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里外忙着送长姐入宫，蒙学休课。门口抄手廊等着糊东西的纱绫，一家人聚在佛堂，戌初才动身。如此虚坐大半日，顿生闲意。用过黄糕，让小丫鬟打着诨，在大人眼皮儿底下偷溜出来。】
【长街上人来人往，山金一路过马戏园就走不动路。撺过去几下都没回应。忌讳着她手里的银两，只能摸摸鼻子悻悻往里走。】

【嗳，这黄鹂鸟儿唧唧喳喳，却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厌烦之意，想来也要看个人的心情，心境不同，所感所触亦不相同。它好似在唱着歌儿，述说属于它们自己的故事。】
【拿出方才从入园处领取的一包专门喂鸟禽的粮食，素手抓起小把儿饵块来便要往上撒。】
来来来，你们乖，快飞下来吃东西呀

【园上热闹。戏台伶人吆喝挥鞭，几个猴崽搔首弄耳，三金看得痴，自个儿瞧了会就觉得没劲，只顾离席走人。逛到二出间，见到不远处几个鸟栅登时来了计较。捡个枝杈搭把皮筋，取下护符串的银锞，对准那头儿显眼的黄鹂，‘嗖’地一声弹过去。】

（那小把饵虽说不是对准了树上的黄鹂鸟儿抛，但好歹是朝着这棵大树的吧，看它们一点眼力劲儿的没有，居然视之不见，以往瞧着园里叔叔朝着它们一招呼不都全部乖乖的下来了，为什么自己这儿就不行！正想再试一次，突兀从大树后面，不对，是树枝杈间出现个不明物体，漂亮的完成个弧线后，直直往我脑瓜上砸。）
哎哎哎天啊！
（吓得我连手上的饵饼一把抛出，千钧一发之际反应过来躲避，凶物还是擦到了我的肩。好险呐，手不禁揉了揉肩，又摸了摸自个儿的脑袋，心火一上，冲树喊）
树后面！！有人吗！快出来！

【从前在私学，带着萨尔都几个小子，对准鸟窝，一打一个准。如今在外头玩得意，忘了那是活物，会动。弹过去直砸人脑门，吓得跟着打了个浑颤。等到那头喊完了，才慢吞吞抽身出去，瞧了人几眼，佯装镇定一笑】
“哎，你没事儿吧？”

（有阵子安静，貌似方才事儿只是自己的幻觉，但一看到脚边的石子儿，又气得直想冲过去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刚迈小步，见树后出来个人影，自己看来，真鬼鬼祟祟。）
（他一说话，就明白了，语气不善道）你说呢
我弹你个石头，你看你疼不疼！

【眼下境况，不容自个儿插科打诨。心里有点儿愧疚，又觉得，难得见着有个小姑娘不为这事儿哭哭啼啼。一时也没在意她语气里的意味，只挑顺耳的话说】
“对不住对不住，我真没想朝你弹。”
【和小子们混得多，对付女孩儿，真不擅长。怕她再折腾下去，又添一句】
“你要觉得不解气，这儿，弹弓给你，想怎么打怎么打，我不还手！”

（一看那弹弓就觉得别扭，虽说大有调皮淘气的时候在，但哪儿玩过这玩意儿呀，不禁退后了几步，甩手拒绝。）
我不会弹！
（他连连道歉，我得理不饶人就变成我的错儿啦，就这么翻过片去又觉得太便宜他，微瞪了他一眼，转手拾起地上他弹过来的石子儿扔到他身上，气呼呼地走远几步，坐到大树旁小凳儿上。）

【挨过这一砸，总觉得欠的都还了，登时心底舒坦。抻了抻褂子，准备抬脚走人。见她还在那头生闷气，改道转了过去，坐在一旁，探头打量她的神情】
“喂，还生气呢？”
【真不知道再该怎么妥协了，皱眉想了半天】
“不然，我教你玩弹弓？”

（拉长个苦瓜脸，摆明了就是生气，这人还明知故问，更加气人！把头甩去另一旁，就不让他对上自己的目光。）
诶呀，你怎么还不走啊，凑过来烦人！
（听了他后话，顿时心兴起，内心挣扎下觉得可行，水眸望向他手中的玩意儿，好奇着）
玩这个，会不会觉得手疼？

【听她说烦人，当时脸就拉下来了。长这么大，戏诨成惯，也没人说句不是。正消磨完耐心打算走人，又觉得这事错在自个儿，又是个姑娘，没哭没闹也算好的了。心里犹豫片刻，腿刚抬起来又放下，一缓神色，笑道】
“一般人玩，说不准。要是我教你，就肯定不会。”

（阿徊心地善良，体谅他一直赔笑实属不易，他一番信誓旦旦在先，乌珠微转，瞅着那小丫杈上头黏一根橡皮筋儿的玩意儿半响，又望了望他。）
（在树底寻了几块儿大小适合的小石头，一壁在手心掂量，跟他说道）
喏，你教来看看，我倒要看你怎么教会我啊

【提起擅长的玩意儿，登时来了精神，心底那点不乐意就彻底没了。呵呵一笑，把弹弓交给她，绕到背后开始讲姿势】
“左手握紧杈干，往上，对，不然用力大了容易断。然后右手，连同这块石头和皮筋，一并用力拉，拉不动为止。”
【头回玩，都有点怯，自个儿又怕她伤了。于是上前半步，就着她的姿势双手搭上去，握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往后拉皮筋。不远处一个竹筒，全神贯注定准目标，在她耳边说了句】
“准备好了就放。”

它它它……扯大力还会断？我的手断了我瞧它也不会断呀！
（弹弓一上手觉得有点悬，力不知道往哪儿使，又怕反过来伤到自己，但此时才反悔……好像真有些晚了。似驱散心里的恐惧，嘴上不停地应他，让他时刻好看着自己。凝神认真听他的话，动作慢慢规范，他却在旁实在看不下去凑上前来，赌了一口气，就算把自己手弹疼了，也要先把这小石子儿弹出去。）
哎！
（恨恨地跺了跺脚，瞄准了目标，但手一抖最后蹭到竹筒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