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一朝又是夕,白云苍狗,连他自己也未曾设想过会回来寒瑟山房。
夜静风恬,红枫划空吹开重重紫纱落进枫岫主人的手心中,霎时,微凉的触感让他有瞬间的错觉,竟然肖想那是拂樱的手。不过错觉终究是错觉罢了,当他回过神来,只剩薄凉的一片枫叶在掌心中。收拢手掌时,枫叶在他手中被蜷成不该属于自然的形状。凄冷又安静的烛苗轻轻照拂着眼前的一切,照得本来苍白的俊容添上几丝血色,也一同照映眼前蒙上的白纱陈旧的血迹。
又如往常般,他枯坐一夜,晨光熹微鸟鸣阵阵时他才起身摇摇晃晃地摸索回到房内休憩。
也同往常般,他梦见挥之不去,又不该再想起的人,拂樱,拂樱。
亦若往常般,他从浅眠中惊醒,扶额轻柔,摇头勾唇笑着,念叨着意义不明的话语。
听闻火宅佛狱被灭,那个时候他不曾笑或是难过,用可谓极其闲淡的口气,像谈论和自己从无纠葛的他事般说了这样一句话:“天道轮回朝夕间,添墨终多为蛇足。”
在他刚回来的时,素还真带天不孤来为他诊治接好经脉,天不孤想替他一并将眼睛治好,枫岫拂开他的手:“眼睛就那样吧,吾不想你再费心。”
说这番话的同时,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他怕世界清明,怕眼前清明后身穿粉衫手持花盏的好友便真真实实地从自己面前消失了。所以时至今日,他依然固执地认为他之好友仍在拂樱斋,每日和小免逗闹,过着闲适的日子。
头一年,他未曾适应眼前无际的黑暗,他时常会念着那人的名字,无论清醒或者睡梦。他的脑海中总是反复浮过拂樱说的每一句话,浮过那人每一个表情。
第二年,依旧如此,可是再也不会将那二字常挂唇边。独坐寒瑟山房内,温一壶寒枫清露,拾壶倾满两盏。他说不上自己添两盅茶,是心存侥幸祈愿故人终归,还是怀念往昔一同打趣的时日。
捱到第三年,他不在斟茶。他将茶瓯收起,偶尔摸索走到寒瑟山房外的枫林听鸟语啸霄。心中那份念想早已从无法适应的时时念叨,变成习惯形单影只。
峨冠博带,眼覆白纱,他一如从前般懒散,却少找不回从前的闲逸。
第四年,他提笔,落墨,却是描摹不出当年那人七分的模样,越是分开得久了,越是记得清晰,细长弯弯的眉角,一瀑顺滑的粉白交织的发丝,挺翘的鼻梁,总是含笑的眼角,着樱衫持花盏地轻喃着他的名字:“枫岫。”
可惜没有了,只有他在这里有一笔没一笔的绘就着根本不存在的人。
第五年,他反复做着一个梦,梦里出现一袭幽绿的凯旋侯,缠着他,告诉他:“拂樱与凯旋侯本就是一人,痴愚。”与在噬魂囚中凯旋侯不同,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是温柔也浅淡的。
第六年,他在寒瑟山房内燃起一方香檀,驱散迷离的梦境,亦驱散不断重复的记忆。他还是时不时忍不住轻轻呢喃着拂樱的名字,似是求一句回答,似是等待一次幻听,呼呼风声,从不留情。
秋夜凉寂,四方红枫遍染绘就寒瑟山房。藕荷纱帷拢拂青石,掩隐静坐古亭中的那抹紫黛人影。
一缕烛焰残曳,为苍白脸色略点几丝润红,别叙凄冷。素白纱布缠覆那双曾经倦懒闲逸的眼,紫发微蜷,随拾扇的动作落扫几案,轻触澄明茶水,荡起涟漪扩散。
手指微动,移向青瓷茶盏的方向,端杯抿啄,口中似腥似苦,旋即极浅地勾起嘴角,辨不清是苦是讽,再是晃眼,早已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
连他自己也未曾清晰,回来究竟是为什么。
未几,风过撩纱,残焰挣扎烁烁,终是灭去,幽森暗凉瞬时袭人,面前温凉转凛,虽是于眼仍暗,也知晓明光已逝。
第七年,他终究是学会隐藏,将记忆一并深埋。
夜静风恬,红枫划空吹开重重紫纱落进枫岫主人的手心中,霎时,微凉的触感让他有瞬间的错觉,竟然肖想那是拂樱的手。不过错觉终究是错觉罢了,当他回过神来,只剩薄凉的一片枫叶在掌心中。收拢手掌时,枫叶在他手中被蜷成不该属于自然的形状。凄冷又安静的烛苗轻轻照拂着眼前的一切,照得本来苍白的俊容添上几丝血色,也一同照映眼前蒙上的白纱陈旧的血迹。
又如往常般,他枯坐一夜,晨光熹微鸟鸣阵阵时他才起身摇摇晃晃地摸索回到房内休憩。
也同往常般,他梦见挥之不去,又不该再想起的人,拂樱,拂樱。
亦若往常般,他从浅眠中惊醒,扶额轻柔,摇头勾唇笑着,念叨着意义不明的话语。
听闻火宅佛狱被灭,那个时候他不曾笑或是难过,用可谓极其闲淡的口气,像谈论和自己从无纠葛的他事般说了这样一句话:“天道轮回朝夕间,添墨终多为蛇足。”
在他刚回来的时,素还真带天不孤来为他诊治接好经脉,天不孤想替他一并将眼睛治好,枫岫拂开他的手:“眼睛就那样吧,吾不想你再费心。”
说这番话的同时,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他怕世界清明,怕眼前清明后身穿粉衫手持花盏的好友便真真实实地从自己面前消失了。所以时至今日,他依然固执地认为他之好友仍在拂樱斋,每日和小免逗闹,过着闲适的日子。
头一年,他未曾适应眼前无际的黑暗,他时常会念着那人的名字,无论清醒或者睡梦。他的脑海中总是反复浮过拂樱说的每一句话,浮过那人每一个表情。
第二年,依旧如此,可是再也不会将那二字常挂唇边。独坐寒瑟山房内,温一壶寒枫清露,拾壶倾满两盏。他说不上自己添两盅茶,是心存侥幸祈愿故人终归,还是怀念往昔一同打趣的时日。
捱到第三年,他不在斟茶。他将茶瓯收起,偶尔摸索走到寒瑟山房外的枫林听鸟语啸霄。心中那份念想早已从无法适应的时时念叨,变成习惯形单影只。
峨冠博带,眼覆白纱,他一如从前般懒散,却少找不回从前的闲逸。
第四年,他提笔,落墨,却是描摹不出当年那人七分的模样,越是分开得久了,越是记得清晰,细长弯弯的眉角,一瀑顺滑的粉白交织的发丝,挺翘的鼻梁,总是含笑的眼角,着樱衫持花盏地轻喃着他的名字:“枫岫。”
可惜没有了,只有他在这里有一笔没一笔的绘就着根本不存在的人。
第五年,他反复做着一个梦,梦里出现一袭幽绿的凯旋侯,缠着他,告诉他:“拂樱与凯旋侯本就是一人,痴愚。”与在噬魂囚中凯旋侯不同,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是温柔也浅淡的。
第六年,他在寒瑟山房内燃起一方香檀,驱散迷离的梦境,亦驱散不断重复的记忆。他还是时不时忍不住轻轻呢喃着拂樱的名字,似是求一句回答,似是等待一次幻听,呼呼风声,从不留情。
秋夜凉寂,四方红枫遍染绘就寒瑟山房。藕荷纱帷拢拂青石,掩隐静坐古亭中的那抹紫黛人影。
一缕烛焰残曳,为苍白脸色略点几丝润红,别叙凄冷。素白纱布缠覆那双曾经倦懒闲逸的眼,紫发微蜷,随拾扇的动作落扫几案,轻触澄明茶水,荡起涟漪扩散。
手指微动,移向青瓷茶盏的方向,端杯抿啄,口中似腥似苦,旋即极浅地勾起嘴角,辨不清是苦是讽,再是晃眼,早已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
连他自己也未曾清晰,回来究竟是为什么。
未几,风过撩纱,残焰挣扎烁烁,终是灭去,幽森暗凉瞬时袭人,面前温凉转凛,虽是于眼仍暗,也知晓明光已逝。
第七年,他终究是学会隐藏,将记忆一并深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