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少年敛眸看她，打算连珠炮般发问时，船舷微微一震，乌篷船头女子抻开腰，悠悠伸出一桨点岸，摇晃的船身在刹那静止。女子周身被笼在宽大的黑袍之下，抻开腰的弧度倒是曼妙窈窕，黑袍广袖，倒映衬她纤细瘦弱。
　　哪不对？
　　她知道哪不对了。
　　替他们行舟这船娘从头到尾都未开过口，她和白凤匆匆而行，忘了如往常般审时度势，将近正午，船家都已把小舟划到水榭处歇息，而那艘船静静停在渡口。
　　……就宛若在等候他们一般。
　　再然后那随手伸出一桨抵在岸边，便把整艘船身静止下来的本事，试问谁家貌不惊人的船娘能做到？！
　　她猛地一拉白凤肩上的一蓬白羽，言简意赅，“诈！”
　　白凤扬了扬眉毛，竖起单掌，轻巧拂开她的手，淡淡道，“我知。”
　　而与此同时，他俩向后疾退，面前宽袍船娘扬起手臂，随意转身。黑袍迎风卷起，被她冷笑着丢进楚江之中，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一抹银光便存在掌中，一指二人，“取。”
　　三人几乎同时张口，而说的话又都简短，但那船娘说的是“取”，不是“攻”。少司命一愣，千钧一发之际，白凤一拉她颈后衣裳，向后又退数尺，冷光袭上面门。那船娘用词留了分寸，分明是不愿与首领之人争列，故只用了指认他二人的“取”字，而不是命令的“攻”。
　　用剑……
　　刹那间女子招式已用老，剑势递到她面门，却无法再进半寸。而她在咫尺间看清了被黑袍罩住的那一身短打劲装，与胸前一片深色。
　　却无法再思考，眼前之人剑术高超，旋身转腕间招式又往前递。不远处树林中呼啸声起，铛啷啷几声金铁交击，龙吟大起。寒光交织成罗网，向他二人兜头压下！
　　剑。
　　她眸中幽暗，一点光明却亮如妖火，足可燎原——扮成船娘的是杀手灭魂，朝廷丞相赵高手下天罗地网中的顶级杀手，六剑奴之一，与孪生姐妹转魄结伴，长于迷惑和引诱。
　　之所以用“取”字，是因为六剑奴的首领不是转魄也不是灭魂，而是真刚，那个擅长迎面直击对手的剑客，拥刺客之名却大开大阖如纵横家的剑客。
　　她知道为什么他们也要来插一脚，衡天衡天，能量天下气数，不想要掌控天下的帝王，又算什么帝王？！
　　又是铛啷一声，身旁少年伸手过来，百忙间反指在灭魂剑上一弹，荡开那把长剑，咬着牙拍了拍她肩头，有几分无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走神……”
　　她转过头去，白凤正好对上她双目，哗了一声，叮叮叮又顶开了几把长剑，嘲道，“你见鬼了？”
　　“六剑奴。”她冷着脸，一字一顿。目光游离着，嘴下丝毫不停，“六剑奴首领真刚，剑术刚猛。蒙眼人是断水，会遁形。乱神嗜血，不择手段。转魄灭魂，牵制迷惑。而双剑少年魍魉，迅捷轻巧。”
　　这是他二人相遇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她尽了最大的努力，说出的仍是零散的只言片语，而白凤却在铺天盖地剑影中噗嗤笑出声来。对手配合得度，战意正浓，又以逸待劳，只灭魂一人被派出牵制他俩，其余都是埋伏已久。
　　她的阴阳家也是效忠朝廷，之前与六剑奴从未交过手，记忆之中关于他们的也只有这些，匆忙间也不好说些什么。
　　而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抬手结印，林中绿叶纷至沓来，在她素白的双手中化作游龙，翻腾而出，抢得些许先机，冷眼一扫白凤，将他方才说的话尽数送回，“见鬼了。”
　　仍是简短话语，仍是漠然语气，蓝衣少年沉重地点了点头，“你会说笑，见鬼了。”
　　少司命环视面前寒芒吞吐的林立长剑，忽然侧过脸，“少断水。战不过。”
　　那个城府深深的蒙眼老者断水，据说修出了心眼之术，更是会遁身隐形，暗中刺杀，极不好对付。而此时，六剑奴齐齐出手，更是给了他可以遁形的好机会。
　　而战不过，则是对他二人的最好写照。六剑奴到底有多强，她之前从未了解过，如今可算是吃了亏。
　　“哦。”白凤面不改色地点头，轻巧蹬地而起，二次点足于长剑剑锋之上，随手一挥，大片白色羽毛洋洋洒洒而出，雪片一般往下落。再强的遁形之术，也会带起身周的风，而他此时立于空中，身法圆转如意，甚至还可以再翻折几周。
　　少司命嘴角一僵，少年的手法潇洒自如，而其中道理……却极为浅显。江湖上常有泼皮混混为了打架怀揣石灰粉，对敌时先往敌人眼里撒去，控制敌人视线，再抄出武器平砍。
　　而这……
　　亏他空中来去悠游的姿态，却和往人身上撒了堆石灰让人显形，再控制行动没什么不同。
　　这怪招，从哪学来的？
　　再落到地面时，他手掌疾挥，叮叮当当荡开了一大片刀光剑影，而隐藏在掌缘边的武器也终于现了端倪，但她来不及细看，已被他扯开了一段距离，四周景色穿花蝴蝶一般倏忽而过，几个起落之后她跟着他往前疾驰，沿着奔流而下的楚江。
　　少年借风势向前而行，姿态美妙，偶伸一掌于面前，正如细察风色，将天下纳入眼底——那是不属于一个简单侠客的形容。
　　他摊了摊手，叹息着接着她刚才的话道，“战不过，还能跑。”
　　但她却没有听见，她所见的，是江的尽头。
　　日近西沉，江的尽头，是王都，而附近山林中，便是阴阳家。

　　她跪于宫阙彼端、远山之脚，远处层层叠叠的楼阁遥遥相望。她叩首，向隐藏在帝都侧山林中的，那个武林中最神秘的门派，重重宫楼上隐有星辰大阵，数点寒光来去游走。白凤坐在她身后树枝上，沉着眼看她，一言不发，倒是她起身后对他颔首，示意他跟上步伐。
　　“我忽然不乐意把这东西给你的东皇大人了。”站起身后，少年对她掂掂手里玉尺，瞥了她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
　　而她只沉静看他，如一滩死水。二人僵持了许久，白凤终转开目，叹了口气，“罢罢罢。”
　　方才一瞬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只有几个模糊的影子，于是便，像是看到莫测的未来一样去阻拦，却最终让她没有停下分毫。
　　“他们传言，阴阳，杀人如麻，若你不愿往前，”少女顿了顿，忽然转首看向四周树丛，“……找个地方，躲着。”她记得今夜正值月圆，是阴阳家护门大阵发动的时刻，若被阴阳家众人见到他这一陌生人，绝对格杀勿论。
　　她是杀人无数，但却还不至于决绝如此。
　　他一指点点自己下巴，眼中诧异之色不及掩去，片刻后他眯起了眼，面上几分轻蔑，“他们不够快。”
　　她是见到他轻功的，六剑奴齐至他都能在方寸间进退自如，后又带她从容而行，看不出一丝勉强之色，想来阴阳家不是高手齐聚定擒不住他。而今日又偏生开启大阵，阴阳家高手都护阵去了，暂时也算安全，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带着这陌生人从阴阳家正门慨然而入，免过了盘查等一切麻烦。绿鬓偏着头，思忖了片刻，轻轻道，“去看，东皇大人。”
　　“……你真的打算交待在这了？”白凤一跃而下。
　　她方想转身开口，刹那间他几个轻巧的错步后抢到她身后，一把扳住她肩头。绿鬓一惊，愕然沉肩，那少年却无声按住她后心，跃到高树上，身形轻灵却不像负了一人，弹丸般退走，这一切兔起鹘落，他只来得及说出四字——
　　“有人，噤声！”
　　他自己退走便可以，而她本是阴阳家之人，进此门正如归乡一般，又何须如此紧张？
　　而白凤仿佛知道她心思一般，瞥了树下一眼，又往后退了一丈。却感觉手下她肩膀一滑，从他掌中脱开，绿鬓拨开枝叶，霎时双目圆睁，一声惊呼便要脱口而出。
　　白凤几乎是用了全身气力扑过去掩住她口，少女推手，一个肘锤撞在他腰上。
　　他当然知道是看到了谁让这始终静如水波的少女激动至此。
　　他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她撕破脸，不惜动手。
　　树林彼端，一人华服高冠，他身后是神色阴鸷的少年，苍白面容上星纹盘布。
　　而那二人对面，放着一轿，轿旁立着六人，老者，女子，青年，少年。有的抱剑于怀，有的负剑于背，有人蒙着双眼。
　　六剑奴？！
　　一个肘锤令他猝不及防，松开了按着绿鬓的单掌，而少女趁机转身，本按在肩上的手向小臂一滑，不偏不倚掐在了她肘关节上。她沉默了一瞬，旋即开口，“放开。”
　　“不。”白凤却像下了什么决心，大有她再一动立时便挫碎她手肘之意。
　　“东皇大人，六剑奴。”她沉着眼，只吐出了两个词。
　　六剑奴在楚江畔对她无缘无故地动手，而今更是前来阴阳家门前，这是要来下战书了，更让她惊恐的是他们对面便是阴阳家东皇太一。那大人本应该在护派大阵之侧，缘何要来山门前，更何况东皇大人还带着星魂？
　　而白凤陷入良久沉默，瞥了远方一眼，一字一顿道，“你看清楚。”
　　轿帘一动，一人步出，她知道那是罗网的首领，是始皇帝身畔红人赵高，她发力狠命一挣，白凤一把将她按住。
　　“你看清楚。”少年第二次一字一顿地说这一句话。而他这次却并没有给她机会让她继续去挣扎，反是一字字接了下去。
　　“你一心想夺得这衡天尺，把它带回阴阳家来，我便跟你来。但你何曾想过，你离开阴阳家这事，除了你自家门人知晓，其他人呢？如若其他人不知，又怎会无缘无故惹上六剑奴？他们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你，或者是你手上的衡天尺。你看清楚，他们何曾有半点敌意？还巴巴地打算跑过去自投罗网？”
　　“那是东皇大人。”她冷冷打断了少年的话。
　　“呵。”他一声冷笑，“在楚江畔阴阳家把你的行踪告知六剑奴，让他们来追杀你。六剑奴一击不中，他们便退而求其次，来阴阳家守株待兔，等你。”他蔑然一指被掩在树丛中的人影，“阴阳家和罗网真是结了罗网，等的就是你。”
　　她放弃了挣扎，无力地一扯唇角，“理由。”
　　“矫情。”他嗤笑，“若罗网得手，阴阳家便是助皇帝取得了一宝，也有赏赐。罗网没得手，被阴阳家得手了，他也能利用你心甘情愿破开封印，取了那玩意儿修炼得道。”他反出一手，斩在她后颈，“你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名？绿鬓。
　　姓？
　　她合上双眼。梦中又看到被燃烧殆尽的宫阙楼阁，看到娘将她颤抖着推开，横过雪亮锋刃。看到大桶大桶火油被运进，泼洒，裙裾溅了血，绣鞋亦溅了血。
　　她再次回到长廊里，遥见那墙角阴影之下，一直看不到之人被掩住的面容。
　　向上。
　　高冠……华服。
　　她懂了。
　　她睁开眼，见那少年支着下巴冷冷看她，四周已非阴阳家景色。也是，他能带着她从六剑奴手下脱逃，也能带着她再次出走。而白凤却信手一挥，将一物抛到她面前，江湖上人人觊觎的衡天尺在他手中仿佛一摆设一俗物，恨不得马上扔了。
　　他看着她眼睛，缓缓道，“衡家绿鬓，衡天尺的衡。”
　　绿鬓是她的名，而衡却是她的姓。
　　衡天尺衡天尺，有蛊惑人心的能力，人人欲得。在上古时就有一支术士将其封印，以血脉缔结咒印，将它衡量万物之能牢牢封印，以寒冰之咒锁住。而那支术士，后改姓为衡。
　　是衡天尺的衡。
　　她按在地上的手指霍然收紧，藏在心里的秘辛被他一语道破，心头思绪万千，却无话可说，她吸着气来平复心跳，淡淡问，“你是谁？”
　　“衡天尺不会无缘无故散发咒印，它只有在被衡家后人接触后才会被触发。”白凤不去回她话，冷然道，“有人给你下了摄魂咒长达十几年，你现在可还能想起？”
　　“想起何事？想起那人？”她一声叹息，“能。”
　　“真是好打算……先杀反叛之族，再让人给你下摄魂咒摄去你的记忆，最后收买衡家后人，让你心甘情愿解去咒，他无论如何都不吃亏。”他转首不再看她双眸，淡淡道，“七月半是衡天尺封印最薄弱时期，四个月时间，解或不解，都在你。”
　　真是怪，他看上去年纪不大，却仿佛阅尽了沧海桑田，初见时他眼里的迷茫之色全失，取而代之的是锐利的眼神，如剑出鞘如刀发硎，如金铁相击一声龙吟，一点火花。
　　像……
　　像轮回重生数次，梦中仙人捧玉盘以待，持妙笔服侍，而他只悠悠然信手，便写下了洪荒万里。
　　她沉默。
　　少年却忽然来了兴致，叩了叩地面，笑道，“我带你去红尘中走一遭，七月半去凤凰山，那里有夏季娉婷花会，可好？”
　　她最好的时光，被封存在阴阳道法中，被尘封在欺骗与谎言中。在他一手揭开残忍真相后，她再也不会以命解开尺上封印，为他人做嫁衣了吧。
　　少女偏过头，终于笑了笑，纵然脸覆轻纱也掩盖不住她眸中笑意，素净容颜瞬间明媚了起来，她终于学会了喜怒哀乐，只是失去了十数年来心中唯一的信仰和牵挂。
　　她笑，然后说。
　　“好。”

　　七月的凤凰山，本该是草木葱茏时节，而神物衡天被盗，树林叶片已渐渐转黄，虽然花木扶疏遥遥掩映，女子们随手摘下路边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娉婷，就这么随手簪在鸦鬓上，少了衡天尺，她们无物可拜，最终只能巧笑着倚进身边人怀中。
　　而山神庙边，梧桐木上，少年掌中一枚玉尺，流转着温润的光华，水纹般一波波漾开，一切都和数月前一模一样，只是尺上多了一点红斑。
　　他带着她以恍惚姿态闯进红尘之中，踏遍大好河川，她被禁锢于黑暗已久，而他不知为何也显得涉世未深。倚山川白首，抖落衣上风雪，攀楼头落日，招停枝上归鸦。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到了一切的原点。
　　一切开始于他的好奇之心，原本只是跟着少女一路同行，后揭开真相也只是看不惯。但他费尽心力想让她离开不在原点的宿命，最终还是被挣脱开去。七月十四子夜，七月十五晨曦，那人一尺入怀，毫不迟疑。
　　还了那人十多年前“救”她的债，从此欢喜簿，一片苍茫。
　　梧桐树下有少女声若银铃，青年男女交首低语。
　　“喜欢吗？”
　　“喜欢。”
　　他长身而起，轻飘飘落在了楚江边，沿着昔日的足迹一点点往前。
　　然后笑着问自己。
　　喜欢吗？
　　应该……吧？
　　脑中深藏的记忆终于破茧。
阴阳家外，他立足于风中，环臂当胸，冷冷睥睨，声线极清极冷，声音却轻不可闻宛若耳语。
　　“我一直想不通，你的东皇大人和阴阳家费这么大力气，除了因为她是衡家后人，能解咒之外……还为了什么。
　　“现在我想通了。
　　“衡家之人封印凤凰山神物，使凤凰山神每数百年沉睡一次，凤凰涅盘后如稚子，在寻回前生记忆的路途上总会被你们衡家人所吸引。
　　“彼时苏醒时我想不起前世，但总觉得相熟。凤栖梧桐，百鸟来朝。”
　　数百年苏生一次的凤凰山神，真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岁岁年年都永不死，正应了始皇寻求不老的夙愿。凤凰号称“不死鸟”，估计是哪个游方术士早已算好苏生之期。而这局棋玄妙晦涩早已布好，只等他人一步步踏入。
　　这里的他人，指的是沉睡百年后苏醒的他，也指的是情仇薄凉的她。
　　他浴火后会在凤凰山里重诞，而她，如果她夺得衡天尺后没有遇上他，也会以心血解咒，之后阴阳家和罗网便会来凤凰山使用衡天尺，缩百年时光为一瞬，那时的他又历一次劫，必无还手之力。
　　好一张罗网，网的到底是谁？
　　有人居心叵测，欲网涅盘重生的神。
　　但他从不俯视苍生，也没有翻手云雨的能力，所谓神，不过是另一种姿态的人而已。
夜里，帝都中最繁华的一条小巷上，算命先生敲了敲水烟杆，看了一眼帝都东侧被火光照亮的天空，将布幡缓缓卷起，叹了口气——
　　“逼着神鸟凤凰提早涅盘，想是死了不该死之人，累得这不死鸟分了此世一半寿命给这人，真不知是谁，作孽哟。”
凤凰山上，她睁开双眼，一梦南柯漫长，但仿佛只过了九百个弹指一挥间。
　　她已死了啊……本该轮回转生，再也不该寄宿在这皮囊之中了啊。她恍惚伸手，去触碰面前的枝桠。
　　“没死没死，这是下辈子。没有阴阳家，没有衡天尺。”一只手拨开她的纤指，少年没好气地低着头俯身看她。
　　她手指拢了拢，最终还是遮在了面前，在黑暗中一个人茕茕步行了许久许久，她乍见光明，有点不适。她还记得当时自己亲手了结，不可能会有误。
　　她自是知道他的意思。没有阴阳家也没有衡天尺，她只是衡绿鬓，死过一次的人再也不会为了恩仇再去……
　　“活了就活下去吧。”少年仰着头靠在了树干上，引来一只银灰雀鸟盘旋，他侧了侧脸，忽然想起什么，问她，“你说，占山为王怎么样？”
　　她在记忆中搜寻了片刻，转眸看他，用他当日的话语淡淡反驳道，“你这样招惹山神，是会被雷劈的。”
　　“他啊……”白凤沉吟着，然后勾唇笑道，“怕他作甚？”
THE END

后语
其实一直以来就很想写一个在秦时里，又在秦时外的故事
我折腾了半个小时才把文发上来，一万多字一起，我这人脾气就这么直也不绕弯子
如果你看到这里，那么我谢谢你。
我已经不会写文了……一动笔满脑子都是家教和全职，熬了好久好久
就这样吧。新人妹子们你们好，求勾搭。
谢谢二位的陪伴 @璃裳唤影 @妖尘莫醉

镇楼图美翻，文章的细节处理超赞

我竟然是地板，好激动！！！

每次看紫雪的文都是一种说不出的享受啊

公子发文居然不叫我\("▔□▔)/

紫雪大触好久不见www我好久不看文了QWQ

这篇是真！太！棒！

文好棒 o(*￣▽￣*)ブ点赞！

原谅我智商不够 隐隐有些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