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挑心悦】谋（云飞扬&傅玉书）

第一章
云飞扬是个道士，一个降妖除魔的道士，不过没人知道他那一身本事哪来的，这人凭空冒出来用妖怪血写出自己的名声。他们怕他，不只是妖怪还有人，他们都不敢接近他。
他步履匆匆，将大片景致在身后，他走的那么急以至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但他始终没有停下这自虐的方式，哪怕他的腿从酸痛到麻木。
突然传来了打斗声，草木的清新混着血腥味扑进鼻腔，任何突发事件都会干扰他的行程，理智告诉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可是他还是向着打斗的那里走去。
傅玉书半靠着一棵高大的树，他尽量调整呼吸，积蓄力量，修长的五指化作利爪……
虫静风停，一时静谧，幽绿是树木一层层压下来，獠牙青面的怪物划破黑暗逼近了傅玉书，它那么悠闲因为它的身后有同伴。
“喂，杂种认输吧。”它的语气和它的面目一样可憎，傅玉书如点漆的双眸锁住它的行动。
对，傅玉书是一个杂种，一个半妖，被妖怪摒弃被人类畏惧，没有人接受认可他。不过那又如何呢，他璀璨的双眸流光溢彩，愚蠢狂妄的自大者终究会留下他们的命，由他这个被他们看不起杂种留下他们的命。
带着腥气的风向傅玉书扑过来，可他没有动，时机没到，如果他现在躲开的话，右边藏着的怪物会把他撕碎。判断这些并不难，他曾经数次带着一身伤从围攻中脱身出来。
近了，更近了，他一脚踹在那个怪物头上，并将它当做踏板旋身出来，并在跳起时给了那怪物一爪，一爪穿心……
轰，怪物倒下了，这震慑了别的怪物，同样也激起了它们的愤怒。
有两个怪物扑了上来，尖利的爪牙闪着冰冷的银光，微有些蜷缩的爪子代表防御，这是常情但对于傅玉书却是机会。
他飞身向左边那只扑去，将后背完全留给右边那只怪物，他听见怪物们吼笑，带着轻蔑嘲讽。
“愚蠢。”他转身利爪未收，右边那怪物便直接撞上来，浓稠的血溅在他白皙的脸庞上，他在笑，惑魄惊魂。
抽身远离的怪物反应过来，再扑上去时只是自取灭亡，带着血腥的利爪穿透了它的胸膛，但愤怒使得它攻击更快了些，它的爪划上了傅玉书的胸膛。这脱离了傅玉书的计算，他在心里咒骂一句，面上却仍笑的云淡风轻，他需要并且必须保持理智，并给予那些愚蠢的怪物震慑。
“为什么不主动攻击呢？”一个脸上绘着血色花纹的少年打破了傅玉书与剩余两只怪物的僵持，藏青布衫使得刻意隐藏呼吸的他与夜晚的森林融为一体。
“据说半妖体力不支的话就无法保持妖化，与常人无异，所以你的攻击才那么取巧吗？”
少年飞身扑去，果然傅玉书的身形已经不似刚才灵活。他胸膛上的伤使得他大量失血，脸色苍白几近透明，只剩招架之力。
傅玉书隔开少年的拳，摔倒在地，他的爪变得更加长，一双白色狐耳从黑发上冒了出来，这是……这是最后一次兽化，如果他不能在尽快打到少年的话，他就会变成脆弱的人，任由宰割。
傅玉书竭力压制住低吼，身体不由颤动，一双狐耳也在颤抖，地面被抓了五个坑洞……
剩下的两个怪物抑制不住仇恨，没有少年的指令，举爪便要向傅玉书拍去。
“啪”爪子被少年的鞭子挥开，那怪物抱着爪子哀嚎却再不敢动作。
“傅玉书，雾峰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少年缓步走近傅玉书，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扯起来。
“是为了金蚕丝雨而来吗？”他精致的眉眼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带些了然的嘲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力量向往的人魔不止一次找上他，为了传说中的道魔都想得到的修炼异宝。他根本来不及休息，不然也不至于被这样卑劣的手段拖垮。
“把它交出来，”少年加重了力道，“省的吃苦头。”
“嘶。”头发都要被拽下来，傅玉书无法保持笑容，飞凤眸眯成一线，狠狠盯住那少年。
原本毫无表情的少年此刻笑了，清亮的笑漫在树林里鬼魅异常。
“好，我告诉你。”傅玉书的声音压的极低，还带些颤音，像是不堪重负的样子。
少年贴近了傅玉书，放开他的头发锁住他的喉，并让两只怪物走近了些。
傅玉书牢牢盯住少年的手，他的后脊崩起像是张弓，藏在身后的又变长几分的爪露了出来。
“我玩够了。”傅玉书眉眼似是一道利剑，盯着少年的胸膛，随后利爪穿了过去。
少年想要握紧手时已经来不及了，傅玉书避开的角度太微妙，他只划伤了他的脖颈。
他怎么敢，怎么敢出手，少年不明白，后面明明有两只……

第二章
他怎么敢，怎么敢出手，少年不明白，后面明明有两只怪物虎视眈眈……
“轰”两只怪物倒在少年的身边，少年侧头看到一个身穿灰衣的人，他握着剑的手转动了半圈，少年听到了搅碎骨肉的声音，那是多么深的仇恨，杀了还不够硬生生用内力搅碎了内脏。但他已经无力再想，眼前一片漆黑……
傅玉书仰头看去，云飞扬一身落魄灰衣带着一柄与衣服并不相符的宝剑，那剑曾经属于傅玉书。他的眼中闪过欣喜惊诧最后归于平静，云飞扬的脸上满是仇恨的模样，使得他意识到自己仍旧处在危险中。
傅玉书踉跄站起，咬牙笑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但腿却不由战栗。
他穿一身白衣，布着在上面的血迹就由为可怖。云飞扬握剑的手紧了紧，整个心脏像是被搅动一般疼痛，可他还是将剑对准了傅玉书。
傅玉书向前迈了一步，他尚有体力，利爪未消，或许还能战斗。
树欲静而风不止，树林瑟瑟，战斗一触即发。
云飞扬将剑偏了几分，那是违背了他意志的动作，却还是划伤了傅玉书的胳膊，而前一秒还向他冲过来的半妖居然晕在他怀里。
他抱着他……
月凉如水，散在他眉头紧蹙的脸上，显得格外美好而脆弱。
云飞扬听到自己叹气的声音，他知道自己逃不开了。
云飞扬伸手抹去傅玉书脸上的血迹，他的手被他耷在发顶的狐耳吸引，温润滑顺的耳转动避开他的手，他小心的移到他的脸上，留恋着那份细腻触感，又缓缓移到他的唇……
云飞扬脸色微红心如擂鼓。
殷红的血染湿了云飞扬的手指，傅玉书吐血了。
旖旎尽碎，云飞扬赶忙将功力传给傅玉书，苍白的面容开始有些红润，伤口也开始愈合不再那种恐怖……云飞扬咬牙中断了疗伤，傅玉书太过狡猾而他不想冒险。
次日清晨，傅玉书醒来时发现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而细小的划伤已经愈合，那并不能完全归功于半妖的体质……他的眼亮晶晶的，唇勾起细小的弧度，转瞬即逝。
“我在你身上下了禁制，傅玉书你休想再次为恶。”云飞扬将自己缩起来背对着傅玉书拨弄火堆。
“为什么不杀了我？”傅玉书话音里带着疑惑，但挑起的眉眼染着得意，但云飞扬看不到。
“你已经不能再为祸……”云飞扬在解释给傅玉书听，但他更像是解释给自己，他在为自己心软找合理的理由……
骗子，心里有个角落这样叫嚣着嘲弄着云飞扬，虚伪，你只是不忍心舍不得罢了……
……
“桃花镇出了这个专食人心的妖怪。”云飞扬扔在拨弄火堆，火苗猛然间窜得很高，打断了他的话。
“我有选择吗，你不是在我身上下了禁制？”
禁制本就是除妖者驯化妖魔的一种手段，被下了禁制的妖魔便是将命交到了除魔者的手里。
云飞扬将手中的干粮递给傅玉书，傅玉书只是皱眉并没有接。
“不吃吗，还是你要吃鸡？”
狐狸应该喜欢吃鸡的吧，云飞扬如是想。
傅玉书咬着牙接过干粮，恶狠狠的啃了一口，又冷又硬，比雾峰山上的食物更差。
最后，傅玉书还是得到了一只烤鸡，云飞扬捉来的。傅玉书啃干粮时直勾勾盯着云飞扬让他觉得那是在咬自己，脖子一凉云飞扬已不由去捉鸡了……
“卟”火堆被熄灭了，树荫下的两人越走越远，这次分外悠闲。

第三章
桃花镇外种了大片大片的桃花林，云飞扬被阵法困住在桃花林里乱转，傅玉书靠着一棵树看着他一次次从他面前走过。
“白费力气。”他嗤笑。
“我是绝对不会解开你的禁制的。”云飞扬将傅玉书浅笑的模样锁进自己漆黑的眼眸里，他那么认真且坚定像是许下誓言一般。
相对无言，傅玉书撇过头不再与他对视。
云飞扬再一次从傅玉书面前经过的时候，他听到妥协的叹气，然后傅玉书拉住了他的胳膊，像是以前一样。
曾经在雾峰山云飞扬不过是一个小猪倌，没人任何人理会他，谁都会欺负他。虽然他有个师傅，但他的师傅只在夜晚时才来找他，传授他武功。他从没感受过那样的温暖……
“我叫傅玉书，我们从今以后就是朋友了。”他精致的眉眼弯弯带着善意，他会特意走那么远只为看看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猪倌，他会和他聊天并不在乎其他人劝说的话。他也曾这样扯住他……那时他很想很想凑近些，再凑近些，他想知道会说那么温暖的话的唇是不是也那么温暖……
桃花细雨散落，他们的唇小心翼翼的触碰在一起，又分开，再纠缠……曾经的梦实现了，那唇并不似他想象的那么温暖，带些薄凉的滋味却点燃了云飞扬心中的火，他的手不由颤抖。
“我带你走。”傅玉书的唇红润晶亮，眼睛也亮的好像璀璨的星。
或许，可以拉住他……这一次真真正正的拉住他，跟在傅玉书身后的云飞扬伸出了手……
十指相扣……
桃林深处，一个黑裳女子坐在一株桃树上，她双髻上坠着银铃，葱白十指在树上磨蹭着，间或看看手指，直至指甲被磨得尖利。
“你留在这。”云飞扬松开了手，他留个傅玉书一个灰色却无比坚定的背影。
她没有穿鞋，皎白如玉的脚背可以清楚看到青筋，淌出曼妙的弧度，十个透明的指甲盖附着在娇小的脚趾上，莫名可爱。
云飞扬的逼近让她缩起身体，藏在树后，双手牢牢握着树干，双脚一前一后，掌握了进攻与逃离的两种节奏。
“你是谁？”她的话音里带着低吼，那是兽的自主防范意识。
“我是云飞扬，你就是那个挖掉人心的妖怪吧。”他站的笔直，将她所能走的路线全部预测了一遍，他不能让她逃进阵里……
“唔是道士啊，是我做的又如何？”她侧头浅笑，银铃作响，清脆好听，乍起一阵风卷着桃花瓣落在她的眼前……
云飞扬在这时突然出手，将她从大树上逼下，远离了阵法。
“喂，你也太无理了吧。”她蹙着眉，身如鬼魅，利爪如刀，向着云飞扬扑过去。
傅玉书并不着急，云飞扬的身手高出她很多，这便是人魔追求的金蚕丝雨的威力，这实在是场没有悬念的战斗，他的神色有些厌厌。
铃声停了，她摔在地上，血渗进褐色的土地里，浅色落花被染成红色。
云飞扬将剑收回剑鞘，他并没有擦剑，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必要，这两年他已经习惯了一场战斗接着一场战斗。
傅玉书将他推开的时候，他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便看到一只利爪穿透了傅玉书的胸膛。
云飞扬忘了，猫有九命，而她是只黑猫。
她躲开云飞扬的一掌，再次跳在树上，仍旧侧头，干净单纯的面颊一双眼却又带着魅惑。
“那么，云飞扬你要怎么做呢？”她欢快的晃着双脚，她的笑声和着铃声，清脆悦耳……

第四章
“那么，云飞扬你要怎么做呢？”她欢快的晃着双脚，她的笑声和着铃声，清脆悦耳却如魔音入耳……
云飞扬再次将功力传给傅玉书，毫无保留的。傅玉书的情况太过于危急，他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大片大片的血沾湿了他的白衣。
那不该是徒劳的……起码他应该不会再流血……云飞扬苦笑，他随时可以收手，但他不敢收手……他承受不了万一……万一傅玉书真的……
云飞扬觉得整个身体都疼的厉害，经脉似乎要爆炸一般，这是功力将尽的预兆，可是他还是没有收手。
……
温热的带着腥气的红色液体滴在傅玉书脸上，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云飞扬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
“我在骗你。”被围攻无法抵挡是骗你，身上带伤也是骗你，为你挡住攻击是骗你，身负重伤也是骗你……一切都是为了金蚕丝雨。
“我知道。”从你上雾峰山时就知道了，只是你说要做我的朋友，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的一个朋友。
云飞扬的一生似乎都活在骗局里，他的师傅其实是他的父亲，为了保住掌门之位连和他相认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愧疚暗自将金蚕丝雨教给了他。而傅玉书，他唯一的朋友其实是个狐妖，接近他的目的是为了金蚕丝雨，他累了……好累好累……
云飞扬突然笑了，那笑绽在涨红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讲不出的苦涩，他从嗓子里逼出一句话：“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半跪的云飞扬摔了下去，砸在躺倒的傅玉书身上，傅玉书一动不动，他身上的伤口在快速愈合。
“为什么呢？”傅玉书眼角滑下透明苦涩的液体，那原本属于云飞扬，那滴泪在他力竭时落了下来……
“黑猫，我不懂。”傅玉书脸上一片迷茫，那是如同孩童一般神情。是的，他会利用爱却完全不懂爱，在这方法他稚嫩的可怕。
“那么你为什么不告诉那些伏击者，云飞扬练成了金蚕丝雨，明明可以躲开很多麻烦，只要你说出来……”黑猫的声音里带些冰冷的味道，像是只刀划开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极其优雅的一针见血。
“我……我不知道……”像是蚌脱离了蚌壳，现在的傅玉书坦诚的不可思议，他将迷茫无助完完全全地展现出来……
“别想了，”黑猫将傅玉书的眼睛遮住，“你现在可以借助金蚕丝雨彻底变成妖了，你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目的，不是吗？”
睫毛划过黑猫的手掌，傅玉书闭上了眼睛，黑猫的手掌一片湿润……
最后，彻底摆脱了半妖身份的傅玉书将云飞扬留在了桃林里的木屋中，连同他的不明白也一同留了下来。
最后的最后，黑猫解开了桃林中的阵法，离开了傅玉书，她是为了报答才帮助傅玉书的。
崇真灭了黑猫一族，而傅玉书灭了崇真一门。
耗费体力无力支撑妖化，轻易便能进入结界混入崇真。没有人想到这个救了掌门的少年会将崇真一门尽数杀掉，只为了得到金蚕丝雨，只是傅玉书不知道金蚕丝雨却是半本口述，他的筹谋竟是全无用处……
桃花林依旧，桃花雨依旧，云飞扬睁开了眼睛……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
桃花林依旧，桃花雨依旧，傅玉书一直没有回头……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完全的妖了……

沙发~

没看，据说黑了我九尾狐公主，哼唧，我才不会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