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的市集里开始有夜市出来摆摊，人声鼎沸，但是码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我寻思着出了事应该会有海警巡逻，但是海面上压根儿没有船，平得像镜子，浪都不给一个。更别提昨晚上那鬼船了，拿着望远镜瞄了半天，哪里还见一点的影子。我心一盘算，该不会昨夜风大，那船又没下锚，半夜的时候被浪给甩走了？

等了半个小时还是空无一船，回到夜市找到昨晚的那个烧烤摊。我豪爽地把最贵的都点上两打，那老板一看碰到一个不要命的，赶紧眉开眼笑坐下来跟我喝酒。几杯下肚，我借着酒劲假装问他生意如何，今天没什么事吧。那老板乐呵得不行，说能有什么事，然后就一个劲的劝酒。

喝到了几乎凌晨，我也快扛不住了，不过还是从老板口里捞到不少信息。果然那艘鬼船没有被人发现，要不然这破港口就这么点人早就传开了。我把心一定，搞不好那船真被风浪吹远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回到家几乎三点，我晃晃悠悠地往楼梯里走。忽然一股怪味飘了下来，我皱起眉头，怎么家里那么臭？第一反应是我那些宝贝海尖儿都给挂了，但是一想最近也没收什么东西，门脸里那些也好好养着。难道是死老鼠？可是我这两天也没放鼠药啊。越往上走越觉得不对劲，那股味道也越来越浓，这是死了多久的老鼠才能发出那么腐烂的气味？

我用手掌捂住口鼻，走到我卧室的门口，显然那味道是从里面飘出来的。我没敢直接开门，忽然就站定着动不了，隔着门心里一咯噔，原本头重脚轻的身体也打直了。因为这个味道，不会他妈的是腐尸味吧！

后脊背又开始冒出冷汗，浑身酒气浓得我自己都要倒了。心里乱得厉害，我家里怎么会有腐尸？我操难道是乌鸦有冤未报，现在他妈的找上门了？要不然就是怪我拿了他东西跟定我了。我心里咒骂了无数遍，正做着心里准备打开门迎面撞上干尸的脸，手哆嗦着把钥匙插了进去。

开门后被臭得一阵晕眩，果然是卧室里的味道。不过幸好没有看到干尸乌鸦正坐在我床上慢悠悠地喝茶这种诡异的场景，我啪的一下把灯打开，房间保持着原样，偷瞄了半天也没见藏个人影。

然后翻箱倒柜找了一通后确定没有腐尸，紧绷地神经也放下了，人一冷静嗅觉也特灵敏。抬着鼻子忍着剧烈的不适，仔细一闻，那味道好像是从厕所飘出来的。我不由一阵恶心，难道是自己忘了冲厕所了？可是老子没吃坏东西什么屎臭成这样，要么就是家里遭小偷了临了还不忘给我留上一泡？

原以为里面会变成烂糊糊的一坨，结果出乎我的意料，袋子里的眼珠子臭归臭，居然还是一颗颗光鲜亮丽没有变质。我十分好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用手掏出来看，之前那些绿色的粘液都干了，剩下的眼珠子干爽还带着一些自身的粘性。

当然干尸那段我给省略过去了，只说了船上没人，一来这个小哥向来对我有所保留，我也没必要跟他掏心掏肺，二来人命关天的事难保他不会捅了我。结果听我说完，小哥一下瞪大了眼睛，反而把我吓了一跳。他脸色大变，又有些兴奋，让我给他看那个珠子和眼珠。

见他没有马上回答我，急得我心痒难耐，不停催他：“你倒是说啊，是什么宝贝吗？有什么来历？”
他换回了轻松的样子，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搁，叹了口气：“你个搞假手艺的也该练练眼力，别什么都一惊一乍的，这玩意好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被他一说我顿时觉得无地自容，但也不好顶撞他，摆出虚心受教的脸，他看了我一眼，才一边摇头一边说：“这袋子里的眼珠子倒是最近有不少人收，你看它里面的胶质，美容效果很好，卖给生物科技公司很赚钱。”
“小哥对美容也有研究？”我干笑两声，又问了一个我比较感兴趣的问题，“那是什么东西的眼睛？”

小哥没接我的话茬，忽然提到了乌鸦：“所以我猜想之前乌鸦找你要那么多荧光虾，就是钓这种海伢子的，然后挖了眼珠卖钱。”
一听他提到乌鸦我马上心虚起来，赶紧转移话题：“那这珠子到底是什么？”我把珠子拿起来对着光，里面油油的，好像比昨天浑浊了不少。”

小哥停顿了片刻，推了推眼镜：“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想问什么，但想了想，没说出口。
我看他神色有些不对，跟刚才的惊讶很不一样，明明看出了什么而欲言又止的摸样，所以总觉得他有所隐瞒。但是人家无心说我也不能撬开他的嘴，好奇心一起来却只能呕着气，半开玩笑地嗤之以鼻：“我靠，原来你也不懂嘛，装什么鸡巴道行。”

小哥不置可否，喝了点茶又聊了聊一些生意上的事，不过同样的是关于海伢子和乌鸦他们那种伢子猎人的东西一样也没套到，看来这些人，口风都紧得很。小哥走后顺手拿走了那袋眼珠子，说拿出去卖卖，反正放我这里也没用。
本来这事儿就这么搁下了，我也没细想。又过了两天，确定后海那边依然风平浪静，我也就安心继续做我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