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是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很小的杂志上看过的，哎，有点虐人。挺好的，打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那是小学的嘉禾。也是以后的嘉禾，除却那些幼稚。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狭路相逢勇者胜。初中的时候我在检讨书上用黑笔狠狠签下“嘉禾”两个字的时候就深切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以及包含的无尽正确。准确地说，是当我在教室里遇到那个和当年一样臭屁穿着白色蕾丝纱裙的女孩，看她昂头挺胸洋洋得意的时候，我就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用一贯的手法来报复，几乎偷走了她的全部家当，用一个古木盒装起来，深深藏在床下。我常常在明净的月光下摊开，然后就会有一种深深的满足感。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小时候邻居戳着我的脊梁在背后说，小贱货。现在觉得真是没辜负了这三个字。
其实那个女生真是美好，就像是白雪公主一般，跟小龙女似得不食人间烟火，况且名字也足以让那些男生大做文章肉麻得不得了，她叫锦色。锦色，多好的名字，多好的孩子。就算她骄傲自大、兀自占有一切美好的事物也不能丝毫改变她的形象。可当她泪眼朦胧地拉着我的手说“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呢嘉禾，有什么不好的我可以改。”的时候我还是恶心得不行。
她不记得我我记得。我狠狠甩开她的手，我忘不了她小时候傲然而蛮横的表情，并且相信她一直都是这样想要占有所有美好的事物无论她是不是配。这点我们很像，不过显然她的手段更高明，从来就比我高明。我啪唧就甩了她一个耳光，盯着她梨花带雨的脸蛋说，他妈的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锦色为了逃开我的纠缠，终于是调出了我们班。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无数个记过处分写了无数份检讨，全学校的人都知道那个叫嘉禾的女孩子是个不要脸的小偷，可是没人看到锦色小学时候扭过临夏的脸不问人家乐不乐意带着口水吧唧就亲了他一口。没人看到这个公主一样不要脸。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也没有人在乎我。我在乎的是，那个叫做临夏的男生会到市立一中上高中，我要和他去同一所学校。

[我早自甘堕落了]
我妈花了三万让我进了市立一中，这是这么多年我头一次感激她头一次仔细看她。她一点都不难看，尽管经过了岁月的折磨还为我这个女儿操碎了心，但她风韵犹存。我愧疚的就是她为了让我上这个高中重操旧业去给人家当二奶。但这个也让我在。高中低人一等。我们扯平了。
我烫酒红色的头发，耳朵上挂着巴掌大的耳环，高跟鞋，绿色眼影，指甲是鲜艳的桃红色，短裙不及膝盖昂着头走路不与任何人来往，开学一个月不到大家都知道嘉禾是一个招摇的小太妹，而且以前还是个小偷。
临夏在隔壁班，每次去洗手间的路上装作不经意地回头都能看到他明媚的笑容，心里像是呼啦盖上了一床在阳光下晒得软柔柔的绣花被，惬意得心底几乎要落泪。这么美好的男生我怎么配得上。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偷东西的孩子，可我还是。
临夏到底记不记得我？我一直没弄明白。他看到我每次都微微浅笑，像是熟稔的样子。可是当我鼓起勇气去和他打招呼他却从来不应。临夏没有女朋友独来独往，学习很好人品很好，干净纯粹的绝种好男生，老师的得意门生同学的白马王子。就是这么一个完美的人怎么会和嘉禾有交集？我很快否定自己的自作多情。
我远远地看到临夏向我的方向走来，笑容拘谨。我向后方张望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回过头却看得临夏已经停在了我的面前。他盯着鞋尖说，嘉禾，我们谈谈吧。今天中午十一点半去小树林的石凳。说完他又看了看我笑笑，没等我回应便擦着我的肩膀兀自走开。
我楞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不敢相信命运女神中午开始眷顾嘉禾了，我跑开蹲在校园一个角落莫名其妙就嚎啕大哭。七手八脚地拿下耳环洗掉指甲油，把乱糟糟的头发拢成一个辫子，拿出镜子看到眼泪弄花了妆像个小丑。我把镜子摔到地上哭着对自己骂，不就是个男人吗！嘉禾你他妈的见了男人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可是还是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裙子上晕开一片一片。
十一点十五分。临夏坐在我的左侧，小树林里树影斑驳，恋爱中的男女成双成对甜蜜温暖。突然就记起来，我的左手边是你的右手，就没由来偷偷地笑了。
笑什么，你卸了妆一点都不难看呢。干吗非要打扮成那个样子呢？我没有说只是想伪装却对他笑了笑。你初中的时候是不是总和一个叫锦色的姑娘过不去？为什么啊？他见我不说话便找话题说。

在我的肚子里翻腾的话是“我曾亲眼看见她不管你愿不愿意就亲了你”，可是从嘴里冒出来的语句却变成了，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而已。临夏听了似乎有些吃惊，尴尬地笑，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沉默了一会他又继续说，嘉禾，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小时候做的事情好不好……我笑着点头，心想我又不是傻瓜，临夏你知不知道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临夏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那我们不要再来往了，就装作不认识吧。一下子有一个军队的知了在我耳朵里叫嚷，临夏的话像是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的一个不容分辨的威严声音，生生不息轮回永生。我机械地点头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我透过无数声脑海里的蝉鸣，艰难地听到临夏说，谢谢你，嘉禾。
我趴在石凳上眼泪一刻不停地掉，敲打着自己的脑壳大声骂自己毫不留情。嘉禾你他妈早就自甘堕落了你还装什么清纯！
我早就自甘堕落了，一点都没错。

走出一段距离后听到临夏对锦色说:“看来她真是拿了我的钱去追安西了。我中午知道她为什么那天中午会来见我了。”
我大步走到走廊的尽头，又很恶俗地想哭。我听到安西说，你干嘛承认没做过的事？好好爱惜自己知不知道。我回头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向锦色维护我的神情像极了小时候的临夏，只是我们都回不去了。我从兜里拿出临夏的钱包，轻轻说，对不起，真的是我偷的。他把我抱在怀里，说，别难过。你还有我。眼泪就瞬间绽放在他的肩头。

[我们就像蜘蛛网]
夏天很快要结束了，真是有点舍不得。我跟妈妈说不想上了，她没说什么也知道劝不了我，只是让我去局长家里要回我们家的祖传瓷瓶，大概是没钱了要卖东西吧。我应允了，撒疯耍赖这种事我妈干得不如我利索。
他们家富丽堂皇，擦玻璃的人告诉我夫人回老家了只有局长在，我往局长的书房里走想着真是幸运，这样方便多了实在不行我就撒泼用抢的。我推开了书房的门，看到临夏戴着手套现在房间里。我把门完全推开然后像是遭雷劈一样整个人傻在门口。临夏的白手套染成了红色，地板的中央是局长头枕着一滩血，到处都是瓷器的碎片闪着细密的光泽。临夏紧紧捏着手不知道做什么好，看到我一下一瘫在地上。
临夏有美好的前程，临夏有圆满的家庭，临夏应该得到幸福。嘉禾就是个他妈的小偷小太妹，自己被喊贱货，妈妈被别人叫婊子，自甘堕落一文不值。没有幸福没有出没有下半辈子。那么，所有的苦难就冲嘉禾来吧。
你为什么这么干？我在家里见惯了血腥没感到女孩子应有的恐惧，我径直盯着临夏问。
这是锦色家。他花了很长时间才镇静下来说出这句话。她说……这个瓷瓶偷给她……卖钱去流浪。我偷……被局长看见，拿瓶子一下子就……我怕弄脏瓶子……特地戴了手套……临夏的目光龙洞，脸上写满了惊恐。也是，这么美好的男生怎么会见过这样的场面。不像我……不是头一次见死人了。
我走过去替临夏摘下手套戴在自己的手上，眯着眼睛说，幸好你戴了手套。去报警去。回神看到他惊骇的目光，继续说，就说你来家里找锦色看到我把局长打死了。快！
嘉禾在警察来之前对临夏说，我们就像蜘蛛网交错在一起，命运注定分不开。
嘉禾坐在沙发上，对警察说了一个故事。她点了一根烟，这个男人就是我爸。我妈是他的情人，我叫嘉禾就是因为他俩去云南嘉禾偷情有了我，。结果生我的那一年他老婆也生了个女儿，就是锦色。然后他就不要我们了。所以我烦锦色，一直偷她东西。这次是妈妈让我拿回我们家祖传的瓷瓶，我要他不给，我们吵了起来，然后我一心急就抄起瓶子给了他一下。就这么着。
一个警察蹲在地上看了看碎片说，这个瓷器是假的，民国仿的，根本不值钱。我以前学过鉴赏。

嘉禾释然地笑，眼泪在眼睛里，对着临夏做了一些警察看不懂的口型，可是临夏看得清清楚楚，嘉禾说，看来就算你偷到了拿去流浪也没多大价值了。临夏认真地看这么嘉禾，她烫过的头发洗直了，染回了黑色，素面朝天眉眼有致，穿蓝色收腰荷叶锁边连衣裙，恬静优雅根本不像那个小太妹。他由衷地说，嘉禾，你真漂亮。
嘉禾低下头，谢谢，可惜晚了。临夏轻轻说了句对不起，看着嘉禾跟着警察走了。突然嘉禾又折回来莞尔一笑，不用担心我，在里面管吃管住还不收钱，老娘也不用操心我。多好。你他妈一大男人不准哭啊！然后转身走了回去再没回头，临夏没看到嘉禾回过头泪水转瞬滂沱。
其实嘉禾，我是真的真的喜欢过你。
嘉禾就像是虫子撞到了蜘蛛网，再无法翻身。

[你的笑容在隔壁]
安西在嘉禾审判结束后第二天去看了嘉禾，回来之后他去找临夏，他说嘉禾在里面很干净很纯粹很漂亮，他把临夏的钱包递给他，说，一分钱都没少。嘉禾偷你的钱包就是怕影响你的名声，怕人家说你追她，所以让大家以为她接近你就是为了钱。她说她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她也没追我，是我追她，我就是小学坐她身后的男生。小时候她穿着棉布碎花裙偷偷跟我说，你知道吗？我喜欢临夏。可是他的笑容老像是在隔壁，离我好远哦。
其实你那么真实那么让人心疼。只是为什么，却也只能在我的隔壁？
临夏和安西面对面站着，像是听到了嘉禾放荡不羁的声音:“记住你他妈一个大男人给我好好过日子，谁都不准哭，我嘉禾做事从不后悔！”
【The end】

暖～

谢谢，谢谢，辛苦了。明天置顶，今天先加精≈
Yes, my lord.
　　　--Sebastian Michael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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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