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起床啦，早饭做好了，快来吃吧。”吴邪在桌上摆上两幅餐具，不停地往另一个空盘里夹菜。“小哥，中午吃西湖醋鱼好吗？我记得你最喜欢了……”一旁冷眼旁观的解语花终于看不下去了，用力抓住吴邪的肩膀，吼道：“你还要这样疯疯癫癫多久！张起灵已经死了！面对现实吧！” 吴邪依旧温柔地凝视着那把空椅子：“小花，你说什么呢，小哥就在那里坐着呀，你看！你看……”

年少时，他水袖轻舒，曼声一曲，那人痞笑着说“花儿爷一把好嗓子，肯不肯每天给瞎子唱曲《霸王别姬》？” 他自顾自卸着妆，不加理睬。数年后，昏暗的墓道，那人浴血奋战，护他周全，自己却没能再从古墓里出来。他将一杯清酒洒在那人坟头，唱了三天三夜的《霸王别姬》，清丽婉转的嗓音如今沙哑得说不出话。“瞎子，这几年该给你唱的戏都唱完了，走好。”

除夕夜，解语花还在公司工作。整座大楼只有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揉揉酸涩的眼，把厚厚一摞文件扔在了一边。从巨大的落地窗眺望，北京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多久没过过年了？呵，解家死了一户口本，自己过年有什么意思。他自嘲地耸耸肩。“哟，花儿爷口中的正忙着原来是忙着学哑巴张发呆啊。瞎子来得不是时候呀。”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由自主勾起了嘴角。 转过身，带墨镜的男人笑嘻嘻地晃了晃装着速冻水饺的塑料袋：“瞎子一个人吃多没意思，花儿爷来跟我凑个伴儿吧？”

解语花把孟婆汤全部泼掉：“我不喝，我要等一个人。”孟婆叹息着摇了摇头：“傻孩子。算了，反正你等的人活不长，他们家族的人都短命。下个月就来了。”解语花咬紧了下唇：“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多活几年？！”“有是有，把你下辈子的寿命移一些给他。只是这样你就无法转世为人了。”“无所谓，”解语花浅浅一笑，“让我投胎做株海棠吧。”黑瞎子苟延残喘的身体突然好了起来。医生惊奇不已，原本预测最多还能活一个月，只能说是奇迹。一天，黑瞎子在院中晒着太阳，发现墙角多了一株海棠在怒放，一阵微风拂过，落英缤纷，满园幽香。“那是，他身上的味道啊……”黑瞎子细细嗅着那熟悉的香，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解语花发现，黑瞎子常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一次，他走过去问道：“爷有那么好看？”黑瞎子一如既往轻佻一笑：“花儿爷人比花娇，自然好看。不过，瞎子看花儿爷不止因为这个。”“那是为了什么？”黑瞎子沉默了下，笑得有几分落寞：“我总有一天会瞎的，那时候花儿爷再美也看不见了。所以，想在能看见的时候多看两眼。”

“唉，你听说了吗，解家小九爷连带那个黑瞎子都折斗里了”“小九爷可是老九门最有出息的孩子，可惜了。”离北京千里之外的德国，一对情侣漫步在梧桐树下。黑瞎子笑嘻嘻地勾住解语花的肩膀：“花儿爷，假死放弃解家，跟了我，不后悔？” 解语花抿唇一笑：“爷没有做过后悔的事。”

一次倒斗，吴邪一时大意中了机关。青石板断裂，形成一个巨坑，坑底是根根锋利的石刺。千钧一发之际，张起灵死死抓住了吴邪的手。他身后是一群机关放出来的粽子。吴邪急得大吼：“小哥！放手！别管我！”张起灵微微摇头。“放手吧，小哥！不然我们俩都要死！” 一只粽子突然扑过来咬掉了张起灵半个肩膀。张起灵皱紧了眉头，脸色煞白。吴邪忽然一笑，用军刀把手齐根斩断：“小哥，再见。”张起灵怔怔握着那只断手：“终是我害死了你……”

“大侄子！醒醒！！”吴邪睁开眼，看见三叔正焦急地盯着他。“三叔？你怎么会在这儿？！” 三叔诧异地瞟了他一眼：“还没缓过来？” 吴邪按住剧痛的脑袋：“我到底怎么了？”三叔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铜铃：“不管你刚才看到了什么，通通都是幻觉。这是六角铜铃，能使人致幻。你说你，这么危险的古董也敢经手！” “幻觉啊……” 吴邪怅然长叹。小哥，胖子，黑瞎子，小花……那些与自己出生入死的人原来只是大梦一场。 一天午后，吴邪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突然，一人推开了铺子的雕花木门。吴邪漫不经心瞟了一眼之后就再也移不开目光——蓝色帽衫，深若古井的眼眸。“张，张起灵？！”

他苍苍老矣，他年轻如初见。他在病榻上苟延残喘，他不离不弃誓报他十年守候的一往情深。吴邪虚弱地抬起手，指指桌上的一盏清茶：“小哥，那是今年的春茶，尝尝。”张起灵不假思索一口饮尽。吴邪微笑着看对面人温柔含笑的眼眸变得迷茫无措，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对不起，小哥。那是能诱发失魂症的草药。没有天真你也依旧是张起灵，好好活着吧。”

一人走进吴邪的古董铺，一眼看中了放在红木架上的黑金古刀，一阵狂喜：“老板！那把古刀卖不？”吴邪摇了摇头：“不卖”那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多少钱都行，开个价！” 吴邪端起茶盏，依旧含笑摇头。那人不满地嘟囔着走出了铺子。吴邪轻轻抚摸着冰凉的刀身，依稀有他指尖的余温，久久不语。

好棒！

泥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