠群和厉晓江分别交代,除了收受的贿赂和违规提拔收取的钱财之外,还有相当大的几笔巨款经过他们的手。这些巨款中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作为留用,其他的也同样在孟亦焕的吩咐下分次分批汇往海外。
              大哥,你这是要亲手毁掉孟家的一切吗?!我该拿这案件怎么办!孟亦兴在心里呐喊着。
              这事目前绝对不能跟甄翔和鲍慧透露,以甄翔现在的精神状况,得知这个消息恐怕真会崩溃,而鲍慧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父亲那边只好能瞒多久是多久,可是… … 爷爷… … 那么大年纪了,还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噩耗… … 孟亦兴不禁在心里为孟老爷子担起心来。
              陪孟亦兴度过难熬之夜的林庚,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他紧闭双唇,连呼吸都尽量放缓压低,生怕没控制好,一个喘气惊扰到孟亦兴。
              等孟亦兴和林庚赶回市局,彻夜等候的高临渊和沙淼在听取汇报和分析协商之后,一致同意,0813案件和全振酒业案件并案侦查,暂不打草惊蛇,先和孟老爷子取得联系。
              “喂,爷爷,是我。我有重大案情跟您汇报。”
              … …
              孟老爷子听完孟亦兴简短的叙述后,打断了他的话语:“别说了,我正好有急事要见你,你坐今天最早的一班飞机回来。见面再谈。”
              孟亦兴觉得孟老爷子的声音里满含疲惫,似乎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到底出了什么事?
              甄翔清早起来没有看见平时孟亦兴忙碌的身影,他走进孟亦兴的客房,看着平整的床铺,想着彻夜未归的二哥,不免有几分担心。
              还有一件令甄翔头疼的事情,他记起孟亦焕以前交代过他:如果有意外,找租屋房东齐老汉拿一台摄像机,里面记录着证据。可要怎么才能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下拿到这些东西,甄翔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孟亦兴发来的短信:今日回国都,有要事,明后天返。


              IP属地:北京50楼2014-11-14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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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当晚,孟亦兴打开公寓的房门,走进客厅,看见的是这样一幅场景:甄翔没有如往常一样窝在他心爱的书房里,而是坐在餐桌旁皱着眉头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提包斜靠在旁边的椅子上,桌子上扔着一大捧包装精致盛开正好的黄玫瑰。
                黄玫瑰,孟亦兴的眉头皱了皱,他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但是为什么看到黄玫瑰会闹心,他自己暂时也没想明白。
                看出甄翔在神游太空,孟亦兴没有打扰他。他脱去外套,把甄翔的手提包放在客厅衣帽挂钩下面,然后拿起那一大束鲜花,拆包装,剪枯叶,切割斜茎面,然后将它们全部插入注满水的花瓶,放回餐桌。
                当孟亦兴做完这一切发现甄翔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表情坐在餐椅上,他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头。
                “嗨,我把你情人送你的花伺候好了,你看眼还满意不。”孟亦兴俯下身在甄翔耳边调侃着。
                甄翔仿佛被惊醒,他眨了眨眼睛,以不解的神情望向孟亦兴:“什么?“
                “不是吧,我回来半天了,在家里也弄出不少响动,悉悉索索叮呤当啷,你没听见?“
                甄翔抱歉地笑了一下,但那笑就象滑过陶瓷面具的水滴,转瞬即逝未有痕迹。
                “小翔,你怎么了?喂!想什么呢?“孟亦兴举手在甄翔眼前晃了两晃,大声问。”以后可不许把追求者送的东西拿回家。“孟亦兴想用挪揄甄翔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这时候甄翔才真正清醒过来:“你怎么知道这花是别人送的?”
                孟亦兴嗤笑出声:“你要是自己买回来的会包成那样?”话音未落,就看见甄翔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然后一下抱住了自己。孟亦兴反射地回抱住甄翔,有些吃惊。随即孟亦兴听见甄翔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了,我知道那个di不是你。大哥让我提防的人不是你!“
                孟亦兴有点儿糊涂了,他推开怀里的甄翔,看着他的眼睛问:“小翔,出什么事了?”
                当甄翔把在今天在省台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孟亦兴后,孟亦兴也思索起来。
                “小翔,你知道吗?我回渭水那天去医院看你,你的病床前就放着刘庆荣送的黄玫瑰。他为什么总是送你黄玫瑰呢?到底什么意思?”
                “你等一下,我问个人。”甄翔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给高慕青。“慕青,我是甄翔,我问你个事儿。黄玫瑰的花语是什么?”
                … …
                “谢谢!”
                看见甄翔挂断电话,孟亦兴用探询的目光望着他。
                甄翔有片刻犹豫,还是把高慕青的话复述了出来:“黄玫瑰的花语是道歉,还有就是… … 逝去的爱。“
                刘庆荣暗恋甄翔?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紧接着被孟亦兴否定。
                “刘庆荣知道你和大哥之间的事吗?“
                “我不清楚。不过,我跟亦焕的事情闹得最凶的那年,刘庆荣并不在渭水。“
                他当时的确是在美国。但是,这不能保证他回来之后没有听说过你们之间的事情。逝去的爱… … 也许刘庆荣的本意并非是指他自己,而是指甄翔失去孟亦焕。
                “今天在台里,他送我花的时候倒是提到了亦焕。“甄翔回想着。”而且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我上次记忆没恢复的时候回台里上班,他并没有跟我说起过亦焕的事情,可今天突然和我说到亦焕。“
                孟亦兴哼了一声,这只消息灵通的狐狸。
                “小翔,这事你别管,交给我处理。”
                “妈#的,我从来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英文名字。”甄翔一拳砸在餐桌上。
                孟亦兴用手掌将甄翔的拳头包裹起来,虽然他对甄翔流露出血性感到欣慰,但是毕竟还是舍不得。
                … …
                是夜,孟亦兴和甄翔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琢磨着心事,都久久未能入眠。
                一大早,孟亦兴就拨通了高临渊的手机,把甄翔讲述的情况原封不动地汇报给了高局。
                “高局,我想约刘庆荣吃个饭,去会他一面。您看… …”
                “你有把握吗?”
                “八九不离十吧,以我对他的了解。”
                “行,我同意。你去会他一会。”
                这边孟亦兴刚挂上高临渊的电话没两分钟,手机就显示着“林子”的字样再次响起。
                “兴哥,中午我陪你走一趟呗。”孟亦兴刚接听电话,喂字还没说出口,耳边就传来了电话那头林庚的声音。
                “不用,和刘庆荣见面是个私下会晤,不用动那么大的阵仗。”
                “可我不放心啊。”林庚在那头坚持。“让我去呗。”
                对于林庚,孟亦兴一直是百分之二百的满意,但是偶尔他也觉得两人有点儿混太熟了。
                “私下见面,你去干吗?吓唬人吗?”
                “不是,我不靠近你们。你们不是约吃饭嘛,大不了我穿侍应生的衣服站门外面给你把个门啊。“林庚哀求着。
                孟亦兴笑着啧了一声:“就你那脸,走哪儿都是快招牌,还穿侍应生的衣服呢。“
                林庚想到了前两次在左岸咖啡屋和鼎鑫火锅城的经历,不再吭声。
                “行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哎… … 别啊,要不这样,让向真陪你过去。这样总行了吧。“
                孟亦兴将手机从耳边拿下,大声说了句:随你,然后挂断了电话。
                临江省电视台坐落在渭水东区的商业办公区,由于城市扩建和年轻人夜生活聚集点东移,这几年省台附近高楼林立,商铺云集,异常繁华。经商者喜于将店铺开在人流密集区,鼎鑫火锅也不例外,在距离省台800米处承租了一栋两层小楼,经营着他们的连锁火锅城。
                这天中午,孟亦兴坐在让甄翔通过庞姐的关系在这里预定了一个小单间里等候刘庆荣的赴约。走道里,侍应生打扮的刘向真站在不远处替他把门望风。
                孟亦兴手里举着刘向真按照吩咐给他带来的前天省报,头版大标题是一篇省报社论:中央对于惩治贪污腐败政府高官的决心与力度。
                门被推开,穿着一身杰尼亚炭灰色西装的刘庆荣走进了房间,笑着向孟亦兴伸出手:“老同学,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能约我。“
                孟亦兴坐在座位上没起身,一指对面的座椅:“坐吧。都是公务在身,难得相聚。“说完,把印着那醒目的头版标题的报纸随手放在了桌面上。
                刘庆荣的目光随着孟亦兴的动作扫视了一下报纸,神色未变笑容可掬地在孟亦兴对面坐下。
                “怎么样,一直没联系,这几年工作还算顺利吧。“孟亦兴看着手里的菜单,随口问道。
                “嗨,我们这都是瞎混。哪儿象你,部委级别的特派员,钦差大臣啊,跟封疆大吏有啥区别。“
                “是部委级别的案件调查员,不是特派员,你弄混了。“
                “有啥区别,叫法不同而已。“ 刘庆荣继续保持着微笑。
                孟亦兴笑着摇头:“不跟你说了,掰持不清。看下菜单,想吃什么。”说着把手里的打开的菜单给刘庆荣递过去。
                刘庆荣接过菜单并没有看,顺手合上放在一边:“客随主便吧,我也没什么忌口。”
                孟亦兴喊来服务生点菜,冲刘庆荣说了句:“酒就别喝了,你下午不是还要上班。”
                看见刘庆荣点头,孟亦兴点了几道颇受欢迎的鼎鑫招牌配菜和几样大众小吃。见侍应生出门,转头跟刘庆荣说:“刘总监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想得到我为什么今天约你吧。”说话间,放在桌上的右手食指状似无意轻轻点击着桌面。
                刘庆荣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份孟亦兴随手放置的省报,正色道:“我今天敢来赴你的约,就是要先讨一张平安符。”
                孟亦兴嗤笑一声:“你的平安符还用我给?十多年了,你跟我爷爷的联系有中断过?”
                被孟亦兴一语道破天机,刘庆荣却并不以为意。他云淡风轻地笑着回应:“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孟亦兴注视着对面的刘庆荣,思绪飘回了十年前的美国加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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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4 09:4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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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离开渭水差不多两年后的某一天。
                  当时攻读心理学博士学位的孟亦兴因为导师临时被好友拉去会诊一例复杂的心理病案提前结束与他的约谈,而返回校区宿舍。
                  由于一直在协助非常提携自己的导师做心理调查数据的归总与分析,孟亦兴没有在大学城里租住公寓,而是和拿学士学位时一样住在校区学生宿舍。
                  上楼回自己房间,路过紧挨着他但他从未探访过的那间宿舍,孟亦兴无意中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是,孟老爷爷。”
                  这个熟悉的称谓令孟亦兴驻足,站在虚掩的门外侧耳留意。
                  “亦兴他这边没交男朋友,不过… … 他也没交女朋友。”
                  … …
                  “是,是,他一直在很努力地学习。”
                  … …
                  “哪里,他比我可努力多了。”
                  … …
                  “您放心吧,我会留意的。”
                  … …
                  “是,谢谢您!您也要保重身体。再见。”
                  孟亦兴在里面的人挂断电话的刹那,踢开房门,几步走进去。还是和若干年前一样,一个下劈接一个摆踢,然后看都没看倒地哼唧的人一眼,转身走出房间回到自己宿舍。
                  “喂,亦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菜都上齐了。“刘庆荣带着笑意的声音将孟亦兴在渭水唤醒。
                  “啊,上齐了,那就开动吧。“说着,孟亦兴抄起一盘土豆片往火锅里拨拉了半盘垫底儿。顺口问道,”这么些年,除了我,爷爷还嘱咐你看着谁?孟亦焕?难不成还有甄翔?“
                  刘庆荣明显哽了一下,似乎没有跟上孟亦兴的节奏。过了几秒,他又恢复了微笑:“那也是你们家老爷子关心你们,这都是祖辈人的爱嘛。“
                  “所以呢?你就有了出卖同学同事的借口?“孟亦兴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不屑。
                  刘庆荣的脸色霎时沉了下,很快又浮起笑容:“干嘛说得那么难听呢。我不过也是帮老人家解忧而已。“
                  孟亦兴不为所动,先下手为强:“你该不会也帮肖明德解过忧吧。“
                  听了孟亦兴这话,刘庆荣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亦兴,你别把我设置成假想敌,你的敌人不是我。说严重点儿,我也是为了自己活命而已。说轻松些,我不过想让自己生活得更舒坦。你又何必紧抓着我不放,跟我过不去呢。“
                  孟亦兴冷哼一声,夹起一片烫好的鱼片蘸着佐料放入口中。
                  “亦兴啊,你是云端里的人物,怎么会了解我们这些百姓的苦衷。这么跟你说吧,在临江,肖家的命令我不可能不执行,但是孟家的指示我也照做。可如果让我现在把事情都告诉你的话,我只有一个请求:肖家如果倒台,你们孟家对我和我弟弟既往不咎。”
                  “你弟弟?”
                  “刘庆耀,你还记得吗?比我们底两届。“
                  孟亦兴想起来了,刘庆荣的母亲是回民,按政策家里可以生育两个孩子。刘庆耀早年间也在渭水第四中学读书。
                  见孟亦兴点头,刘庆荣接着说:”他现在是肖明德的生活秘书。“
                  “所以?“
                  “所以,我们提供情报,你们网开一面。“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看着孟亦兴眼神里的戏谑配上慵懒且疏于应付的坐姿,刘庆荣着实有些恼火,于是他反唇相讥:“资格不敢讲,资本肯定是有一些。”
                  孟亦兴调整身体略微前倾:“那好,既然是交易,我也不妨亮一亮手中砝码,好叫你们兄弟两个知道轻重。”
                  … ...
                  这顿工作午餐令孟亦兴收获颇丰。
                  从刘庆荣那里孟亦兴得知,四年前甄翔并不是因为那个关于临江省的外省投资状况系列报道而被调入省电视台经济频道的,虽然他在农业频道担任记者和主持人期间干得有声有色。
                  甄翔调入经济频道是因为肖明德的一道密令。
                  当时孟亦焕作为一颗冉冉上升的政治新星出任渭水市主抓教育宣传的副市长,颇为引人注目。
                  在钱坤宁的指示下,肖明德为了在政治上持不同政见的孟家打开一道裂缝,同时也为了辖制和控制孟亦焕,他决定将孟亦焕的软肋– 甄翔置于自己派系的控制之下。而恰巧,甄翔在那个时候做了有关外省投资资金在临江现状的系列报道,引发了不小的关注。于是,在肖明德的授意下,省台借这个契机以那个报道为借口,将甄翔调入了由刘庆荣出任总监的经济频道。
                  由于当时在农业频道工作的甄翔,并不是省电视台的编制内人员,而是从渭水市电视台抽调留用的,所以,甄翔的调入必须通过渭水市政府的批准。
                  于是,在肖明德的指令下,赶在孟亦焕走马上任之际,省电视台向渭水市政府发出了一份请调函。并且,在孟亦焕上任当天由省电视台台长和省电视台经济频道总监分几次打电话催促该调函的批复。最终孟亦焕在就任渭水市主抓教育宣传副市长的当天批复了该份调函,并且于第二天下发到省电视台。
                  原来这张算计陷害大哥的网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撒开… … 这份认知,令孟亦兴不寒而栗。
                  还有就是,8月13号当天,刘庆荣接到弟弟刘庆耀的电话,被告知,无论如何要在当天将甄翔的工作安排卡在晚上七点五十全部完成,然后一定要想方设法让甄翔于八点准时走出省台大门。虽然当时不清楚原因,只是照办。但是当几天后得知孟亦焕去世和甄翔受伤的消息,刘庆荣明白了13号晚上被命令那么安排的原因。
                  “所以你良心备受谴责,于是若干次给甄翔送出黄玫瑰?”
                  “如果说我多少对你还有些怨气,但是对甄翔可真没有。甄翔作为我的得力下属,我也是爱惜备至的。他有才华肯拼命,是个不可多得的主播。”
                  好吧,孟亦兴接受这个观点。
                  “我大哥怎么会称呼你Dick?听甄翔说,你的英文名字就连台里也没几个人知道。”
                  刘庆荣苦笑一下:“每次按肖明德的吩咐做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自称Dick,不愿意用自己的中文名字。四年前,在跟孟亦焕通的那两通电话里,我都是自称Dick的。”
                  孟亦兴心里的疑惑没有解除。
                  如果仅仅是四年前的电话里刘庆荣提到过自己的英文名字,大哥不应该记得那么清楚,况且在四年间的接触里,大哥也不可能一直不知道省台经济频道总监的中文姓名。
                  这一点还是令孟亦兴困惑。
                  “还有就是,我可能做事圆滑,但我并不伤害人命。13号的事情,我知道后也心有不忍。”刘庆荣说话的声音有些萎靡。
                  “我可以告诉你,肖明德涉及的案子可不小,你自己好自为之,别忘了顺便提醒你弟弟。”
                  “我知道该怎么做,庆耀他也一定能明白。”
                  “那好,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望着刘庆荣西装革履的背影,孟亦兴忽然觉得琢磨不清自己对这人的感觉,说不上憎恨,也谈不上作呕,但是真的让自己难以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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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解释与证明,孟亦兴在晚间带上甄翔一起来到了23号院。
                    吴妈将两人迎进屋,然后非常知趣地消失在自己的佣人房里。
                    鲍慧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在低头洗茶。
                    傍晚时分在电话里得知孟亦兴要带甄翔前来看望,联系到下午时分孟亦兴来电要求配合有关印刷厂宿舍的取证调查,鲍慧敏锐地感觉到孟亦焕的案子基本是水落石出了。唯一缺少的最后一环便是孟亦兴或者高临渊跟她对面相告。果然,孟亦兴来了。
                    “怎么也不来家里吃饭。”鲍慧将茶盅分别递给孟亦兴和甄翔,语气里略带埋怨。
                    孟亦兴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把茶盏放回茶盘。
                    甄翔道了一声谢谢,双手捧着温暖的茶水小口抿着。
                    “时间太紧了,就跟高局和林庚在食堂吃了。”孟亦兴说着看了甄翔一眼。“连甄翔也是顺道接过来的,也没一起吃饭。”他有些担心嫂子怪罪自己太亲近甄翔而忽略了她。
                    “想哪儿去了?”听着他的回答,明白孟亦兴心思的鲍慧睨了他一眼,扭脸跟甄翔说:“他吃过了,你呢?”
                    甄翔犹豫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也在省台吃过了。”
                    鲍慧点点头,起身进了厨房,不大会儿功夫手里端着放着几片三明治的盘子出来,搁在甄翔跟前:“没吃就是没吃,这么熬着胃都坏了。快吃吧。”
                    甄翔不好意思地看了孟亦兴一眼,看到孟亦兴冲他微微点头,才拿起三明治放入口中。
                    “亦焕的案子有突破了,对不?”鲍慧用极为关切的眼神望着孟亦兴。
                    孟亦兴压抑着激动,将事情的原本详详细细地告诉了鲍慧。
                    跟大家预想的不同,鲍慧既没有悲伤哭泣也没有兴奋跳跃,她听完这一切安静地点了点头,说了声等我下。然后起身上楼。独留孟亦兴和甄翔两人不解地相互对视。
                    就在孟亦兴和甄翔两人耳语分析鲍慧表现的时候,鲍慧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二楼楼梯的拐弯处。
                    她冲窃窃私语的两个弟弟笑了笑,走下楼梯。
                    孟亦兴和甄翔接连站起身,有些无措,又有些担心。
                    鲍慧冲他们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将手里拿着的一方手帕递给了孟亦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虽然比我料想的晚了些时候,但是这一天终于到了。”
                    孟亦兴接过手帕,甄翔也凑过去观看。
                    这是一方月牙白的丝质手绢,上面绣着满满的全是翠绿竹叶,这些叶片或重叠,或交错,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丝绢上,煞是喜人。
                    “你绣的?”孟亦兴见鲍慧点头,更莫名其妙了。“嫂子,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鲍慧看着孟亦兴和甄翔眼里满满的疑惑,笑了笑:“再仔细看看。”
                    孟亦兴又低下头去仔细观察,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甄翔有些兴奋地指着左上角对孟亦兴说:“二哥,这是一个阿拉伯数字二。”
                    经过甄翔的提示,孟亦兴在次斟酌手帕上的绣花,才发现,这不仅仅是竹叶刺绣,这时一组暗藏的数字:206236。
                    “206236,这是什么意思?“孟亦兴抬头问鲍慧。
                    甄翔看着手绢上的这串数字,有种异乎寻常的熟悉感,但是又抓不住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鲍慧摇了摇头:“亦焕没有解释过。他告诉我这组数字,我怕自己记错,就想绣在手绢上,结果亦焕说那样的话太显眼了,于是就有了这个。这上面不光是这组数字,你们看这边角上,我还绣了D17.“
                    孟亦焕和甄翔仔细辨认着手绢角落绣着的一只蝴蝶,果然是D17.
                    随后鲍慧转头看着甄翔:”你大哥说,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之后,你来找我,就把这组数字告诉你。他还有另外一句嘱托,工业革命起源于蒸汽机车的发明。“
                    甄翔的表情从郑重变成莫名,他看看鲍慧又看看孟亦兴,一脸的困惑。
                    孟亦兴看着甄翔的表情,拍了拍他的扶在沙发上的手背:“没关系,不着急,我们慢慢查。“
                    告别了鲍慧,孟亦兴带着甄翔驾车离开23号院,直奔市局。
                    入夜的市局大楼黢黑一片,唯有高临渊办公室的两扇窗户还透出明亮的灯光,仿佛黑夜里的雄狮在蛰伏的草丛中露出一双警惕巡视的眼睛。
                    孟亦兴拿出那块手绢,跟高临渊和林庚汇报了从鲍慧那里调查来的情况。
                    高临渊分析,这组数字极有可能是银行卡的密码,林庚也表示赞同。于是,三个人一致决定,先撇开D17不谈,直接从与孟亦焕有关联的亲朋好友的银行卡查起。
                    就在市局的警官们于第二天马不停蹄地奔走于各大银行和孟亦焕的朋友下属之间的时候,省委办公大楼里,肖明德正站在窗前听取机要秘书的工作汇报。
                    “不行,你跟钱老汇报一下,那批海外资金暂时不能动。小不忍杂乱大谋啊。”肖明德对与钱宁坤要调配资金一事十分不满,一旦这批资金账户有动作,很可能会将纪委的目光吸引到临江。钱宁坤似乎是想舍车保帅了,但是他肖明德也不是傻子。
                    自从接受了钱宁坤的命令,除掉孟亦焕之后,肖明德一边叹息自己时运不济很可能要替钱家被这口黑锅一边感慨孟亦焕的一身本事终不能为自己所用。
                    钱宁坤的侄子当初离开临江省的时候给他留下的几个人里,只有孟亦焕最富有才干和智慧。所以早在四年前肖明德就布局下一张大网,并且逐渐将跟孟亦焕跟流向海外的巨额资金死死绑在一起,企图彻底拉拢网罗住孟亦焕这个人才。
                    当初想的是,从孟亦焕身上打开孟家的缺口,至少让孟家与尚家、曹家联手的时候有所顾忌。最不济,如果万一上面真的查起来,首先被推出去的就会是孟亦焕这只替罪羊,那么连带着孟家也不会好过,为摆脱困局,孟家势必会与钱宁坤这派有所接近。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孟家人终究还是孟家人。
                    自从刘冠群和厉晓江相继落马,肖明德的怀疑不得不转向孟亦焕。在拦截了孟亦焕的所有电子邮件,监听了孟亦焕的手机、办公室电话和家里电话之后,终于发现孟亦焕竟然是国家纪委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钉子。
                    虽然在钱宁坤的指令下,用“自杀“的方式掩盖了孟亦焕的真实死因,并且借助事先查探到的孟亦焕事先联络甄翔的事,故意扭转了警方的视线。但是到目前为止,肖明德开始感觉到孟亦焕之死正在慢慢地反噬整个临江省。
                    错误可能就出在孟亦焕死前的那次出访中,当时有一个关于大型城市发展与建设的新出路的国际论坛在瑞士举办。尽管早在一年前就安排由孟亦焕率团前往,但是自从知道了孟亦焕是纪委的眼线之后,肖明德对于孟亦焕的行动予以了最严格的监控,已经替换了出访团团长的人选。可是忽然之间驻外使馆接连发来消息,外方要求必须见到孟亦焕本人,考虑到不要打草惊蛇,也考虑到国际上的影响,最后在钱宁坤的首肯下,还是同意了孟亦焕的此次出行。
                    那么… … 是否要一不做二不休呢?肖明德还在犹豫。
                    “肖书记,你该吃药了。“生活秘书刘庆耀的声音,打断了肖明德的思绪。
                    “嗯。“肖明德接过刘庆耀手中的药片倒入口中,又从刘庆耀手里拿过水杯猛喝几口。”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刘庆耀和刚才正汇报工作的机要秘书一起退出了省委书记的办公室。
                    晚间,当各路警察将调查结果汇总到高临渊的手中,高局看着孟亦兴和林庚彻底犯了难。从调查结果看,这组数字和银行卡密码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孟亦兴在高局的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步:“高局,你忘了,跟随这组数字一并交给我们的还有孟亦焕留下的一句话:工业革命起源于蒸汽机车的发明。如果将这组数字和这句话联系起来看,那么就应该与银行卡密码没有直接的联系。”
                    “可不是银行卡密码又能使什么?六个数字,与它最为接近的就是银行卡密码了。”
                    孟亦兴这时猛地抬头:“这两天忙糊涂了,我忘记爷爷说的,如果找到两条线索后就返回国都,亲自向他汇报。”
                    高临渊赶紧站起来:“事关重大,这两条线索你们带一份,给我带一份。你走航空,我们走高铁,分头赶往国都。”
                    “怎么能让您自己一个人走,我不放心。“林庚看着高临渊露出焦急的神情。
                    孟亦兴将手里的线索誊抄给高临渊,忽然他象是想起了什么:“我立刻通知嫂子带着小辉转移,甄翔独自留在渭水也会有危险。高局,这样你看行不行,你带林子搭高铁赶往国都,我跟甄翔坐飞机过去。“
                    高临渊点头:“没问题,安全是第一要素。“
                    甄翔在办公室里接到孟亦兴的电话,然后按孟亦兴的指示走进刘庆荣的办公室,跟刘庆荣通了气。
                    “刘总,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您多保重,希望我的离开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麻烦肯定是免不了的。“刘庆荣带着微笑站起身,拍了拍甄翔的肩膀,又冲甄翔眨了眨眼睛。”不过我自有办法。不用担心。“
                    如果甄翔不知道刘庆荣的底细,怕是真会被他感动的热泪盈眶。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 … 甄翔在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甄翔伸出手跟刘庆荣告别:“这些年多谢关照,希望刘总一家平安。“
                    刘庆荣趴在甄翔的耳边低声说:“你嫂子和你侄女早都不在国内了。“然后直起身,在甄翔讶异的目光里冲甄翔摆手。”一路平安。“
                    甄翔还没有走出主播厅,就听见身后张新超在跟刘庆荣大声抱怨:“又是病假?不是说上次是最后一次了么?这些官家子弟,也太难伺候了!“
                    甄翔在心里默默地跟张新超道了个歉,乘电梯下到一楼,钻进了孟亦兴停靠在省台大门边的黑色SUV中。
                    由于鲍慧已经在鲍刚的安排下坐长途汽车奔向邻省,孟亦兴一行人在黄昏的暮光里,分别踏上了开往国都的高铁和飞往国都的5728次航班。


                    IP属地:北京58楼2014-11-28 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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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甄翔走出书房,天色已经完全漆黑。
                      他叫来黄希耀,要了两杯红酒端进了西跨院。
                      见甄翔进屋,孟亦兴、高临渊和林庚都站了起来。
                      “怎么样,爷爷说什么了?”
                      甄翔没有答话,笑看着高局和林庚,两人在他目光的注视下自觉地退出了房间。
                      “爷爷他还是让你去这趟?“孟亦兴的声音很轻柔,但是甄翔还是听出里面暗含的隐忧。
                      “先不说这个,有一件十二年前的事情我一直没有弄明白想问问你。”说着,甄翔把手里的一只酒杯递给孟亦兴。
                      “什么事?你问。“
                      “当年机场分别的时候我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甄翔的提问把孟亦兴的思绪带回了十二年前。
                      当二十岁的孟亦兴在旧金山一下飞机,就被前来接机的使馆人员要走了手机,并且当着孟亦兴的面撤换了他的电话卡,还转告了孟老爷子的原话。如果胆敢给甄翔任何电话、短信或者邮件等等,甄翔将被永久逐出孟家。
                      孟亦兴忍耐着思念,用六年时间拿到了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可等他回到国内,却听到了甄翔和孟亦焕之间的事情… …
                      甄翔听完孟亦兴的讲述,无奈地笑了一下:“原来如此,爷爷他也是煞费苦心了。我这边也差不多,你走了以后,爷爷让大哥给我换了一部新手机,还说如果我跟你联系就停供你的学费生活费,并且永远不会让你回来。”
                      “我们都太听话了,要是早能象大哥那样坚决,可能爷爷也是拿我们没办法的。”孟亦兴苦笑了下。“所以这次,我们决不能那么听话,你不能去。让爷爷换人。”
                      “这次不是爷爷让我去,是我自己要去。亦兴,大哥走了,我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你能猜到。他拜托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替他完成的。”说到这里,甄翔停顿了一下,低头用手指来回蹭着酒杯边缘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 … 这是专业人员做的事情,你从来没接受过任何训练,要如何完成?”
                      甄翔托住孟亦兴拿着酒杯的手,往上抬了抬。
                      孟亦兴顺势喝了一口红酒:“小翔,这事不能凭激情和冲动,太危险了。”
                      甄翔拿着酒杯抿了抿:“要看怎么做吧,如果你们去,层层审批,知情面太大,固然危险性要提高不少。如果是纪委的人过去,谁知道那人是不是站在我们这边,太冒险了。换成我悄悄过去,也许在对方察觉之前,一两天就能把事情办妥。”
                      孟亦兴注视着甄翔,心里挂着丝丝缕缕的疼痛。
                      甄翔拿着酒杯和孟亦兴的碰了碰,两人将杯中物一口咽下。
                      甄翔抬眼看着孟亦兴:“亦兴,当年你走的时候,我就是什么都做不了,伴随我十二年的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我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如果你够冷静够客观,就不该拦着我。”
                      虽然孟亦兴心里万般不舍甄翔赶赴欧洲,但是他也明白这是甄翔与孟亦焕的告别礼,他根本拦不住。
                      “那行,那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能动,你一动对方肯定会察觉的。”
                      “就算是察觉了,有我在,你也会安全许多。我这就去找爷爷说去。”说着放下酒杯就要出屋。
                      甄翔看着孟亦兴狠了狠心,走过去拉住他,手伸进孟亦兴的衣领摩挲着孟亦兴颈边的皮肤:“等等,亦兴,不急在这一会儿。今晚高局和林子他们回渭水,我要走的话怎么也得明后天。十二年了,你… … 你不想么… …?”
                      感受着如此主动的甄翔,孟亦兴有些小小的惊喜,虽然觉得时间上有点儿不对劲,在几秒钟的愣怔之后努力忽略一丝不适,转回身一把抱住甄翔,狂热地亲吻着甄翔的耳朵和脖颈。他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十二年… …
                      甄翔张开嘴接纳着孟亦兴,心里点点的苦涩:对不起,对不起,亦兴。我只能这么做,原谅我!
                      … …
                      药量虽然不大,但是在酒精和激情的双重刺激作用下药效还是很快发挥到极致。
                      刚刚解开甄翔三颗衬衫纽扣的孟亦兴昏睡在床上。
                      甄翔替孟亦兴脱掉皮鞋,将耷拉在床外的双腿放上大床,拉起被子盖好呼吸平缓的身体,隔着被子扶住床上人的双肩,俯下#身亲吻着略带酒味的双唇:好梦亦兴。我走了,原谅我不想让你看着我的背影。
                      回到爷爷的书房找到高临渊和林庚,三人在黄希耀的护送下直奔西苑军用机场,趁着夜色的掩护搭乘尚继尧安排的军用直升机飞往渭水… …
                      注:
                      有关孟良柱的工程兵部队的背景借自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初我国“成昆铁路”的修筑情况。
                      现实中是由当时的铁道兵部队参与修筑,而不是工程兵部队。
                      铁道兵部队于1953-1983年间作为一个单独的兵种存在于我国国防力量之中。1983年该兵种编制取消,铁道兵作为建设力量而非国防力量被编入铁道部。


                      IP属地:北京62楼2014-12-01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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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孟家。
                        孟亦焕让鲍慧住进二楼的客房,并且把饭菜放在餐盘里给端了进去。叮嘱她不要下楼,避免她和鲍师傅的直接冲突。做完这些,他下楼走进餐厅,坐在父亲身边,给父亲的茶杯里添了些茶水,拿起筷子一边吃饭一边听鲍师傅讲述家事。
                        虽然鲍国强吭吭哧哧几经犹豫,还算是把事情说了个比较完整。
                        鲍家在渭水有一家世交– 乔家。两家同属工薪阶层,并且是邻居。相比鲍家,乔家更加贫困一些,这主要是因为乔家的家主患脑溢血瘫痪在床,家母是一个家庭主妇没有工作,好在乔家的儿子– 乔斌比较争气,高中毕业后进了空军军校,从军校出来经过几年的努力,由于带队成绩优异终于拿到了少尉的军衔– 是一名优秀的少尉飞行员。
                        鲍家有个姑娘,乔家有个小伙,两家世交,于是自然而然地鲍慧就和乔斌谈起了恋爱。只可惜,乔斌的部队在南海边境,很少有机会回家,两人的婚事也因为乔斌部队上的任务和训练一拖再拖。
                        三个月前乔斌过年回家探亲,终于敲定这年的五月份回家成亲。两家老人别提有多高兴,这是他们四个人一直眼巴巴盼着的喜事,终于要成真了。鲍慧也开始在家准备结婚的各种必需品。
                        “可是,老天爷不开眼,上个星期南疆军区派人过来,跟老乔两口子说了不好的事情。”
                        孟亦焕看着鲍国强碗里已经被他捣成菜泥的白灼苋菜,站起身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小菜碟,把桌子上的菜夹了几种放进小碟推送到鲍国强的手边。
                        “南疆军区人说,上月军事演习出了点儿意外,乔斌为了掩护战友光荣牺牲。”
                        孟良柱夹菜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
                        关于上月南疆军区发生的事情,内部资料上有过通报。一架外国侦察机在我国南部国境线上徘徊,几次突破我国的空中边境线。我军三架战机奉命起飞进行拦截,成功使对方侦察机迫降我国南方军事机场。但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方损失一架战机。
                        孟良柱没想到这名战机的飞行员就是他的司机未来的女婿。
                        “南疆军区说要追认乔斌烈士,已经把老乔两口子给接走了。可今天… … ”鲍国强不停地用筷子捣着碗里的饭菜,不时有染着紫色的米粒溅到饭桌上。
                        孟亦焕站起身拿起鲍国强的茶杯,将里面已经冷却的茶水倒掉,重新续上热茶:“鲍师傅,不着急,慢慢说。”
                        鲍国强欠起身感激地看了眼孟亦焕双手接住茶杯。
                        “国强啊,慢慢说,天大的事儿都不是事儿,咱们一起想办法给它解决了。”
                        鲍国强望着自己的老领导,又看了眼通向孟家二楼的楼梯。
                        “可今天我那不争气的女儿… … ”鲍国强手里的茶水从他颤抖的双手中溅到身上。
                        孟良柱见状,站起来,从鲍国强手里拿开杯子:“咱们先不吃了,走,去那边沙发上说。”
                        鲍国强在沙发上落座,也许是几十秒的间歇让他恢复了少许冷静,也许是不想老领导那样替自己为难,他终于鼓足了勇气:“鲍慧今天跑来跟我说她怀孕了。哎,这个不争气的女娃。”鲍国强狠狠锤了一下沙发扶手。
                        听闻此言,略感吃惊的孟良柱和身边的孟亦焕交换了一下眼神。
                        “孟市长,您要知道,乔斌是烈士啊,烈士!这要是传出去可怎么是好哦,老乔身体又是那种状况。这是要出人命的呀,要出人命的。黄花丫头干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我恨不得打死她,就当从来没有这闺女。”
                        孟良柱拍了拍鲍国强的肩膀:“国强啊,可别意气用事。其实这也未必是个坏事,烈士有血脉存留下来其实对两位老人也是个安慰。“
                        鲍国强摇摇头:“您不知道,老乔那脑筋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种事情,搞不好就出事。要是那样乔斌他妈还不得恨死鲍慧。“
                        “鲍师傅,你别着急,鲍慧自己是怎么个意思?”孟亦焕追问着。
                        “她还能有什么想法,今天她就跟我说了,死活要留着孩子,说是替乔斌留个根儿。傻呀,傻透了,才二十多岁,这往后还不得被人嚼舌头活活嚼死。她愿意她自己活该,可孩子咋办?孩子一生出来就挨人说,孩子的一辈子就完蛋了。”
                        “鲍师傅,既然鲍慧想留着孩子,她就是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她一定能扛过去的。”孟亦焕给鲍师傅鼓着劲儿。
                        “亦焕啊,这不是抗个一时半会儿的事儿,这是一辈子啊,一辈子。”鲍国强转向孟良柱,“孟市长,怎么也得让她把孩子拿掉啊,这孩子马上就要显身子了,拖不得啊。我拜托您劝劝她。”
                        孟良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国强,你先别急,这事儿我和亦焕都知道了,我让亦焕先去跟她去谈一谈。我们也都再琢磨琢磨,看有没有更好一些的解决办法。鲍慧呢,这几天先住我这里,也好让亦焕做做她的说服工作。你回家先跟你那口子说起,等咱们有了好法子再说不迟。”
                        鲍国强站起来拉住孟良柱的手再三地握了几次,才慢慢转身出了大门。
                        深夜,孟亦焕躺在自己床上思索着一天发生的事情。
                        从刚才跟鲍慧的谈话中他了解到,鲍慧深爱着乔斌,铁了心要生下孩子,而且非要把孩子带在身边。她做好了被家里赶出门的准备,也做好了终身不嫁的准备,一定要把乔斌的孩子抚养长大。还说等孩子大一些后,慢慢跟乔家老两口透露孩子的身份,也好让他们多少有些安慰。
                        孟亦焕在佩服鲍慧的勇气的同时也多少替她有些担心,单身母亲的艰难并非一般人想象得到的。他还担心如果鲍慧一意孤行,作为父亲司机的鲍国强精神状态不佳会出状况连累到父亲。
                        漫漫长夜,孟亦焕不知道父亲、鲍慧和鲍国强都是怎么个情形,他自己在床上翻烙饼似的折腾了半宿无法入眠。
                        第二天,孟亦焕一大早洗漱完毕走进父亲的书房。
                        楼下的吴妈做好早餐左等右等不见有人下楼吃饭,她盛了些粥和小菜给客居这里的鲍慧端上去,路过孟市长书房的时候,听见房门里传来市长和孟家长子说话的声音,不过听不清楚他们都在说什么。
                        五天后,市委家属大院家家户户都知道孟市长的大公子即将喜结良缘的消息。
                        又过了一周,孟亦环的婚礼如期举行。
                        当孟亦焕将结婚戒指套在鲍慧手指上的时候,四道耐人寻味的复杂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双手上– 坐在郑广兰旁边的孟良柱目光里流露出担忧和隐忍,而不远处鲍国强的目光里则饱含着感激与欣喜。
                        只有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孟亦兴和甄翔一边嚼着奶糖一边用兴奋的目光注视着鲍慧– 那是他们的嫂子。
                        半年后,孟亦焕迎来了儿子的降生,孩子的名字叫小辉。


                        IP属地:北京66楼2014-12-02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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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文至此,《好久不见》一文完结。
                          这是我第一次公开自己的长文,以前也写过都存在私人文档里。
                          能给姐妹们留点念想也算了却了自己的一份心愿,只是自己的文笔太差,写不出像样的东西,求原谅。
                          感谢大大和屋子的宽容,允许借一方宝地胡乱糟蹋。
                          感谢猫猫一直坚持看文和评论。
                          感谢茶宴私信里的鼓励。
                          谢谢大家,鞠躬!


                          IP属地:北京68楼2014-12-02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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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以北,爱情以南
                            多年以前,当我亲眼看着他走进殿堂,宣誓,牵起别人的手,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爱一个人。爱情死了,生活还在。所以当梦已醒(孟亦兴)对着真相(甄翔)说“每个人都必然遭遇与心爱的人分离,……..不能让亲人或爱人的离去毁了我们自己的人生。”时,我有一种深深的无力,不是因为得不到,也不是因为失去,而是责任。来此一遭,从来就不是为某个人生或者死。
                            甄翔是幸福的,有两个人始终如一的爱他。还有许多人关心他爱护他。虽然不能替代童年的遭遇爱人的离去,但那些创伤在悄无声息的愈合,因为有爱在那里。
                            幸福的还有马景阳,在艰辛岁月里收获的爱情之花格外娇艳,无论它以怎样的面目存在。(冯静离开了,却给马景阳一个孩子来延续她的爱)。
                            孟亦焕爱甄翔,却有更重要的背负,这是不能推卸的国家的责任。当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时,孟亦焕为此毫不犹豫的献身,所以我敬重他。同样的情怀也显现于亦兴,甄翔身上,在他们的后面,是一个老革命家无私浓烈的家国情操。爱之大者,为国为民。
                            “等春风吹皱你的脸,请你来赴时光之约,给我讲讲你的中年和老年” 我怎么哭了……


                            69楼2014-12-04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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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4 09:3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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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完结撒花(ฅ>ω<*ฅ)。每天都会过来看看更新了没有,9-29~12-4,67天的时间,秋天到冬天的过渡。感谢这么长时间的辛勤更文!辛苦了╭(╯ε╰)╮
                              其次,对我来说,文章的起伏情感并不浓烈,但我却多次红了眼眶,泪水含而不落,鼻头辛酸。为大哥,为亦兴,为甄翔。他们每一个都是铁骨铮铮的好儿郎,幸福的也是不幸的,每个人都得到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
                              感情的事不好说,但他们陪伴在甄翔身边的时候都刚刚好。 一直记得那句话,“我知道你心里有他,如果你想他,就把我当成他吧。”
                              我不知道怎么强烈的感情,才能心甘情愿为一个人做到这一步。如果让我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跟别人在一起,自己默默守护,或者自己被当做替身(自己甘愿),还不如杀了我来的痛快! 理解不了,也绝对做不到。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生甘愿备胎、千斤顶、喜当爹,自己省吃俭用却给女神买自己用不起但女神不足为道的奢侈品。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多人明知自己追不到,却甘愿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是能证明自己爱的伟大?又不是发生在故事里。可就是那么多人明知无望,却甘愿守护;明知无果,却甘愿付出;明知无回应,却坚持骗自己。午夜梦回,那么傻那么伤那么痛,自己承受的那么多,混着血和泪一起往肚子里咽。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或许对于当事人来说,他们痛并快乐吧,也不是没别的选择,就是爱上这个人了,有什么办法,好心塞的感觉。
                              或许某一天,我也会身处这种情网中,难以自拔。但现在,还是尽情的享受自己的日子吧。
                              最后,期待作者(风风大大)的新文,要继续更新噢,没什么能保证的,只能说,你一直更,我一直看。 (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14-12-04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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