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心突然像被谁揪住了又揉成一团，他的心里各种情绪翻腾如浪涌，但是他并不清楚他的心情是怎样的。是欣喜、是愤懑、是紧张，还是感慨？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来面对眼前的这个人。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再发抖了，他才对那个人说：“小哥，咱们回家。”吴邪不知道那个被他称为小哥的人此时的心情也如他一样复杂。张起灵看着吴邪的脸，一瞬间又恢复了淡然，他突然伸出手往吴邪脸上摸去。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两根长指已经伸到了眼前，但是他马上就想到了小哥这是在测试自己的身份，也就没反抗。其实他反应过来了闷油瓶也鉴定完毕了，吴邪看着他毫无尴尬地收回手，心里就感到不公了。妈的在这鸟地方待了几年身手还这么好，话说这里也没有粽子让他练习啊。而自己这几年在外面经历了这么多危险，按理说身手也应该厉害了不少，咋还是整不过闷油瓶呢？操，果然还是小哥最牛逼！张起灵看着吴邪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回去吧，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吴邪才从吐槽中清醒，此时听到闷油瓶的话，心里怒火直冒。他为了接闷油瓶回去经历了多少困难，做出了多少牺牲，现在他不但不领情，竟然还叫他自己回去！吴邪当然是自愿的，也不会觉得闷油瓶就应该欠自己一个人情。但是这种感觉就像你跋涉千里去救一个被囚禁的朋友，满心以为朋友会很高兴你的到来，结果那个朋友觉得你做的事都与他无关，并不因为你的到来而改变什么，反倒享受那个鸟地方，于是你曾经做的一切惊天动地的事都成了一个笑话，这他妈谁受得了啊！“操你娘的张起灵，你到底有完没完？老子千辛万苦进到这里，你一句“回去”就让我又滚回去做个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自己的天真无邪大傻逼？”吴邪动气太突然，这几句话又几乎是吼出来的，身体一下受不了，剧烈地咳嗽起来。张起灵一开始就看到了吴邪的变化，整个人瘦的脱了型，皮肤黑了不少但是脸色极其苍白，眼圈下淡淡的青黑似乎从来没消失过。现在咳得猛了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的像是随时都会倒下。这么长的岁月，张起灵的怜悯和同情已经被一次次经历危险与陷害后积累的理智和冷静磨灭了，更是从来都不知道心疼的感觉，他不清楚这几年吴邪做了些什么会累成这样子，他只是心想胖子怎么会让他搞成这样。如果他知道吴邪是为了他而弄成这样不知道他又会是什么心情，但是对于他这种人，好像知道与不知道都一样吧。吴邪也是明白这一点，所有一开始就不打算说这些的。

张起灵拉吴邪坐到火前，无烟炉的火燃起来后就没有熄灭过。张起灵拉开吴邪的背包，找出一瓶水来递给吴邪。吴邪却没有接，自己在身上翻找起来。他从冲锋衣口袋里翻出的是一只空烟盒，低骂了一声又往包里去翻。从烟盒里抽出一只来点上，张起灵看到他的拿烟的手有些颤抖，动作是迫不及待的。张起灵蹙了下眉头，在他的记忆里，吴邪是不嗜烟的。吴邪的烟很快就燃到了尾，他又才烟盒里抽出一根来叼上，顺手取了根递给闷油瓶。他想到闷油瓶不抽烟的，不过他又想到上次递给他烟丫竟真的抽了，闷油瓶会抽烟这事还让他惊奇了好久呢！但这次闷油瓶并没有接，而是抢过了他手里的一包烟全丢进了火里，吴邪反应过来时他嘴里叼着的也被抢过去了。丫发什么神经啊？吴邪心骂，咂咂嘴，不抽就不抽吧。事实上有段时间他的确嗜烟，吸烟就像吸空气一样频繁，但是后来为了保证身体绝对健康强壮又戒了，这些是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困难。不过这几天因为焦急又重温了一下那段疯狂的岁月。吴邪接过闷油瓶递上的水，猛灌了两口就不再说话了。又是一段沉默。

过了好久，终于是张起灵先开口了：“你怎么会进来？”“我怎么不会进来？”吴邪看都不看他一眼，盯着无烟炉里的火就扔给他一句。张起灵实在没想到吴邪会这样说，一时竟没有话说。吴邪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以前跟他对话的时候吃闭门羹的都是自己，现在难得看老闷也被噎一回。但是闷油瓶是从来不知道尴尬的，他只是还没有习惯吴邪的变化而已。“你是怎么进来的？”本来无邪已经平复了情绪，现在听到他这样问又激动起来。“你他娘还说！本来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被别人骗了，没想到到了这里后竟然还被你摆一道。”吴邪看着闷油瓶说,“果然小哥牛逼啊！”张起灵不知道这几年的事情已经让吴邪厌倦了欺骗，而且尤其反感的就是身边人的谎言，所以吴邪才会这么在意他骗了他。张起灵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只会揣摩让他觉得有危险的人的内心。他就直接问:“我给你的鬼玉玺十年才能开门，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是他关心的问题，吴邪的不对劲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吴邪听了他的话才明白自己猜错了。闷油瓶给他的鬼玺本来就跟他自己的不一样，所以性能不同也正常。自己原先竟然一点都没想到这一点，看来是太害怕再被人欺骗所以失去了理智。“哦，我拿着那个东西打不开门就想了别的办法。”一句话就将这十几天的艰苦带了过去。前段时间吴邪急匆匆地赶来长白山，到了门口竟然开不了门，一下就急了。怕直接用炸药会像上次在西藏一样惹出祸端，闷油瓶还在里面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又回到长白山脚想办法。打电话给胖子让他想办法从汪家后人那里问到进青铜门的办法。虽然那些人的力量已经全部垮掉了，但是那群愚蠢的鸟人是不会轻易地就放弃自己守护多年的秘密的。不过胖子的心狠手辣他是知道的，人在他手上就没有问不出来的东西。在旅馆里焦急地等待消息，每天就像是临迟一样，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十多天后，胖子终于来了消息，吴邪知道了方法后就赶紧上了山，这几天忙着赶路眼都没合过。

张起灵也觉得吴邪的回答太云淡风轻了，他对所谓的“别的办法”很感兴趣。“别的办法？”他微微皱了皱眉。“嗯，我现在才知道进青铜门还有这么简单的办法，念几句鸟语就行了，代价只是几滴血。”吴邪看着他说。张起灵知道他的血和自己的血有着相似的性质，但他从来没听说过咒语的事。他心里不好的感觉更甚了，他不知道这几年吴邪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但他觉得吴邪可能知道了一些东西，而且他好像已经得到他一直在追寻的答案了。他理了下思绪，就直接问:“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变故？”吴邪哼了一声,“发生了变故，很大很大的变故！”他像是在喃喃自语般，突然他又严肃起来，看着闷油瓶说：“小哥，所有的势力都垮掉了，包括张家的人也消失了。所有的秘密都不存在了，我们的命运由自己掌控了。”张起灵心里一惊，忙抬起眸子想要问清楚，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空灵的铃音，他都还来不及准备面对危险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吴邪从背后扶住他，心想这恐怕是闷油瓶最掉份的一次了吧。吴邪又想起几年前在温泉洞里他也是这样突然就被弄晕的，无奈的笑了下，果然生活总是在重复同样的情节。他收起一只小小的铃铛，诡异的青铜色令他从骨子里觉得不舒服，但这次，总算是用到了好处。吴邪收拾了东西，背起闷油瓶就往外走。念了句拗口的咒语，看着青铜门在自己的身后缓缓关上，吴邪的心里感慨万千，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好久，他才转过身去。“你终于有选择了。”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说给背上人听的还是他自己。吴邪背着闷油瓶在茫茫雪山中前行，瘦弱的他看起来不堪重负，但是吴邪自信自己的体力还背得动小哥。“还好......”但是吴邪也不知道自己是准备说“还好”什么，他又念了句“还好。”轻轻的两个字一出口就消失在了雪地里，吴邪和张起灵的背影也渐渐在雪白的大地上消失。风雪抹掉了来人的痕迹，这一切，就像是从未发生过般平静。

“你想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吴邪。面对现实吧！”胖子叹一口气。
从西藏回来后，胖子再不叫吴邪天真了，他说吴邪现在一点也不天真了，自然不能侮了这名号。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但是吴邪听了心里还是很不得劲儿，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一直天真二下去，他必须强大到能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现在他的确做到了，但是他却不觉得高兴，他的心里甚至是不安的，但是他也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情绪。他讨厌这种情绪就像他讨厌胖子不再叫他天真一样。而现在胖子叫他面对现实，什么现实呢？“你准备拿小哥怎么办？”胖子见吴邪不说话，继续说，“汪杂种说那破铃儿可以维持五到七天时间不等，因人而异，以小哥的意志力估计不会太长。现在是第五天了，我估摸他就快醒过来了。他醒了又怎么对他说？”“你说闷油瓶他不下斗又还能干什么？”吴邪突然问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胖子不自觉叹一口气，吴邪老爱笑话他老了，他还不服气，不过不服也不行，他确实是老了，不知什么时候起也学得整日整日地叹气了。是云彩死后？还是吴邪变了后？胖子记不起了，于是他又叹了一口气。”“谁知道呢，不过还能让他下地？他要是醒了又要走咋办？咱们可没有本事再将他弄晕一次。他要是跑了咱又去找他？找来了呢？又跑，又找。这他娘的简直就是死循环啊！”吴邪听着胖子说也不搭话，他在思考一件事。

对于吴邪来说，那些神秘势力背后的谜并不十分重要，它们躲在中国黑暗角落里影响着一朝又一代的历史进程都不关吴邪什么事。他也曾对这个牛逼的谜很感兴趣，但是因为他愚蠢的好奇而害死了那么多人后，他便不再对它感兴趣了，取而代之的是仇恨。吴邪制定了精密的计划来毁掉这个局，他不再有一点多余的心思来猜测无聊的事情，他只想让这些破事儿永远消失。对于吴邪他们来讲，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为了这些东西牺牲一个又一个得人无疑是件让人无法理解和原谅的事。所以他能够丢下好奇，不再苦苦去寻找谜底，只要直接把谜面同出谜人一起弄消失就好，这是件一劳永逸的事。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们不会再被人算计着一次次下墓面对怪物与危险，不需要再执着于寻找秘密。他们也不会再被人推着往未知的道路跌跌撞撞闯下去，他们的命运完全掌握到了自己的手里。这个世界又变得简单起来，吴邪他们能够像一切未曾发生过一样开始重新的生活。但是闷油瓶不一样，他失去记忆后就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过去，而且即使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还是选择了背负起身为最后一个张起灵和张家族长的责任。于是寻找这个谜成了他唯一在意的事。以前在长白山温泉洞里的时候，他对“意义”这个词表现出了在意，那么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吴邪觉得这么长的岁月里，寻找自己的过去与谜底，应该已经成了张起灵存在的唯一意义。吴邪以前就想不出，张起灵要是不下墓了又该去做什么。而现在，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如果说以前闷油瓶的人生没有意义，至少他还有肩负的责任和对自己命运的好奇来支撑自己继续寻找，继续活下去。如今那些人和谜都彻底地消失了，那么闷油瓶心中的信念也没有了，他知道了之后又会怎么做呢？也如他们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开始新的生活？吴邪觉得不可能，因为小哥对这个世界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他执着了几乎一个世纪，现在说放弃就放弃？吴邪为张起灵的命运感到不公了，他过去的努力还没有看到成果就随着一切的消失变得没有意义了，他的存在简直就像一个悲惨的笑话。

胖子知道吴邪是怕小哥醒后他俩搞不定，所以叫个帮手来。瞎子的身手跟小哥应该差不了多少，有他在，场面会好控制许多。打电话过去，他只说了一句好就挂掉了。几分钟后有人敲门，胖子去开门，还以为是旅馆服务员，没想到竟然是瞎子站在门口。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背上还背着一只很大的包，脸上仍然挂一副万年不变的墨镜。胖子着实吃了一惊，直到瞎子饶过他径直走进了房他才吼出一句:“你丫坐神州九号来的吗？”瞎子没有回他，只对吴邪打了个招呼；“这么快就搞定了？”“嗯”吴邪接过他的旅行包，给他让一个位置坐下。

“秀秀还好吧？”吴邪问他。“彻底崩溃了，他那两个哥哥可神气了，打算顶替小小秀的位置接管霍家。”黑眼镜说。吴邪其实也能猜到这样的结局，但是这样的结局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未免太残酷了一点。虽然霍婆婆和小花不是自己害死的，吴邪却还是对秀秀充满了愧疚感。他曾经发誓要保护所有的人，但是对于秀秀，这个最脆弱最需要保护的女孩，吴邪却没有尽到哪怕一点当哥哥的责任。相反，自己给她带去的，似乎总是厄运。吴邪想到以前秀秀笑着叫他“吴邪哥哥”的样子，心里一阵痛：多好的女孩子，却要一次又一次地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小花的葬礼你没去？”今天是小花下葬的日子，吴邪再次选择了逃避，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才失去至亲没多久又失去爱人的秀秀，他是真的害怕了，害怕看到秀秀的悲伤和愤恨。但是黑眼镜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北京吗？“我不想去。”黑眼镜说，“花儿爷从没见过我哭。”吴邪听着一向嬉皮笑脸的黑眼镜平淡且严肃地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又是一阵痛，眼眶一热忍不住想掉泪。果然，黑眼镜也不会再是以前那个整日插科打诨、没心没肺的痞子了。当初吴邪还以为他必死无疑，没想到结果他却背着小花的尸体出来了。吴邪记得黑眼镜当时说过一句话：“瞎爷我从来只欠别人的命，现在我欠一条自己的命给花儿

吴邪闭上眼，将自己的泪使劲逼回去。胖子拍拍他的肩，说既然人到齐了，就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猜到张起灵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我们才能有所动作。”吴邪听了黑眼镜的话，也思索起来，闷油瓶要是知道了这一切会是什么反应？会生气吗，怪他自作主张草率地让这个谜消失了？那他之后又会怎样呢？吴邪觉得他直接杀死自己的可能性不大，那他又准备去哪呢？现在他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也没有事情可做了。吴邪甚至在想，闷油瓶会不会觉得自己活下来没有意义了而想要轻生，或者又跑去青铜门后隐居起来度过余生。这样的想法固然可笑，小哥其实是个爱惜生命的人，在面对危险时他表现出来的是极强的求生欲，吴邪想象不出如果闷油瓶自杀会是什么样子。想了很久也没有结果，一个把寻找自己的过去与所有事情的谜底作为生存下去的唯一意义的人，即使他经历了这么多危险与磨难，但是他的心里毕竟还有活下去的信念，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这个谜已经彻彻底底地消失了，他的过去无从寻找了，而他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没有任何意义了，那他会是什么心情和反应？吴邪想象不出来。

要不咱将小个哥弄失忆吧？这样他记不住以前的事了，咱就将他安顿在身边就有好了。”胖子说。吴邪心想这也是一个好办法，现在所有线索都没有了，小哥失忆后不会再有人告诉他以前发生过的事，那他就只有乖乖待在地上过普通人的生活了。但是......吴邪看着闷油瓶熟睡的脸，他的眉头紧皱，显然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吴邪忍不住猜测他在梦境里的经历，小哥是在杀怪砍粽子吗？还是梦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吴邪觉得心疼，他想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闷油瓶曾经一次又一次地救了他的性命，而现在他竟然要剥夺小哥的记忆，使他失去寻找自己过去的权利，而且是在小哥躺在床上，毫无反抗力的时候。吴邪觉得这对于闷油瓶来说是极不公平的，他在他们眼里一向是神一样强大的存在，而现在，他的命运，竟然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吴邪甚至可以在瞬间结束他的生命。黑眼镜也同意这个办法，两人都在等着吴邪的答案。吴邪的内心正在受着极大的煎熬，他实在不愿闷油瓶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就失掉了寻找答案的权利。他虽然也不想小哥再离开他们，但是他还是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一切，他们是没有资格决定的，小哥的人生，应该由他自己选择。但是如果不这样做，小哥之后会做出什么来，吴邪一点都没有底，但是他知道绝不会有好事。与其等闷油瓶醒了后，事情变得无法控制的棘手，还不如就选择让他失忆。吴邪已经不希望再面对无法控制的事情，他真的累了。吴邪好久没犹豫过了，他一直觉得举棋不定的男人太软弱，但是现在他又拿不定主意了，对于闷油瓶，他始终做不到随便。“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听起来是句煽情的话，但是吴邪真的感到了无措。胖子拍拍他的肩，让他快下决定。“要不小哥该醒了。”吴邪的心还在软弱中，他甚至还没有准备好再次坚强起来面对突发状况，上天却在这时又同他开了个玩笑。

是的，张起灵醒了。毫无预兆的，他醒了。张起灵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在他的梦境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的意思就是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没梦到，就只是安静的睡着，好像一个刚刚在孕育着的胎儿，没有感知，没有思想。一切都像是天地未开，人类未现时的状态，世界还是一片虚空，最初最原始的模样。张起灵似乎是沉睡了千年，当他感到不再疲倦，想要醒来看看外面的世界时，他自然而然就醒了，不需要召唤也不需要干扰。就像无数次休憩时突然醒来一样，张起灵的大脑还没有开始思考就睁开了眼。吴邪正在痛苦中，但是张起灵突然腾地就坐了起来。吴邪的脑子一瞬间掉了线，他甚至反应不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接着他的脑子一炸，立马就意识到了眼前的一切。他的心惊了起来，却还是愣着没有反应，他从来没想过闷油瓶会在这时突然醒来。就听胖子一声惊呼，黑眼镜立刻冲上去压住了张起灵，胖子也将他肥胖的身躯扑了上去。吴邪惊呼一声，心想这是小哥，不是粽子，就是粽子也该压扁了。

“天真，还愣着干啥！”胖子压在黑眼镜身上朝吴邪大吼。吴邪在那一刹那想的却是胖子又叫我天真了。但他立马也清醒了过来，却不知道要干什么，要打架他帮忙也没用啊，更何况这是在对付小哥。黑眼镜估计被胖子压的够呛，从牙缝里吼出一句“去找绳子！”吴邪这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了，慌慌张张就去找东西。宾馆里哪去找绳子啊，吴邪正在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就听胖子一阵痛呼，那边的打斗声不绝于耳。吴邪赶紧扭头去看，闷油瓶膝盖死死压在黑眼镜身上，黑眼镜被制在床上，手被反扣着动弹不得。胖子左手也被反扭着，看他脸都青了，估计是胳膊断了。吴邪一时慌了，赶紧大叫“小哥小哥，手下留情！快放手！”吴邪冲上去想帮忙却又不知道能帮什么忙，在张起灵面前堪堪停住了，忙说“误会！小哥，都是误会！你快放开胖子！”张起灵刚才一醒就见到有什么东西扑了上来，长时间面对危险的历练让他的动作未经过思考就下意识做出了反抗。现在一看到是吴邪等人，心下诧异，却也起了身。胖子破口大骂，却又不敢得罪小哥，捂着自己的手痛苦地哼唧。黑眼镜也从床上爬了下来，站在吴邪旁边，与张起灵保持着距离，仍是戒备着。吴邪一看这情况赶紧说“冷静！冷静！误会而已，都是兄弟，千万别伤了谁！”看张起灵的眼神里也还充满了戒备，又对他说“小哥，你千万别误会，你先坐下来，我们再慢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