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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耳白·美文】伶人曲 BY:卷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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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卷卷和耳朵们


1楼2014-07-22 11:32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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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记米行的闹剧过去没多久,结果却是出乎预料。米行的生意越来越好,那些百姓各个为程子渊鸣不平,赞他仁善大度,争相排队买他的米。
    得到消息的那刻,靳宛男正在听柳衣白唱戏。柳衣白祖传的药膏果然管用,她手腕的伤竟很快消了肿,她靠窗坐着,听到六叔的禀报,冷笑一声:“来日方长。”
    柳衣白已停了下来,手执一盏茶递给她:“靳老板就这么恨那程子渊?”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靳宛男有一瞬的失神,却很快道:“他是白我是黑,他与我势不两立,难道我还要买他帐不成?”
    柳衣白看着她,片刻,微微一笑:“靳老板可知道,处处与人作对又不狠下杀手,这是女子才有的所为,而女子恨一个人,一般来说,都是因爱生恨。”
    靳宛男蓦然抬头,柳衣白却已独自唱了起来,这一回,他唱的是一出《木兰从军记》。
    靳宛男回到屋里,掀翻了一桌子的古玩。她素来笃定,从未有过如此失态。这柳衣白仿佛有种特殊的本事,能叫她心神恍惚。
    他是看穿了她是个女子?这并不是她担心的由头,她不安的是,他到底为何这般煞费苦心地接近她?
    仿佛是老天洞悉了她的不安,那个答案,很快便被她知道了。
    趁柳衣白外出之际,靳宛男去了他的屋子,柜子里都是些戏服,并无异样,只是在一件戏服里,却飘落下一枚画像。
    画像上是个采茶姑娘,浅笑嫣然。靳宛男记得在街上见过她,彼时,她与程子渊同坐一辆马车,姿态亲昵。那是程子渊三天后就要过门的妻子,雪儿。
    那一笔一划细腻仔细,可见作画之人深情。竟是如此。柳衣白与雪儿定有些瓜葛,他接近她,难道是为了与程子渊作对,报复意中人的移情别恋?
    靳宛男决定试试柳衣白。
    那日,是程记少东家程子渊的大婚之日,迎亲的队伍吹着唢呐,所到之处一片欢腾。
    靳宛男站在树后,看着那队伍越行越近,随后,几个人上前拦住了去路,一人掀开帘子将新娘子拉了出来。
    一身红妆的雪儿见到柳衣白,神情怔忪,仿佛想说些什么,却被柳衣白一把抱起,她吃痛挣扎,柳衣白停顿了一下,这时,远处一人骑着骏马而来,高叫:“放开她!”
    眉清目秀,一脸正气,正是程子渊。
    雪儿挣扎着逃脱下来,跑到程子渊身旁,目光却偷偷地瞄着柳衣白,而柳衣白,一脸凄楚,似有千言万语,开不了口。
    靳宛男想起她提出让柳衣白劫迎亲的轿子时,柳衣白眉头微微一凝,却是那细微的动作,叫她看了个真切,此刻看来,果不其然。
    她慢慢走出去,程子渊看到她,跨下骏马,神情凛然:“靳宛男,你处处与我作对,祸国殃民,伤天害理,我此刻不敌你,他日就算是死,也要与你同归于尽,为国除害!”
    好一段铿锵有力的宣言!靳宛男忍不住冷笑:“我等着你。”
    她一把拉过一旁的柳衣白,跳上马车,疾驰而去。一路上,两人都各自沉默,路过一汪湖泊,正值盛夏,湖中碧绿一片,靳宛男望着那湖中浮萍,也不知在对谁说:“瞧那浮萍,轻贱,倒也安好。人命从来不由己,得不到的,何苦心心念念。”
    柳衣白眉心微微一颤。


    4楼2014-07-22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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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4 16: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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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衣白回到屋里,脑海里忽然浮现起靳宛男的笑脸。平日被礼帽掩去大半的脸格外清晰,大眼薄唇,微微一抿透着倔犟,那一刻却笑得温柔,脖子上都是红晕。
      他抬起手,那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泪水。他想不通,她从前做的那些事,分明是个坏女人,却竟有那样多的泪水,一点一滴都砸在他心头,叫他几乎窒息。
      怎么会有那样的感觉?柳衣白心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将那让陌生的情绪拂去,转眼,一只信鸽停在窗台。
      那封信上,清晰无误地告诉他,梅花弄所有属于靳宛男的产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背后,竟属于另一个人,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人——程子渊。
      另外,信上还提到了一个地点:顺天赌坊二楼的书房。
      他慢慢睁大眼,神情越来越深凝。最后,狠狠地揉皱了纸,指节泛白。
      顺天赌坊的书房内,靳宛男合上门,走到柜子前,轻轻转动一只青瓷花瓶,顿时,那柜子竟转了过来,露出一道门。
      她闪身走进去,门内,是一个地下室。与地上喧哗热闹的赌场不同,这里亦是热火朝天,堵的却不是银子,而是性命。
      一大堆零件由工人传递,最后制造成一把小巧的枪支,她目光落在那些利器上,淡淡道:“佐田下个月便要货,可别出了篓子。我无所谓,程少东家那边,你们可不好交代。”
      那些人立马应了,诚惶诚恐。
      靳宛男走出地下室,关门的瞬间,心头忽地一凛,扭头便看到柳衣白。
      “你看到了什么?”她瞪大眼,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一次柳衣白没有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里面是什么?”
      “与你无关。”
      “靳宛男,我看你是疯了,为了那个男人,你宁可被万人唾骂,出卖国家?”柳衣白的声音很轻,仿佛喃喃,眼底眉梢却具是冰冷,瞳仁深处,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如潮水一般涌动。
      靳宛男只觉得难以呼吸,良久,才笑一声:“你都知道了?”
      知道她所有的产业其实幕后的东家都是程子渊,知道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都是程子渊的,知道——这地下室其实是一间枪支弹药库,那些军火,是走私供给给日本人的对付华东军的。
      靳宛男蓦地掏出一把枪,直抵柳衣白的胸口:“既然如此,便留不得你。”
      “你要灭口?”柳衣白心像是被撕裂般疼痛,却忽地笑了,一把拽过她的手死死抵住自己的心脏,“来,你开枪,一枪崩了我!”
      四目相对,靳宛男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最终,甩开手,转过身:“柳衣白你记住,这世间大势不是仅凭几个人的力量能改变的,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否则,下一次我绝不留情。”
      不知到了哪里,直到四周空无一人,靳宛男才瘫软在墙上。到底还是下不了手,她本该一枪杀了他,然而,又怎么可以?
      原以为自己早已是行尸走肉,一颗心早已麻木不仁,百毒不侵,然而,却原来,还是动了情,她做不到……做不到看他支离破碎,倒在她脚下。
      纵然明知那些温柔只是做戏,他心上早已住着另一个人,她却还是沉沦了。


      6楼2014-07-22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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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奉云城接连下了好些时候的雨,仿佛就要变了天,隐隐是山雨欲来的气氛。
        清晨,一份份报纸被人一抢而空,报纸头条赫然醒目,前线战报,华东军屡屡告捷,日本人已是丧家犬,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街头时不时有日本军队的车队驶过,那些日本兵神情阴郁,仿佛在做最后的撤离,再也顾不得控制一个小小的奉云城。
        那些消息如闪电般传来,有人激动,有人惶恐,柳衣白却波澜不惊,仿佛早已预料到了结果。就连柳衣白的离去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梅花公馆里,她站在那晚的庭院里,怅然地笑了。这样也好,他不过一个戏子,不该卷入这场漩涡中。
        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身后忽地响起脚步声,她转身便看到程子渊的管事,他皮笑肉不笑地道:“靳宛男,东家传信,她近来每日咳血,怕是快不行了,你若想见她,三日后便去十里亭等。”
        心猛地一紧,靳宛男瞪大了眼:“她怎么了?!”
        可管事早已远去。
        三日后入夜,靳宛男一身黑衣等候在十里亭。她心思烦乱,脑海里全是那面容苍白的少女的身影,管事的话回响在耳边,她连身子都颤抖起来。
        “阿眉……”她低声喃喃,却不防耳边忽地响起一声枪声。
        她下意识地躲到树后,一颗子弹擦身而过。当第二声枪声响起的时候,她的身体被人压着扑倒在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跟我走!”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被柳衣白拉着朝前走,一个踉跄,她扭伤了腿,痛得眼眶酸涩,来不及反应,便被柳衣白横抱起来。
        他们走的是密林,柳衣白左右变幻着路线,将身体藏在那些高大的灌木丛中,不断有枪声响起,竟也是一一躲过。他将她的鞋子丢在一处,却转而朝反方向跑去。
        最后,他们藏进了一个隐僻的山洞里,屏住呼吸听洞外的脚步声远去,松了口气。靳宛男转身却吓了一跳。这山洞里竟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大约是战乱时逃难的人,那些面容狰狞的尸体,让她忍不住蜷曲成一团,往柳衣白怀里缩去。
        “别怕。”柳衣白搂住她,目光落在其中一具女子的尸体上,眸光一亮。过了很久,他闪出洞外,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只竹筒:“喝点水。”
        靳宛男喝过水,柳衣白抓住她的脚:“让我看看。”
        她“嘶”地一声,他手下一顿:“忍一忍,很快就好。”
        他的动作很轻,她别过脸:“你怎么回来了?”
        他没有抬头,声音闷闷地传过来:“华东军进城了,贾昌盛在悬赏你的人头。”
        日本人节节败退,华东军进了奉云城。军营驻扎的第一日,便有民族义士呈上血书,血书上,赫然醒目是日本人走狗,她靳宛男的十大罪状。督军贾昌盛震怒,当即便重金悬赏,要取她性命。
        轰地一声,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原来如此。”
        “你知不知道,追杀你的是什么人?”柳衣白抬起头,目光灼灼。
        “知道。”她一字字道,“程子渊的人。”
        日本人完蛋了,城府深如程子渊,必定谋算着另觅良主。华东军势如破竹,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他将她骗来,便是要杀了她,邀功领赏。她一颗人头,换他百世廉名,一世繁华,当真划算。
        柳衣白怔住,盯着她:“你早就知道?”他笑得苍凉,手下不自觉地加了力道,像要嵌入她的骨血中去,“你莫不是打算用自己一条命,去成全他?”
        靳宛男看着柳衣白,他眼底的伤痛她不是看不懂,却不愿去懂,他不明白,她这么做,从来不是为了程子渊,然而,她说不出来。她一把推开他:“你走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你竟爱他如此?”柳衣白攥紧了拳头。
        “是。”靳宛男别过脸,万言千语,哽在喉头。
        洞外忽地响起脚步声,柳衣白眉心一沉,嘲讽地笑了:“恐怕,我想走也走不掉了。”
        靳宛男身体僵硬,下一刻,头却一阵眩晕,最后,听到他轻轻道:“睡一觉吧,睡一觉便都过去了。宛男,你要……好好的。”


        7楼2014-07-22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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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11楼2014-07-22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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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好久没发美文了哈哈,难得勤劳一回。。
            @178893195 @沐梓ay @一世苍老一生凉 @薇薇消失的她


            12楼2014-07-22 11:38
            收起回复
              来了,辛苦楼主啦,么么哒,这篇文很悲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4-07-22 11:54
              收起回复
                。。笨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4-07-22 13:46
                收起回复
                  2025-05-24 16:0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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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样的!!!么么哒,辛苦笙笙了?
                  你该如何回忆我
                  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来自苏念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4-07-27 0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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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pan.baidu.com/mbox/homepage?short=c1F5iJQ 要是链接失效,复制到别的帖子里再点开就好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01-08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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