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今夜月,人未眠。
小小的解语花站在解九的身边,偷偷看着面前坐在太师椅中的男子。
他怯怯的,小心翼翼地看着男子。
那个男子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儒雅干净,不染纤尘。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却让人觉得莫名伤感。
小小的孩童,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懂。
不懂那种,历经沧海变成桑田,千帆过境后的,荒凉。
“就是这个孩子吗?”二月红看着眼前还懵懂无知的幼儿,眼中有怜惜,有不忍。
“是的,二哥,就是这个孩子。”解九摸了摸解语花的头,“雨臣,叫二爷爷。”
“二爷爷……”解语花躲在解九身后,探出一个头。
“好孩子……”二月红点点头,笑的温柔,“小九,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那就把这个孩子留下吧。”二月红浅啜了一口茶,“你二哥我再不济,护个孩子的能力还是有的!”
那时候,小小的解语花还太小太小了,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当时爷爷看他的眼神那么让人难过。只知道当时无论他追在爷爷身后跑了多久,哪怕摔倒了,流泪了,爷爷都在没有回头,直到最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眼中。
这是解语花最后一次见到爷爷,再见,已是天人永隔!
这也是解语花第一次见到那个如璞玉一般的男子。
在后来的人生中,那个本与他没有一丝一毫关系的男子,却在解语花的心中占据了超过父母,甚至爷爷的分量的男子,那个将他变成解语花的的男子。
解语花突然睁开眼睛,他望着天花板,眼神还未聚焦。
为什么会梦到这个?
解语花转头,窗外月色朦胧,有一种深埋危机的恬静。
他想,二爷爷的忌日快到了呢……
“瞎子,你说,二爷爷在那边过得好吗?他……还恨佛爷吗?”
回答解语花的是黑瞎子浅浅的匀长的呼吸。
在北京的另一头,另一间四合院里,坐着一个同样无法成眠的男子。
杜若坐在窗边,他略长的黑发被风微微吹起,露出脖子上一个不甚明显的红痕。
“怎么还不睡,你明天不是还要唱戏吗?”一副有些微烫的胸膛贴上后背。
杜若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他慢慢地,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陈颜的尸体还是没找到?”杜若的声音有些哑,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身后的男人一声轻笑,“你怎么还在惦记这件事,你自己也说了,进了那个墓绝无生还的可能,还在担心什么呢?”
“不知道,见不到她的尸体我总是……恩……不能安心……”杜若抓住男子的手,“我明天还要唱戏……”
“放心,累不到你……”男子就这杜若身下的软榻将人按到了下去,“反正,你也睡不着不是……”
“恩啊……你,你够了,明天他们都要来,我,恩……不想被他们察觉到什么……”
“谁会察觉,陈颜已经死了,再没有人会知道……好阿若,最后一次恩?”
“恩……陈、陈颜,你再派人去……去确认一下吧……啊……”
“好,听你的!”
“恩……慢,慢点……”
“黑曜……”
风吹过,月娘不禁躲进了云后,不敢再去窥看这旖旎风光。
师傅,今年的忌日,徒儿送你一份大礼可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