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朱竛不用火盆子,所有的火盆子就都移到了朱小六的房子里。三、四个火盆子一起点的后果,就是有一天夜晚,把屋里的八仙桌烧掉了。虽然朱小六扑救及时,没损坏别的东西,但他也知道那八仙桌子是檀木的,值钱得很,烧起来还有一股子香味,就是有些刺鼻。
想了想,朱小六觉得这事得给大哥说。
他在房中坐了一夜,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估摸着朱竛起床了,才去敲了他的房门。朱竛没有答应,朱小六又轻轻敲了敲,看着还是没什么动静,正打算走时,门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传来朱竛的声音:“小六吗?有什么事?”
朱小六吓了一跳,不但因为这声音近的就好像在门背后,还因为朱竛的声音带着嘶哑,几乎让人分辨不出。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屋里的八仙桌,让我不小心烧掉了。”
门内传来朱竛几不可闻的叹气声,过了一会儿,朱竛说:“小六,你进来。”
朱小六推开门,第一次进大哥的房间,忍不住打量起来,正对着门的屏风上画着墨色的山清水秀,屏风的右手边,挂着绿色的烟纱。烟纱的绿是一种朱小六描述不了的绿,朦朦胧胧的,很是好看。就像是雨后的山林,又像是幽绿的深潭。朱竛的声音自烟纱后响起:“小六。”朱小六撩开烟纱,就看见朱竛坐在床上,还没起床,下半身掩在被窝里。
朱小六觉得有些奇怪,刚才大哥的声音明明是在门背后的,怎么现在看起来,大哥还没起床?
还未等朱小六想清楚,朱竛就问他:“八仙桌子,烧的还剩多少了?”
“什么也不剩了,灯油泼了上去,烧的快得很。”
朱竛叹口气,说:“那桌子是母亲生前留给我的最后一件物品,废了老大劲才没一点磕碰的抬到山上来,现在可好,你一把火就没了。“
朱小六心里本来就愧疚,听了这话更是难受的很。他知道道歉也没什么用,有时候更是一种推卸责任的行为,只好低着个头,也不言语。
朱竛倒也再没怪他,只是问道:“小六,那桌子上的画,你看清了吗?”
朱小六想了想,说:“好像有一条蛇。”
朱竛点头:“罢了,也是一种业障吧。”
朱小六不明白大哥的意思,却也没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