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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战2014|应援】无人永生——鬼灯&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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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援主题:【腐战2014|应援】无人永生——鬼灯&白泽
应援类型:文字
作者:@离歌不起
应援方式:授权转载
是否首发:否
授权图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8-04 02:10回复
     Title:无人永生
     CP:鬼白
     Written by:叶暖歌
     Note:转世paro
     Text:
      >>>
      加加知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办公室,锁上门再下楼,仰头时发现有细小的雨丝滴落在脸上,凉冰冰的,带着些初春时候料峭未散的寒意。雨幕中远方零星亮起的灯火昏黄暧昧,明明灭灭。
    他走到转角的时候看到橘色灯光下的模糊人影,脚步便缓了缓。
      “等了很久?”
      “倒也没有。”靠墙蹲在店家屋檐下的青年,闻声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
      他一手握着逗猫棒,一手撑着下巴在膝盖上,半眯着桃花眼看黑猫扑腾着去抓棒尖的羽毛。有细小的雨丝从檐外飞进来,晶莹地挂在他的发梢上,下坠成微微弯曲的好看弧度。
      那只在他脚边玩得正欢的黑猫因为来人受了惊吓,便舍了逗猫棒,敏捷地退了回去。
      白衣青年视线追随着,一直到它完全隐进黑暗里没了踪影,才微微向上仰头,看向加加知的眼里,带着似乎还没有醒过神的怔忪神色。
      平时机敏成精的白泽药师,偶尔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出现些微的走神表情,虽然这经常被加加知拿来作为洗涮的弱点,但是加加知却也私底下认为,这也算是白泽这个人极少数的不讨人厌的地方之一。
      因为平时太精明,贴在脸上的笑脸面具如何也撕不下来,所以真实坦然的时刻就显得分外宝贵。
      “那就走吧。”加加知叹了口气,到他跟前,将伞分了一半在他头顶,看他捶了捶因为长时间蹲在地上而发麻的腿,站起身时候还有些踉踉跄跄。
      加加知伸出另外一只手,把快要跌扑的青年给稳稳扶住,嘴里也没忘了冷嘲热讽:“蹲这么久也不知道站起来活动一下,果然是白——猪——啊。”
      “你才是猪!”伞下的青年一听,气呼呼地甩开他的手,就快跳起来挥拳头,“本来是办完事顺路来看看你,结果好人没好报!”
      加加知闻言低了低头,鼻翼正好掠过青年的头顶,湿漉漉的发,混有古朴沉沉的药香气味:“身上真的没有女人的香水味,好难得——”
      “本来就没有碰女人!”这下子真的要爆发了。
      所谓点到即止,加加知冷淡的眸子便瞥向黑暗里,转了话题:“那只猫如何了?”
      “大概……快不行了吧。”青年刚才还气急败坏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接下来只余雨丝拍打伞面淅淅沥沥的细微声响。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08-04 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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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4 23: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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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加知是在三个多月前遇见的名为“白泽”的青年。那天他也是最后一个处理好事务下班,回家的路上转角处,只能从模糊的路灯光下看见大喇喇仰面躺在地上的青年,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他身边走开,一头波浪卷里混有浓烈的脂粉味道。口里咒骂着“混蛋”一类的字眼,愤愤地踢了青年几脚,身上佩戴的金属饰品便随之碰撞,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声响。
        大概又是哪个浪荡子玩了女人被报复了吧。
        加加知走到青年跟前,蹲下身子来,看见他躺在地上,白皙的右脸上尚有清晰的手掌印,淤青未消分外狼狈,右耳上的殷红色耳饰,一枚铜钱串在其上。
        现在的女人都喜欢男人这么娘炮的打扮?加加知不禁在心里面腹诽。
        “喂,你好——”他带着半恶作剧的心态,戳了戳男人的脸,拖长了声音开口问人,“请问你死了吗?”
        对方紧闭的眼动了动,睁开时候加加知愣了愣神——一双招人的桃花眼,眼尾的朱砂像是相逐在桃林间的粉蝶,一不小心就要挣脱开去。
        “啊……是你。”如同预料当中的轻佻嗓音,带着满口的酒气冲进加加知的鼻子里。
        还没来得及皱眉避开,加加知一向淡薄的表情就起了不易察觉的波动。
        青年因为酒精而尚有些迷醉的眼,在下一刻却亮了起来,带着某种加加知记忆里熟悉的感觉,伸出右手来,指尖触到他的光洁额头上,冰凉的温度。
        “没有……吗?”很轻微的声音,带着平淡的疑惑感,就给了人落寞的错觉。
      后来加加知也说不清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就把一个喝到烂醉,因为玩女人被打成重伤的社会败类抬回了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早就不见,只留下沙发上因为卧睡造成的凹陷痕迹。
        所幸的是家里东西无一失窃,全都保存完好,分毫未动。看来在对待女人的心思上,这家伙是个人渣,但是至少在钱财方面,人品还是不错。
        说不定就是个土豪。加加知在心里下了这么个定论。
        之后再过了几天,两人却意外地在公司里碰见,加加知才知道青年是接替了因为儿媳待产回乡的保健医生的工作,据说独自经营着一家药店,被拜托了之后,最近便往公司里常驻了。
        “哟,是那天喝醉酒被女人暴打的色鬼。”加加知当时路过保健室门口的时候,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
        青年外衫罩着件白大褂,右耳上的绯色流苏坠子依旧显眼,晃人的桃花眼都快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那个时候正温言细语,给来保健室取药的女职员讲解药剂的服用方法,闻言脸色一白就要暴走。
        “我叫白——泽——”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4-08-04 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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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猪——”
          “喀拉喀拉”是捏着拳头要揍人的前奏,偏偏脸上还是粘着那副可以称作亲切体贴的笑。
          不过据说事后却是白泽药师自己翻箱倒柜找化瘀药。
          两人的梁子就如此结上了,谁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即使加加知平日里对待旁人确实足够严格,但是也还不至于到了如此斤斤计较的地步,而一贯对待外人温文尔雅的白泽药师,则更是动不动就被两三句话给激到暴走。
          就好像是,两人一遇见,就会发生不得了的化学反应,一同变作了孩童一般顽劣不堪的个性。
          于是时不时地会来保健室里晃荡一下,显示自己还在上班的白泽就成为了加加知的眼中钉肉中刺。
          “为什么那种整天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经常不见人影的败类也可以拿公司的薪水?这完全就是浪费钱,我强烈建议应该把他踢出大门去。”
          “哪有啦,据说白泽先生是很了不得的汉方药师哦,在这方面可是权威,拜托了人家好不容易才请来的。”
          “汉方医师名气大的,哪个不是满头白发的老年人?这种顶着‘我是色男’皮的年轻人,到底怎样做到所谓权威这一步的?”
          “加加知君,你这就太经验主义了吧……”
          总之最后的结局是,就算加加知向上司提了好多次建议,但是向来好脾气的上司却驳回了他的请求,一身白大褂,顶着张“我是色男”皮的白泽药师依旧在办公楼里成天游荡,晃得办公室里的女职员天天都往保健室里跑。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08-04 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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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嘴仗上吃了瘪,但是本着不亏待自己的原则,加加知还是跟着白泽去了保健室。看着他把怀里的猫放到沙发上,再在猫碗里撒上切得细碎的肉末,混着煮得粘稠的白粥搅匀。
            “猫好好酱已经十多岁了。”白泽蹲在地上一边混匀肉粥,一边给旁边看得疑惑的加加知解释,“如果折算成人类年纪,已经是七八十岁的高龄了。所以平时吃的和用的都要小心一些,不然也会像人类一样,出现消化不良甚至生病的情况。”
            “你又不是把它从小养大的,怎么知道它的年龄?”
            “从毛皮光泽度和平时的行动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啊。”
            “看不出来,你对这个还挺了解。”加加知从猪扒饭里抬起头来,看见青年在橘色灯光下专心致志的脸,掩下了眼睑,嘴角带笑地看黑猫吃得欢畅,那双招人的桃花眼此刻却带了些柔美的色彩,一下子让加加知感觉这个人也不像是初见时候一样讨厌。
            “那是当然。我是药师嘛。”白泽说话的口气也畅快起来,“照顾动物什么的,也都在行的,更何况,我家里可有一堆兔子,对这些早就有经验了。”
            “你还养过兔子?为了研究药材?”
            “也不算养吧。”白泽抬头时候犹疑了一下,似乎在想该怎样斟酌用词更恰当,“它们只是借住在我那里而已,平时都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不过这些对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加加知没理白泽接下来越来越小的声音,托着腮看黑猫埋头在猫食里。
            “你说它叫‘猫好好’?”
            “对啊,也是我以前养过的猫的名字哦。”白泽倏然地抬头,两手一比划,那双眼里就带了明媚的光,有着像是三月里的春花一样烂漫的色彩在里面,“差不多就这么大吧……啊不对,其实还要小一点……宽额头,扁下巴,白色的皮毛,很小小的、细长的四肢,走起路来颤巍巍的。”
            “你很喜欢它?”
            “那是当然,不管哪一个‘猫好好’,都是非常、非常可爱的哦。”男人手舞足蹈地解释着,妖美的眉眼里点上了雀跃的色彩。
            加加知在这一刹那,盯着他晃了神,白衣黑发的年轻药师讲起自家小猫时候,语调里的宠溺语气,还有雀跃的表情,像是一簇一簇燃放的绚烂烟花一般,爬上他的眉梢和眼角,晃得像是三月里扑腾在桃林间的彩蝶,争相地追逐开去。
            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08-04 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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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两人的关系至此缓和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同为动物爱好者,这一点上有了共识,互相之间的龃龉就能忍受得多了,而所谓的磨合,所需要的也不过是时间。
              这块心结解开,加加知也就觉得其实白泽没有那么讨厌了,除了笑容欠扁了一点,说话讨打了一点,色性难看了一点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大的毛病。然后他会不经意地路过保健室,在白泽的手揽上女职员的肩时,恰到好处地现身。但是白泽本人除了咬牙切齿也无可奈何。
              只是加加知的出现经常是过于粗暴了一些,白泽经常是捂着头上被揍的包,跳着脚指他鼻子骂:“你你你……居然把英明神武的我给打成这样,以后还怎么钓到萌妹子!”
              “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欲求不满’,有女人愿意上钩才怪,我只是帮你洗一下脑。”
              “所谓‘食色,性也’,就是说这是人之常情。我看你才是性冷淡的病患!”
              “我看你是精虫进脑才对。”
              ……
              两人总是要骂骂咧咧地吵上一架,然后又在全办公室人都走了以后,如果白泽这天也留在保健室,加加知便驾轻就熟地走进保健室里,找他蹭一份晚饭吃。
              猫好好在桌子底下歪着脑袋往上看,嘴里叫着“喵喵喵”,有时加加知会忍不住悄悄丢给它一块鱼或者肉,就被白泽一筷子打在手指节上,一脸义正言辞地说这些东西不适合它,还是自己特制的肉粥最好。
              有时猫好好也会不在,白泽说毕竟从前是野猫,总要晃荡回从前的地方去,就也不担心。两人便在饭食之间,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上几句无聊话,说着说着苗头不对,又开始对掐。
              再有时是白泽偶尔外出办事,加加知下班之后在街边转角,能遇见独自站在黑暗里的青年,露在路灯光下的半边脸,绯色的铜钱流苏坠子依旧晃了人眼,笑嘻嘻地同他招手,露出左手腕上半截红珊瑚珠子:“加加知君,对街新开了家清酒铺,我们去喝上一杯如何呀?”
              加加知便三白眼朝天狠狠一翻:“我看你是想去把妹了才对。”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4-08-04 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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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到一处喝酒,盛在白色瓷瓶里的清酒小酌,温温热热地捂在手心里,用白泽的话来说,就是贴心小棉袄的温度。那段时间正是严冬,每说出一句话都能有吞吐的水汽从嘴里呵出来。店家的布帘子把外面的寒气都拦了起来,本来是图个清静所在,偏偏不对盘的两人,到最后却也能把这样的一个情趣变成所谓赌上了“尊严与性命”的决斗。
                白泽的酒量没有加加知好,经常是到最后一个人趴在矮桌上,醉到一塌糊涂。白色清酒瓶子乱糟糟地滚了满地都是,还有没吃完的鲷鱼烧,盛在同样白瓷的小碟盘里,白衣的青年口水哈喇流了一滩。
                最后还是只有加加知结账付钱,再扶着完全丧失行为力的白泽往回走。
                他脚步踉跄地满口醉话:“为什么连和你拼酒也拼不过啊,以前约美女被拒理由也是不如你,和你打架也不如你,你还老是往我脸上砸拳头……”
                “那是你自己脸上写着‘请揍我’。”加加知鼻子里一哼,把要从自己肩头跌下来的白泽往上揽了揽。
                “这是不公平!”白泽突然向上挥了挥拳头,被加加知轻巧地避了过去,“就你最轻松,什么都不用记得,所以凭什么不准我无聊时候,找美女打发时间……”
                “弄不清你在说什么,该记住的东西我全都没忘记。”加加知皱了皱眉,把白泽不安分的手给紧紧箍住,“而且如果说找女人抱着的是打发时间的心态,那我做的就是为民除害。”
                “真是狡猾,明明做错事的是自己,偏偏还老摆出一副无辜的面瘫脸。”
                加加知感觉自己和醉鬼说话,有理也说不清,特别是白泽这样的人,明明醉得一塌糊涂,说出的话却还吐词清晰,逻辑清楚。只是内容完全是有的没的,莫名其妙。
                “我说你啊……”他终于是不耐烦,“醉鬼就快点闭嘴,小心我直接松手,让你扑街。”
                没得到回答的加加知一低头,正看见青年仰着头,眼角的艳色像是纷飞的桃花瓣:“我最讨厌你了。”
                白泽瞬间放大到眼前的俊秀眉眼,扯着他的衣服领子往下拽,加加知下意识地颤了一颤,分不清唇上的温度和触感,是天上突降的白色雪末,还是青年若有似无擦过的唇。
                下一刻青年的头却低了下去,彻底醉得不省人事。
                “你这头白猪啊。”加加知愣了会儿神,才挪出另外一只手来揩擦,“——嘴上这么油也没擦干净,要是把我衣服也弄脏了要你好看。”
                赤裸裸的威胁,醉酒的青年却完全没有了任何反应。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08-04 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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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加加知没有再同白泽去清酒铺里吃酒,说不上是出于什么特别的原因,不过是第二天上午白泽没有来上班,下午的时候进保健室,扶着门框捂着胃,一脸要死不活的抽搐表情。他这才知道这个人从前喝酒太过,以至于有了胃溃疡的老毛病,那天晚上又喝到了病发。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孽不可活。”加加知倚着门,看药师背对着他,翻箱倒柜找柜台里的药,满屋子都是中草药的苦涩味道,漫在空气里。
                  白泽少见地不还嘴,只是满身都是低气压,阴沉着脸,大概也因为旧病复发,被加加知抓到把柄很不爽。
                  只是话是这样说,加加知之后却再也不同那个人拼酒,玩幼稚到极点的决斗游戏;而那天晚上的一小段插曲包括白泽的醉话和举动,都被两个当事人轻轻巧巧地揭了过去。
                  就连加加知也不得不承认,其实相处久了之后就会发现,白泽这个人,其实非常非常地温柔。
                只是这样的温柔,却太泛滥了一点。
                无论对着谁都是一副笑脸,无论顾客多么无理取闹也不厌其烦。他可以同男职员们讨论时下话题,甚至连一些古代时候传下来,快要遗失的传统,也信手拈来;而同女职员们打成一片后,就连穿衣风格他也可以插上一两句。
                  “只要是你选的,我都喜欢哦。”十足的浪荡子口吻,但是又确实能够讨人欢心。
                  加加知算是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上司对于白泽总是赞不绝口,他八面玲珑又左右逢源,更何况在医术方面又确实有自己的一套。
                  只是在看见白泽无论对着谁,都是一套礼仪周到,体贴入微的笑容时,加加知又觉得心里面像是有只猫好好在抓一样,怎样都不得安生。
                  其实这是很早前就具有的情感。无论对谁都一视同仁,无论对谁都一样的温温柔柔,无论对着什么事都从容不迫、优雅有礼的白泽,但正是这样的白泽,却偏偏让加加知产生了类似于恶作剧一样的念头。想要撕破他的假面,想要敲碎他的外壳,看一看里面包裹着的,是怎样的柔软真实或者是鲜血淋漓。
                  “我说,你就从来没有对谁生过气吗?”终于有一天,在白泽送走了最后一个顾客的时候,加加知撑着柜台问正在记账的他。
                  青年闻言微微停顿了下拿笔的手,从白大褂里露出了左手臂的一小截手腕,上面串着红珊瑚珠子,白上覆着红,同他眼角的艳色一样,让加加知移不开眼去。
                  “唔……”他撑着下巴晃了晃手上的圆珠笔,“大概是,因为我活太久了,所以脾气都磨没了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4-08-04 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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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4 23: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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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总共才活了多久啊,笨蛋。”加加知轻轻嗤笑了一声,“和街边老头子一样的语调,你是未老先衰了吗?”
                    “跟你说了也不会懂的。”白泽垂下眼来笑了笑,手指拨动算盘珠子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腕上的红串珠也随之轻摆,“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两个算是例外。”
                    “是哪两个?”下意识地接口,像是有鞭炮在心里面哔哔啵啵炸响一样热闹的忐忑心情。
                    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悬浮在光柱里就有了沧海桑田的幻感。埋头记账的青年拨弄算盘噼里啪啦响,额前碎发抖了抖,混着右耳上的红色流苏轻轻晃。
                    “是加加知君。”加加知看见白袍的青年抬头,一字一顿地喊出自己的名字来,桃花眼里孕着三月的春光,眉梢都带着温温柔柔的笑意。
                    “另外一个,是猫好好酱哦。”声音里又抿进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恶作剧得逞一样的笑意。
                    “你和猫好好酱,是一样的。”这下子是彻底止不住的闷笑声。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4-08-04 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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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日子,药师白泽依旧贴着一张笑脸皮,招徕进保健室里拿药看病的女职员们,偶尔也同加加知掐架斗嘴,两人再一同喂喂猫好好。
                      只是后来这个少有的促进两人和谐相处的活动也被迫取消。
                      终于有一天,白泽把猫好好抱在怀里,一下有一下没地抚摸它的毛,猫懒得连眼睛也睁不开,只是小声地叫了一下,算是回应了主人。
                      白泽抬头,对上了对面加加知问询的目光:“猫好好酱,可能挺不过这个春天了。”
                      既然白泽都这样说,那么就是真的时日无多了。那个人经营药材生意,自然是把能用上的珍贵药材都投了进去。
                      大概是生为医者,本身便存着一份仁爱的心肠,这种心情就由人及到了动物身上,加加知甚至觉得白泽脸上那张紧紧贴着的笑脸也松懈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加加知开始越来越忙于公司的业务,开年之后新的企划和任务,一份接一份的合同和账目表,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等到回神的时候,收到的便是白泽的短信:猫好好不见了。
                      他想起青年几个月前提过的话,便胡乱用他以前告诉自己的话,再安慰了他几句,大意是说猫好好或许是回了原来的地方,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
                      这次过了很久,白泽都没有再打电话或者发信息过来,而加加知也忙得不可开交,转瞬就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再收到白泽的信息是在五天之后。
                      加加知赶去巷子里的时候,白泽手上捧着一束白菊。白衣青年眼角的艳色依旧很深,只是万年不变的笑脸却有些倦怠起来。
                      他弯腰,将白菊轻轻放在了电线杆下面,花上还沾有隔夜的露珠,微微下坠着就快要滴落到地面上去。
                      “你说得没错,它是回了这里来。”青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轻佻的嗓音变得低而缓,“猫的习性就是这样的,知道自己不行了,就要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不动弹不进食,安安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我找到它的时候,它的身体都僵硬了,如果再放着尸体不管,估计都要发臭长蛆了。”
                      “白猪……”加加知看见安安静静的白泽,不同于平时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青年,不自觉地想拉住他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
                      “加加知君啊,我很努力地试过了,想让他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可是按着命数,还是不行。他消失的时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我找他找了几夜,都没有合过眼。”白泽有些疲倦地笑了笑,用手捂住自己的眼。从阴云里透过的天光,穿进他的手指缝里,就刺得眼睛生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8-04 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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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是真的有点累了。”
                        那一刻,从来都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青年,轻轻掩住了双眼,被遮住的半张脸,连同眼角的一抹艳色也一并藏匿了起来,只露出嘴角一抹微微上翘的弧度。他逆着晨光站在加加知面前,有点像是大团模糊不清的暧昧色泽,慢慢地在加加知眼前浸染开来。
                        好像马上就会消失掉一样。
                        加加知没有想到过,一只猫的死,对于看起来从来都是吊儿郎当的白泽,影响会这么大。
                        因为他在一个星期后,就得到了白泽辞行的消息,让人猝不及防的突然。他去到保健室时,青年正在整理打包,弄得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抬头时候撞见他的眼里有吃惊,瞬间却还是恢复了平静。
                        “是加加知君啊。”
                        “其实是因为药店那边再不回去就没人管了,虽然有个学徒帮忙打理,而且也进步挺快,但是毕竟没学太久,怕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让我不放心。原来的保健医生应该没过多久就会回来,你也不用太担心公司会因为我的离开受影响。
                        “原本就打算要回去的,毕竟这里我也只是临时工作而已。因为猫好好酱的关系,比计划多留了一段时间,现在我也该……”
                        青年絮絮叨叨语无伦次的话被加加知截在了半路上:“因为猫好好的关系你要走?”
                        他想起青年曾经戏谑地答他,他和猫好好一样。那时的话惹他生气,因为他竟然同一只猫等价。
                        但原来还是不一样。
                        青年嘴角含笑的弧度僵在了脸上,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加加知。
                        这个人可以面瘫,可以冷淡;也可以沉着一张脸,却在嘴里吐出能把人给气得半死的话,而自己却毫无所觉一样地我行我素。而不是同现在一般,带着好像孩童一样单纯的迷茫表情,似乎只是在疑惑一件自己怎么也弄不懂的事情一样。
                        他顿了顿,却还是缓缓点头:“是啊,因为猫好好不在了。”
                        “那就随便你吧。”加加知说着恢复了常态,回转了身,也没理青年脸上僵硬掉的表情。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4-08-04 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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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的日子里,他蹭过他的猪扒饭,陪他喝过对街的清酒,把他背回家,接他出躲雨的屋檐,还往他脸上揍过好几拳头,骂过他好几声“白猪”“色鬼”,也搅黄过好多次他同女孩子的约会……他总是笑嘻嘻地不生气,对待谁都温温柔柔,轻声细语,即使当初被自己激怒到暴走,第二天也依旧能挂着笑脸同自己聊天。于是他便也以为白衣的青年从来没有在意过,从来没有厌烦过,他同他理所当然地相处,同他理所当然地打架斗殴磨嘴皮。
                          但是他还是差了一步。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打算了离开,从来没有想过留下来。
                          从来没有过。
                          对待谁都温温柔柔,体贴入微的白泽,其实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白泽离开的时候很低调,公司里没有几个人知道。
                          搭上出租车往火车站赶去,窗外的光影急速倒退,好似纷飞的剪影,凡世里的那些灯红酒绿就映入他的眼里,簇簇跃动得像是彼岸上的萤火一般。
                          那么充满生气的,尘世间的味道。
                          他住在天国中名叫桃源乡的地方,那里不会有如同现世一般阴晴不定的天气,不会有谁在头顶举着伞,将他从檐下带出去;那里不会有炊烟袅袅的人家味道,不会有谁大咧咧地蹭过来,只为了一碗猪扒饭;那里也同样不会有生老病死,亘古以来便存在的瑞兽白泽,只会冷眼旁观过任何人的生死,包括地狱的鬼神。
                          他亲眼见着他从小小的孩童,成长为了地狱里刻板严肃的辅佐官,再到他慢慢地衰败,灼灼烈烈的鬼火,散在地狱的万象空间里。
                          再见他,他从光所不能达到的阴暗处走过来。
                          一步一步,漆黑的衣,墨色的发,黑色的鞋,周身都仿佛摇曳着当年地狱初见时候的幽冥鬼火。他慢慢在自己面前蹲下,但是额上却再也没有了坚硬的角。
                          他是鬼灯,却又不是。
                          高贵威仪的瑞兽白泽,却陪着他一起跌落到凡世里。
                          下出租车时,不远处传来了小猫的叫声,白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一只黑色的猫咪正向着自己缓缓走来,颈上系着的红色铃铛,便发出“叮铃铃”的清越声响。
                          猫儿来到他的跟前,蹭了蹭他的裤脚,他笑着蹲下身去,揉了揉它的头。
                          他再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小猫却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他。
                          他不由想起了这一次才来到现世时,那只因为自己一时兴起送了饭食,之后便紧跟自己的黑猫。
                          他将它取名作“猫好好”,同他在桃源乡里,用“纸上化兵”的法术作出的小猫一样的名字。
                          “快点回家去吧,你的主人应该也在找你。”他微微倾了倾身子,看着黑猫琥珀色的眼瞳微笑,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4-08-04 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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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很喜欢你,但是我没法带你走。”
                            就像是那个人一样,他最多最多能够做的,不过是陪他在现世的轮回里颠沛流离。
                            一次又一次。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来,手下意识地滑进衣服口袋里。
                            最后见那个人的时候他应该是在生气,白泽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同他好好道过歉。
                            毕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至少在最后一次的时候,能够好好道歉,然后和好吧。
                            缘是圆,他不想在最后的这个圆得不到圆满。
                            接通的提示音过后,那边响起了冷淡的声音。
                            “喂……”很低的嗓音,或许那个人正处在低气压里,可惜见不到他生气的样子,白泽觉得挺可惜。
                            小猫依旧没有离开,蹭着他的裤脚,发出细小的,类似婴儿啼哭撒娇的声音。
                            喵喵喵……
                            曾经,那只叫做“猫好好”的黑猫,还有更久远的年代里,他画出的无数只“猫好好”也这样低低地唤过他,四肢颤巍巍地从几步开外走过来,用湿润的舌舔他的掌心。
                            然后他脸上的笑意,一直衍伸到心底,眼角的艳色如同三月里翩飞的蝶,不小心就要相逐在桃林里。
                            但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陪伴他太久。
                            无论他有多努力,画了多少只猫好好,无论他向纸上和笔尖注入了多少的法力,那些有着颤巍巍的四肢,会低低地叫唤的猫,在他身边存在的时间,没有一只超过了三天。
                            就连现世的黑猫,陪伴在他身边的日子,也不过只是短短的几个月而已。
                            一只猫的寿命,不过只有十多年。
                            而现世的人类,仅仅是百年罢了。
                            百年而已,转瞬即逝,在生命长度浩瀚无涯的神兽面前,又算得上什么呢?
                            他画过叫不出名的植物,画过奇形怪状的动物,却唯有猫好好能够被他人认出,即使是被后来的人们嘲笑过一次又一次无可救药的画工,好脾气的神兽白泽也只是笑笑:“反正只存在三天而已啊。”
                            只有三天而已。
                            然后他遇到了鬼灯,他同他的孽缘延续了长长的千年,却又断了。
                            不管是三天,三个月,十年,百年,还是千年甚至万年,在漫长到看不见边际的时间里,所有庞大的数字都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他为了他下界过一次又一次,却又不得不在百年后,亲眼见着轮回这把刀,将他们之间的线斩断。
                            “我叫做白泽。”
                            “我是加加知。”
                            他看着他微笑,然后伸手问好,作出重复了无数次的自我介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4-08-04 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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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再是这一次,他躺在地上,睁开眼就可以看到青年冷淡的眼。
                              “请问你死了吗?”他眼中全然的陌生和无所谓,就微微刺痛了他的眼。
                              白泽忽然觉得有些累。
                              他在心底对他说:“我是白泽,你是鬼灯。”
                              但是这个人不是鬼灯了。
                              于是,他又告诉自己:
                              这是最后一次了。
                              “加加知君,你和猫好好是不一样的。”白泽能够听得见电话这头自己声音里的笑意。
                              他在现世里第一眼见到这只猫,便提前预晓了它的死亡。他见到它孱弱地蜷在角落里,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一时的怜悯让他救了它一次,它却自此后跟着他寸步不离。
                              白泽知道它活不长久。他看着它那双像是将沉的雾霭的眼睛,就像是当年见到的最后时刻的鬼灯。
                              他突然又想反悔:如果是自己能够救下这只猫,能够延长它的寿命哪怕一天,自己也可以找到留在现世,继续支撑下去的理由。
                              他想为了鬼灯和自己,作出最后的一次努力和尝试。
                            于是他尽力地去挽回过,去拯救过,他精心调养它的身体,喂它吃特制的肉粥,却还是无能为力。在猫失踪后的当天,他发了短信给加加知,却得到他几句潦草的敷衍,于是他独自找它找了几天几夜,在发现它躺倒在当初自己发现它的那个电线杆下,身体早已冰冷僵硬的时候,白泽只有扶着墙,胃里一阵钻心的疼,吐出来的却只有苦涩的胆水和胃酸,连站都站不稳。
                            他在第二天的清晨,在它最后睡下的地方摆上一束白菊。
                            那一刻他就知晓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劳,所有试图的挣扎都是白费。通晓万灵万物的瑞兽白泽,对于死亡依旧是无能为力的。
                              就像是当年,他亲眼见着鬼火在自己面前散去,却连拥在怀里的姿势都做不到。
                              这不怪加加知,也不怪白泽。
                              他可以坦然地面对猫好好的死亡或者消失,他可以耐心地画出一只再一只,再在三天后冷静地看它们消失掉,周而复始地重复这个动作,靠着那些亲昵地摩擦他的脸的猫咪,撑过天地间只有自己的、孤零零的上古岁月。
                              “我没法像是接受猫好好的消失一样接受你的消亡,哪怕明知道会重新来过也不可以。所谓‘天行有常’的道理,即使知道也没法甘心。”
                              他不一样,他没法冷静自持地见到鬼火散掉,再在下界里假装偶遇,若无其事地重新问好。
                              所以,加加知同猫好好是不一样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4-08-04 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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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4 23: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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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就要同现世做一个最后的道别。
                                电话卡被干净利落地拔出来,“叮”地一声响,就被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呜——呜——”是火车靠站拉响汽笛的声音,惊得一直蹭着他裤腿的小猫,一溜烟地也蹿了个没影。
                                瑞兽白泽,终将回到天国的桃源乡中去。
                                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尾声
                              加加知想过,如果再见到白泽,一定要狠狠揍上他一拳,再告诉他,如果不是胆小鬼,就要把别人的电话听完。
                                他想说,即使忘记了又如何。只要不放弃,那么最后全部都会被想起。
                                但是很可惜,他不是白泽,他不是那个一直被遗忘的人。
                                白泽究竟等了多久,尝试了几次,他全都不知道。
                                于是他也等了他很久很久,打了很多很多个电话,甚至还为白泽特设了手机来电,只是那个铃声从未响起。
                                在很久以后,加加知做过一个梦。
                                梦里的他额头上长出了硬硬的、尖尖的犄角。那里有一大片的桃花林,林子里站着一个轻衣缓带的白袍神仙。
                                他的右耳上有绯色流苏的铜钱坠子,左手腕上带着殷红的珊瑚珠串,一笑起来,眼角的艳色便像是三月里的明媚春光,所有的粉蝶都争相追逐在桃林间去。
                                他的表情温温柔柔,一步一步来到自己面前,唤自己的名。
                                “鬼灯。”
                                那是他等了很久很久的声音。
                                只不过到最后梦醒来,加加知这一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名叫做“白泽”的青年。
                                —Fin.///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4-08-04 0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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