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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医治很多人救回他们的性命，却唯独救不了我自己。
我可以除尽一切碍事之人，却唯独杀不了区区一个百里屠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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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曾经听他讲过的最有感情的两句话，无关他的理想与执念，仅仅出于他自身的情感。
我在那一瞬间知道了他也是会疼痛的一个人，比起他与巺芳的种种，我突然觉得讲出这两句话的他是多么的疲惫和孤独，那时我也知道了，我从来也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
我们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我无法因为他过去千年的梦魇而放过他，那是他的过去，与我无甚么关系，而因他所改写我的命格则理应为此付出代价。
可笑我望着那茫茫蓬莱幻梦化作一片虚无火海时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快意，亦或是有上半分悲戚，那种茫然而无所得的纠葛皆化作往事，我有些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我希望那人却不应该同我这般，他的恨他的梦都还没有了结，虽我亲手将那些执念斩断，但余下的便只是一个人该有的一切，我总想着他生非凡人，却应同个凡人一般死去。
这样他便不会再忘了我罢。
<?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第一日
算着年事应是见不得花的月头，却见平陵已是落了花满头，也说不上是否比得上去年的花事，倒不是看轻了今年花开早，只是他百里屠苏从未在过去的年月里留意几分，那些好颜色全部都留在了他无暇顾及的时日里，连同故人一并带了去，再也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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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此夜星辰璀璀，风露间只剩他一人只身堪堪站立，身旁还有千觞不知从何处带来的一坛子清酒。
长夜漫漫如人生长路萧萧，因缘果是多如芥草，那日蓬莱一战，他用尽灵魂之力却是不能长存于世，弥留飘渺之际只听得晴雪一心为救他而前往千山万水迢迢之间，只愿寻得一个法子留他在这世上，可笑天意弄人，她以命抵命换回的只能是她的血脉至亲，那日也不知道是个如何风景，千觞从蓬莱废墟完璧归来，手上提着壶酒同他这昏迷不醒之人一起安置了去便没了踪迹。
这晚风起时，烟波渺地阔天高，屠苏怔怔的望着夜空许久不动，也不知对着这般夜色心中究竟该是怎样光景，是兵戈刀伐后的快意释怀，还是故人终有离散的不舍惆怅，他百里屠苏从不知晓的，但他也从不会因这种事而停下，他想他或许应该做一场梦，梦里有故人和故里的曲调，毕竟人一生能几回共看，月色轻悄。
他挑开了那坛酒的封层，不像一个酒鬼或者雅客，他像喝水一样喝那坛酒，两只手慢慢的端起然后凑上前去，喝光了那坛他喝过的第一坛酒。
然后看见他最后的一位故人。
百里屠苏知道这是一个梦，是因为他看见了欧阳少恭。
那人独坐在兀石流水一旁，抚琴的双手微动，肩上缀着的是满枝梨花，依旧是一身杏黄的袍，三千青丝绾在脑后，百里屠苏却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
“屠苏，别来无恙。”
百里屠苏一怔心却不知竟有些安了下来，只是带自己看清了那人的面庞时却又有些怅然。
那人依旧是在笑着的，微微的勾起嘴角，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仿佛他怎样都应该是笑着的，那样好看的一个人，那样好看的一个笑。
“先生。”
欧阳少恭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屠苏的丝毫情绪，依旧抚琴一曲，伶仃五声。
“我以为就算到了如今屠苏也应该恨着我。”
“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去恨谁了，自我醒来知晓晴雪踪迹后，我便清楚自己在这世上存留不久了。”
“难道屠苏就不好奇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
“将死之人又何须在意这些。”
少恭不再言语，只是琴声一转，多了几分明悦清灵。
“如今我身已死，只是一个没有时日昏晨的荒魂，借屠苏你半魂一附，大抵也只是个生死同归，而如今着实不必纠缠于此，天已大亮，屠苏是否愿与在下故地重游？”
算着年事应是见不得花的月头，却见平陵已是落了花满头，也说不上是否比得上去年的花事，倒不是看轻了今年花开早，只是他百里屠苏从未在过去的年月里留意几分，那些好颜色全部都留在了他无暇顾及的时日里，连同故人一并带了去，再也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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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此夜星辰璀璀，风露间只剩他一人只身堪堪站立，身旁还有千觞不知从何处带来的一坛子清酒。
长夜漫漫如人生长路萧萧，因缘果是多如芥草，那日蓬莱一战，他用尽灵魂之力却是不能长存于世，弥留飘渺之际只听得晴雪一心为救他而前往千山万水迢迢之间，只愿寻得一个法子留他在这世上，可笑天意弄人，她以命抵命换回的只能是她的血脉至亲，那日也不知道是个如何风景，千觞从蓬莱废墟完璧归来，手上提着壶酒同他这昏迷不醒之人一起安置了去便没了踪迹。
这晚风起时，烟波渺地阔天高，屠苏怔怔的望着夜空许久不动，也不知对着这般夜色心中究竟该是怎样光景，是兵戈刀伐后的快意释怀，还是故人终有离散的不舍惆怅，他百里屠苏从不知晓的，但他也从不会因这种事而停下，他想他或许应该做一场梦，梦里有故人和故里的曲调，毕竟人一生能几回共看，月色轻悄。
他挑开了那坛酒的封层，不像一个酒鬼或者雅客，他像喝水一样喝那坛酒，两只手慢慢的端起然后凑上前去，喝光了那坛他喝过的第一坛酒。
然后看见他最后的一位故人。
百里屠苏知道这是一个梦，是因为他看见了欧阳少恭。
那人独坐在兀石流水一旁，抚琴的双手微动，肩上缀着的是满枝梨花，依旧是一身杏黄的袍，三千青丝绾在脑后，百里屠苏却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
“屠苏，别来无恙。”
百里屠苏一怔心却不知竟有些安了下来，只是带自己看清了那人的面庞时却又有些怅然。
那人依旧是在笑着的，微微的勾起嘴角，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仿佛他怎样都应该是笑着的，那样好看的一个人，那样好看的一个笑。
“先生。”
欧阳少恭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屠苏的丝毫情绪，依旧抚琴一曲，伶仃五声。
“我以为就算到了如今屠苏也应该恨着我。”
“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去恨谁了，自我醒来知晓晴雪踪迹后，我便清楚自己在这世上存留不久了。”
“难道屠苏就不好奇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
“将死之人又何须在意这些。”
少恭不再言语，只是琴声一转，多了几分明悦清灵。
“如今我身已死，只是一个没有时日昏晨的荒魂，借屠苏你半魂一附，大抵也只是个生死同归，而如今着实不必纠缠于此，天已大亮，屠苏是否愿与在下故地重游？”
屠苏初听到这话便也没觉得有半分不妥之处，他的心思大都被那一个生死同归占了去，他想来自己的一生，大都听到的是至亲至爱之人对自己说活下去，他便好好的活下去，但每次都得守着一方濒死决绝的眼神着实不太好受，那些托付像是厚重的枷锁，他得活下去为了完成他的信仰亦或是他们的信仰，还没有一个人会执起他的手同他说我陪你一起死。
屠苏望着少恭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应的是哪一句话，还是哪一份真心。
少恭闻声轻笑，停了手上动作便起身捧起古琴，梨花落了一地，也落了一身。
“走吧。”
重回琴川时，屠苏忽然多么希望既然是一场梦那便永远不要醒来。
街头巷尾的摆摊小贩喧喧嚷嚷，来往行人接肩擦踵，似乎比屠苏旧时印象中的琴川还要热闹上了几分。他望向身边的人，却只见那人又带着三分笑意望着周身事物，屠苏在过去一直觉得那笑是有情的，可如今细看却总是平平的，牵不动的是笑者的真心，没由头的屠苏的心一紧，反手握住了身边人的手掌，手掌心是暖的却不知心有没有暖过。
“屠苏？”
那人转头微微一愣的望着他，见他一脸担忧只须臾便得抿嘴一笑，刚想问一问他这般正经不安究竟为甚，却听见百里屠苏罕有的柔声道，“先生刚才一笑，便是甚好。”
少恭以为今日却是比寻常不同，虽说只是梦境但百里少侠竟让他不由得愣了两愣实属非常。再说这来往行人见两人呆站在原地，眉眼间也不知怎的一来二去，便纷纷敛了眼神绕道而过，待那二人回过神来却又是好不尴尬。
屠苏虽觉察到有些不对却也并不太过在意，便也不松开手拉着那人便向前走去，“先生，走吧。”
少恭心道无奈却也知道这便是屠苏的心性，这一路也就随他拉着走，最后不出所料的二人在方家大宅前停下。
少恭不禁有点好笑，只怕眼前的这位少侠除了这方家大宅，也便只知道那翻云寨的地界了吧。
“屠苏为何不敲门？”
“只怕物是人非。”
屠苏缓缓答道，再来的路上他的心中便没有了底，这究竟是在梦中，也不知当下是个什么光景，岁月哪怕不会再梦里添上几笔，可终究是在他的心中添上了浓墨的一笔，只是他如今大仇已报，眼前人是实在的死在了他的剑下，如今的幻影便就已不是那个曾经屠他一族的仇人，这一点他从酒醉时便已想开，可却也是借了三分醉意六分将死之者的由头。
待他百里屠苏还想进一步细作推敲的时候，少恭便似早已看穿他心中所想，在一旁轻声说道。
“屠苏大可安心，这梦是属于你的梦，你便是这一切的主宰，你所担忧之事在这幻梦里便会为你一一化去，所有行事皆可放心。”
屠苏讶然的望着少恭，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可惜待他还未反应过来个明白，就只见那方家大少爷满面得意的从那大门旁的围墙上翻下，却一个屁股墩的栽在了二人的面前。
“小兰好久不见，这偷偷离家的本事倒是见长啊。”
少恭话罢，便将跌倒在一旁呲牙咧嘴的方兰生给拉了起来，却不料屠苏径直走来斜了半分挡在了二人中间。
“诶！少恭还有你这木头脸！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你们是要来带我走的？嘿嘿你们还是发现了我方兰生的好处了吧！这下也轮到你们来求我了吧!不过这一回本大爷可不给你跑腿陪聊指路暖床了呦。”
“往日我同少恭来去，便轮不着你这样。”屠苏难得一回竟顺着兰生的话头接了下去“今日便更不需要了。”
少恭在一旁觉得事情不太对头可却也不好明说，便只好岔开话头冲兰生指了指大门前一字排开的侍卫丫鬟和众人中间的方家二姐，“小兰我估计你这本事虽大了许多，可终究也逃不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