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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南师讲故事:季子挂剑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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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季札--吴王夫差的叔祖,也是舍弃王位远走他乡的一位奇人。《吴太伯世家》里称他为延陵季子(延陵是他的封邑)。后来他出使各诸侯之间,每到一个地方,他只要随处看一看,就能对当地政治、文化的兴亡得失有个大概的认识,并且有独到的见解。
譬如他到了齐国,那时正好是晏子辅相,齐国势力相当强大。但是他已洞烛机先,警告晏子齐国不久会发生变乱,劝告晏子及时安排后路以保全性命。晏子不愧为一代名相,接受了吴季札的建议。后来吴季札到了郑、晋等国,又向郑国的子产、晋国的叔向提出了宝贵的意见。总之,他在周游列国之时,各国的君相几乎没有不向他请教的。因此,孔子对他也是非常佩服。
有一则千古流传的美谈,就是“季子挂剑”的故事。古时候是文武合一的教育,士大夫们身上都会佩挂一把宝剑。当吴季札访问到徐国的时候,那个国家在当时是一个小国,徐君对他身上佩的宝剑非常喜爱,很想向他索取,但是没有明讲;吴季札懂得徐公的意思,但他也没有表示什么。
后来他这趟大使的任务完成了,再过徐国,就准备把这把剑送给徐公,无奈这个时候徐公已经死了。于是吴季札亲自到徐公的坟上,解下宝剑挂在徐公的坟前。随从的人看了说,人都死了,何必如此呢?吴季札有他的道理,他说:“不然,始吾心已许之,岂以死倍吾心哉?”当时徐公心里想要,而我心里也想给,只不过当时双方都没明讲,现在徐公虽然死了,但是大丈夫不能负心,所以我一定要实践自己的许诺。这就是延陵季子的风范。
《孟子与公孙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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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精彩的,是季札顺道访问齐、郑、卫、晋等诸侯各国,对于当时四国的名相、大政治家,都有精辟的建议和劝告,那些大智慧的名言,影响当时和后世,都很重要,因此要特别附带介绍。
【季札去鲁,遂使齐。说晏(婴)平仲曰:子速纳邑与政(你快点把封邑和政权交出去)。无邑无政,乃免于难(你既然没有分封的采邑财产,又没有政权在手,就可以免了杀身之祸了)。齐国之政将有所归,未得所归,难未息也(齐国的政权,看来将要另会归属他家了。如果还没有得到另一归属,恐怕争夺政权的灾难,很难得到平息哩)。故晏子因陈桓子以纳政与邑,是以免于栾高之难。
去齐,使于郑,见子产(郑国的贤相),如旧交(一见如故)。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太夸张自负了)。难将至矣,政必及子(恐怕马上会有政变,最后一定会要你出来执政)。子为政,慎以礼(你如当政,应该谨慎小心,注重文化道德的教化)。不然,郑国将败。(如果不这样做,郑国恐怕就会垮。子产听了季子的忠告,果然成为当时郑国救亡图存的贤相)。
去郑,适卫。说蘧瑗(伯玉)、史狗、史鱼、公子荆、公叔发、公子朝曰:卫多君子,未有患也。
自卫如晋,将舍于宿(地名,河北濮阳县北部)。闻钟声,曰:异哉!吾闻之,辩而不德(口头理论很多,实际政治道德太差),必加于戮(恐怕难免于残杀)。夫子(指晋臣孙文子)获罪于君以在此,惧犹不足,而又可以畔乎(他孙先生既然已得罪了晋侯,所以避祸到这里。恐惧反省还来不及,岂可以另有图谋,要想反叛吗)?夫子之在此,犹燕之巢于幕也。君在殡,而可以乐乎(他孙先生避难到这里,好像燕子筑巢在布幔上,是很危险脆弱的。况且晋君新亡,还未出殡,怎么可以敲钟打鼓来作乐呢)!遂去之(因此,季子就不去晋国了)。文子闻之,终身不听琴瑟(孙文子从旁人那里听到季札对自己的评语,在他的后半生,就始终不听音乐,表示惭愧和忏悔)。
适晋,说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曰:晋国其萃于三家乎!(后来果如其言,韩、魏、赵三家分晋。)将去,谓叔向曰:吾子勉之(你要特别小心呵),君(晋侯)侈(太昏庸自负),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将在三家(而且这许多的当权大臣都很富有实力。很快,晋国的政权,就要归到三家的手里了)。吾子直,必思自免于难(你老兄是个忠直的人,必须预先做好准备,不要在这场政变灾难中做无谓的牺牲了)。】
不但如此,季子在出使回吴的途中,再经过徐国还做了一件“挂剑徐君墓树”的千古佳话。《史记》:
【季札之初使,北过徐君。徐君好季札剑,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为使上国,未献。还至徐。徐君已死,于是乃解其宝剑,系之徐君冢树而去。从者曰:徐君已死,尚谁予乎?季子曰:不然,始吾心已许之,岂以死倍吾心哉! 】
这就是季札的高尚情操,不因为朋友的死生变故,而自负初衷的心愿。对朋友的心知而不负心,更何况是对君臣父子兄弟之间。人生学问修养到此境界,算不算得上是一个真、善、美的完人呢?
太史公司马迁写了第一篇《吴太伯世家》,评语如下:
【延陵季子之仁心(至于延陵季子的仁义之心),慕义无穷(使人无限的敬仰钦佩)。见微而知清浊(尤其对事理的观察,透彻微末,由某一点上就可分别清浊好坏)。呜呼!又何其闳览博物君子也(何以他能有如此的远见?因为他是一个深通人情物理,有真学问的君子啊)。 】
另外,我们还可以从季札的生存时期,了知“乱世多贤”的历史事实。正当这个“春秋”末期的半个世纪之间,圣如孔子,以及孔门的诸多弟子,乃至晏子、子产、蘧伯玉、延陵季子等辈诸大贤哲,都出生在这个时期,只是“贤者不在其位”,“能者不当其职”,但在文化史上,他们却留下不朽的立言功业,以及千古的流风余事,影响了中国后世两千年来的文化思想。
另外,在这个时期,可称为第二个成功的,而非职业性的外交大使,那便是子贡为救鲁国的国难,出使吴、越、晋之间的纵横外交。子贡和季札,应该都算是中国外交史上最成功的两种榜样。后来的苏秦、张仪,并不足以和季札、子贡二人相提并论了。
《原本大学微言》


1楼2014-08-15 09:03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