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当我的模特么?我是说,我想画画。”他又把另外一只手伸下来,手里攥着一截铅笔。
“……唔…好啊。”
他听到我这么说立刻爬起来跳下床,把纸摊在马桶旁边的折叠桌上,然后人么,只能将就着把马桶当椅子。说实话我没干过这事儿,所以有点不知所措,也许我该站起来,摆点什么姿势,像超人那样?我记得街上那些海报里的人像大都有个傻气的动作。
“不不不,你坐在床上就好,嗯~像刚才那个样子,放松的靠着。”Mike制止了我的动作,他说我没必要特别的摆什么造型,他想画的不是那种生硬的东西。哦,自以为是的家伙,也许就是因为家庭宽裕所以他能在闲暇时有点别的爱好,钢琴,美术,对,差不多就是这样,他不用为吃饭发愁,总是有多余又轻松的时间,而环境所致,他接触的都是些高雅,特别需要花钱的事物。我照他说的做,盯着墙壁,但我脑子里仍在为这些联想活动。哦,画画,真是个有趣的爱好,特别是个身处牢狱的家伙,他不该想想以后的700天该怎么度过怎么自保么?我想说,即使不是我,这家伙的日子也一定难过,也许他得趁开始这几天再享受下他的轻松日子,画画,哼,嘿,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这和以前那些扫视我全身的人不同,我不知道,但它逐渐让我脸红起来,我半躺在床上你知道,一张破床,像个傻瓜一样望着空无一物的墙壁,神思涣散,甚至有点毫无防备。这总让我觉得不安,于是我偷偷别过脸看他,但他这会儿没有看我,而是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的作品。他把手肘撑在桌子上,手腕灵活地运动着,笔尖与粗糙的纸张摩擦发出声响。看他的架势倒像真挺会画画,我不知道,他看上去十分认真,似乎已经忘记自己身在牢狱,一墙之隔甚至一床之隔就是对他充满敌意心怀叵测的人,那真好,我从来没忘记过这种事。他大又突出的眼睛垂着,这家伙的睫毛不怎么长,但我这会儿觉得他挺可爱,至少,这股子单纯劲儿很可爱。毫无征兆地他忽然把眼睛翻起来,于是目光与我撞个正着,愣了一下,他又毫无预兆的朝我笑起来,像两个相知已久的朋友,为一点小事也能会心微笑,但我做不到,于是我看着他那样真诚的微笑尴尬起来,而且脸上传来的燥热让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可能像个姑娘。
他妈的。
他又用手在纸上上磨了两下,然后嘘了一口气说:“好了,画完了~”我不晓得过了多久,但这一定是我这么多年来最荒芜的一个晚上,我连屁股都没挪一下的坐了一晚上。
Mike略微收拾了一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笔屑。“我觉得还不错,给你看看…”他一边整理那些纸张一边说。
正这时候刺耳的就寝铃大作起来,虽然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Mike像是很急着要我看似的抽起纸张凑过来。不过很可惜,断电的速度比他快。我还没看清纸面上的东西眼前就一片漆黑了。他似乎也撞在床架上。
“哦!…”
“……”
“嗯…真可惜。”他说。之后我又听到床架吱呀挣扎的声音,还有摊来被子的声音,把那些破烂纸笔收到枕头底下的声音,他在床上调整姿势,连带着我的床铺都在动摇。
“喂喂!你还让不让老子睡了!?”我踢踢楼上的床板叫道,不知为何,那些强调他存在的声音让我心情转坏。
“……”Mike安静了一下。忽然就摊在垫絮上没了动静。
“……”
“…Chester。”他小声地说。“我刚才真挺想让你看到那张画,我因为工作,很长一段时间没画画了,但我刚才感觉很好,这是你的功劳…你让我觉得动笔如此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