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0．
“现实……你问我，什么是现实？”她涂完口红，对着镜子抿了下唇。
“现实就是把你从一个不断追求的人渐渐把你变成一个憎恨自己所追求的东西的……东西。你得知道，没有人天生就是婊子。”她小心地收好那支口红，也没有管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就走了。
关门的声音不大，一直盯着地面的朴灿熙却像是吓到一样突然抬起头。
朴灿熙飞快扣好衬衣的上面两颗扣子，起身拉开窗帘。时间正好，至少也还赏了她一个背影。
1．
“那丫头在楼下等了你很久啊。”郑贞花放下杯子，目光仍然停留在桌上的企划案上。
艺瑟有些烦躁地扯了下自己的头发，在房间里绕了两圈之后还是戴上帽子拉开门下了楼。
雪是从半夜开始下的，到现在也仍然没有停。空气已经冷到如果呼吸的话就会觉得从喉到肺都冻住了。朴灿熙对手哈了一口气之后用力搓手，但这并没多大作用，朴灿熙还是觉得冷得发抖。
“到底还要我说几遍才明白啊？你被解雇了，听清楚了吗，朴灿熙小姐？还穿这么薄跑出来，是觉得会得到同情吗，嗯？”
“不、不是这样的，”朴灿熙说：“你有次说掉了一支口红，那天我在沙发缝隙里找到了。”然后朴灿熙从包包里拿出一支口红递到了艺瑟面前。
她的手仍然维持着那个动作，艺瑟迟疑了几秒之后接过了那支口红。
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艺瑟也懒得再多去回想，脸上的不耐烦并没掩饰得很好，或许也并没有刻意要掩饰的意思。
实际上，关于那支口红，还是有别的什么可以说的。只是朴灿熙大概不会说，而艺瑟多半也不会问。
艺瑟第一次去朴灿熙家并不是完全出于自愿——就像她们第一次上床一样。那时候身为小助理的朴灿熙在接到艺瑟的电话之后打了车就去找她了，替艺瑟喝了几杯又向在座的几个人道了歉之后把已经醉得差不多的艺瑟打包带回了自己家。然后偷了艺瑟的一支口红。然后在艺瑟不怎么清醒的情况下她们上了床。
——简直是朴灿熙二十二年灰暗人生里干过的最勇敢的事了。
朴灿熙在念完高中之后就没再继续念过书了，手上也没什么钱，一直在打各种零工，曾经在去送牛奶的路上发传单卖气球送报纸送花，生活凌乱得让她几乎没有时间去想生活为什么这么凌乱。而直到找到了一份明星助理的工作，兼职工作的数量才终于少了两份。
在这么忙乱的日子里，还抽得出空去喜欢艺瑟，也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吧。
朴灿熙用过那支口红，也就两次，并且很快就洗掉了。她也只是想看看，假如自己是和她一样的颜色那么看上去会怎么样。不过看上去还不错却是真的。
而此时，艺瑟说了句谢谢，语调有些僵硬——可能是因为天太冷了吧。朴灿熙垂下手，也垂下自己的头，艺瑟只能看见她的头发。
然后艺瑟走了，朴灿熙抬起头的时候只有背影。
好像她留给她的，一直就都只是背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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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捧个场虽然我不看

哈哈哈，本吧第一篇小说啊！

@T219970524 第一篇小说哟！！！

飘过~

说好的捧场

2．
生活最终回到了以前的轨道。
朴灿熙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搬离了以前租住的小屋。实际上阻止她搬离这里的因素挺多的，比如这是这一片最便宜的房子啊，这里的窗帘最干净啊，这里的家具很棒啊，这附近有很多兼职的机会啊。但最终都败给了一个名字，艺瑟。
她的名字可以成为改变朴灿熙的理由，不管是怎样的改变，也不管原本是否抱定了不动摇的决心。
既然站在门口就能想起她们曾在卧室做了什么，那么给朴灿熙一个她不会疯掉的理由。
既然没有理由不会疯掉，那么就搬走吧，在彻底疯掉之前。
但直到朴灿熙带着她那少得可怜的行李流落街头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或许走得太匆忙了，匆忙到只是想到要走就走了，连下一个落脚的地方都还没有找到。
真的是很冷的天气啊。
随着夜幕降临，还在街边晃悠的人都显得不怀好意。
朴灿熙坐在路边，小时候冷的时候她可以抱紧老家床头的大号玩偶，后来被迫离开居住了十二年的房子，她什么都没带，只带了那只布偶，但最后却在几年的反复颠沛中弄丢了。然后她就学会了抱紧自己。再到后来，她觉得她可以抱紧艺瑟——虽然即使抱紧了也不会有什么安全感。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她，你能抱紧的人只有自己而已。
也不是头一次才有这种认知，但朴灿熙的确觉得有些难过。
又过了会儿，朴灿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如果不想在冬夜街头被冻死的话，就去找个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吧。不过目前来说她应该只能去小巷子里的那种小客栈了。
有时候朴灿熙也会好奇这么多年自己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没有钱也没有什么可以投奔的亲戚，更没有朋友。
一直在找一直在找，却好像什么都找不到的样子，明明连要找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然而站在巷子入口，她还是犹豫了起来。深巷过于黑暗，从巷子深处传来的叫骂声和一些别的什么声音——好吧这些可能都是她想象的，但凭着这些接近事实的想象，她害怕了。况且已经这么晚了，一个人走巷子真的很危险。
这时候巷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她戴着耳机，穿了一件体恤，外面是棉衣，隔近了能看见体恤似乎是湿的。她好像不冷的样子，应该是刚刚运动完吧。
本来两个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的，或许她从朴灿熙身边走过了，也就真的就走过了。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还是停了下来，问，没地方去吗？
朴灿熙点了点头——老实说是那个状态的朴灿熙的话，就算当时郑佳英问的是“要来一发吗”她也还是会点点头的。
然后朴灿熙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当时郑佳英在一家很有名气的娱乐公司当练习生，能暂时放下学业去当练习生家里人还不反对的原因是家里不止她一个子女而且家里也有钱不在乎白养这么一个。郑佳英当时也没住在公司宿舍，在公司外租了房，本来一直也都只有她一个人的，后来就多了郑佳英。
第二天的时候郑佳英很讶异朴灿熙和她起得一样早或者说比她还早，朴灿熙说她得去外面找房子了叨扰一晚真是不红意思，郑佳英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说，干脆我们合租吧。朴灿熙摇头，说，这房子很贵吧我租不起。郑佳英就说，那我租沙发给你吧，这个不贵吧，房租你看着给吧。
大概那时候郑佳英之所以会对朴灿熙伸出橄榄枝，大概是觉得她们很像吧。
郑佳英觉得她们会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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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还是想看看学会的呢

我的帖子被删了，一来发现只剩下两个帖了

顶～

3．
郑佳英觉得自己是真的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起得早，睡得晚，打很多份工——不管有没有钱。郑佳英想钱是赚不完的，打一份长久点的工能维持生计就差不多得了，别打那么多份零工，费力又不见得有多好。
但朴灿熙只是笑着对她说，她打过的最长的一份工就是给艺……给一个明星当助理，钱的确够花，同时也在打其它零工，整天忙来忙去的，但最后还是没能继续下去。
她说，佳英，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一直一直维持一个状态的。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朴灿熙骨子里就是一个悲观又矛盾的人。一方面厌烦了改变，一方面却又近乎偏执地否定了长久，实际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是不变的，可在她眼里，连“长久”都是个怪物，她害怕这个怪物，却又难以抑制住心里的渴望，但因为她生命里从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长久的，所以渴望就变为厌烦。就像是那些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子，最后都会说自己讨厌吃糖。
郑佳英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接受她这套理论。反而是比较感兴趣她以前是给哪个明星当助理。朴灿熙顿了顿，然后说，算了吧，不说她了，也不是什么特别有名气的，一家小公司的艺人而已。
郑佳英知道她不愿意说，所以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郑佳英每天早上去公司，深夜回家。而朴灿熙每天早上出门打工，也一直到深夜才会结束，然后她会绕道去郑佳英公司门口等她一起回去。郑佳英第一次在公司门口看到朴灿熙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等自己。
对于有人等自己回家这种事，郑佳英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至少突出了“家”这个概念。
因为是人生中第一个朋友，所以朴灿熙格外看重。
但“不长久”这个观念早已深入脑海，朴灿熙并不确定能维持多久的友谊。但至少目前来看她是真的很在意郑佳英这个人。
平淡的日子总是快乐的。
4．
前一个星期朴灿熙在郑佳英公司附近得到了一份在便利店帮忙的工作。从九点半到十一点半，两个小时，不怎么忙待遇也不怎么高。
但在这里碰到郑贞花是朴灿熙没有想到的。
两个人互相打了招呼，朴灿熙语气里也没有体现出特别亲切的地方，郑贞花却好像和谁都能调笑两句。两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毕竟郑贞花是当经纪人的，所以交际能力总是会比打零工的强。
“在这儿上班啊，以后我得多来这里走走了哈。”
“嗯，谢谢。”
郑贞花知道生活总是不容易的——不管是对于她，艺瑟还是朴灿熙来说。但郑贞花总是想不通，能养成这种性格，究竟得过什么日子啊。
在郑贞花眼里，朴灿熙总是乖顺又隐约带着疏远，从来没有试图反抗过什么但却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交心——当然郑贞花本人也从来都没有打算和谁交过心。
这时候郑佳英走进店里。
“啊，今天提前结束了练习，所以我来这里等你一起回去。”郑佳英对朴灿熙说。
郑贞花看着她。
只是一个照面。但命运最终让该相遇的人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