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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绎不和夏劲草同台后,最常唱的戏是贵妃醉酒,醉酒的风情万种由他演来,那种绝代芳华就像漫山遍野盛开的扶桑,深紫色的硕大花朵连绵成片,美艳妖冶,猝不及防地就这样闯入心扉。
戏刚刚散场时,前面人声嘈杂,后台忙着收拾东西也是一片混乱。洛绎坐在镜前摘下头套,神情清冷或说是冷漠,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安静的取下各式饰品,卸下妆容。与台上光芒万丈不同的是此时他没有一点存在感,白色里衣映着四周色彩鲜艳的幕布好像瞬间就被湮没了身影。
戏班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所以各忙各的没有人来专程找他。
“师弟今天这戏演的很好。几年不见大有长进啊!”
洛绎神情未动。垂下眼眸,蘸了水擦拭眉骨。道一声: “师兄。”
夏劲草一双桃花眼似凝了春光,折扇轻轻摇着,给闷热的空间带来一丝清凉,他斜斜的坐在旁边的高台上,看着洛绎精致的侧脸,忽然起了玩心,用折扇挑起洛绎的下巴迫他微微转过头来,看着他形状姣好的眼睛,做出一副纨绔模样:“小美人~给爷笑一个。”
……
他绝对不会承认这叫冷场,一向在风月场和戏台上所向披靡的夏师兄被洛小师弟无视了,而且无视的十分彻底。
洛绎淡定的转过脸,夏劲草又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侧脸,柔和了一点点的侧脸。他忽然笑起来,不仅仅是弯起桃花眼,整张脸的神情都软下来,笑声极富辨识度,也极富磁性。然后略有些委屈的说“你怎么还不笑呢?你看,爷都给你笑了。”
他常年都带着一抹笑意,而此刻他有心诱惑,愈发妖冶。
“哈哈哈所以你是想要调戏你的小师弟,却一直被无视,最后牺牲美色依然没有成功?”夏劲草对面笑得十分让人想一拳揍他的人叫季佩绝。作为继洛绎之后的另一个搭档,他是与洛绎完全不一样的人,台下常年一副痞子样,夏劲草也曾疑惑过,自己最感兴趣的不是季佩绝这样的吗?为什么他却一直觉得洛绎最有趣的。后来他想他不是觉得洛绎有趣而是想看一看他在不化妆的情况下,是否也能笑得那么含情脉脉,这仿佛已成了一种执念。
夏劲草用眼神表示他想揍他的意思,开口温柔的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季佩绝道:“你把这事说给我听,不就是想让我好好嘲笑一下你么。”
夏劲草道:“不,是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可以揍你。”
季佩绝领教过他的武力值,他一向温柔的外表下,揍起人来可没有那么怜香惜玉。所以立马用茶杯掩住笑容。
夏劲草不再管他而是垂下头,看着杯里一直不愿与人接触的茶叶,眼神突然的就柔和下来,一向沉沉的黑眸中眼波流转,华美异常。
季佩绝看了他的表情,收起一副痞子样,有些严肃的道:“你不会是玩真的吧?”
夏劲草抬头看他一眼:“你觉得呢?”
季佩绝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道:“有些事,若不是真心也别想要别人的真心。不过,我还真想看看夏奸商用真心换不回真心时的样子呢哈哈哈。”
夏劲草也笑了:“你叫我奸商?唔,还挺形象的。你既叫我奸商就该知道,我这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夕阳欲颓,山外只有几只“桀桀“怪叫着的寒鸦,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神情难测。
“是吗?”季佩绝道, “感情这事可不是买卖。若是他一直固若磐石,你这真心怕是也会付水东逝。”
夏劲草摇着折扇,笑得肆意:“你这般看好戏的样子,也不过是吃定我拿的是真心。可我说过,我这人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于是相对而做的两人,一个笑得痞样,另一个笑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