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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葬于花海(吴邪之死,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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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永元宝 当初看到这篇文真的很惊艳,我没想到身边居然有好几个写文的朋友,看到你们写的东西非常感动,因为大家各有各的风格,各有各的想法,但是也能从只言片语的小细节中看到相通的地方。为这种同异而感动,真的。


1楼2014-07-24 13:10回复
    “人的一生当中,也许会有一个人,你看不懂他,却总想着去追随。起先是好奇,后来却演变成一种深入脑海的执念。”
    ——关根选自《尘意》


    2楼2014-07-24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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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本文黎簇第一人称视角


      3楼2014-07-24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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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您的飞机马上就要降落。请关闭您的手机,电脑等电子设备,将小桌板收起,并系好安全带。Dear Passengers…”
        我合上了书,捏了捏眉心让自己尽量不要睡着。这几天我老睡不安生,汪小媛见我脸色不好也很是担心。其实我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从前的经历使我发生了许多改变。前几年公司里事儿多,忙得我几乎要以为那些旁人听来晦涩难懂的回忆都只是一场梦。最近境况安定了些,生意也好起来,我才有时间慢慢地把心里压着的事儿一点一点回味起来。
        人总是喜欢犯贱的动物,忙的时候老希望自己清闲一点儿,清闲下来就开始纠结自己那点儿破事纠结老半天,心里又嘀咕着还不如忙一点好。
        去拉萨我乘的是飞机。本来想文艺一把坐个火车享受享受车窗外祖国的大好河山,可惜我在年轻的时候受过重伤,坐骨神经严重受损,以至于现在坐久了就疼,比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还娇气。无奈之下,只好买了机票速战速决。
        西藏的空气很湿,很冷,寒风迎面吹来打在我脸上倒是叫我清醒了不少,先前机舱里暖烘烘地让人昏昏欲睡,可我又怕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这三个小时极度难熬。
        我想起来小时候我喜欢睡懒觉,我妈就掀我被子,还说,死了以后那么多时间让你睡个够,现在别他妈的给我浪费时间,快上学去。现在想想,我妈说的挺有道理的。人在世的时候宁可困得半死强撑着做一些必须要做的事,也好过嗝屁了以后一个劲儿后悔。当然,我妈和我说这话时我还很小,很固执,固执地直接把被子踢我妈脸上继续蒙头大睡,固执地认为即使爸妈吵了那么多架,他们还是可以继续在一起,我妈可以一直像个公主一样任性下去,我爸也会永远包容她的任性。
        最近一次和我妈见面也是去年过年了,弟弟念了初中,个子蹿得比我还高,长的倒是和我有几分像,眉宇之间的那种叛逆也渐渐显露出来。我挺喜欢他的倔脾气,因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尽管他还是一样毫无道理地讨厌我,一如我毫无道理地讨厌他。我妈笑得很开心,她依然是个公主,依然很美丽,岁月已经磨去了她的棱角,使得她整个人散发柔和的光泽。我没有久留,不仅因为弟弟会生气,更因为她已经生活的让我足够放心。
        一个故人曾说,人的成长往往发生在不经意间。我深以为然,至今想起那个人犀利的眼神仍会肃然起敬。现在,我似乎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所谓个人哲学的一部分,又或许他的那种境界我还远远未及。


        4楼2014-07-24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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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
          去往墨脱的大巴车转山而行,我开始有高原反应,头痛欲裂,吃了几块薄荷糖却更是恶心得厉害,几乎要呕出来。身边的大妈见我难受成这样,给了我一粒晕车药,吃下药果然好了不少。她问我,小伙子为什么要来西藏?是不是去旅游?我说是的,她又问我,跟不跟团,我说不跟团,是自助游。接着我们又聊了几句,她见我兴致不高也没再多问什么。
          其实我只是想到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来西藏呢?
          也许是因为《尘意》。这是关根在大约零八年出的老书了,我惊讶于他竟然会写这么矫情的书,又给这本书起了个这么矫情的名字,书中所表达的多愁善感,与我认识的关根大相径庭。
          请允许我在这里使用作者的本名吴邪。
          我见过吴邪年轻时候的照片,白白净净,傻愣愣的。我初见他时他已经是后来的样子,从容淡定,处变不惊。我努力地回忆着那张照片,具体的模样我记不清了,只是感觉他笑得挺二的,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这是零三年照的,我当时还只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我想起第一次和他的相遇,他和那张照片比起来并没有变老多少,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年轻。但我可以推断出,年轻时代的他遭遇了一些事使他写下了那本书,写书之后又经历了一些事,最终使他变成了那个我所熟知的吴邪。
          说他是我所熟知的人又不太恰当,因为我从不认为我了解他。时隔多年,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天夜里,在巴丹吉林沙漠。我们坐在篝火旁边,他盯着我的眼睛问我,你知道黄金鸟吗。他的目光咄咄逼人,让人想要移开视线却又无法逃避。如今我早就忘记这到底是不是他的原话,不过这好像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究竟为什么要来西藏呢?
          我努力地想着,这时天色也开始暗下来,下起了小雪。
          我忽然觉得整件事都矫情起来。
          我从包里翻出那本《尘意》,这本书已经被包里的其他东西压得卷起褶皱。我将它们一一抚平,胡乱地翻了几下,看到了一行字。
          人的一生当中,也许会有一个人,你看不懂他,却总想着去追随。起先是好奇,后来却演变成一种深入脑海的执念。
          这是一行独立的字,这一整页纸都只有这一句话。
          我有种错觉,这是吴邪设下的另一个局。我甚至觉得是他安排了一切,包括让我入藏,乘坐大巴,以及阅读这本书,翻到这一页,看到这句话。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我以为我可以看到有人在暗中悄悄观察着我,就像是年少时的那段历史,荒诞而引人入胜。
          但事实是没有人在看我,后座的土豪小妹拿着爱疯6刷微信,上传各种严重PS的自拍照,我瞟了一眼,觉得头又开始痛起来。回头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内心竟然迸发出一种久违的刺激,似乎有一些东西又一次冲击我平淡已久的生命。然而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只是心跳骤然加速,又缓缓地在余震中平和。
          然而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想下去了。我终于抵挡不住困意,沉沉地睡去了。


          5楼2014-07-24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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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
            一路上天气并没有好转多少。天空还是一样灰暗。小刘开车很快,表盘上的数字看得我颇有些心惊胆战。
            他问我:“黎先生之前来过西藏吗?”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来。”
            “去了雅鲁藏布江不?”
            “还没去呢。”
            他咧咧嘴,摇开车窗点了一支烟:“怎么不去那儿耍,那儿风景是真好看,多雄拉山上除了云什么都看不到。”
            我笑了笑:“其实我是来找一个人。”
            小刘转过头来:“他住哪儿,我带你去,只加你50块,成不成?”
            我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住哪儿。”
            小刘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想碰碰运气,我深吸了一口气,问他道:“关根知道吗?我一个朋友,他是作家。”
            小刘自嘲地笑了:“我多少年都没看过书了,这字儿怎么写都忘了。”
            他没再说话,打开音响放了一首空灵的歌。他狠狠地吸了几口烟,呛得自己都咳嗽起来。
            我皱了皱眉头,这种烟并不高档,气味熏得人很难受。
            这样浓烈的烟味会让我想到吴邪。我以前也抽烟,但是后来被逼着戒了。然而他的烟瘾似乎已经重到骨头里,再也戒不掉了。
            或者说,他根本没打算戒掉。
            一时无话,我们只是坐在车里静静地听歌。末了,他终于开口,黎先生看你脸色不大好,正好前面有家中药店,不如咱去看看?
            说到底还是想坑我。不过我也不是小孩子,我清楚他想要什么,所以我淡定地跟着他走进那家中药店。
            刚进去的那股浓烈的中药味儿熏得我差点想要掉头就走,但是我还是忍了下来,尽量屏住呼吸,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
            小刘和店里的伙计打了个招呼,伙计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们店里那些破玩意儿,说的满口飞沫全喷我脸上。
            我有些厌烦地别过脸去,却看到在一个大框里装着一些红色的干粉末,框上竖着一块板,上面写着三个难看的打字:藏红花。
            那伙计说了什么我没怎么在意,我只是看着那三个字,想到了《尘意》中的另一句话。
            最美的死法,莫过于用尽毕生积蓄换得一室藏红花,然后将自己葬于花海,永世安眠。
            初读《尘意》之时,我看到这句话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这实在太惊悚了。也因为这句话我为自己寻得了一点安慰,类似于“牛叉如吴邪也有这么闷骚这么二的时候相对来说我正常多了”。
            可是我再次想到这句话,心里就好像憋了一口气一样难受。我甚至觉得,也许当时我太过草率地对待这句话,才导致现在我这样的心情。
            我用手轻轻地撮起一小点粉末,闭上眼睛闻了闻。尽管我闻到的还是一股平淡无奇的中药味,可我还是用尽了此刻的虔诚。
            虔诚的后果就是我花了六百块,买了一袋藏红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干,我并不欠他什么。
            或许还是因为执念吧。我想把这些都归咎于执念,这样我会不会好过一点?


            7楼2014-07-24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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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归途上小刘也许是扪心自问坑了我太多钱,一路上都没好意思说几句话。我也懒得多说,只是看着窗外天空变得更加晦暗。
              我还是乘了火车回北京,屁股疼一点就疼一点吧,有些风景一生只能看一次。在火车上我继续看着那本关根的《尘意》,轻薄的一本书我却用了半个月去细读。
              我依旧存在,虽死犹生。
              他在书里这样写着。这不是我第一遍看这本书,很难界定这本书是什么类型,也许是散文又不大像。
              我看着列车开过一座座山,我想起小刘带着我一圈一圈地绕上多雄拉山。那里并不如吴邪所说的那般偏僻,大路已然开辟。开到最高的地方有一处平台,那儿真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天空低沉地触手可及。
              我在想,吴邪如果也在这里,在高高的平台上傲视群雄,会是什么样子。他会点上一支烟,眯着眼静静地看着层云飘动。
              我为什么要来西藏?不过只是因为自己的丢声残念而已。
              吴邪说,人的成长往往发生在不经意间。我深以为然,可是我并没有成长多少。我依然固执,固执地不肯参加他的葬礼,固执地觉得他还在墨脱,还会留下线索令我能够寻得他的踪迹。
              吴邪说,永远不要神化你的敌人。可是我却神化了他,我总是偏执地相信他总能找到方法活下来,但我忽略了一点。
              或许他从没想过活下去。
              他只是一个弱者,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和普通人一样在那一年患了肺癌,他在生命的最后去了墨脱,在那里完结了他的一生。
              我在多雄拉山的山顶上向下望去,人在高处向下眺望时总是会想要跳下去,但是最终会因为对于死亡的恐惧放弃。
              吴邪呢?他跳了吗?
              我不知道,我再也无法知道了。
              我在吉拉寺的一间小院里发现了一张石凳,那上面似乎是放置过什么东西,但是又被人移开了,石头的颜色出现了不规则的断层。在小院的墙上我发现了一行模糊的字。
              我依然在这里,虽死犹生。
              我找来一块石头,将原先的刻痕加深。他这么做也许只是因为他想要留下存于世界的印记。而我想要辗转数地寻找的也不过如此。
              他已然葬于花海,溘然长逝。


              9楼2014-07-24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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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楼2014-07-24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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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11楼2014-07-24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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