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15日。爷爷去了。我接到这个消息时坐在地板上哭得昏天黑地。很多天,我都觉得这是一个玩笑或者梦魇,就像每一次魇住的时候,只要我挣扎着醒来,一切都会好。当我回到家,那个苍老的婴儿依旧在他的卧室。
只是很可惜,我用了多苍白而烂俗的方式帮自己逃避。
是的我知道,那个小沙发上不再有人费力地起身,那张蓝色护栏的床上不再有人需要我换床单,那张经过改装的小桌子不需要我在开饭的时候推到床边。
像是爷爷,就那样凭空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从一个充实的影像,渐渐稀薄,直至透明不见。
死亡,不在了,不再出现在生活里,呼唤不再有应答,每天下午放在桌子上的药不再有人动,还没有听完的故事永远没了续集,如果这就是死亡,那么每段空响的背后都是长吁短叹,哽咽哀泣。
直至今日,我才敢敲下,爷爷去了这样的字眼。换做以前,会右手抽搐。
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从此,我的身边再也没有故乡。爷爷,是最后一个能让我不断想起不断触摸到故乡的人。
故乡,怕是真的从此陌生,成为异乡。
去年冬天,阔别十年,我和爸爸姑姑几经换乘,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故乡。故乡灰色的石子路和苍黄的山野同记忆里如出一辙,只有我身上,是一件红色大衣,现在想想都知道自己有多扎眼,多么格格不入。故乡仍在,只是我不再是故乡人,我是被城市化的一代人,生活被数码,鲜亮的衣饰,杂志,手机包围,甚至家乡的方言都需要再三掂量才能吐出一个正确的音节。
故乡仍在原地等我,是我在不经意间抛弃了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