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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傻鸟,你掉毛了】by他山之玉(养成、炸毛年下攻、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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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授,侵删==============
文案:
天庭南隅的朱雀夫妇下了一颗蛋,一只傻狐狸屁颠屁颠偷回家养着。
等到这颗蛋孵出来的时候,狐狸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傻鸟,他掉毛……
掉就掉吧,偏偏他那朵小菊花周围的毛郁郁葱葱
狐狸每天想的只有一件事---- 一定要把他的菊花拔得一毛不剩!!!
多年后,傻鸟说:狐狸你嫌我的JJ小,你打过我的屁股,你还揪过我的毛,现在我要统统讨回来。
狐狸被压得腰酸背痛,流着泪悔不当初……
==================镇=================



1楼2014-08-04 17:03回复
    第七章 儿子,你的太小了
      “头发是黑了,可脸怎么成了歪歪扭扭的?”拙鸾怒气蹭蹭往上蹿,这个狐非,分明是在耍他。
      狐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逃过一劫,心中直笑眼前这个长得天上地下绝美的拙鸾,竟真应了他的称谓,果然就是傻鸟一只啊!
      好玩儿,好玩儿。
      狐非哧哧憋着笑,一张狐狸脸霎时娇艳堪比春花。
      他将一旁气得跺脚的拙鸾拉到墨盆旁边,指了指已经平静如镜的水面,说道:“现在看看,是不是还是原来的拙鸾?”
      拙鸾一甩袖子,鼻子高挺着哼了一声,探出头又照了起来。
      墨水平静着,拙鸾好奇地偏偏头,又将自己的银发轻轻拽了拽。见水中的拙鸾也是偏了偏头,拽了拽头发,不禁一阵惊奇,嫣红的薄唇笑开了,转过身朝狐非笑道:“我明白了,这是个镜子。天庭里的镜子都是拿琉璃做的,我在白羽肚子里天天看我爹照镜子。”
      狐非看着他上翘的嘴角,眼前一阵恍惚。这是拙鸾第一次对他笑,纯真的脸,绝美的容颜,愉悦的神色。
      狐非上前让他蹲下身来,离镜面般的墨水更近,问:“天庭不用水照镜子吗?”
      拙鸾笑得更开:“狐非你真是傻,水是用来喝的,怎么能用来照镜子。”
      狐非偏过头,看见拙鸾和颜悦色的模样,心中觉得珍贵非常,教他道:“在人间,穷人家的孩子买不起镜子,都是拿脸盆盛了水照的。”“你怎么知道?”拙鸾疑惑,他知道狐非家很有钱,最起码镜子是黄铜磨的。
      狐非眼神柔和地媚笑:“我以前也是个穷孩子。”
      拙鸾皱着眉头,还是想不明白,既然他家的镜子都是黄铜磨的,又怎么会是穷孩子出身?
      索性不想了,他现在更关心怎么才能把一头银发染黑。
      “教我怎么染头发。”
      狐非看着满满一盆的墨水,和拙鸾的和颜悦色,先前捉弄他的心思又换了一番。
      原本看这傻鸟张狂的样子,是要将他整个头都按在墨水里惩罚他的。
      然而看见他嫣红的薄唇化开的欢笑,狐非又舍不得毁了他这样的绝美,于是伸手在笔架上拿过一支最大号的狼毫笔,将墨水盆搬到床边,又将盆用矮凳支得比床沿低一点。
      他朝拙鸾招手:“过来,仰躺在床上。”
      拙鸾乖乖地躺下,一头美丽的银发沿着床沿垂坠下来,上翘的凤眼看着床顶好奇地张望。
      狐非在床侧的的凳子上撩起他柔软的银发,笑道:“你要不要将翎羽收回去,还是说,想将它也染成黑的?”
      拙鸾闭着眼睛,费力将头顶的白羽收了回去,“可以了。”
      狐非仔细地拿着墨汁一遍一遍地染着他漂亮的银发,心中一阵感叹,要是他也能长这样一头银发,他才不染,一定天天在街上招摇过市。
      “好了。”狐非拿过软巾,擦擦手上残留的墨汁,“脸上染了些,待会我拿皂角给你洗洗。”
    拙鸾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不顾狐非的阻拦,跑到黄铜镜前细细观察自己的改变。
      还是那个好看的拙鸾,只不过真成了一头黑发,变得……正常了。
      拙鸾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狐非说道:“你带我去外面。”
      狐非摇头:“墨还没干,等会儿再去。先过来,我给你洗脸。”
      拙鸾乖乖地坐下,任狐非给他擦脸。只要是他认定有价值的事,受一时的委屈也不算什么,只是狐非这么用力的擦他的脸,分明是在欺负他人小。
      拙鸾一脸气鼓鼓地坐着不言语,狐非又不明白这傻鸟为什么生气了。
      他笨拙地拿软巾和拙鸾发际线上的墨迹较上了劲儿,将他的额头擦得一片通红,还是觉得不够干净。
      拙鸾忍着越来越痛的额头,眼泪汪汪地怒视着狐非,心中记下这笔账,日后等他长大,一定要让这蠢家伙还回来。
      狐非见拙鸾额头上的墨汁越来越淡,拿袖子擦擦白皙额头上冒出的细密的汗,将软巾往盛了皂角水的盆里一扔:“好了,让我看看。”
      说着将拙鸾拎起来,在地上转了一大圈,拍手叫好:“我儿子就是漂亮,黑发银发都好看!”
      拙鸾一脸阴沉地拉开门出去了,朝院中忙着的下人喊:“来人,给我备衣服。”
      忙着给花松土的小丫头抬起头,见二公子的房里出来了一个肌肤胜雪,穿着二公子的绿衫,衣衫不整站着的绝美孩童,惊得不敢言语。这,这荒唐的二公子竟还有这样的癖好……娈童……看来她以后得离二公子远一点。
      拙鸾见小丫头不动作,皱起了眉头,“我说备衣服,听见没有?”
      小丫头回过神来,赶忙点头,飞也似地跑着去了。
      即使是二公子房里的娈童,她也不敢惹,谁知道二公子那祸害还会拿什么吓她,上次他房里的那条大蟒蛇就将她吓得七魂去了三魄。
      拙鸾哼着鼻子进了屋,狐非见他的皱着的眉还是银白色的,问:“眉毛要不要染?”
      拙鸾这才想起来还有一处没染黑,只好乖乖坐着,又让狐非蹂躏他的眉毛。
      狐非轻笑着拿一支小号的兔毫笔蘸了墨,给他轻描着,末了还吹了吹,好让墨迹干的更快一点。
      拙鸾被他弄得面颊丝丝痒痒,难受地在凳子上微微扭了扭身子。
      狐非引了他到铜镜前:“好不好看?我狐非画眉的技艺可是一流的。”
      拙鸾皱眉:“你一个男人还画眉?”
      狐非哈哈大笑,将垂在胸膛前的一缕头发挽了,在手指上绕来绕去,暧昧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那醉春楼的花娘,可就爱我狐非画的眉呢。哎,好久没去了,本公子甚是想念啊!”
      “带我去。”拙鸾有点不高兴,这个蠢货居然给别人画眉,他倒要看看那个叫花娘的动物,有没有他凤鸣王的儿子长的好看。
      “……”狐非尴尬地咳了一声,“小孩子不能到那种地方去。” “为什么你去得,我就去不得?”拙鸾很不高兴,“狐非,你是不是欺负我人小?你听好了,再过五年,我满十五岁,就会拥有长生不老之身。你现在欺负我,到时候算起账来,可是一大笔。”
      狐非嗤笑了一声:“那就等你长到十五岁再说。”
      “你!”拙鸾气愤地踹了他一脚,狐非也不恼。
      自然不能带拙鸾去醉春楼,他是去抱花娘取乐的,拙鸾去干什么?难道要一众花娘围着一个小屁孩喂奶?
      狐非想着一群胭脂俗粉围着他漂亮的傻鸟儿子打转转,就开始止不住地泛恶心。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小丫头在屋外轻唤:“公子,衣服给您放在门口了。”
      狐非起身往门口走去。一听到脚步声,小丫头吓得拔腿就跑。
      狐非斜着嘴角嗤笑,他又不是那条大蟒蛇,用得着怕成这样吗。
      拙鸾上前来一把拿走衣服,就要往身上套,狐非抱着臂站在一旁轻笑:“儿子,要不要爹爹服侍你更衣?”
      拙鸾抓起镇纸石朝狐非的头上扔了过去,独自上了床榻,放下帘幕,窝在锦被里换衣服。
      狐非躲过镇纸,看着床帘里影影绰绰鼓着的锦被,又嗤笑:“都是男人有什么好遮掩的?还是说……你怕那里太小,看着丢人?”
      拙鸾在被窝里咬牙切齿,又禁不住低头看自己的小粉嫩……真的很小,心中一阵气恼,这该死的身体怎么还不长大!狐非大步踱到床沿边,掀开床帘,冲着锦被里微微动着的一团物体继续嘲笑:“傻鸟,你光屁股的样子,爹爹我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你那个地方……呵,也就那样了吧,其实还挺可爱。”
      拙鸾终于忍不住了,一掀锦被,光着身子站在床榻上:“你的长什么样?有本事脱了裤子我们比比!”
      “……”
      狐非看着一脸怒容的拙鸾尾羽一炸一炸地抖着,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一只傻鸟!”
      狐非摇摇头,手伸到他的尾羽后,朝他挺翘着的屁股“啪”地打了一巴掌,满意得看着他气得通红的脸。又一脸嫌弃地瞥了一眼他胯间的小粉红,“哎,儿子,快快长大再跟爹爹比,免得被打击。”
      狐非大笑着出屋找花娘去了,拙鸾气得一只鞋子扔了过去,“狐非!我一定让你后悔!”
      多年以后,狐非被压得腰酸背痛,流着泪说:“儿子啊,爹爹不该嘲笑你小……”
      拙鸾趴在他背上吻着他的耳廓,暧昧地轻笑:“狐非,你好像还打了我的屁股。”
      狐非:“……你记错了,没有,绝对没有。”
      “哦,是吗?”拙鸾伸出舌轻轻刮了他的耳窝,嗤笑道:“你硬了。”
      “……”“可惜你还是得在下面。屁股撅起来,我要把你欠我的账一笔一笔全讨回来!”


    8楼2014-08-05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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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9 09:4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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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断发明志
          摇摇曳曳的灯芯忽而炸开了一小朵灯花,“啪”得一声微响,衬得沉寂更加沉寂。
        令狐仪眼神定定地看着对面黑发的拙鸾,沉默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爹要从边疆回来了,”他仍然是不苟言笑,“你知道,他让我好好待你,只是因为你身上流淌着令狐家的血液。”
        狐非淡漠的表情有了一丝僵硬,随即又漫不经心地将眼神转了开去,拿筷子给拙鸾夹了菜。
        “那又怎样?”
        令狐仪担忧地看了拙鸾一眼,叹口气道:“你自然知晓会怎样,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拙鸾不同于你,恐怕留不得了。”
        拙鸾夹着菜的手抖了一下,油汪汪的掉在了白色的衣襟上。他将筷子放下,也不动作,只是看了狐非一眼。
        狐非皱了皱眉,很自觉地伸手给他掸掉了兜在衣襟上的菜,才拿软巾擦了手。
        令狐仪眼神一紧,看着拙鸾上翘的妖冶嘴角,心中更是下定了要将他赶出去的决心。
        这个鸟人,仅仅在几天之内,就控制了狐非的心思。
        他一个小小的动作,就顺理成章地引得狐非屈尊降贵为他做事,如果日后长成大气候,害了狐非不说,如若给令狐家招来大祸患,那就是他令狐仪一时心软的罪过。
      “爹当初赶你母亲出门,想必你后来也知道了缘由。人妖不两立,他能让我善待你,也只是看在你的身上有一半是他的骨血,”令狐仪坚定地说服着狐非,“拙鸾不同,我虽不介意他住在令狐府,但他每天都要褪羽毛,时日一长,爹肯定会发觉,到时我想替你遮掩也不可能。”
        狐非一双含着水的媚眼透着决绝和失望,在桌下轻拽了拙鸾的手,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大哥仁心宽厚,小弟很是感激。令狐慕大将军战功赫赫,嗜杀成性,当日能留下我母亲一条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怜悯,我狐非又怎好意思求他放过拙鸾。你放心,我明日就收拾好行囊,自此和拙鸾远离令狐府,有生之年绝不踏回半步。”
        拙鸾在桌下牵着他的小手渐渐冒出了汗,湿湿黏黏的,却攥得更紧。狐非温和地看了他一眼,用另一只手轻敲他的手背,仿佛在安抚他。
        然而真正需要安抚的是狐非不是吗,拙鸾不解,这个蠢货为什么总是爱委屈自己想着别人。
        对面的令狐仪脸色十分不好,看向拙鸾的眼神竟隐隐透着杀气。他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希望你想清楚,令狐府的荣华富贵,你一出这个门,便再也享受不到。即便你有骨气和令狐家断绝关系,日后难道要乞讨为生?”
        狐非忽然笑了,拿筷子有节奏地敲击着桌上的盘子,说道:“乞丐我又不是没做过,大哥还怕我讨不到铜钱吗?”
        说着叮叮铛铛敲打起来,眼里闪着水光捏着一旁拙鸾的笑脸逗趣地唱开了:“这家的小公子天生富贵相哎~~~散点铜板给小的花花哎~~~小的求神拜菩萨给公子祈福哎~~~保您长命百岁福寿绵延哎~~”拙鸾不明白狐非在做什么,怎么么好端端的忽然唱起歌来了,是在演戏给令狐仪看么?
        他看着狐非一脸衰相,扮可怜扮得十分得体,大概是想感动他的大哥。
        于是不谙人间疾苦的拙鸾勾起嫣红的薄唇笑了,小小的尾羽在凳子沿上轻轻拍打,跟着狐非的节奏和着曲。
        狐非也笑,停了敲敲打打的手,抚上拙鸾的美丽面孔,问:“乖儿子,日后跟爹爹一起唱,好不好?”
        拙鸾点头:“有意思,好。”
        一旁的令狐仪却坐不住了,他一拍桌子起身,看着狐非恨恨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令狐家亏待你了吗,你自己好好想想没进令狐府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这妖怪送回去,好好做你的令狐家二公子,继续享受荣耀和富贵。要么等爹回来之前,你就带着他离开令狐府,从此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何去何从,你自己好好思量。”
        狐非被他拍桌子的暴怒一惊,手微微地颤了一下,继而又是满脸不在乎的轻笑:“我当令狐家二公子也快十年了,该给令狐府捣乱的,我一样也没落下,如今总算是报了仇,也是时候换个活法了。”
        “你!”令狐仪重重地坐下,看着对面一脸轻松的狐非,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仰天叹了口气,才说道:“你知道大哥不是有意为难你,虽说你我不是亲兄弟,但好歹我自幼也是你母亲养的,感念之心并不会因为她是狐妖而有所消减。只是父亲那边,你让我如何交代?难道说我又给他招来一个妖怪吗?”狐非摇摇头轻笑:“大哥到底是仁厚之心,只是狐非是一定要离开的,只不过是时日长短而已。要是大哥心里还念着我这个弟弟,不如少些担忧,多给我备些盘缠,也可保得我一时衣食无虞。”
        令狐仪心中猛烈地颤抖着,没想到狐非是这样决绝。往日令狐家对他的悉心栽培,竟抵不上一个几天前还缩在壳里,才在世间存活了几日的妖怪……
        然而转念一想,狐非时常在他耳边念叨要离开令狐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眼看着他真得要走,到底是令狐家薄待了他,还是他受了妖怪的蛊惑?
        归根结底,他还是舍不得这个跟他生活了近十年的弟弟。
        “罢了罢了,你若诚心要离开,我也拦不了你。我令狐仪最不会做的,就是将刀架在人脖子上逼人做事。”令狐仪起身往中堂外走去,看着泻了一地的银白月色,高大的背影竟显出一些落寞来。
        他转过身来,见狐非正给拙鸾夹着菜,轻叹,说道:“爹来信说他刚从南疆率军回朝,估计还要近半个月的时日,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去留。”
        狐非转过头去,仍然是风流的媚笑:“多谢大哥提醒,那我便多享受十几日的荣华。”
        拙鸾见令狐仪背着手走了,才拉了拉狐非的手:“不要夹了,我吃饱了。”
        狐非又急着左右找软巾给他擦嘴,拙鸾很乖,任他摆来摆去,也不言语。
        狐非反而不适应了,问:“我儿子怎么忽然变乖了,本公子还真是不习惯。”
        拙鸾平静地瞪着他,却霸气地不容抗拒,“你是妖。”狐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继而苦涩将自己的黑发绕到肩前,眼神定定地拨弄着,“你都知道了?”
        也不等拙鸾回答,他又轻笑:“我多希望自己就是妖,可惜不是。乖儿子,有没有人给你讲过,这世间还有一种叫夜叉的东西,是人和妖的杂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生下来就是滔天的罪孽。”
        拙鸾皱了眉头,“这么说来,我也是凤凰和孔雀的杂种,还是个男人生的怪物,那我也是夜叉?”
        狐非摇摇头:“你父王是神君,母后虽是个男人,却也是有仙性的灵鸟,虽不显赫,也算是位列仙班。所以你是正宗的神祗,跟狐非这个夜叉不一样。”
        拙鸾眼神定定地看着狐非,上翘的凤目满是坚决,然而狐非却不知他为了什么而坚决。
        “来人,拿剪刀来。”拙鸾忽然朝中堂外候着的仆人喊道。
        狐非疑惑不已,傻鸟要剪刀做什么---------该不会是自杀吧?!回来的路上见有人投江,狐非给他讲了一些不着边际的生死说法,这傻鸟照单全收,现在竟想起来要轻生……
        狐非见仆人递了剪刀过来,锋利的刃闪着寒光,霎时惊得毛孔大张。急忙上前要夺走剪刀,不让拙鸾拿到。
        拙鸾却先一步得手,紧紧拽着不放。狐非心中焦急不已,只好叫道:“傻鸟快放手!” 拙鸾非但不听,反而更加用力。剪刀划开了刃,狐非感到右手掌心一阵刺痛,不自觉地松了手,便看见殷殷的鲜血一滴一滴从指缝滑落下来。
        拙鸾看见狐非留着血的手,眼神忽然一滞,却以更加决绝的姿态表明了他要陪着狐非的决心。
        他狠狠抓过垂在肩上的一缕墨发,干脆利落地落剪,染了墨汁的发便悠悠飘落在地。丝毫不怜惜,继续抓了另一撮发,正准备落剪,却被狐非的大手紧紧拽住,挣扎着不能动作。
        狐非弯下身来,眼里轻轻柔柔漂着泪,在红着的眼圈里如一缕轻烟般荡来荡去。夺了拙鸾手中的剪刀,扔到远处,狠狠将他幼小的身躯揉进怀里,迸出眼泪轻笑:“傻鸟,真是笨得要死,以为剪了银发就能成夜叉吗?那我剃了黑发还能位列仙班呢……”
        拙鸾伸出手臂搂了他,太短不能抱着他的整个身躯,就紧紧勾着他的脖子,道:“我说过要陪你五年,凤鸣王的儿子从来说到做到。”
        狐非将他搂得更紧,瓮着鼻子笑道:“傻鸟,我才是爹爹,以后不许认错了。”
        怀里的小孩立即推开了他,换上一脸鄙视:“我爹爹是天上绝无仅有的凤鸣王,要是真有你这么难看的爹,我宁愿一辈子缩在壳里不出来。”狐非郁卒,死傻鸟刚才还要给他殉情,一转眼又成了养不家的白眼狼,真是让人头痛。
        “不管,本公子养了你,就是你爹爹。乖儿子,咱们父子相亲相爱睡觉去喽!”狐非将拙鸾抱在怀里,大步流星往寝屋走去。


      11楼2014-08-05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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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雪崩坠崖
          柳风早已换好衣衫,一身深绿站在云仙阁的神殿,映着身后金光闪闪的神仙,好比给纤细的柳枝条上镶了颗硕大的金牙,对比鲜明,十分突兀。
          他见狐非牵着拙鸾的身影越来越近,鼻子冷哼一声,迈了步款款往前迎着二人。
          “令狐二公子别来无恙啊。”
          狐非站定,手中摩挲着拙鸾的小拇指,软软的触感很好,勾唇讽刺道:“国师还真是挂念我狐非,这才一日不见,就如此殷勤地问候上了。”
          柳风一双清淡的柳叶眉扬了扬,轻笑:“即是这样,那我们现在便启程前往北方降服雪患。再耽误,恐怕北疆的百姓都要冻死,令狐二公子可担不起这个罪名,你说是不是?”
          狐非报臂,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躬了躬身,看起来是尊重,实际上却是十分明显的鄙夷。
          “那便依你所言,金云朝尊贵的大国师说的话,自然都是道理。”
          柳风眯着眼冷哼一声,甩了袖子转身往山下走去。
          凉都地处金云朝版图的正中偏南的地方,往遥远的北疆走,一路上免不了舟车劳顿。
          柳风是半仙半妖之身,法力自然不及仙人。然而其余两人,一个是半人半妖,只会点小妖术;另一个虽是正宗的神祗,却也只是孩童之身,仙气虽强烈,没有千年积累的仙术,也是难以施展。
          一番比较下来,矮子里拔将军,柳风掌控了施法的大局,面子上做的很足,给狐非二人的饭食都是快马加鞭送来的珍馐,衣服也是金线银线纺得晃花人眼。远在凉都的皇帝捋着胡子,眉开眼笑地听着人禀报,直赞国师好心思。
          狐非乐得享受,好吃好喝来者不拒,将他和自家儿子养的胖了一大圈,连拙鸾之前被拔秃的尾羽也新长了出来,柔光泼洒,熠熠生辉。  狐狸翘着二郎腿嗤笑,果然是包藏祸心的柳树精,在凉都时催促着人疾走,到了途中却又是这般悠闲自在,这会儿怎么不担心北疆的百姓挨饿受冻了?
          坐在马车头看风景的柳风眼角冷冷扫着沿途掉光了树叶的枝桠,一双清秀的眼在狐非略显赘余的腹部不屑地瞥一瞥,唇角上翘。
          就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夜叉享受享受再上路,幸许到苍山还能给他留个全尸。
          北疆,苍山。
          狐非一路顶着寒风,不知不觉间将身上的衣服加了一层又一层,再看旁边的拙鸾,也被他用厚厚的袄袍裹成了圆滚滚的小包子,配上他故作冷傲的神态,竟是别样有趣。
          柳风依旧穿得单薄,深绿的素袍紧紧裹着柔软的身姿,独自坐在一边,手中绕着国师冕上垂下来的丝绦,眯眼看着对面相亲相爱的父子两,神色晦暗难明。
          狐非嗤笑,柳树精果然是不怕冷的,怎么也不见他抖落一身的柳叶?
          真到施法的时候,狐非只消往他身上撒上雄黄,任他是半仙半妖之身,只要他身体里还流淌着妖怪的血液,就得现出原形。
          狐狸将拙鸾的一缕银发拉过,在鼻尖使劲儿嗅嗅,勾起唇角笑了。
          他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想象柳风化成原形的样子……是像窗棂外的枯树干一样,干瘪着深褐色的枝桠,满身的绿叶已经被冬日的寒风尽数扫落,还是依旧摇曳着他柳条般的身姿,却被雄黄煞得七窍流血,痛不欲生?
          无论哪一种,狐非心里都是无尽的敞亮欢欣。他揽过自家儿子的头,吹着口哨给他顺起了头顶的白色翎羽。
          拙鸾一路都在瞪着柳风,眼里尽是杀气。此时被顺了顺毛,心中虽是烦躁,却也没像往日一样将狐非打开。只是冷哼一声,不言语。
          “国师,苍山到了。”轿外随行的将士前来禀报。  柳风起身,挥手抚开轿帘,站定看了一会儿,回头朝父子俩招呼:“下来吧。”
          狐非牵着拙鸾,缓慢下了车。刚一站定,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只见白皑皑的山底漫布着厚重如银铁的大雪,整个苍山俨然一处冰冻过的魔域,五十里之内寸草不生,只剩劲风呜呜地割过树杈,仿佛人间悲号。
          而一片白茫茫中,唯一的一大片厚重的黑却十分扎眼,不容忽视。狐非心中不免担忧疑惑,将拙鸾抱起,紧紧搂着不敢轻举妄动。
          前方黑压压的一片忽然动了起来,狐非呼吸一顿,手指禁不住的一阵收拢,不知前方是何怪物。
          忽然于寂静中爆发一阵排山倒海的惊呼:“国师来了!仙童来了!我们有救了!”
          狐非这才见那团黑色的东西浩浩荡荡朝自己站的地方狂奔而来,如同饿疯的野兽看见救命的羚羊一般,口中尽是疯狂的呼喊:“冲啊,不会饿肚子啦!”
          狐狸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生怕他儿子被这群饿疯的饥民煮成神仙肉吃了,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却被柳风一把拉住。
          “怎么,怕了?”
          “笑,笑话!”狐非有些气恼,不住地甩着柳风的手,看着越来越近的饥民额头上冒着冷汗,“国师尊贵,你先走,先走……”
          柳风嗤笑一声,松了手,眼神睥睨着前方,忽然凌厉起来。
          他站定,朝黑压压的群人一挥手:“天佑我金云朝百姓,今有仙童前来助我伏雪,各位可远观,不可靠近,以免雪妖害人。”
          一群蓬头垢面,满脸冻疮的饥民伏首膜拜:“国师洪福!”便自此保持这个虔诚的姿势,不再动了。
          狐非这才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捏捏拙鸾皱着眉的小脸:“儿子小心点,听说神仙肉吃了能长生不老,你可不要被人捉去煮着吃了。”  拙鸾不屑地哼一声:“谁有本事来试试,我让他下地狱。”
          饥民将三人引上他们事先在山顶搭建好的祭台,狐非一看,吭地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粗黑的木棒整整齐齐地搭在山峰顶端的悬崖上,好大的排场却还是抵不住用料粗劣,整个祭台就是个大坑,似乎有人不断地往外舀雪,才让它一直空着不被漫天的大雪掩埋。
          此时倒是不下雪了,山顶却还是齐膝深的白雪,那祭台在一片白茫茫中显得十分突兀。
          像……鸟窝
          狐非看了看神色不好的拙鸾一眼,憋着一张媚脸笑了个肚子痛。
          好大一只鸟,好大一个鸟窝啊,多般配!
          饥民中走出来一人,见仙童面色不善,忙解释道:
          “禀告国师,草民们事先搭过往上伸的台子,只是风一吹就散了架。眼下但凡有点家底都到南方逃命去了,草民们实在凑不出钱来,只好找了木条搭了个祭台,这……”
          “无妨。”柳风摆摆手,笑得柔和,“都下去吧,小心伤着”
          那些饥民便三拜之后,千恩万谢地退到山脚下,只留三人和一群将士在山顶。
          “你们也下去吧。”柳风朝将士挥手。
          “这……”将士头领犹豫,“陛下命令我等竭力保护国师和仙童安全,一刻也不得擅离职守。”
          柳风款款上前,打量着首领,忽然笑道:“也好。”
          反正要死人,有一群傻子将士做个见证,也好洗去一身腥。
          天灾人祸,狐非若是死了,到底是天灾惹得,还是人祸招的,又有谁分得清楚呢……
          “我要施法,除了仙童,其余人等自觉离我五十步远,以免误伤。”
          狐非自然不肯,柳风诡异地一笑:“陪着也好。”  拙鸾下到了“鸟窝”里,柳风也跟着下去,只剩狐非一人站在鸟窝沿的悬崖边上。
          站在如此高的地方,可以俯瞰整个苍山,狐非这才惊觉自己脚下的竟是一处最高的悬崖,往崖下望去,仍是大雪覆盖的一片,不知是平地还是山谷。
          他心头如重锤敲击般猛地一惊,隐约间明白了什么。
          这个祭台,根本就是柳风命人故意搭建的,哪有偏偏搭在悬崖边上的祭台?即使有这样奇怪的选址,为什么祭台又是一个鸟窝般的大坑,而不是向上延伸的展台?
          答案只有一个,柳风早就知晓狐非会不放心自己儿子的安危,紧紧跟着拙鸾,而神不知鬼不觉杀死他的最好方法,就是制造一起看似天灾,实为人祸的假象。而不远处站着的上百名侍卫,就是最好的见证。
          等狐非坠崖时,柳风就可以挟着拙鸾待在鸟窝一样的祭台中,免得狐非与他同归于尽。
          这个阴险的柳树精!
          狐非咬牙,本能地想往后退,看着祭台中的拙鸾,却有万分舍不得。
          他早就知道柳风在利用拙鸾,然而到底是什么样的利益驱动,他却始终猜不透。此时柳风和拙鸾在一处,为了继续利用下去,自会保护拙鸾周全,然而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这个柳树精会害拙鸾,狐非也不敢赌。
          如今只有等到柳风施法来不及分神之时,找准时机朝他撒下袖中的雄黄,迫他现出原形,同时救拙鸾脱离魔掌。
          狐非坚定地站在祭台沿上,修长的身躯撑得笔直,仿佛要为拙鸾挡开一切危险。
          柳风站在祭台中央,口中大念着诀咒,忽然朝拙鸾头顶轻划一圈,绝美的孩童周身便渐渐散出白色的光芒,包裹着二人缓缓流动。
          狐非手中紧紧捏着雄黄,睁大眼睛努力分辨,却始终看不清哪是拙鸾,哪是柳风。
          手中的雄黄只有一包,也不敢贸然倾下。  一时间,白光从祭台的中央以雷鸣之势扩散开来,渐渐笼罩着整个苍山顶,映照的原本就十分亮的天空更加如倾斜了银河光束般耀眼。
          狐非眼前一阵刺痛,头晕目眩起来。
          待到他忍着强光退去,便见苍山顶上齐膝深的大雪已经消融到了脚踝,往山下望去,群山遍野都露出了棕黑色的土地。脚下除了雪,却仍是一片干燥,不见任何化雪融水的痕迹。
          随着白光的消失,祭台中的两人也渐渐分明,左边是柳风,右边是拙鸾。
          时机到了。
          狐非捏着手中的雄黄就要一股脑儿倒下去,脚下却忽然传来一阵断裂的声响。
          糟糕!脚下的悬崖要断了,狐非惊得赶忙要跃起跳入祭台中。
          却在电光火日之间,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在一瞬间朝他倾轧过来,如同铁一般地拍打着他的身躯,迫得他毫无转身回旋的余地。
          狐非眼前一黑,只听到侍卫惊呼“雪崩了”,便坠了下去,自此再无任何知觉。
          


        26楼2014-08-10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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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楼2014-08-11 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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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回荡着狐非狂放的笑声,拙鸾一张脸早已沉成锅底,他还边喘气边喊:“你这傻鸟比我以前养的大猩猩有趣多了哈哈哈哈……”
              “蠢货!”拙鸾一脚将隔着被子伏在自己身上笑得痛快的狐非踹下床去,看着他仍坐在地上笑得眼泪四溅,脸色霎时冷成冰山。
              他一掀被子,下榻将地上已经得意忘形的狐非拽起,地上的人早已笑得浑身肌肉都软了,拙鸾手中一道金光闪过,将狐非定在床榻上,上手除他的褒衣,三两下剥了个干净。
              一阵凉风吹来,狐非光裸的脊背顿时密密麻麻起了鸡皮疙瘩,这才惊醒过来自己被拙鸾定了身,顿时气得一拳就要打上他的头,却在看到拙鸾危险的眼神时讪讪收了回来,口中呐呐道:“死鸟冻死老子了……”
              拙鸾掀开被角,“快点。”
              狐非怕他又使法术定住自己,只得光着身子窝进被子里。
              拙鸾这只长大了的八爪鱼又攀上来,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两腿也攀上他的身体,箍着怀里赤身裸体的狐非不让他乱动。
              原本冰凉的身体在互相温暖中渐渐烘热起来,拙鸾指腹在狐非光滑的背脊上游走,又伸在他的胸前摸摸肋骨,皱起眉头。
              “怎么弄的?”
              狐非被他乱摸的手弄的神经紧绷,对他的问话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哼了哼,“嗯,什么?”
              “你的肋骨有一半是断的,怎么回事?”拙鸾漆黑的眸看进他的眼里,逼着他说出真相。
              狐非笑着揉揉他的头,叹口气,“没事,已经过去了,你爹我命大,死不了。”
              拙鸾薄唇紧抿,看向他的眼神竟有些凶狠,“是不是柳风害的?”
              狐非又笑,点头,“嗯。反正他已经死了,就当他偿了我这根肋骨。”
              “我早该让他死的,”拙鸾咬牙,手指在狐非胸腔那根有些下陷的肋骨处轻触,“有我在,谁都不能伤你。” 狐非勾起唇角,将他揽紧,欣慰道:“养个儿子就是好啊,还知道帮爹爹报仇。”
              拙鸾冷哼,“你当谁都是你这个蠢货,自己吃了亏从来不记仇。”
              狐非低头看埋在自己肩窝的拙鸾的脸,审视很久,才叹道:“儿子你不懂。”
              仙怎么能懂半妖的世界,拙鸾这样事事认真的倔强性格,也只有仙才能拥有。
              别人活三世五世,经历世道轮回,生命怎么浪费都是绰绰有余。
              一个半妖,本来就生命无多,满打满算也就能活百年而已。若是还不知足,将半辈子的时间浪费在记仇和报仇上,只剩得小半辈子享受生命,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狐非宁愿泡在醉春楼的花丛中,养着猩猩猴子大蟒蛇在屋里,四处云游找寻刺激,都不过是让孤寂的生命充实些,归根结底,只是想快乐一时便是一时罢了。
              而怀里抱着的这个孩子,是他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即使拙鸾最终还是要回天庭,却还是在短短的几年里,在狐非的心中建起一座塔,自己藏在里面,撑着狐非整个孤独寂寥的世界。
              “儿子……”狐非掰起窝在肩头的脑袋,看着拙鸾轻笑。
              拙鸾皱着眉,被他笑得浑身不舒服,正要一脚将他踹开,却被狐非满满抱在怀中,吻上他的额头。
              “谢谢你愿意陪我,你老爹我高兴的都快要死了。”他鼻尖轻触着拙鸾光洁的肌肤,眉眼含笑。


            49楼2014-08-11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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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共枕
                拙鸾沉默不语,将面庞贴着他光裸的胸膛,感受着柔滑的触感,心中却烦躁不已。
                总觉得被窝太热了,浑身像是有一团炭火在炙烤,他索性伸手抓开被褥,让两人的身体暴露在微冷的空气中,才觉得稍稍好了一些。
                狐非原本享受着柔软的被窝,抱着拙鸾暖的快要睡着,却忽然被掀了被褥,一下子肌肤全部裸/露在外,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起来。
                “喂,傻鸟你在干什么呢,快盖好睡觉!”他皱着眉坐起,一手揽着拙鸾的肩膀,一手拽着摊开的被褥,要拉他继续睡下。
                拙鸾被他细长暖热的手指一触,顿时心中升起异样的感受。他转过头去,眼神定在狐非裸着的上半身,眸子如同深海一般泛着微澜。
                眼前的这具躯体,是他每天都抱着睡的,虽然以前拥着他的时候也有过这种奇异的热感,却远没有今天这样强烈。
                拙鸾禁不住要伸手触碰狐非的身体,却将狐非惊了一跳,激动地退着要避开他的侵扰。
                拙鸾心中顿时对这种抵触心烦意乱起来,索性一伸手指,将狐非定住,皱着眉头将他摆弄,直到看见狐非平躺在床榻上,身体如同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在他眼前铺展开来,才隐约觉得自己找到了探寻已久的东西。
                手不知不觉地抚上光滑的肌肤,他轻触着狐非隆起的喉结,看到他额头冒着绵密的汗,轻轻咽着,喉咙上的那一小块突起便在他手指上轻快地跃动,上去又下来,一瞬间恢复原位。
                狐非的锁骨上垂着来不及撩开的一缕乌发,丝丝绕绕地盘在白皙嫩滑的胸脯上,发梢欲盖弥彰地掩着左胸上的一粒红色突起,仿佛在引诱这他的手继续前进,去触碰那一处熟悉的禁地。
                白皙的肌肤在他手指的游走下愈发潮红,拙鸾食指划过狐非的锁骨,缓缓往发梢掩着的一抹嫣红探去。这日日在他口中绽放的蓓蕾,早已失了新奇,此时只是恶劣地紧紧按着,看它被坚硬的指端压下,又在下一瞬间不屈服地站起,却是愈发鲜血般引诱人心的嫣红。
                拙鸾在手中贪婪地把玩着狐非胸前的突起,禁不住抬头看他的反应。
                狐非的呼吸明显粗重,极力忍耐着让喘息声变得悠长,听起来与常人呼吸无疑。然而这一切哪能逃过拙鸾敏锐的听觉,他饶有兴致地听着狐非越发凌乱的呼吸,勾着嫣红的唇轻笑。“这里为什么会变硬?”他用指尖轻轻揉搓着红色突起,抬头问道。
                狐非咬着牙不说话,只是眼睛死死盯着房梁,深吸一口气才说道:“你放手!”
                拙鸾松了手,坐起身看向狐非有些窘迫地避着他,一脸无辜:“我只是按了它一下,它就自己变硬了,不关我的事。”
                狐非气结,“你这个白痴蠢鸟!”
                拙鸾张嘴咬了那个红色突起,上下牙齿细细碾磨着它,“还是要用咬得它才会乖?”
                胸口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狐非欲哭无泪,真应该找家花楼给这傻鸟启蒙启蒙,兴致上来了连男女都不分。
                “不要咬了,我疼。”狐非低声道,脸上染上一抹红晕。
                拙鸾黑眸盯着他的脸,一丝一毫的变化也不放过,见他脸红,只当他是口是心非,明明是很舒服的,却还是嘴硬说痛。
                于是上牙咬的更是起劲,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狐非的表情,只见他脸上早已晕染上的酡红更加深沉,玉滑的喉结也在轻轻打颤,又加重了力度。
                “嘶一一”狐非咬着牙,眉头紧皱哼了哼。
                拙鸾这才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坐在床头,黑眸盯着狐非白皙修长的身体在眼下铺展开,手又止不住在他柔滑的腹间触了触,皱了眉。
                “接下来要怎么做?”他问,“我在云仙阁看令狐仪对柳风就是这样,为什么你不喜欢?”
                狐非欲哭无泪,他大哥什么时候又跟柳树精搅和在一起了,两人的奸/情到底瞒了他多久?
                更关键的是,两人滚上床,还被这只傻鸟给看见了……
                “你别管他们怎么做,”狐非气结,尽量下瞥着眼,撑出为人父的威严来,“我们两人不能像他们一样,他们做的我们一样也不能做。”
                拙鸾的手又探上他的身体,在修长健美的大腿上徘徊,仍是皱着眉:“可是这样对你,我很舒服。”
                狐非被他游走的手触的头皮发麻,却仍被他定着身,只得咬牙切齿道:“我是你爹,你不能逾越!”
                拙鸾抱着臂笑了,“我爹是天庭的凤鸣王,你这只狐狸一向自我感觉良好,自顾自地当爹这么久,我却从来未承认过。”
                狐非翻白眼,有些郁卒,薄唇抿了抿,有些话不能说,不然会有损他狐少优雅的形象。拙鸾眼神探究地看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勾着嫣红的唇,手又开始在他的翘臀上游走,一脸纯良:“摸你这里,我更舒服。”
                狐非闭了眼,非说不可了,不然什么时候自己在这傻鸟手里贞洁不保都不知道。
                “死鸟,你给我住手!”他狠狠道,眼神凶狠,“你光想了自己舒不舒服,有没有问过我要不要被你这样摆弄?”
                拙鸾怔了怔,手继续游走,“我舒服就好。”
                “可我不舒服!”狐非怒吼出声,“你有没有想过被自己儿子咬来咬去的滋味?从你被孵出来,我给你喂饭洗澡更衣,被你抱着睡觉,还要天天被你咬,你高兴了给我笑,不高兴了扔我鞋,从来就只有一句‘我舒服就好’,我养你这么大,你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感受?”
                拙鸾被他吼得愣住,见他原本莹白的眼皮渐渐透出淡粉来,才知他已经被气得眼睛都红了。
                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告诉他其实他难过的时候自己也会难过,只好停了乱摸的手,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手中,道:“可是你不舒服从来都不说。”
                “我说了你会改吗!”
                “可是你没说。”
                “我说了你也不会改!”
                “你没说。”
                “反正你不改,说不说都一样。”
                “反正你没说。”
                狐非深吸一口气,“死鸟你为什么要这么犟,让我一句会死啊?”
                “不会死,会不舒服。”拙鸾浅笑,将他的手握的更紧,脸在上面轻轻摩挲。
                狐非哽住,眼睛转了一大圈,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良久长叹一口气:“其实只要你叫我爹爹,我为你做什么都任劳任怨。只是儿子,你要有良心,我现在这么纵容你,只求你以后不要忘了我……至少等我老死的时候,记得从天庭下来给我收尸。”
                拙鸾眼神定定看着狐非,将他的手攥得生疼,却仍觉得不够。
                他挥手解了狐非定身术,为他盖上被子,却仍旧穿着单薄的褒衣坐在床头看着狐非不说话。
                狐非只当是自己一番话说得太重,心中暗骂,怎么又把生死挂在嘴边吓他,这不是有一日活一日挺快活的么,干嘛老想死不死的。“儿子,快躺下睡吧,别冻着了。”他躺着,伸手拉拉拙鸾的手臂。
                拙鸾却仍坐看他不动,眼神里闪过疑虑,好似迷途的羔羊一样迷惑不解,一瞬间转成了然的精光,复而坚定异常。
                他掀开被子躺下,在暖热的被窝中紧紧抱着狐非光裸的躯体,将脸埋在狐非的颈间,轻吻了吻唇边的肌肤,嗅着狐非发间的清香,复而抬起头看他。
                狐非也看着他,媚眼柔和如水波一般,见他眼神炯炯盯着自己的脸,浅笑着在他头上揉揉:“我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一颗蛋,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我如今也快三十,已经老了。”
                拙鸾撑起身,居高临下对着他,细细摸着他的脸,眼神中闪动着异样的情愫,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他想不到狐非老了是什么样子,会像其他的男人一样白头,掉牙,脸上爬上细细密密的皱纹,身体蜷曲,浑身皮肤松弛垮塌?如果是这样,他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抱着他睡觉,窝在他胸膛中取暖?
                一定会嫌弃他吧,毕竟美是那样让人愉悦神往,而丑却让人恶心想弃之如敝屣。
                然而此时身下的这具躯体正值壮年,颀长美丽,他的眼里柔和地转着波光,微微上翘着吸引他不住靠近,他的唇色也是健康的淡红。他的肌肤光洁柔滑,白皙如冷玉,衬着一头散漫乱开的乌发更是浪荡不羁中又有柔顺的美。
                这样一具线条优美,柔韧具有张力的躯体,此时此刻就在他的身下静静躺着,而主人此时在露出一口白皙整齐的牙齿在朝他轻笑,“儿子,你傻了?”
                拙鸾将脸贴在他的脸上,鼻尖碰着他的鼻尖,磨了磨,闭了眼说:“狐非,叫我拙鸾,好吗?”
                狐非奸笑,也是在他鼻尖上磨了磨,“那你先叫我爹爹。”
                拙鸾睁开眼,有些别扭地看着狐非,忽然觉得这蠢货笑起来挺好看,末了还是伏在他耳边轻喊了一声:“爹爹。”狐非浑身一颤,顿时觉得满足了,到处都是说不出的舒爽,将拙鸾一把揽在自己身上,紧紧抱着,笑得眉眼都没了,“拙鸾,拙鸾,拙鸾。”
                拙鸾看着他笑,自己也勾起了唇,手稍稍撑着他的胸膛拉开一点距离,好静静看着他的柔如水波的眼,他说:“狐非,等你老了,我怕我会不要你。”
                狐非身体僵了僵,还是将他揽紧,痛苦地闭着眼,嘴边却挂着笑:“没关系,我就当自己养了个白眼狼,跟以前养的蟒蛇猩猩没什么两样。”
                “对不起,”拙鸾拂着他的眼,“我讨厌丑的东西。”
                狐非鼻尖一红,睁开眼捏着他的脸笑了,“对不起什么,我也讨厌丑的东西。你是不知道你刚孵出来的时候有多丑,光着头上长羽毛,屁股上也是羽毛,我差点就要把你扔了……没想到我家拙鸾长大这么好看,多亏当年没把你扔了,哈哈哈哈……唔……”
                唇被堵住,密的没有一丝空气渗进来,四片唇瓣紧紧贴在一起,香软细滑互相缠绕。
                狐非惊瞪着双眼,看见拙鸾的脸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而唇已经被他牢牢霸占,细密而霸道地碾压着,霎时脑子一片空白。


              50楼2014-08-11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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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血雨
                  柳风凭借聚集的怨气在人间为非作歹,冥府忽然多了很多游魂,即使抓住灌了孟婆汤,也忘不了前世的记忆,统统化作一缕缕青烟从冥府钻出来,继续在留在人间殆害无穷。
                  眼见整个人间死的人越来越多,拙鸾却不疾不徐:“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狐非看着身边的人生活在瘟疫一般的阴霾下,自己整日也是忧心忡忡,恨不得将柳风揪出来,与他决一死战。
                  直到有一日,原本初雪后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狐非直觉到柳风要出动了,慌忙跑出下榻的客栈。却见街道中间早已汇聚了密密匝匝的人群,拙鸾也背手站在人群中,抬眼看着天上越聚越浓的黑云,眼里尽是狠绝。
                  “要发生了吗?”他问。
                  拙鸾正想回答,天边忽然闪过一道耀眼的金光,伴着强光越来越耀眼,遍地散布的黑色怨气忽然如同受到召唤的一缕缕轻烟,倏倏地往翠华峰的山底下涌着,一会儿便消失干净。
                  拙鸾抓着狐非的胳膊,一抬脚腾云而起,站在翠华峰的顶端看着那缕金光如同剑一般直指长空,割开头顶卷压的乌云,直冲天庭众仙的居处。
                  黑色的怨气渐渐包裹着山下发散出来的那缕金光,顷刻间,浓墨似的怨气就将原本细长如剑的金光变成一道巨大的墨柱,无限延伸直冲九天云霄。
                  柳风手中的金光越来越强烈,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怨气不断攀附上已经十分粗大的墨柱,如同长了藤蔓的植物,紧紧吸附直致所有的黑重怨气都融为一体,聚成一道庞大的化不开的墨墙耸立在世人面前。
                  仅仅是看见一个侧面,就觉得这样的庞然大物已然是一堵不能穿越的黑墙,狐非在云端看着墨柱的全貌,惊得目瞪口呆。
                  柳风一松手,收回手中的金光。那墨柱不坠反升,一股股怨气如同溢出的云气往无限的空中升腾,丝丝蔓延,直指飘来管弦声的天庭。
                  整个天上织着一张细密的黑网,透不出一丝光线,人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站在云端的拙鸾周身散发着不可抵挡的清冷光辉,驱散前道的黑暗。
                  狐非紧紧牵着拙鸾的手,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在这样让人窒息的黑暗中永远失去他。
                  拙鸾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他不过是个妖怪,还能厉害到哪去。”
                  转念一想,狐非也是个半妖,说这话不是也误伤到他的心了么。正要再说些什么挽回,见狐非脸上除了担心再没其他神色,才转过头观察地上的情形。
                  柳风站在翠华峰令狐仪为他搭的竹屋外,居然悠哉地泡了壶好茶。一身深青色,坐在竹椅里细细品了起来,仿佛天上的黑暗不是他一手造成的,而他此时只是个深居山林的隐士,正在优哉游哉地享受清静。
                  整个大地只有翠华峰脚下一处有光亮,狐非站在云端找起来非常容易,见到这样怪异的情形,还是皱了眉,不知道这诡计多端的柳风打的是什么主意。
                  头顶上的云层却动了,一会儿便见太上老君甩着拂尘下来,须发飘飘,见着飘在云端的拙鸾和狐非,先是愣了愣,定睛看了好一会,才惊喜道:“祥瑞啊!这就是祥瑞啊!”
                  狐非不明所以,拙鸾也皱着眉头:“老君你在说什么?”
                  太上老君指着自己:“你认识我?”
                  拙鸾冷哼:“能让男人结胎,老君炼丹的本事越发长进了。”
                  太上老君一甩拂尘,笑得脸上的皱纹全挤在一起,整张老脸沟壑纵横:“果然是,果然是!你就是凤鸣王和白孔雀的儿子,哎呦,太好了,太好了!”
                  “太上老君,敢问你叫拙鸾‘祥瑞’,到底是何意?”狐非见太上老君不急反乐,问道。
                  太上老君指着狐非:“这位是……”
                  “内子。”拙鸾淡淡答道。
                  狐非:“……”
                  “哦……呵呵……,原来是内子啊,幸会幸会。”老君一甩拂尘,早就见过凤鸣王和白羽男男生子,对眼前这对奇异的老少组合见怪不怪,笑眯眯地解释道:“我早看过你的命格,‘坠凡世,降妖魔,创帝业,换人间’真是一点也不假。眼看着多年前的半仙半妖此时竟要让瘴气遮了天庭,也是你实现命格安排的时候了。”
                  “这么说,老君早就知道柳风是半仙半妖?”狐非疑惑,难道知道柳风是玄武神君儿子身份的人,不止凤鸣王和白羽?
                  老君连忙一捂嘴,欲盖弥彰地道:“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我老头子记性不好喽!”
                  拙鸾看着太上老君这副样子,皱了眉,心中更是疑惑。蓦地想起以前柳风一手指天,眼里充满愤恨,说白羽背叛了他母亲,要让他不得好死,难道这中间有什么玄机?
                  眼看着从太上老君嘴里问不出所以然来,拙鸾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反正一切最终都会有分晓。
                  “不说了,不说了,”老君见两人还站在云端凝眉,心道再不绕开话题,非得被这两人刨开根底不可,转身道:“我这就下去把那柳树精请上天来,天帝要见他。”
                  狐非这下明白柳风为什么一个人泡壶茶在翠华峰前院里品着了,原来他早就知道天庭回派人来恭恭敬敬将他请上天去,这阴险的柳树精,真是好大的作派!
                  狐非正要问天帝见柳风的原因,拙鸾开口道:“天帝只派老君一个人下来,只怕是不想更多的人知道此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老君捋着胡须,连连点头:“凤鸣王的公子果然聪慧。”
                  拙鸾也不多说,直接驾了云,一路伸手点着前方,从指间发出流星般的光束,照亮前行的路。
                  狐非看着拙鸾浑身散发着月光般朦胧的光辉,眼前又恍惚起来,自己竟养出了这么美的谪仙。
                  手牵着他的手,狐非已经心满意足。
                  待下到凡间,拙鸾让狐非呆在客栈,哪都不要去。
                  


                64楼2014-08-11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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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9 09:3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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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风在人间聚集怨气,并不单单是为了冲开天庭引起仙界恐慌,大摇大摆地被请去与天帝对峙,更是为了吸纳这些至阴至冷的怨气,使得自身法力强大。这些怨气饱含着逝去的冤魂对这个世间的仇恨,被柳风稍加利用,就化作源源不断的力量来源供柳风为所欲为。
                    如今柳风手上的冰蓝火焰,正是能使人魂飞魄散的狠辣招数。而柳风自己,也早已被这些怨气里夹杂的不甘与怨恨拖得近乎魔怔,心中仅存的一点善念也消磨殆尽,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让眼前的人统统给他惨死的母亲陪葬。
                    正在这紧要关头,凤鸣王衣袖一挥,便将冷焰挡了回去,却架不住柳风接二连三地发出攻击之势,只好催动体内的仙气,由指尖掷出通红的火焰,像一只涅盘的火凤与柳风的冷焰在空中对峙,一时难分高下。
                    白羽见两人已经剑拔弩张,心中焦急不已,正要上前拦下凤鸣王,一直沉默不语的玄武神君却忽然出声:“我想起来了。”
                    柳风一个恍神,手中一直控制着的冷焰由强转弱,眼看就要被凤鸣王的烈炙吞没,白羽忙伸手一挡,才没有将柳风伤着。
                    柳风顾不得性命安危,转身抓住玄武神君的肩膀,眼里隐着深深的伤痛和希冀:“想起什么来了吗?你想起我母亲了吗?”
                    玄武神君直觉自己有一部分记忆不知怎么被封住了,而这些遗忘的事正是症结所在,此时也只能用缓兵之计将柳风拖住,他不希望自己当年的过错给不相干的人造成伤害。
                    “白羽没有背叛你母亲,是我害了你母亲,你有什么怨恨冲我来,不要伤及无辜。”玄武神君被柳风那一下震的不轻,身体仍处于瘫软之中,说起话来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柳风头中嗡得一声响,血气顿时在胸中冲撞,浑身都是抑制不住的煞气:“你既然记得,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这么见不得我母亲,都已经抛弃她了还要把她害死!”
                    玄武神君也不想解释更多,明知自己多年前一定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却仍是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只能低头沉默。
                    这让柳风更加恼火,他蓦地起身,抓起人就往殿里供着的一座焦黑的神像面前走。
                    他将人狠狠掷在地上,玄武神君便一头磕在一块焦黑的木头上,然而令人震惊的是,这块木头竟隐约还可以看出人形。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心狠手辣的结果,”柳风笑得疯癫,“见过用自己的身体做墓碑的吗?这就是我母亲,这就是你当年口口声声叫的柔儿。她被天庭降下的火烧得现了原形,整整烧了三个月!而我就听着她痛苦的□,用再多的水都浇不灭火,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火活活烧死!你说,你拿什么来偿!!”
                    玄武神君头脑胀痛,竭力想回忆起什么,脑中那块被封存的记忆却又像是冰冻一般顽固,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我……”他只有低垂着头,口中嗫喏,根本说不出话。
                    柳风双眼通红,抚摸着那块黑炭,就像在抚摸母亲的身体,眼里的泪水决堤一样往下淌,却嘶哑着嗓子喊不出话来。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眉间的暗黑色的印记已经深重得仿佛炼狱一般,焚烧着他的理智,摧毁他的心中哪怕一分一毫的善意。
                    “既然都来齐了,我们就一起长眠吧,永远醒不来多好……”柳**着泪笑着,手中催发出一团蓝色的火焰,嘴里念着咒诀,瞬间这团火焰就要没过所有人的头顶,周围的空气仿佛冻结一般,再也找不到一丝呼吸的力气。
                    凤鸣王竭力用自己的仙力护着白羽,周身散着通红的气焰,足足顶了有一刻钟,却仍抵不住疯魔了的柳风,额间慢慢渗出汗珠来。
                    白羽仙力最弱,昏昏沉沉要睡过去,凤鸣王顾不得再抵御,揽着身躯下坠的白羽不停摇晃:“白羽你别睡!这孽障要让你魂飞魄散,快醒来!”
                    地上的玄武神君早已经浑身冰凉,早先与柳风对战受的重击让他起不来身,而后催动的冰蓝火焰更是渗过身体的虚弱部位,击垮他身体里唯一一点护体的仙力,此时已经处于魂魄湮没的边缘。
                    柳风彻底被魔性吞噬,抓着玄武神君的身体,一手按在他的脑门上,缓缓将他体内最后一点仙力丝丝抽离,大笑着看着自己亲生父亲的身体一点一点下坠,最终像一块废石一样,在地上砸出一声巨响,从此魂飞魄散了。
                    “都死吧!被我怨恨的人都去死吧!”他疯狂地叫嚣着,一双原本清秀的眼早已变得赤红,咬牙瞪着地上匍匐的凤鸣王和白羽,就要伸手抽离他们的仙力。
                    “柳风!!”一声凄凉的断喝响起,柳风浑身一震。


                  70楼2014-08-11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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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柳风
                      令狐仪惊瞪着浑身散发着幽蓝火焰的柳风,亲眼见到他将手下的人杀死,又转向另外两人,眼看着就要夺人性命。
                      “柳风你住手!”仿佛是迸破嗓子的一声喊,令狐仪终于见到柳风缓缓熄了手中的火焰,眼神涣散地看着他,迷茫不知所措。
                      拙鸾见柳风住了手,顾不上阻拦令狐仪扑向柳风,快步走上前往白羽体内注着仙力,见到他缓缓睁开眼,才对凤鸣王说:“父王,你先带着白羽回天庭,这里我有办法。”
                      白羽抓着拙鸾的手:“你一个人不行,柳风现在已经成魔了,心性根本不受本体控制,要是你被他……”
                      “白羽,你忘了儿子的命格里写的什么了吗?”凤鸣王打断他的话,“拙鸾命里降的就是柳风这个妖魔,没问题的。”
                      说着不顾白羽的阻拦,抱着人驾了一朵云往天庭去了。
                      “我会给你搬救兵,你尽管大施拳脚,父王等你历劫回来封上仙!”
                      拙鸾站在殿中,冷哼一声:“天帝,难道你不该出来解释些什么吗?”
                      一道金光闪过,天帝现了形,观看了一场恶斗,早已经吓得两腿瘫软,此时捋着胡须讪笑:“你怎么看出来的?”
                      拙鸾不屑地冷瞥着他,根本不想解释自己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双灵眼,一来就看穿了天帝畏畏缩缩站在庙宇外不远处的一朵云上,置身事外地远观殿里的打斗。
                      殿里令狐仪抱着柳风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停地呼喊:“柳风你快别疯了,你醒醒脑,我带回家好不好?”
                      柳风双目失焦,迷迷糊糊地看着抱着他的人,眼里的猩红褪去,面色有些苍白:“令狐仪……”
                      令狐仪激动地将人揽着怀里:“是我!是我!咱们回家好不好?”
                      拙鸾抱着臂,冷眼看着地上依偎的两人,转身对天帝道:“说吧,柳风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跟白羽有没有关系?”
                      天帝讪讪,退避着不想回答。
                      拙鸾冷笑:“我已经把太上老君灌醉套出话来了,不过你应该知道那个老头儿喜欢添油加醋,我要是原封不动按他的话说出来,你说柳风会不会再搅个天翻地覆?”
                      “我说,我说!”天帝连忙阻止拙鸾开口,心中对太上老君那老头乱说话的脾性十分了然,只怕按他自创的情节说出来,柳风听到真会把天庭掀了。
                      天帝叹口气,看着地上瘫软的柳风缓缓道来。
                      当年玄武神君和柳柔在人间的□,天庭早已经发现,一向视天规为戒条的仙家断然不会让镇守天庭北隅的守护神与一个妖怪有所瓜葛。天帝便命人悄悄在给玄武神君灌下了忘川水,带着封掉一部分记忆的玄武神君回了天庭。
                      然而数年过去,天庭却突然算得北山脚下有一处隐隐泛着仙气,以为又是人间哪位高人得到升仙了,便让仙童下去迎接。后来才发现柳风竟然是当年玄武神君和柳柔的孽种,于是降下一把火企图将柳柔和她生的孽障烧死,却没想到让柳风逃过一劫。
                      如今天帝悔不当初,心中仍是对没有将柳风烧死一事耿耿于怀,孽障就是孽障,居然还敢卷土重来找天庭寻仇。
                      “我知道你是凤鸣王的儿子,你的命格我也看过,天生就是克柳风这个妖怪的。你好好历劫,回天庭我给你加冕封上仙。”天帝笑着拍拍拙鸾的肩膀,一副寄予厚望的样子,丝毫不担心拙鸾降不住柳风,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我想你还欠白羽一个交代,”拙鸾对着天帝的背影冷声道,“你让他蒙受不白之冤,也该给个解释。”
                      天帝讪笑,驾着云灰溜溜地走了。
                      拙鸾回过头来,见令狐仪还抱着神志不清的柳风,警告道:“你离他远一点,他随时有可能再发魔,伤了你我不好向狐非交待。”
                      令狐仪激动地紧搂着柳风:“仙童你饶他一命,我愿意一命抵一命!”
                      拙鸾冷哼:“你还真是情深意切,若你对狐非也有这么深的情谊,我或许还能答应你的请求。可你别忘了,你怀里抱着的人曾经差点害死狐非,他身上至今还留着一根断骨!你求我也没用,只要是惹了狐非的人,都得给我死!”
                      令狐仪瘫倒,抱着柳风不撒手:“你太狠了!狐非怎么养你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拙鸾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令狐仪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狐非他害过人吗?柳风又害了多少人?你自己说,柳风他该不该死?!枉你跟狐非血肉至亲一场,你有几时把他当做亲弟弟来疼爱,我敢说,如果现在要你拿狐非的命换柳风,你肯定会舍弃他!到底是谁铁石心肠?!”
                      令狐仪浑身一震,心中的愧疚渐渐弥漫上来,然而让他舍弃柳风是万万不可能的,此时只有沉默无语。
                      “你们令狐家不心疼狐非,我心疼。我告诉你,我今天还就要拿柳风的命换狐非开心,我要把他的脑袋摘下来给狐非当球踢,当年他害得狐非断掉几根骨头,我就把他浑身的骨头揉成粉末。你不是爱柳风吗?你保护他啊,我倒要看看你连亲弟弟都舍弃了,能拼出多大的劲来让这个柳树精对你感恩戴德!”
                     


                    71楼2014-08-11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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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拙鸾心中微痛,抓过他的手将他按在宝座内,侧身将狐非紧紧抱着,吻他的鬓角:“好,还有什么愿望,一并说来听。”
                        狐非笑:“后来的就是我的私愿了。”
                        “无妨,只管说就是了。”
                        “那我就说了,你不准嫌多。我要……江南柳州镇上最出名的梅子酒,蜀中竹林里刨出来的鲜笋干,北疆苍山里的黑熊肉,还有白胜男给我做的香酥鸡麻辣鸡红烧鸡白斩鸡……”
                        拙鸾失笑:“怎么尽说些吃的?白胜男?想都不要想,我不答应。”
                        狐非气得给了拙鸾一拳:“不答应还让我说,不是白费口舌?”
                        拙鸾将他的手按住,继续问:“还有什么愿望?说些有出息有长进的。”
                        狐非神采熠熠,想了一会儿,说出的话却愈加语气平淡,带着一丝怅惘:“我在北疆的时候,有一对叫白山的父子救了我的命。后来我答应白山有生之年要回去看他,前些日子写信问白胜男才知道他们早就搬走了。”
                        “白山又是哪个?不要给我说除了白胜男你还招惹不少。”
                        狐非微笑,想起那个清瘦的少年,心里隐隐泛着酸痛:“白山,他大概比你大两三岁吧。每天给我喂鸡汤,求着他老爹为我接骨,还为了我在白胜男面前忍气吞声。我当时在想,要是把你养成白山那样的,以后就不愁没人孝敬我了。后来我才想清楚,他大概是喜欢我的……”
                        拙鸾眼睛微眯:“大概喜欢你?”
                        “不是大概,是真的喜欢,我也是后来才明白。随便对一个人好哪能好成那样,他心疼我丝毫不亚于你,只是你运气好,恰好我也心疼你。”
                        拙鸾皱着眉,像是在听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事。他以为普天之下只有自己一人心疼狐非,却没想到还有一个叫白山的人愿意对他的狐非好,不禁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感激。
                        “我曾答应过白山帮忙找他哥,如今你当了皇帝,找起来也就容易多了。只消一张榜,就能让他们全家团聚,他哥哥是死是活听天由命,至少我良心能安。”
                        拙鸾静静看着狐非安然的神色,微笑道:“好,什么都依你。”
                        狐非紧紧搂着拙鸾,头埋在他的胸膛,又说:“还有最后一个愿望,等我死了,墓碑要朝南方,这样就可以天天看着你。”
                        “……好,依你。”
                        “傻鸟,我说什么你都当真。死了就是死了,我死了就什么也看不到了,”狐非头窝在拙鸾的胸襟里闷笑,继而抬起头来,“所以我现在要好好看着你,每天看八个时辰,十二个时辰,我要赚回来。”
                        拙鸾吻吻他的眼,拉开一点距离好让他看清楚:“好看么?”
                        狐非伸手摸上他的脸轻轻划着轮廓,点头:“好看。小时候好看,长大了更美。我就纳闷你是怎么长的,眼睛怎么能这么细长,鼻梁也很挺,嘴更好看。眉毛是银白的,头发是银白的,头顶还长翎羽,越看越像神仙。”
                        拙鸾失笑:“我本来就是神仙。”
                        狐非也笑:“我老糊涂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正背着行囊到处游荡,那个时候我也很美,走哪都有姑娘抛手绢。现在不行,头也白了,眼角也长皱纹了,只有你一个人敢要我。死鸟,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
                        拙鸾手往狐非衣服里探,摸着他依旧光滑的肌肤,深情地看着他道:“不容易,那我好好孝敬你,可好?”
                        狐非身体有些僵硬,微微撑开一些距离,抱怨道:“昨晚才折腾得我难受,今天又要来,小小年纪不知道节制,以后身体要垮的。”
                        “节不节制那是我的事,你只管享受就是。”
                        ……
                        狐非被压在帝座上享受了至高无上的欢愉,却皱着脸摸屁股,心中暗骂不已。
                        


                      79楼2014-08-11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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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山沉默,那人皱眉,忽然一手架起人往皇城拖:“管你是不是,赏银万两呢,可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于是一路尘土飞扬,人最终还是被送到了皇宫。
                          殿下站着的人平静而青涩,却又有大彻大悟的淡然沉着,拙鸾眯着眼打量白山,最终还是走上前去。
                          “狐非还在睡觉,要叫他来吗?” 他站在白山面前,压过他一头,气势却不逼人。
                          白山抬眼看人,眸光里闪过些许讶异。从没有人能美成这样,多年前的仙童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觉得那样的光华堪比日月同辉,现如今眼前这人身姿颀长,凤眸斜飞,更有一头仙族水华般的银发,是任谁也比不上的。
                          差点又要自惭形秽,白山还没忘记自己是个佛家子弟,凡事淡然就好,不必钦慕嫉妒,于是笑得温和:“不用,还烦请你告诉他,我还活着,而且来看望过他。”
                          拙鸾点头,凤目审视着白山,心中微澜。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在他失去狐非的岁月里,用同样赤诚的心意照顾狐非,给了他一份让自己都微微嫉妒的温暖。
                          “我想你还是去见他一面,狐非很挂念你。” 拙鸾道,往殿外迈着引路。金云朝的皇帝直接做了决断,白山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得摇摇头跟在他身后。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锦被上,狐非睫毛忽闪忽闪两下,睁开了眼。
                          白山微笑,看着他醒来也不说话。
                          狐非使劲甩甩头,眼神却直直看向白山身旁负手而立的拙鸾,意在询问这是否是真的。
                          拙鸾上手掐了狐非一把,床上人呲牙咧嘴地骂出声:“死鸟你要造反吗!我腰断了……”
                          白山没能忍住,笑出声来,下一刻就被狐非猛地抱在怀里。
                          “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将怀中人勒得几乎喘不过气,话语里却还带了一丝委屈,“怎么这么久不来找我?你这是逼着我食言吗?”
                          不等人回答,狐非又松开白山,一把拽过拙鸾兴致勃勃地给他炫耀:“我说过我儿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现在见着了,知道我没骗你吧?”
                          白山点点头,算是对狐非眼光的肯定。
                          狐非顿时觉得人生圆满了,床边站着的是这辈子对他最好的两个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兴奋过后,狐非才仔细打量起白山,“你怎么当和尚了?”
                          “我爹被人骗了钱财,生了场大病去世了,我就随着师父做了和尚。”白山简单地回应,转开话题,“你坠崖受的伤还没好?为何头发会白这么多?”
                          狐非笑:“你忘了我是半妖,本来就容易老些。”
                          白山点点头,也不多问。他满心以为看到狐非后会像以往一样,激动,紧张,甚至害羞不知所措,然而真到跟前了,他才发现,自己心中早已经平静如水。
                          师父说每个遁入空门的人,生前总要经历一场情劫,狐非就是他的劫难,却如此绚丽。
                          往昔的日子如同云烟一样飘散,白山至今还记得狐非受伤在他家里修养时的样子,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满身插着棍棍,嚣张霸道天天吵着要吃鸡,还会在月圆之夜变成人形,窝在他怀里吓人一大跳。
                          这些日子快乐却又遥远,而如今狐非早已养好伤,连容颜也渐渐变老。他的身边有人照顾,而白山自己也皈依佛门,都算是有了归宿。世间所有的淡然和美好,无非就是自己过得好,心中念着的人也过得好,一份安稳弥足珍贵。
                          三人相顾无言,都微笑着看彼此。拙鸾牵起狐非的手,看向白山,真心诚意地说了一声:“多谢你帮我照顾狐非。”
                          白山清秀的眉间掠过一丝淡然,笑道:“只是尽力而为,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你比我伟大,” 拙鸾摇头道,“一个本身很强大的人,能对人好,并不值得称赞。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却竭尽全力去施与,这只有你做到了。”
                          狐非听得吭一声笑出来,看着拙鸾一本正经的神色十分无奈。什么时候这傻鸟知道夸别人了,不容易啊不容易,还是本公子教子有方。
                          “过来过来,都让我抱抱,你们能这样,我比泡了一条街的花娘还高兴!”狐非豪迈地笑着将两人揽进怀中,一边一个抱着头一阵揉搓。
                          白山支楞着脑袋,青色的发茬有些扎手,嘴里不停念叨:“出家人授受不亲,施主折煞小和尚了。”
                          拙鸾凑到狐非耳边,咬牙切齿低语:“泡一条街的花娘?狐非,我看你那个地方实在该废掉,明天带你到净身房去逛逛,如何?”
                          狐非马上松开拙鸾,抱着白山欺负:“你看你看,这死鸟这么凶,亏我还你面前夸他长得好。白山你怎么不早些遇到我,不然说什么我都把你当儿子养,哪还有这死鸟什么事!”
                          白山避着狐非的手失笑不语,拙鸾气得额头青烟乱冒。


                        84楼2014-08-11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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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结局篇] 不老的时光
                              自白山走后,狐非整日到他栖身的小庙里滋扰,见天拿着小玩意儿逗白山,青头小和尚无奈地摇摇头:“你再来,我的修行全被你打乱,一百年也修不成正果。”
                            狐非错愕,后来便想通,这世间除了拙鸾陪着自己瞎逛,剩下的各自都忙着自己的事,闲人无多。只好差人时不时来庙里看一眼,又对老和尚师父千万叮嘱,若是白山的痨病又犯,一定找他安排最好的大夫诊治,好好修行,好好保命。
                            老和尚沉稳一笑:“施主尽可放心,出家人一心求灵魂飞升,却也是惜命的。”
                            狐非满脸堆笑地点点头,一颗心放在肚子里回去了。
                            春霜秋露,夏雨冬雪,时光翩然飞远,却难耐离人心痛。
                            拙鸾每日看着狐非鬓间白发又添一缕,心中辗转,好似原本已经扎上千针万针的地方,又重重地刺了一锥。狐非对自己的老况装作毫无察觉,整日拉拙鸾在云上飘来飘去,看遍好风景,吃遍天下味,拙鸾总是纵容地笑着,一一作陪。
                            “狐非,起床了,都日上三竿了。” 拙鸾轻抚着枕边人沉静的睡颜,温声叫道,却觉得这场景如此熟悉。
                            ——“乖儿子快起床,都日上三竿了,再不起床就打屁股了。”
                            拙鸾闭着眼回想狐非说这话时的样子,一头青丝缭绕,年轻,狂放,柔媚。然而身边躺着的人已经青丝换了华发,短短几年时间,记性越来越差,每天要睡很久,做着悠长又美妙的梦。
                            鼻尖渐渐泛上微红,倔强的仙人眼角划过一滴泪痕,滚烫如灼,一瞬间又冰凉渗骨。拙鸾从来没有哭过,任何的艰难都能用骄傲强撑过去,任何险恶都能在他的手里化险为夷,此时如此傲慢的人,却因为舍不得狐非,因为想到没有他的日子将会过的无尽凄惶孤独,眼泪一滴滴滚落。
                            拙鸾侧过身,紧紧抱着狐非消瘦的肩膀,头埋在他的肩窝中,闭着眼无声地哭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幼时的样子,窝在狐非的胸口,不必强忍,肆无忌惮。拙鸾从来不知道哭这么难受,胸口堵得发慌,一定要紧紧抱着狐非,咬住唇角,才能好过些。鼻子也被堵住,喘不过气来,拙鸾张开唇大口大口呼吸,终于抑制不住喉咙里溢出一丝声响,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人趴在狐非胸口放声大哭。
                            狐非被一阵奇异的声响吵醒,转过头看肩窝里埋着的银色脑袋,肩膀处的衣料已经被泪水打得尽湿。
                            “你……在哭?”他诧异地将拙鸾的头掰起,看着他银白色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整张脸上泪痕交错。
                            拙鸾说不出话,喉咙梗的发痛,只能隔着眼前的一道泪帘看狐非模糊的脸。
                            狐非伸手给他抹眼睛,笑了:“这就怪了,我家傻鸟不是从来不哭么,这次怎么眼泪汪汪的?拙鸾,你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拙鸾也不抽泣,只是静看着狐非嘴唇一张一合,眼里的泪水就像决堤一样又流下来两行。
                            他后悔了,没人告诉他一哭竟然有这么多的泪水,想停都停不下来。早知道就憋一辈子,却偏偏没忍住掉了一滴,自此眼睛就像有了一丝裂痕的堤坝,一滴足以引得整个汪洋倾覆。
                            狐非伸手给他抹泪,指腹擦过面颊留下温热的触感。抹了又抹,就是停不下来。他索性勾着拙鸾的脖子吻他,唇齿间轻轻地抚慰,揽在背上的手也缓缓抚着,感受他在自己怀中微弱的颤抖。
                            拙鸾皱着眉推开他,有些狼狈地低声道:“你没给我说过哭这么难受,我没想哭。”
                            狐非大笑将他一把揽过,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天底下就我一人见过神仙流泪,还是为了我,我狐非真是赚了啊。”
                            拙鸾终于成功地止住了泪,这比他打败柳风还要费力。他细细嗅着狐非的发香,却觉得心中越来越脆弱,长了这么多年,狐非老了,他却越活越回去了。
                            “狐非,你这个坏人,让我动心,却不跟我一直走下去。”他一口咬上狐非的肩膀,半是泄愤地说道。
                            狐非无奈摇头:“这真不能怪我,我也想陪你,这不是……命有定数,事不由人么。”
                            一句事不由人,你又能奈这命运何?
                            “命不由人定,不过你在我身边,就已经是圆满。拙鸾你从小什么都有,难免会想要更多。而我从来都是什么都没有,上天随便给我掉下个你来陪着,我已经很感激,不敢再奢求更多。”
                            狐非抿唇笑着,眼角细细的纹路绽放如花,白发青丝缠绕垂在肩头,带着岁月雕琢的沧桑,沉静依旧,美丽如昨。
                            “狐非你不要这样说,就算把我的命给你续着,你都值得,” 拙鸾伸手抚上他的发,纤细的手指穿过斑驳的发梢,眼里闪着微芒,“你比天下都珍贵,只是你从来不知道。至少我爱你这一点,你就赢了所有人。”
                            狐非怔住,半晌忽然转过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满腔的悸动和疼痛憋回,才转过来笑靥如花地看着拙鸾:“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会说了,跟唱戏似的,一出接着一出。行了,我家小子的心意本公子就勉为其难收下了,赶紧起来,再待在床上小心我揍你!”
                            拙鸾嗤笑一声,任由狐非捞过衣服给他套上,眼神却盯着狐非肩上的白发,心念动了动:“我帮你把头发染回来。”
                            “你有这个法力?”狐非系腰带的手一顿,眼中欣喜异常,“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本公子顶着这么丑的一头白发晃荡这么些年,花娘都被我吓跑了!”
                            拙鸾脸色僵硬,咬牙瞥着狐非,半晌挤出一句:“没出息。”
                            ……
                            晌午时分,阳光暖热洒下,拙鸾懒懒地坐在一藤花枝下,映着斑驳的光影朝狐非招手,“快过来。”
                            狐非嘴角轻抽,惊恐的看着地上的一盆墨水,如临大敌一般踯躅不前。
                            “你脚扭了?” 拙鸾勾唇揶揄道。
                            “啊?嗯……扭,扭了,刚扭的,疼死老子了。”狐非立马抱着左脚嘶嘶地发出一阵抽气声,差点就要面色煞白冷汗如雨,果真惟妙惟肖。
                            拙鸾点点头站起身,三两步踱到狐非身边,不由分说将人抱起坐上软榻,朝怀中呲牙咧嘴的人鬓上吻了吻,柔声道:“别乱动。”
                            狐非被臀下支起的某物弄得微窘,安分了不少。年轻就是这点好处,随时随地都可以……那什么。
                            狐非心中酸溜溜的,年轻了不起啊,能随时随地那什么了不起啊,也不看看是被谁勾的……
                           


                          85楼2014-08-11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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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9 09:3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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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有点遗憾要留拙鸾一个人,想念狐非几亿年,于心不忍啊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91楼2016-09-28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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