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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缝尸(又名:失落的头颅) by无意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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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只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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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尸。
这绝对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文笔最好的恐怖小说,没有之一。
一点也不浮夸的描述,但是那种恐惧的意味不经意间就顺着你周遭的空气,从你的脊椎开始一点点攀爬,如跗骨之蛆,冰凉湿滑,一点点渗透进你的骸骨,啃食你的脑浆。
下面开始搬文。文中所有人里面我最喜欢的是一开始就以最悲惨状态死掉的李极。


  • 一只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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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午夜楼上异响」
夜。深沉的夜。深沉得将几乎所有世间万物都吸纳了进去,禁锢在一个名叫“睡眠”的黑匣子里。
你听不到一丝的声响,除了夜的梦呓,或者是风的叹息。
然而在西仰大学的7宿414宿舍里,孤单仰躺在床上的李极,却听到了……头顶上放肆的声音。声音偶尔很幽微,像一根针扎入人的脑袋;偶尔很响,像一把锤击向人的额顶。其结果是:李极失眠了。
他被那异样的声音搞得心神不宁,睡意全消。
他本来不该在这间宿舍的。他本来不该一个人在这间宿舍的。他本来不该这么晚还睁着眼睛在这间宿舍的。
这是他在西仰大学里度过的第一个暑假。他那在偏远的小山村的家,此刻恐怕早就万籁寂静,人人沉睡。而他在遥远的千里之外,与他们的酣眠隔着千万里的距离。因为家中的贫穷,注定他无法像其他同学一样,快乐无忧地享受着长长的假期,而只能留在学校,榨尽每一寸的光阴,拼命地打工,为下一学年的学费挣扎着。
他有着农家子弟朴实吃苦的个性,亦有着农家子弟深掩的自卑。于是他没能选择花言巧语的销售工作,而成了建材城里的一名搬运工。
他现在住的,是西仰大学的本部。所有西仰大学大一的新生,都要在离本部相隔十公里之遥的校区上课、生活,只有等大二正式开学之后,才可以搬到本部。本部靠近他工作的建材城。为了节省早上宝贵的一点睡眠时间,他便提前搬到本部来,住到师兄黄思骏的宿舍里。
黄思骏是系学生会的组织部部长。在一次迎接新生的活动中,他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李极。出于一种老生对新生的关照心理,他便与李极坐在了一起,聊了起来。或许是一种缘分,性格活泼的黄思骏竟然能够与沉默寡言的李极搭上话。黄思骏由此成为李极在西仰大学里有数的朋友之一。
李极在建材城的工作是白天帮助买家送货到家,将所有的建材材料搬运上楼;晚上则帮商家拉货、卸货。最近建材城生意好,李极也都忙得团团转。昨晚正是为一大商家装卸一大批货,忙到近凌晨一点才回来,累得全身的每一寸骨头都快散了,只想倒头就睡。然而疲惫至极的身体依靠上柔软的被褥之时,神经却无端地清醒了起来。而头顶响个不停的嘈杂声响,更令他心烦意乱,将困意搅得七零八碎。


2025-06-01 07: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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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只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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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早还得早起,去建材市场送一批货。所以眼下必须尽快睡着,以便养精蓄锐。李极烦躁地翻了个身,极力地想去不注意头顶的嘈杂。可那声音,在沉寂的黑夜里,却如此清晰,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小鬼,在黑暗之中对着他的耳朵,做着各种口技表演。
“514的同学究竟在搞什么鬼,大半夜的拖桌子、搬柜子地在找什么东西呢?”李极虽然木讷老实,然而在沉重的肉体疲倦折磨之下,他失去了素有的耐性。
“思骏,思骏……”他叫了两声,想让师兄上楼去交涉下,未见应答,才想起师兄黄思骏晚上跟同学通宵上网、打游戏去了。
李极恼怒地将被子罩上脑袋。然而薄薄的被衾根本阻隔不了声波的传递。514的同学仿佛知道他的举动,戏谑般地,将桌子、椅子拖动得更厉害,响声更加折磨着李极的耳膜。
虽然不擅与人打交道,更不愿为扰民之事而去投诉他人,但李极实在忍受不了肉体的极度渴睡与神经的特别清醒的折磨,掀开被子,吸着拖鞋,打开了门,朝5楼走去。
空荡荡的楼道,两侧的门均是禁闭,惟有顶上数盏昏黄的灯光,将人的影子拉长了,又缩短,诡谲地玩弄着。李极踢踏的脚步声在楼道里轻飘飘地荡漾着,像一只只饥饿的鬼魂,从地板上浮了上去,撞到天花板,又幽幽地沉了下去,余下一道道苍白而又凌厉的目光,在楼道墙壁四周闪耀。
李极突然感到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他仿佛置身于一个荒凉长街,夕阳如血残照,寒风凛冽,劲吹着两侧店铺的招牌、旗幡,簌簌发响。一片黄叶被风卷起,撞到店铺禁闭的大门上,随即颓然跌落,坠于他的脚边,隐喻着他的命运。有乌鸦立于屋顶,默然注视着他,许久一声惨鸣,惊也似地仓皇掠去。他缓缓地提起脚步,落了下去。石板上传出低低的呻吟,盘旋于天地间,似是临死的哀号。他惊惧地止住了脚步。街道两侧的所有店铺禁闭的大门,黑漆漆的一排一排列着,像一双双猛兽的眼睛,冷冷地窥视着他,随时准备扑将上来,将他撕碎,吃得片骨不留。长风穿透了他的骨头,亦将他的视线牵到街道尽头。那里,有着唯一的一家大门敞开的店铺。店铺里,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无数的棺材。整个街道的人,都在那里,或安静、或狰狞地躺着。那是他的归宿。风儿将他的气息送进棺材铺里。棺材里的死人****动了起来,他们纷纷爬起,扒着棺材缝,冷冷或者兴奋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归入。他惊惶了起来。他想逃跑。然而脚下的石板突然开裂,从中伸出一双双黑色的手,将他紧紧攥住。有声嘶力竭的狂笑声响了起来。他知道,那是死神得意的笑。


  • 一只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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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极全身一震,目光迷离。一缕黑雾从宿舍楼道里徐徐升起。黑雾过处,仿佛蝗虫过境,整栋宿舍的水泥、钢筋全都被吞噬得一干二净,只余脚下站立的那一块地板,勉强有水泥梁支撑着。李极张皇地四望。周围的世界,变得透明。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个宿舍里,每一个床位上,一个个躺着沉睡的同学。在透明的世界里,所有的床架全都消失。他们全都静静地漂浮于虚无的空中,身上蒙着床单,像极太平间里被冷冻住了的死尸。李极身子踉跄了一下。他感觉有个东西在咬着他的脚,拖曳着他,想将他拉入脚下的那片黑雾之中。他想大叫,但嗓子却被软绵绵的东西堵住了,什么也叫不出声。他将手伸进嘴里,掏啊掏,掏出了一片黑乎乎之物。那物好长好长,长及李极的半个身高。他终于将那物全都掏了出来。那是一整片女人的头发,头发尽头,连着白碜碜的头皮!他弯下腰,用力地呕吐了起来。他感觉有一股红色的液体从嘴里喷出,紧随着的,是一颗暗红的心脏。他惊恐地伸手想要将它抓住,却被更剧烈的呕吐感遏住了。他的肺掉了出来。他的肝、他的肾、他的脾……他的五脏六腑,全都被他吐了出来。最后是他的肠子。长长的,怎么呕也呕不尽,一头在他的嘴里,一头在黑雾之中飘荡。依稀之中,他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拽着他的肠子,在空旷的、被侵蚀了的宿舍大楼空间,轻飘飘地荡着,荡着,就像少女坐在墙边的树下,晃悠悠地荡着秋千一样。终于他所有的肠子全都呕吐了出来。红色的身影急剧地下坠,拖着他的肠子下坠,坠入永无止尽的黑洞之中。他茫然地看着这一切。突然他看见红色身影抬起了头,那是一张男子清秀的脸,脸上装着苍白、孱弱与无助。只一眼,那张脸突然脱离身体,就像被外力硬生生掰断般,掉了下去。
一阵“刺拉”电路短路声响,楼道里的灯光闪灭了一下。李极从梦魇般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楼道还是楼道,墙壁还是墙壁。从门缝里,漏出熟睡同学的鼾声。他们并没有变成太平间里冰冻的死尸。他的心肝脾肺肾,也都没有离他而去,依然安稳地置放于他的腹腔之中。那一个红色的身影以及脱落的人头,从来未曾出现过。他站在西仰大学7宿的4楼楼道里。空间没有消失,时间却被扭曲。他忽然分不清,何是现实,何是梦幻。抑或,刚才的景象,是一时的幻觉,还是内心深处的真实记忆。


  • 一只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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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他的脑袋突然疼痛了起来,像是里边有一条沉睡的八爪章鱼醒来过来,喷出了一口浓浓的墨汁,并伸出了庞杂的触手,将所有可能侵入的敌人驱逐乃至消灭掉。他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良久,他平静下呼吸,抬起了头。
514。他不知不觉竟已来到514的门口。绿色的宿舍门牌号,被漫漶的时光浸染,变得班驳,像肺结核病人吐出的一大口绿痰。514。一个非常不吉祥的数字。“吾要死。”李极看着门牌,一丝丝的寒气从脊梁深处渗了开来。
一股凉风突然袭来。从楼道开启的窗户中灌了进来,被四周的墙与禁闭的门封住了扩散的身形,于是只能像一个抓狂的老太婆,在长长的、寂寥的走道四处乱窜,用手中的拐杖将所有能够触及的东西敲得“噼里啪啦”直响。
风卷起李极单薄T恤的角,瞥见衣服遮掩之下的苍白与小疙瘩。
李极打了个冷颤,在八月的夜晚中。他想起了被窝的温暖,也想起了自己上楼的目的。他举起手指,往裹着污迹及黏腻的门板上敲了下去。
“咚咚咚”的敲门声,被浓重的黑夜包裹住,显得沉钝、晦涩,就像是垂死之人无力的咳嗽声。
屋内没有任何反应。李极焦躁了起来。他贴耳靠近房门。悄寂一片,却似又夹杂着某种奇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捂嘴偷笑。指缝间漏出的笑声,隔着扇门,一点一点地灌入李极的耳中,极远又极近,生出丝丝缕缕的苍凉与尖锐。
李极莫名地一阵心慌。他加重了手底的力度。
门“吱呀”一声地开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将李极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开门的,并非514,而是隔壁的513。被吵醒的男生睁着被无故吵醒的惺忪睡眼,恼怒地盯着他,“半夜三更的你在做什么?”
李极定了定神,道:“不好意思,我是楼下414的。你认识514的同学吗?半夜三更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老在宿舍里搬东西,桌子呀,椅子呀什么的,移过来又移过去,吵得我睡不着。敲门又没人应,你说这,这算怎么个回事呀。”
男生的脸色急剧地变白了,嘎声道:“你说514里有声音?那……那是个空屋子!”说完,如见鬼般地,将脑袋飞快地缩进了宿舍,紧接着传来一阵飞奔入床的响声。
李极如五雷轰顶。他中邪一般地盯着514的门牌,全身颤抖得如同秋风里的寒蝉。
他竟然忘记了不久前发生在西仰大学里那一桩轰动全市的凶杀案!


  • 一只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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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校园离奇血案」
那是一个诡异得令人整个心脏为之收缩的故事:
如果不是发生那一桩血腥惨案,人文系大二的路旷将会把他“好学生”、“乖学生”的形象一直延续到大学毕业。至于瘦弱、秀气乃至带着点怯懦的他,为何会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出那等惨绝人寰的举动,至今无人能给出个答案。或许就是如风传中的那般:“中邪了”!据BBS上流传的他的同学的描述,他在血案发生之前的半个月时,就隐隐表现出一种“疯”,时常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失魂落魄,偶尔会受到极度惊吓般地弹跳起来,瑟瑟发抖。甚至有同学半夜醒来,见到他坐在窗前,对着窗外喃喃诉说着什么,手同时在脖颈间划来划去,间或发出一两声怪叫,或是哭泣之声。整个人,状如撞邪一般。同学强忍住极度的惊吓,起身走到他背后,轻轻叫唤了他一声。路旷却置若罔闻。同学壮起胆子,拍了一下他肩膀。在同学的手触及路旷身体的瞬间,他的脑袋猛地垂了下去,就像被人折断一般。同学惊得一声惨叫。路旷缓缓地转过头,眼珠转动了一下,露出森森白牙,朝他诡谲一笑,慢慢说道:“你的脑袋掉了!”说完,如僵尸般地,生硬探出双手,朝同学脖颈掐去。同学慌忙跳至一旁,身子抖颤了起来。路旷亦不追赶,从桌子上捧起一个饭盆,如同捧着个脑袋一般,小心翼翼,然后保持着全身僵硬的姿势,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床头,将饭盆放于枕侧,紧接着一头栽下,不复有声响。余下满屋被惊醒的同学,彼此间面面相觑。
及至案发的前三天,路旷的“病情”更加严重了。他整日地将自己关于宿舍里,将整个宿舍翻了个底朝天,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宿舍人曾竭力想分辨他嘴里念的究竟是什么,却终未有结果。有人听得像“踩死”,有人听得像“找死”,还有的人听得像日本女人的名字“猜子”。宿舍人被他的举动搞得几乎抓狂,因为所有的床铺、桌子、椅子全都被他移得乱了位,所有的书架、柜子全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整个宿舍里,到处扔的是散乱的书籍、同学的衣服,以及床底翻出的各式垃圾。如有同学表示一声不满,或者是阻碍了他翻找的行为,他便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双目圆睁,眼睛里布满血丝,同时握紧拳头四处挥舞,嘴里“嗷嗷”乱叫,直至将同学惊走。


  • 一只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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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四天中午,也就是案发那天。路旷终于恢复了正常。他换了一套新净的衣服,走出宿舍,来到教学楼前,静默地站着。站了约莫一个时辰。当学校体育系大四的学生林为梁从教学楼走出来时,路旷所有积蓄的疯狂全部发作。他狼一般地嚎叫了一声,狼一般地扑向林为梁,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戳中林为梁的眼睛里,进而勾拉了出来。两颗眼球滴落土中。林为梁为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魂飞魄散,彻骨的疼痛与恐惧令他哭天号地,满地乱滚。路旷仰天咆哮了一声,似是在宣泄满腹的怨愤,随后面目狰狞,一步一步地走近林为梁,以手臂勒住林为梁的脖颈,按住他拼命的挣扎,紧接着更让现场的同学恐惧颤抖的一幕出现了:路旷像条野狗一般地,在林为梁的脸上乱啃乱咬,将他的鼻子咬下,将他的耳朵撕裂,将他的嘴唇硬生生啃下。最后的林为梁,五官仅剩光溜溜的一片,惨叫声让所有的人都身如筛糠。而路旷满嘴满脸是血,活像一个吸血鬼,状极恐怖。他十指交叉,对着天空喃喃诉说了约一分钟,最后一声长啸。其声如鬼哭,如狼号,压过了身受惨刑的林为梁的哭号。他重新举步走到林为梁身边,朝他的下体处狠狠地踩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林为梁下体一片血污狼藉,身体抽搐得如同活虾入锅时最后的挣扎,他才收住了脚,缓缓地朝宿舍走去。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有五分钟。围观的同学直到此刻才从噩梦中惊醒,或狼奔,或哭泣,或呕吐,或昏厥,乱作一团。少数几个神经强韧的同学掏出手机,报了警。


  • 一只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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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鬼屋夜半歌声」
待警察伙同派出所保安冲进路旷宿舍时,眼前的一幕令他们全都骇住了:只见路旷端坐在窗户边的桌子前,映着镜子,手持一把不知哪里来的银钗,往脸皮上用力戳着,一戳一个小血洞,密集的血洞连缀成一个初具雏形的“悔”字。而他似乎浑然不觉得疼,嘴里轻轻哼着一首古怪的曲子,聚精会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和那滴血的钗子。时光仿佛凝滞了。所有的人都定在原处,看着路旷一钗一钗地将“悔”字完成。他仿佛完成了一件旷世作品般,脸上露出了一丝离奇的笑容,风一样的叹息从他的嘴中吐出,连缀着几个字眼,“多眼自古空遗恨……”说完,手中的银钗猛地往自己的眼中扎去。一下,两下……如注的血从眼窝中冒出,在他的脸上牵引出了两行深深的血泪。他仰天长笑了起来,笑得如泣如诉,充满凄凉,充满悔恨。忽地他站了起来,右手紧紧地握着银钗,睁着盲眼,跌跌撞撞却又坚定地朝着门口走去。
停驻于门口的警察与围观的学生全都惊骇住,半晌动身不得。直到路旷如鬼般的脸逼近他们的眼前,才有人尖叫了起来,紧接着是一片狼奔冢突。混乱之中,一个年轻的警察受不了心头的强烈恐惧,狂号了一声,扣动了手中紧握的枪。子弹将路旷大半个脑袋全都崩掉了。乳白色、温热的脑浆如同盛开的礼花,喷涌了开来,溅了开枪的警察满脸满身,亦飘飘撒在尚未走尽的人群之中,引发了一阵高亢的惊呼及呕吐声。路旷的身体被强力震得后仰了开去。只余一半的脸上,犹然挂着那一个滴血的“悔”字。那一幕,成为了西仰大学学生中长久的梦魇。
路旷的宿舍正是7宿514!
李极感觉有一条冰冷的小蛇从他的裤管中钻入,再攸地抵达心口,兀地啮下。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全身血液开始凝固。
作为西仰大学的学生,他当然记得这个血案。然而隔着本部与校区的十公里距离,血腥的气息消淡了许多,以至于他对血案并未那么刻骨铭心。他知道血案发生在师兄黄思骏宿舍的楼上,也知道自血案发生之后,学校便将路旷宿舍给封了,但在搬来入住之时,却将它给忽略掉。他的记忆,更多地留存于校区单纯的宿舍生活;他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建材城里艰辛劳动所带来的对休息的无限渴望上。
可如今,他却真切地听到从这个布满血腥、诡异而又黑暗的空屋中传来的声响,并站立在它的门口!他想逃走,然而却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自水泥地板上伸起,将他的脚紧紧攥住,一如他之前的幻象。他甚至低下了腰,将身躯倚在门上,扒着锁孔,朝屋里窥视。
屋里漆黑一片。


2025-06-01 07: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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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只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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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若是有人亦在门后窥视,那么此刻自己看到的,岂不是该人漆黑的眼瞳?
他原应心惊肉跳,尖叫或跳脚,然而他却牵动着嘴角,咧开了一个笑容。
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多年前曾经在哪里经历过。
一缕飘飘忽忽的歌声从锁孔间溢出,渐渐飘散开来,充斥于整个楼道间。那是一首西北地区流行的民间小调:“天上的云彩片片蓝呀,地上的阿妹想着郎。水中的鸳鸯相嬉戏,家中的阿妹念着你。哎呀郎,阿妹的心思你可知,阿妹的情意你可晓?阿妹等着呀,为你披上红盖头。到那夜,红烛高呀高呀烧,郎你来把盖头摘。摘了红盖披,做了你的妻。阿妹郎呀永不分离,永远在一起。”
李极跟着轻轻地哼唱了起来。待唱到“摘了红盖头”,他的心无端地被牵扯了一下,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起来。所有的声音消失了,包括514里传出的歌声。
“刚才514里有谁在唱这首曲子,为什么我也会唱?”他惊慌了起来。他拼命地回忆,却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他能够感觉到,有一段记忆,被禁锢在脑海的最深处,就如一根长钉钉入脑中一样。如要将这段记忆翻起,就须先将这根长钉拔起。可是长钉一旦拔出,那些翻滚的血液与脑浆,就会喷涌出来,淹没了他的生命。
李极退后了两步。咒怨!一定是咒怨!是神秘的咒怨降临到了路旷身上,而今路旷又将这咒怨传染了给他!
“他要我做什么呢?做他的替死鬼吗?”李极恍惚了起来。他仿佛看到,横亘于他面前的514门扇消失了。屋里,路旷仰起被枪崩开、只剩半张的脸,挂着猩红的血污与乳白的脑浆,朝他笑着。冷冷的笑。得意的笑。丧心病狂的笑。支离破碎的笑。笑声越来越大,将李极的脑浆震得都沸腾了起来。
李极捧着脑袋,跌跌撞撞地下了楼。他不敢回头。他知道,路旷正站在514门口,站在楼道的中央,站在他的身后,对着的仓皇落逃而大笑着。楼道里阴冷的风,正是他吹出的口气。
李极进了414。同样不吉利的一个数字。死!要死!
他跳上了床,用被单蒙上了头,瑟瑟发抖。然而,他可以感觉得到,路旷正趴在他头顶的天花板上,继续望着他笑。腥臭的鲜血、脑浆顺着他的笑纹滴落下来。一滴,两滴,三滴……滴落在他的被单上,渗透了进来,落在他的脸上,进入他的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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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透不过气来,难于呼吸,就像被甩在沙滩上的鱼儿一般,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挣扎。突然间,一阵缥缈的歌声从半空中悠悠传来,“天上的云彩片片蓝呀,地上的阿妹想着郎……”路旷就像听到召唤一般,缓缓地仰起头,顺着墙壁爬走了。
世界安宁了。李极陷入迟来已久的睡眠中。
夜,就像卧伏中的一只狼。貌似毫无威胁,实则时刻准备出击,给你致命的一咬。
“天上的云彩片片蓝呀,地上的阿妹想着郎……”迷迷糊糊间,李极又听到了这一曲子。沉重的眼皮极力地想遮住歌声的引诱,无奈歌声如被吹涨起来的气球,越来越大声。李极可以感觉到气球即将在眼前爆炸的那一刻疼痛。他被迫睁开了眼睛,灵智深处的眼睛。
这是哪儿?床、桌子东倒西歪,地上满是凌乱的书籍、衣服,所有的物什上蒙着一层灰……这不是414。那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呢?李极惊恐地转动了下身子。墙壁上一片浓烈的红白斑点跃入他的眼中。他一下子明白了这是哪儿。514!他的大脑“轰”地一下炸开了。“谁在睡梦之中将我带到这里?路旷的鬼魂吗?”
强烈的不安与恐惧攥住了他的心。他只想快快逃离这片不祥之地,人间地狱。刚迈了一步,眼睛被一道细微的光芒耀了一下。他的心被提了起来,战战兢兢地朝地下看去。目光掠过地面,随即被自己右手之中的一晶莹之物摄取住了。他如同中了魔咒一般,慢慢地将晶莹之物举至眼前。那是一根银钗!
路旷临死前在宿舍里翻箱倒柜寻找的,不是“踩死”,不是“找死”,也不是“猜子”,而是“钗子”,李极手中所持的银钗!
银钗在薄薄的晨曦中,闪耀着微弱的光芒。如同一粒火苗漾入干柴之中,瞬间熊熊烈火猛烈窜了起来。李即感觉大脑之中的那一根插了十数年,快要生锈的长钉被猛地拔起,有记忆穿透血层,涌了上来。“天上的云彩片片蓝呀,地上的阿妹想着郎……”的歌声从房间四面八方地包围了过来,每一个音符下,均挂着一串长长的头发,黑色的头发,连着头皮。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扯破了西仰大学7宿所有学生的梦乡,将他们带入新的梦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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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进了精神病院」
清晨时分,玩了一夜通宵游戏的黄思骏走出网吧,神色疲倦,神经却犹在兴奋中。就在这时,他接到系主任的电话,人一下子惊得清醒过来了。他几乎是一路快跑地来到宿舍,发现整个宿舍楼拥有这个时间里不同寻常的热闹。副校长、系主任及学校保卫处处长等一干领导等面色凝重地站在5楼楼道里。
在老师的“问讯”下,黄思骏很快就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今天凌晨两点左右,513宿舍的同学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起身一看,见到李极站在514门口,说514里有人半夜翻箱倒柜的,吵得他睡不着。513同学惊恐地说,514是座空屋,随即就吓得缩回被窝,瑟瑟发抖。约莫过了五分钟,他依稀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歌声,飘飘忽忽的,若有若无。他初时觉得旋律熟悉,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正是路旷临死之前所唱的小调!难道真的是路旷的鬼魂回来了,抑或是隐藏在514屋里的邪灵复苏了?他惊得汗湿被衾。无比漫长的一段时间。歌声忽地停止。他隐约听到有一个淡淡的脚步声从514里传出,渐行渐远而去。终于,一切恢复了宁静。他紧绷的神经久久无法得到松弛,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鼠,竖棱着耳朵,谛听着周围细微的动静。然而一切安然。他迷迷糊糊地重新归入梦乡。
接下来发生的事,则是5楼的多名同学共同描述:清晨五点半左右,他们被一声惨叫声惊醒,纷纷走出宿舍。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再度重温了半年多前的那场噩梦:只见李极站在楼道里,神色极怖,嘴里喃喃地念着不知什么话。在他的身后,封闭了半年之久的514房门大开,像一口黑漆漆的棺材被打开了棺盖,贪婪地等待着死尸的入殓。在同学们的意识尚未从睡眠及惊骇之间融化开时,李极猛地将头撞向墙壁,一下,两下……汩汩的鲜血将墙壁浸染得如初升的太阳一般红艳,艳得刺眼。而他的手中,霍然握着一把银钗!
同学很快从惊惧之余清醒了过来。有胆大者冲上前,用力地抱住他,阻止他再撞墙。
李极在同学的怀中,如一条被缚网中的鱼儿,死命挣扎。很快,他便挣脱了同学的交缠。诡异的一幕再度发生,只见他苍白着脸,鲜血覆面,仰着头,对着空中念念有词。近旁的同学分辨清,他说的是:“你是罪孽,罪孽……”忽然间,他右手中的银钗扎入左手背中。他下手如此用力,几乎将银钗刺穿手掌。李极面色狰狞,拔出银钗。鲜红的血迹穿透血管的束缚,沿着银钗来时的轨迹,在清晨中盛开了一朵明亮的花儿。
又是凶狠的一扎。李极边扎边凄厉喊道:“让你捡,让你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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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针被旁边的同学冒死夺下。有四个同学扑了上来,将李极死死摁倒在地。慌乱之中,有人报警,有人呼叫急救中心,有的则紧急通知了学校领导。
保卫处处长率先赶到。他看到眼前鲜血淋漓的一幕,脸色霎时变灰,上前紧紧地将514敞开的门关上,仿佛那里面,随时都可能再跑出个恶魔似的。紧接着副校长到了。他倒是遇事不慌,安排随后到达的医护人员将李极送往医院,同时令刚刚赶到的警察封锁起现场,另外拨打了李极所在的人文系系主任的电话,再谆谆告诫在场的学生以大局为重,切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外泄出去,以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黄思骏赶到宿舍时,正是副校长处理完一切,准备召集与514新发生的惨剧相关的人员,进行询问。于是他得以完整地了解了整个经过。
黑雾笼罩在副校长的脸庞上。他用力地摁了一下额头,站起来,说:“作为学校的领导,也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坚决不相信所谓的鬼神说法。路旷、李极两人的状况,我坚信只是偶然事件,可能是现实生活中他们受到了某种刺激,导致精神失常,做出这等伤害他人、伤害自己之事,而绝对跟鬼魂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他们究竟受到了什么刺激,陈处长(保安处处长姓陈),这件事就交由你来查清。”
同学们默然无语。围绕着514,接连发生了两桩惨案,而且受害者在惨案发生时的状态相似,均是疯癫狂乱,还唱着同一首曲子,手里握着相似(极有可能就是同一把)的银钗。大家在心里,早就暗暗将此事做了个定论:鬼上身!
副校长看出同学心事,又说了一通学校会连同警察彻查此事,给同学一个答复,同学们无须惊慌,更不要以讹传讹,造成人心动荡之类的言辞,最后宣布散会。
系主任叫住黄思骏,对他违反学校规定,私自留宿他人之事,作了严厉批评,临了问:“你了解李极同学的家庭状况吗?”
黄思骏迟疑了一下,说:“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他父母早年双亡,现在跟年已古稀的爷爷相依为命。家庭经济嘛,很是困难。所以他暑假留在学校,打工赚点学费。”
忧郁闪过系主任的眼眸。他叹了口气,说:“你跟我一起去医院看望李极吧。”
李极在精神病院。
黄思骏几乎认不出李极。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才隔半日一个人竟然会变化如此之大。他印象中的李极,虽然木讷寡言,却健实有力,散发出青春的气息。而眼前的李极,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身体内的所有灵性与活力,面容枯槁,目光呆滞。若不是他的右手神经质地抖动着,黄思骏几以为那是具空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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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已将李极额上、手背上的伤口包扎好。惨白的纱布,渗透出药液的暗褐色,像凝固了的血渍。黄思骏有一阵恍惚。他仿佛看到有一只干枯的鬼,正伏在李极的身上,贪婪地从额上、手背的伤口中吮吸着。吸着吸着,鬼的身躯渐渐变得虚无透明,直至化入了李极的体内,余两只幽幽的眼睛,一只在额角,一只在手背,凶恶地瞪着他们的到来。
黄思骏身子摇晃了一下。“鬼上身”的说法又涌现入了心头。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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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疯人疯语惊人」
医生简要地介绍了一下李极的情况:自送进精神病院来,李极没有一般病人那样的大吼大叫,而是出奇地安静,包括医生为他清洗伤口、上药时,他都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他的灵魂不再附在躯体上似的。考虑到李极之前有自戕的行为,而该行为可能会对其他病人造成伤害,所以医院暂时将他单独关于一室。
系主任与医生探讨李极这种状况有可能是什么病理原因。黄思骏独自走到李极面前,小心翼翼地坐下,问他:“李极,你还认得我吗?”
李极死鱼般的眼眸直直地落在黄思骏的脖子处。黄思骏顿时感到脖颈处传来一阵的冰冷,仿佛那里有一个人正以冰冷的手轻拍着——他想起,医生给人抽血时,也时常会轻拍抽血处,为的是令血液散开,血管浮现。他毛骨悚然了起来:莫非潜藏在李极体内的那只鬼,正悄然爬出,蹲居自己肩头,张着血淋淋的大嘴,狞笑着准备进食。
他不由地缩了一下脖子,为那里皮肤的冰冷,潜意识里更为驱赶开踞坐的那只鬼。他起了一阵冲动,想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李极浑浊的眼眸转动了一下。转动的动作极其怪异,就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手指拨动着,令眼珠子缓缓地沿着顺时针旋转了半周。
黄思骏全身的寒毛竖了起来。
一句阴森森的话语从李极嘴中吐出,将黄思骏惊得差点跌坐在地:“你的头掉了!”
“你说什么?”黄思骏尖锐的声音响起,将在门口谈话的医生和系主任吓了一跳。
系主任不满地看了黄思骏一眼,说:“思骏,你怎么了?”
黄思骏以手抚摩着脖子,确认自己的脑袋尚安然搁置于脖颈之上,战战兢兢道:“他,他说我的头掉了!”
医生神色一变,快步走到李极面前,问:“你还看到了什么?”
李极恢复了呆滞的神情。
医生望了一眼黄思骏,沉吟了一下,说:“要不你来问。”
黄思骏胆战心惊地重新靠近李极,竭力不让自己的目光与李极的瞳孔相对,仿佛一相对视,自己的灵魂就要被吞噬进去,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他抖颤着声音问道:“李极,我是思骏,你最好的朋友。你,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李极抬起了眼。黄思骏如同受到魔咒般地,不由地将目光迎了过去。他在李极放大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狼狈的身影,紧接着是一道白光闪过,仿佛门口有人飞快掠过。那速度,根本不是人类所能达到!
黄思骏惊跳了起来。他转过头去,望着门口。外面空无一人。他飞奔至门口。长长的走廊里,只有一个年老的清洁工弯着腰,费劲地拖着地,再无他人。


2025-06-01 06: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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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是我的错觉?”黄思骏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几乎要爆炸开来。
“你怎么了啦?”系主任以一种怪异的眼神地看着黄思骏。
“我……我刚才感觉有人从门口经过。”黄思骏结结巴巴道。
“哪有什么人?”系主任烦躁地道:“再说了,有人经过也是正常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一惊一乍的。”
黄思骏呆立在地,脑中乱成一片。
李极忽然开口道:“来,照相。喀嚓一声。人头掉了。”说完,就像真的被切掉脑袋似的,整个人直直地后仰,跌在床上。
这次黄思骏没有受惊吓的表现。倒是系主任惊了一跳,脸色大变。
医生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示意系主任、黄思骏一起退出病房。
就在黄思骏刚刚退出病房时,他突然听到一阵纤细的声音,“天上的云彩片片蓝呀,地上的阿妹想着郎……”那是一个女声!
他打了一个寒战,抬头看了一下。医生和系主任保持着之前的惊惶神色,显然他们并未听到声音,而歌声更非他们所发出。四周里,除了自己,唯一一个可以发声的便是如死尸一般躺在床上的李极。歌是他唱的?
黄思骏对这歌是记忆深刻的。因为路况当时在514宿舍里,在脸上刻“悔”字,并被警察轰掉半张脸的经过,他以一个凑热闹的旁观者,尽摄眼中。他甚至还收到了几滴路况四溅的脑浆。滴在他的脸上。温热的。有一股刚出锅的豆腐脑的气味。为此他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不停地用香皂抹擦着脸,希望把那几滴乳白的脑浆连同气味一同抹掉,直至将脸皮磨破。
因为有这么段刻骨铭心的体验,所以他清晰地记得当日里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包括路况临死前所哼唱的那首小调。正是此刻飘出的歌声!他想起513宿舍同学说过的话:在李极癫狂前,他听到514宿舍里传出飘渺的歌声。一支从南极传来的尖锐冰棱穿透了他的骨头,令他的四肢僵住。
他尚有一点余温的大脑收到了医生对系主任的小声私语:“我们怀疑李极很有可能在童年时期经历了极其恐怖的事件,只是被大脑的自动防御机制,也就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能,压抑入了潜意识中。只是今天凌晨不知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大脑‘机关’,将那恐怖经历翻卷了起来。大脑一下子承受不了如此强烈的恐怖冲击,崩溃了,造成他现在这样的神经错乱。而我觉得……他刚才所说的字眼,极有可能跟他的童年阴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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