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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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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9.61.146.*
许宗斌

一 八百里瓯江,似一条长龙,尾巴搭在龙泉山上,头搁在温州。龙口大张,口里含一宝珠。那珠,便是江心屿,又作“孤屿”,以其周遭皆江水,别无依傍也。
龙珠是宝物,美。自古论温州城郭名胜,九山湖及松台、海坦、翠微、华盖、积谷诸山,均要摆在江心孤屿之后。从江滨北望,江心一列画屏,两塔对峙,亭阁翼然,绿树参差,衬以蓝天白云,人称“瓯江蓬莱”。江心屿因此便作了温州城的象征和标志。



1楼2008-02-11 11:17回复
    • 59.61.146.*

    第一个发现孤屿之美并引之入诗的是南朝大诗人谢灵运。
    谢灵运,这位谢家子弟降生时,王谢风流已渐渐消歇,乌衣巷的燕子已找不到旧时巢了。东晋亡后,刘裕建宋朝,将谢灵运世袭的爵位从公爵降为侯爵。宋永初三年422,刘裕死,少帝即位,恃才傲物的谢灵运被权臣徐羡之、傅亮排挤出京,任永嘉郡太守。这年,谢灵运三十八岁,正是如日中天的年龄,却不得不离开政治中心,到当时尚是偏远之地的永嘉温州任地方官,谢灵运的心情无疑是苦闷的。好在温州山川秀丽,使一颗受伤的心灵很快得到了安顿。在一年的时间里,诗人几乎踏遍了瓯江南北的山山水水,写下了一批歌颂大自然的杰作。由此,中国古典诗歌的一大宗——山水诗,在温州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在温州写下的名句:“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登池上楼》、“乱流趋正绝,孤屿媚中川,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登江中孤屿》,一直彪炳于中国古典诗史,传诵于代代读者之口。
    谢灵运是永初三年秋到的温州,翌年景平元年,423夏作《登江中孤屿》:
    江南倦历览,江北旷周旋。怀新道转迥,寻异景不延。乱流趋正绝,孤屿媚中川。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表灵物莫赏,蕴真谁为传。想象昆山姿,缅邈区中缘。始信安期术,得尽养生年。
    其时谢灵运已经把瓯江南面的许多地方都走过了,游踪远及安固、横阳今瑞安、平阳一带,也去过江北的一些地方楠溪江中上游至青田一带,而离郡城最近的江心孤屿却是第一次登临。推究起来,盖因那时的江心屿还是一座人踪罕及的荒岛,江岸滩涂芦苇丛生,无固定舟楫往返。谢灵运是一位富于探险精神的诗人,他抱着“怀新”一心想发现新的景观,“寻异”寻找奇异的景致的目的,买舟登览孤屿。遥想当年谢公,一舟如苇,横绝激流,定是费了好些周折,所以诗中有“道转迥”绕了不少弯路、“景不延”光阴不肯为我延长一些的感叹。在如此激情澎湃的探寻中,他才格外深刻地领略到大自然的壮美,而有了“乱流趋正绝,孤屿媚中川,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的千古绝唱。
    《太平寰宇记》载:“孤屿,在州南引者按:疑为州北之误四里,永嘉江中渚,长三百丈,阔七十步……”本是弹丸之岛,在谢灵运的笔下竟变得如此气象万千。孤屿处大江之中,四面烟波浩淼,北岸青山绵亘。孤屿之所以成为胜地,除这种环境的衬托外,也还须仰仗诗人灵笔的点化。江山如有待,应该为孤屿感到庆幸,一开始就遭逢了这么一位大诗人。
    时隔三百年,另一位山水诗人巨擘孟浩然也登上了孤屿。那是大唐开元二十年,公元七三二年的岁暮,孟浩然专程来温州属县乐成(乐清探访老朋友张子容时贬官乐成尉,两人携手共游江心屿。孟浩然在《永嘉上浦馆逢张八子容》诗中写道:“众山遥对酒,孤屿共题诗。”可见孟浩然还在孤屿题了诗,可惜题的什么诗没有留传下来,要不,凭孟浩然的才情,或能为孤屿增加一曲美丽的吟唱,而和谢灵运的杰作构成双璧。
    孟浩然和张子容登临孤屿的时候,孤屿想已没有谢灵运那时荒凉。或许,人们已在那里建起了一座亭阁——谢公亭。据说,未曾身临温州的李白和杜甫在诗中提到过那座亭子:“水续万古流,亭空千秋月”李白,“孤屿亭何处,天涯水气中”杜甫。
    一鸟引来百鸟鸣。在谢灵运以后,到过江心屿的文人学士不知有多少,流传至今的咏孤屿的诗词就有五百多首。而唱得最美的还是谢灵运


    2楼2008-02-11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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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9.61.146.*
      遥想当时文天祥,面对眼前无限江山,既没有谢灵运、孟浩然那种玩味山水的逸兴,也不像王十朋那样欢欣鼓舞,只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他的心情。其时,尽管一个皇帝被俘虏了,可还有两个赵氏孤儿可以替代,离零丁洋还有一些日子,中兴大宋的希望在他心中还不曾全然泯灭,他还要尽自己的所能干下去,干下去……


      8楼2008-02-11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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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9.61.146.*
        当阮元来到江心屿的时候,这一切都早已成了历史,是前朝的前朝的前朝旧事了


        9楼2008-02-11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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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9.61.146.*
          然而历史的SK并不那么容易愈合,一不小心戳上去还会流血。阮元的诗正好戳在历史的伤疤上了。
          而不少老辈的温州人却把南宋的君王两度“驻跸”江心屿当作江心屿和温州的荣耀,至今还在津津乐道


          10楼2008-02-11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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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9.61.146.*

            江心屿,那么一点大的江心屿,历史却让它负荷了那么沉重的担子,在一个短暂的时期里,它居然成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复兴的希望所在,让许多志士仁人向它靠拢,这是江心屿的幸呢,还是不幸
            江心屿终因身单力薄,最后被遗弃了。
            江心屿又回复到了原先的样子。七百多年,默默枕着一江寒流。只是多了几处遗迹,多了一些建筑和碑刻,供后人凭吊。
            去年夏天,我又一次来到江心屿。有许多年没有到江心屿了。我发现江心屿比原来扩大了许多,除了南面,东、西和北面都向外延伸了,尤其是北面,快要和江北岸连接在一起了。瓯江口潮汐带来的泥沙淤积,是江心屿膨胀的原因。扩大的部分经过整治,成了新的游览区,草树亭榭,湖泊洞桥,应有尽有,还有许多供儿童和成人玩耍的游乐设施。我去的那天正逢儿童节,人都快要把江心屿踏沉了。
            有趣的是,江心寺和纪念文天祥的文信国祠里却是游人寥落。它们占据了江心屿最重要的位置,却依然挽不住寻“耍”觅“酷”的现代人的脚步。人们匆匆从它们前面经过,至多停下来在大门前拍一张留影便掉臂而去,连挂在江心寺门口的那副据说是南宋状元王十朋所撰的怪联也懒得瞥一眼。
            我知道,江心屿的一个新时代开始了。它不再是谢灵运想象中的昆仑山,也无须再充当“杭州和汴州”的替身,它已完全走向了凡俗。走向了凡俗的江心屿,是否更富有生命力呢?


            11楼2008-02-11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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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真好


              禁言 |12楼2011-02-12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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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读《乐清光绪县志》,看到人物篇游寓一栏有这样的记载:“孟浩然,名浩,襄阳人,以字行。尝至东瓯访张子容,过象浦驿(明《永乐乐清县志》记载属茗屿乡,今属北白象镇,老白象街也),有‘众山遥对酒,孤屿共题诗’之句,又有《乐城怀归及别张子容》等诗。”明《隆庆乐清县志》也记载:“唐县尉张子容,年籍无考,惟《孟浩然集》有永嘉浦逢张子容诗。”孤屿即今白象万家垟孤屿山(属北白象镇万南村),有人将它解释为温州江心屿,实误。 因为孟浩然要去乐城县衙,张子容从乐城县衙去迎接他,怎么可能会到温州府城去?比张子容稍后的张又新曾在温州任刺史,到过白石,也作过一首《孤屿》诗:碧水逶迤浮翠巘,绿萝蒙密媚晴江。不知谁与名孤屿,其实中川是一双。这里的孤屿以我看,应该也是万家垟的孤屿山,是张又新行田白石时途经孤屿,想起江心屿,故有“不知谁与名孤屿,其实中川是一双。”之叹。
                众所周知,孟浩然(689~740)是唐代著名诗人。他本名浩,字浩然。襄州襄阳人,世称孟襄阳。因未曾入仕,又被呼为孟山人。族中兄弟排行第六,故又称之为“孟六”,张子容就有《送孟六浩然归襄阳》二首,同时代诗人刘眘虚有《寄江滔求孟六遗文》:“南望襄阳路,思君情转亲。偏知汉水广,应与孟家邻。 在日贪为善,昨来闻更贫。 相如有遗草,一为问家人。”可见孟六即孟浩然。张子容,襄阳人(今属湖北),排行第八,故称“张八”。生卒年均不详,约唐玄宗开元十六年前后在世。景云三年(712)举进士,官晋陵尉,迁乐城令,开元中谪为乐城尉。《唐诗纪事》卷二十三载:“子容,先天二年进士,曾为乐城尉,与浩然友善。”考《登科记考》:“按先天二年即开元元年,今从常无名改在是年。”而辛文房《唐才子传》记载:“子容,襄阳人。开元元年常无名榜进士,仕为乐城令。初与孟浩然同隐鹿门山,为死生交,诗篇唱答颇多。后值乱离,流寓江表,尝送内兄李录事归故里,云:‘十年多难与君同,几处移家逐转蓬。白首相逢征战后,青春已过乱离中。行人杳杳看西日,归马萧萧向北风。汉水楚云千万里,天涯此别恨无穷。’后竟弃官归旧业。有诗集,兴趣高远,略去凡近。当时哲匠,咸称道焉。”此有误,史载常无名是唐睿宗景云三年(712)壬子科的状元,虽然景云年号从公元710年六月廿五日至公元712年正月止,公元712年这一年有四个年号,接下去的二月至四月是“太极”,五月至七月是“延和”,到八月廿五日唐睿宗让位给太子李隆基(即唐玄宗)是“先天”,唐玄宗的第二个年号才是开元。而开科取士是三月,已属于太极元年,但正月为大,故史籍仍称“景云三年”。


                禁言 |13楼2017-10-10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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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元十三年(725),岁次乙丑,孟浩然正三十七岁,来乐清访张子容,有可能是听到好友被降职的消息,作《永嘉上浦馆逢张八子容》诗:逆旅相逢处,江村日幕时。众山遥对酒,孤屿共题诗。廨宇邻鲛室,人烟接岛夷。乡园万余里,失路一相悲。此时两人已分别十三年了,当张子容得知孟浩然来访的消息后,马上赶到上浦馆(即象浦驿)去迎候他,一起坐舟去乐城官舍,途经今万家垟的孤屿,一时诗兴大发。当时的万家垟还是一片汪洋,象浦驿和孤屿是从永嘉郡府去乐城县城的必经之路。明《永乐乐清县志》记载:“孤屿山,去县西三十五里,在茗屿乡。”可见,到明初时,孤屿已从唐朝时的“屿(小岛)”变成山了。到如今更不堪,周围皆是液化气储配站、电镀厂等企业。全诗八句四段,段与段之间句意跳跃较大,但全诗一气呵成,气贯意足,确是佳构。 诗的首联两句,首先交代了这次两人会晤的地点——江村(上浦馆,即象浦驿),逆旅相逢:孟浩然从永嘉郡城要到乐城,当时只有水路,张子容自乐清城县衙至象浦亦是水路,正是相碰头之处;时间——当天日暮之时。交代清楚了时间、地点,就能把读者带进诗的意境,引起读者翩翩联想。第二联两句则是他俩重逢后,当日途径孤屿情景的如实记叙。当时的孤屿是十分荒凉的,和如今一样上面没有建筑物,只有遥对北边的茗山、白石山、凤凰山等,坐在船上喝着张子容带来的酒。第三联写的是张子容所在乐成官舍,僻处海滨,人烟荒凉。《述异记》云:“鲛人水居如鱼”。“鲛室”,鲛入水居之室,用以喻海域。“夷”,原指夷狄,“岛夷”指远离中原的荒岛野居之民。尾联中的“失路”,指不得志也。孟浩然为自己才华正茂的同窗好友,被谪迁至远离故乡而且是如此荒僻的乐成,深表同情和惋叹。


                  禁言 |14楼2017-10-10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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