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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十九岁那年,爷爷被黄河里浮出的石头棺材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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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驹镇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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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在更新的时候无缘无故的被删了,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好重新开一贴。难道是度娘抽了?


2025-06-22 20:4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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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黄河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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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是被一口棺材带走的,从黄河里浮出来的棺材,很恐怖,以至于很多年之后回想起那一幕,我还是禁不住后怕。当时,我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那口棺材从黄河里浮出来的时候,爷爷就不见了。
那一年,我十九岁,当时正好是初夏,跟往常一样,大清早吃过早饭之后,爷爷就带着我去下河。这是一项例行的常事,从我学会走路开始,只要天气允许,下河巡河就是无可避免的。
“爷。”我晚上没有睡好,那个年纪是最缺觉的时候,大早上被硬拉起来,很不满意,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就嘟囔着说:“天天围着河转,转了几十年,你也不烦,到底有什么转头嘛。”
“水伢子。”爷爷揪了揪我的耳朵,说:“你跟我下河有多久了?少说十年了吧,十年时间,你吃透这条河了?”
“这个......”我尴尬一笑,摸摸脑袋,摇了摇头。
黄河,这条几乎横穿了中国大陆的河流象征着华夏文明的起源,围绕着这条河,发生过太多太多的故事。这几年,有的朋友知道我从小在黄河边长大,问过我一些关于黄河的奇闻怪事,还总会加意问一句:那些事儿是不是真的?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如果负责的回答一句,那就是有假,也有真。
1968年,黄河沿岸的怀谷村,曾经在黄河里捕到过一只大王八,这事越传越悬,一直到现在,还有人津津乐道。他们说挖出的那只王八足足有解放车车头那么大,已经成精了,被抓到时候,天色一下子阴暗下来,而且接连不断的打雷。
光这件事我就被人询问过好多次,每次我都苦笑着跟他们解释,那只王八只有农户家里的水缸那么大,离了水就没有多少行动能力,是被几个村民抬猪似的抬走的。
不用怀疑我的讲述,对这件事,我比绝大多数人都清楚,因为当时捕到这只大王八的人,就是我爷爷。
别人一般听到我的讲述时,都会显得很失望,因为事情的真相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离奇,那么诡异。其实,很多内情我不想说出来。当年那只大王八没有不翼而飞,因为生活条件艰苦,所以抬回去之后,连夜就被村里的几个人偷偷杀掉煮着吃了。吃过王八肉的一共有七个人,之后三天时间里,这七个人相继吊死在自家的房梁上,死状相当难看,舌头伸的老长,肚子里的五脏六腑爆了一地,流的到处都是。
所以说,关于黄河里的那些事,有真的,也有假的。
爷爷看到我的窘状,就不再说什么了,笑了笑,抬手扬起手里的鞭子,用力一抖,鞭梢在半空卷出一个鞭花,啪的炸响起来。
说到这里,有人可能觉得奇怪了,我们下河行船的人,怎么会带着一根鞭子?这也正是我想说明的一件事情,这根鞭子,很有说头。我爷爷所从事的职业,被称为“河凫子”,这种职业到今天可能已经完全失传了。河凫子两件宝,舢板船,打鬼鞭,那是一年四季都不能离身的东西。
黄河很脏,这个脏不仅仅是说它的水不清澈,而且河里面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河凫子每天巡河,往返于大河两岸之间,难免会被一些东西坠上,所以就需要有东西辟邪。打鬼鞭,就是这种辟邪的东西。
河凫子的打鬼鞭一般都用祖辈留下的一缕头发,加上公黑狗的狗毛,还有丝麻,铜线之类的东西,在黑狗血里面泡上三个月,等所有东西都吃透了狗血,再拿出来反复揉打上千次,最后结成鞭子。河凫子巡河回家,走到家门附近的时候,就会用鞭子在自己身后空抽三鞭,不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坠在身后,肯定会被打散。
我和爷爷走到河滩上,一起用力把头天用过的小船翻转过来,然后慢慢顺着推下河。这种小船没有机械动力和船帆,完全要靠掌舵人娴熟的技巧来控制,很见功夫。
“快要涨水了。”爷爷坐在船头,随着小船在水面上下起伏,他抬头看看天色,摸出自己的旱烟袋,点了一锅,慢慢的抽。
我们巡河有一条固定的路线,每天基本上都是沿着这条路线走一遍,然后收船回家。我掌船大概有两三年时间了,技巧是掌握了一些,但力气不够,到了天气不好,风势水流变化比较大的时候,都需要爷爷来帮忙。
抽着旱烟,爷爷扯开嗓门,吼起了河凫子才会唱的“巡河调子”。古老苍凉的巡河调子从爷爷嘴里吼出来的那一刻,我不由转头看了看他。他背对着我坐在船头,一直到很多年以后,我还能回想起他的背影。
孤独又消瘦的背影。
我掌船走了大概有二三十分钟时间,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顺利。当时我还小,很贪玩,趁着爷爷在船头打盹的时间,偷偷从身上取出一张小网,想试着从河里捞些小鱼上来。但是网刚刚拿出来,还没来得及下水,一直沉默不语的爷爷就慢慢转过头,我尴尬一笑,赶紧就把手里的小网重新收了起来。
“水伢子。”爷爷并没有直接责备我,只是不易觉察的叹了口气,低头想想,重新拿起自己的旱烟袋,一边慢慢装烟,一边道:“生在河凫子家,是你的命,凡事上心一点,不要......不要和你爹一样......”
爷爷提到父亲,顿时让我一阵说不出的难过。我爹死的早,我刚刚出生没多久,他就去世了,死在黄河里的。
“爷......”
我刚想说话,正顺水流而行的小船突然微微震了震,然后猛扎扎的一下子定在水里,纹丝不动,就好像正在疾驰的汽车突然踩了刹车一样。随即,我就感觉到四周的水还是不住的流动,但我们的小船就定在原地,动都不能动。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当时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小船撞到了什么东西。
我有点慌神了,想趴到船边朝水面下看,一直稳稳坐着的爷爷嗖的站起身,抬脚跨到船边,左右看了看,眉头就是一皱,说:“水伢子,咱们像是遇见‘尸抱船’了”
这些年走黄河的人可能极少遇见如此诡异的情况,但是在过去,十个在黄河行过船的老人,至少有一半都被“尸抱船”骚扰过。所谓的“尸抱船”,就是行驶中的小船没有任何外力原因,突然定在水流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把船给拽住了。
爷爷讲过,遇到这样的情况,只要下水一看,肯定能看到船底下的水里,必然有一具直挺挺竖立着的尸体,尸体好像是站在水中一样,两只手托着船底。过去在黄河走船的人,船上常年必备着香烛贡品,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他们认为,水下面抱船的尸体,肯定要索取什么东西,所以才会拖着船不让走,只有尽力满足尸体的要求,才可能安全逃脱。所以一般遇到尸抱船,老黄河人就会一件一件的朝水里丢东西,直到小船可以再次开动为止。
这种事在我们那边传的很邪乎,朝水里丢贡品到底管用不管用,我不知道,不过在我们村子南边八十里的大荒渡,曾经有一次尸抱船,船上载着十几个过河的人,船家把预备的香烛供品全部丢下去,船只还是纹丝不动,就这样被困了一个多小时,船上的人哭天抹泪,都彻底慌神了。船家直接就跪到船头,不住的哀求,说下次再下河的时候,一定厚厚的备上一份供品。
船家的哀求竟然得到了回应,不久之后,湍流的河面上,水纹散来散去,最后聚集成一个“人”字。事情一下子变的很残酷,船家跟船上的人说,水下面的“东西”,想要人。
最后,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被丢到河里,一直纹丝不动的船突然就能继续行驶了。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我不会瞎说。
知道我们的小船遇上了尸抱船,我就很慌,因为走黄河的人都清楚,这种事只能听天由命,一船人能不能活下来,全要看那具抱船的尸体的“心情”。不过对于河凫子来说,他们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妥协这两个字。
“水伢子,呆在船上,莫乱动。”爷爷就皱了下眉头,随即镇定下来,一把扯掉外衣。
看着他像是要下水的样子,我一阵剧烈的紧张,匆忙把手里的东西丢到一旁,看能不能帮什么忙。
爷爷在黄河漂流了几十年,身上已经被晒的黝黑,他年纪大了,但身体还相当好,从他略显松弛的身板上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他一定非常精悍结实。
“不慌,没有甚大不了的。”爷爷回头看了看我,目光镇定,接着,他把打鬼鞭缠到腰上,深吸了一口气,一头就扎进水里。
正经的河凫子,从来都不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偌大的河面上,一个人钻进水里,就像落进去一粒沙子一样。我一下子看不到爷爷的身影了,只能紧紧扒着船舷,紧张的注视着他下水的地方。从我这个方位角度看过去,根本看不清楚水面下的任何情况,唯一能做的,就是干等。
大概两三分钟之后,水面上水花一翻,爷爷呼的从水下冒了出来,纵身一挺,朝我伸出手,我赶紧抓住他的手,用力一带,借着这股力,爷爷翻身回到船上,一把抹掉脸上的水迹。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他的表情变的很怪异,也很复杂。打鬼鞭在他手里握着,但是握鞭的手却在不停的发抖。那样子,显然是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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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石头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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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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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坑和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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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卧房,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打小开始,我就在这张床上睡,夏天爷爷给我摇扇子,冬天烧火炕,熟悉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暖。但是此刻,看着这间熟悉的卧房,我的眼角忍不住就湿了,心里很难受。
朦胧中,我似乎能看到爷爷和过去一样,侧身躺在床上,慢慢对我摇摇头,道:“水伢,河凫子能流血,但是不能掉眼泪......”
我清醒了,止住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翻身钻到床下,把墙根处的几块砖头都拿掉,然后开始挖。我不知道爷爷留的东西埋的有多深,但是挖下去可能有半米多的时候,一股臭味就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让人作呕的臭味,好像是世界上最难闻的味道,熏的人头晕眼花,想吐。我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继续朝下挖。随着挖掘的深入,臭味越来越重,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赶紧钻来,跑到屋外猛吸了几口气。
这时候,我心里有点发毛,我能隐约分辨出那种臭味到底是什么味道,因为这不是第一次闻到。我觉得,那很像是尸臭。
河凫子巡河的时候,如果遇见意外落水还未死的人,会全力去救,假如遇到河里的尸体,也会根据情况分析,决定是否打捞,河凫子的祖规,遇见浮尸,有三捞三不捞,爷爷讲过,那时候我就跟听故事一样的听,很少往心里去,不过这些规矩说白了,宗旨就是打捞那些死状正常的尸体,如果不正常,就要果断放弃,碰都不碰。该捞的尸体,无需任何人央求,也会帮着捞上来,不该捞的,哪怕对方一家人跪在那里苦苦的哀求,也绝对不会动手。
不过河凫子一旦决定打捞,不管过程有多难,都不会收取任何报酬,尸体捞上来以后,还要寻找家属,让他们过来认领。一条泱泱大河,流域广阔,我们在巡河地段里遇见的浮尸,其实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飘过来的,有的已经死了好长时间。尸体拖到河岸上,盖上一张草席,然后去找家属。有时候不一定可以及时通知死者家人,尸体就要一直留在河滩,尤其夏天,天气那么热,被河水泡了许久的尸体很快就会散发出难闻到极点的臭味。
一想到这个,我的胃就翻江倒海,恨不得把刚刚吃过的饭给吐出来。爷爷的床下面,到底埋着什么东西?怎么会散发着一股尸臭味?
难道,他的床底下,真的会埋着一具尸体?想着我就冒冷汗,爷爷本人以及胡老三都没说明床下埋的是什么,这是个暂时没有答案的事情,让我心神不宁。
但是河凫子是从来不应该惧怕这些东西的,我在外面吸足了气,又找了块布,用白酒把布浸湿,罩在鼻子上,重新跑回爷爷的卧房。
本来,我只想把爷爷留的东西给刨出来,但是那股隐约的臭味令人作呕,却又让我充满了好奇,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把挖掘范围放大,把小床挪开,又接连掀掉地面铺的砖头,挖下去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大坑。我用了三个小时时间,把这个大坑挖下去一米来深。越朝下挖,我的动作就越慢,因为现在不能确定坑里埋的什么,孤身一人深更半夜搞这些事情,我生怕会突然挖出来什么让自己接受不了的东西。
当这个大坑挖到一米多的时候,镐头顿时触到了什么东西,还隐约传来一阵咔嚓声,那种声音让我本就不宁的心神骤然一抖,因为声音就仿佛土里面埋着骨头,被镐头一下子刨碎了。
我赶紧收回手里的镐头,镐头上翻,带起一捧沙土,就在这一刹那间,我终于知道坑里的臭味到底是怎么来的。看到眼前的一幕,我再也受不了了,爬都没来及爬出,哇的一声开始呕吐,吐的稀里哗啦一片。


2025-06-22 20:3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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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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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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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河面风平浪静的时候,我的经验足以让它箭一般的飞驰,那一刻,我心里并没有多少恐慌,因为当自己想要寻找到唯一可以寄托信赖的亲人时,其余的一切都是次要的。我划着小船急速靠近那艘无人掌控的空船,前后七八分钟时间,已经距离它越来越近。
天气很阴,但是河面上那层薄薄的雾气将要散去,视线更清楚了。我看到那艘空船的船舷上长满了锈迹般的污垢,船身千疮百孔,船上吊着的大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东西,同样锈迹斑斑。我全力靠近,但在距离空船还有十几丈的时候,它突然就动了,朝着我相反的方向飞快的后退。
石头棺材本来浮在空船的旁边,空船一动,棺材也随之慢慢没入了水面。棺材沉入水中,我彻底就看不到它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追上那艘空船。我把浑身上下吃奶的劲儿全都使出来,想要接近它。这是行船人的大忌,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很忌讳这样行船方式,那样会使体力透支,万一接下来遇到什么情况,就难以从容面对,不过当时的确顾不上那么多。
那艘空船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快的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在牵动它。追了那么十几分钟,空船越走越远,我沮丧的看着它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但是我不甘心,低头在四周小心的辨认着,辨认每一朵翻腾起来的浪花,想观察有没有石头棺材的踪迹。然而那么宽的河面,那么深的水,一口石头棺材如果不浮出来,找到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在河面上茫无边际的飘荡了最少有一个多小时,知道肯定是找不到它了。
这样的情况并不能让我放弃寻找,可是整个村子的人都在河岸上,所以我调转船头,重新回到刚才下水的地方。随着小船靠岸,我的心彻底沉了下来,河岸上空了,村子里的人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披头散发的七奶奶,仍然直挺挺的站在河边。
我把船靠岸,朝她跑过去,七奶奶完全像傻了一样,虽然面部表情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生硬,但眼神还是呆呆的,她就望着空荡荡的河岸,嘴里含糊不清的嘀咕着:“都填河了,都填河了......”
“七奶奶......”我心里的失落顿时达到了极点,村子里的人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从小就是守着他们长大的,爷爷不见了,乡亲们也不见了,我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邪。
我轻轻扶着她,想先把她送回家里。七奶奶像一具木偶,没有什么反应,总之一直在念叨那句话。听的久了,心里越发苦涩。我扶着她离开河滩,顺着回村的路走着,但是快要到村口的时候,七奶奶就不肯再走。
“七奶奶,回家吧。”我摇了摇头,偌大的村子,转眼间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不回去。”七奶奶转头看了看我,我发现她的目光好像正常了,沧桑,又有一点深邃:“村子不能再进人了。”
我知道七奶奶有个女儿,嫁到离这里一百八十多里外的地方,我理解她的心情,当时就觉得,她可能想到女儿那边住一段日子,我问她是不是有这个打算,如果是的话,我开船送她。
一提到船,七奶奶干瘦干瘦的身躯就晃了晃,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候很固执,我劝不动。
“水伢。”七奶奶就坐在一片村民种的瓜地旁边,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可能心有顾虑,来回犹豫了很久:“我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个好娃,咱们的村子毁了,你走吧,走的远远的。”
“我去找我爷。”我心里的凄楚说都说不出来,反正酸的要死,一说起这个就想掉眼泪。
“不要找他!”七奶奶的语气突然就凄厉了很多,抓着我的手,道:“你找不到!也不要找!”
“恩?”我被她抓的生疼,却不敢挣脱,七奶奶那个样子非常吓人。
“你爷在的时候,这些话我不会说,原本打算烂到肚子里的。”七奶奶可能也意识到吓住我了,语气缓了缓,叫我坐到旁边,道:“现在,该走的都走了,也没啥可瞒的了。”
“七奶奶,你想说什么?”
七奶奶还是有顾虑的样子,在我几次追问下,她才重新开口,道:“这附近十里八乡的人过去都说,小盘河的陈六斤是鲤鱼精转世的,你知道这个话不?”
“知道。”我点点头,我爷的水性没得说,一头扎进河里,可以很久都不换气,附近那些地方走船的人提起这个就佩服的不得了。
“那你知道不。”七奶奶压低了嗓子,道:“我觉得,你爷他......他不是人。”
“什么?!”我一下子就呆住了,七奶奶跟别的做过神婆的人不一样,从来不会神叨叨的说胡话吓唬人,这个话马上让我目瞪口呆,诧异的看着她。
如果不是她这样说,可能我也不会多想。一个村子里乡里乡亲的,都是苦命人,谁家有了事,都会相互帮衬,邻里之间关系挺好。但是现在想想,七奶奶从来不到我家里去串门,平时见了我爷爷都是避着走的。
“你知道你奶奶是怎么死的不?”七奶奶不答我的话,跟着又冒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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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木讷的摇头,我奶奶死的早,我爹还不懂事的时候,奶奶就过世了,这些事情,我爷爷这么多年就没跟我提过。
“那我就和你说。”七奶奶道:“听完你就明白了。”
七奶奶说的事情发生在很久之前,那时候我爷还年轻,刚刚搬到小盘河不久。七奶奶说,当时我奶奶刚生下我爹,家里家外没有旁人,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是邻居们帮忙的,所以七奶奶和我奶奶很熟,乡下女人闲话多,凑在一起扯家常能扯上三天三夜,不过我奶奶是那种不太喜欢说话的人,七奶奶说什么,她就抱着我爹在旁边默默的听。
大概是我爹半岁的时候,小盘河南边十几里外的水道上出了点怪事。大概方圆十几丈的河面上,浑浊的河水突然清亮了许多,两个走船的人首先发现了这里,他们看到水面下好像有很多游来游去的影子,那些影子绝对不是鱼,再朝深里看,又觉得深水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黄河里的脏东西多,两个走船的不敢下水去看,回来之后把事情告诉别人,村里就去了几个人打探。
没人敢下水,都在岸边呆着,过了没多久,那段河面开始翻滚,好像一大锅被烧开的水,接着就有鱼翻着白肚浮到水面上,全是大鱼。
后来,我爷爷去了,在岸边看了一会儿,就脱衣服准备下水去看看。旁边的人都拦,我爷爷不听劝,一头就扎进水里。村里人知道他是好水性,但是当时的情况太奇怪了,所以都捏了把汗。
我爷爷下水之后有几分钟时间,露头换了次气,岸上的人问他下面是怎么回事,他没答。不过等他再下水后,翻滚的河水开始平息,水面下一团一团的影子乱七八糟的扭成一片,接着,河水浑浊了,再也看不到什么。
这一次,最少等了二十来分钟,爷爷还是没有露头,岸上的人慌了,想要捞人,但是连个人影子都不见,无处下手。最开始,他们还抱着一线希望,觉得我爷爷水性极好,说不定可以出来,然而过了个把小时,他们就认定,爷爷肯定死在水下了。
那是个很奇怪的事,一般来说,溺死在河里的人,不久后就会浮上来,所以自古就有浮尸这一说,然而岸边的人等了四五个小时,始终不见尸体。这下实在没办法了,有人跑回村里报信,我奶奶惊慌失措,把我爹托给邻居照看着,跌跌撞撞就朝河边跑。当时,就是七奶奶陪着她去的。
在那个年头儿,捞尸绝对是要碰运气的,因为不知道尸体会不会顺着河面下的暗涡给冲到下游去,反正爷爷一直没有出现。我奶奶坐在岸边哭,七奶奶也是守寡的人,知道一个家没了男人会多惨,所以也一起陪着掉眼泪。他们从半下午一直守到天黑,岸边的人劝我奶奶,说现在不能哭,回去呆着,等到明天,村里会出人到下游去找。
我奶奶可能是那种不说话但很倔强的女人,谁劝都没用,坐在岸边就不起身了。说实话,七奶奶人很好,别的人熬不住,都回家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陪着奶奶在岸边坐。两个女人从来没走过船,守在岸边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干等。
就这样守到了差不多深夜,我奶奶不再哭了,呆呆的望着河面,一句话都不说。七奶奶时常会安慰两句,到了月亮升到正头顶时,我奶奶擦擦眼睛,站起身对七奶奶道谢,然后说要回去。因为那时候我爹还小,奶奶放心不下,我爷已经出事,绝对不能再让我爹有什么闪失。
两个人刚刚转过身准备离开,原本很平静的水面突然就翻起一股水花,紧跟着,我爷爷浮出了水面。
“水伢,你知道不。”七奶奶讲着讲着就打了个冷战,道:“我看的清亮,河里头浮出来的,是你爷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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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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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多管闲事


2025-06-22 20:3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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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村子完全空了,我没有再回去的必要,在瓜田边坐了一会儿,起身就朝河滩那边走,静谧的河滩上布满了凌乱的脚印,人却一个都不见,想想那么多人一个接一个的跳进河里,那种诡异让我心里一个劲儿的发冷。我把小船重新推进水中,跳上去就朝之前那艘空船消失的方向走。
这一次我走的很慢,尽力观察周围一切不正常的迹象,这条河段不知道曾经走了多少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其实这时候我心里已经很清楚了,如果想找到那口石头棺材,除非它肯自己露面,否则的话,难如登天。
年少人总有股倔强,自己认准了的事,就会硬着头皮走到底。和我所预料的一样,我从早上晃悠到了中午,又到下午,全力以赴的找,却一无所获,天色发黑的时候,我停船靠岸,就在小船上凑合睡了一夜,第二天继续去找。
就这样,我在周围连着寻找了四天,把平时和爷爷巡河的那段河道彻底找了一遍,渐渐的,我走出了小盘河村流域,打算到大盘河村那边去打听一下,问问平时走船的人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
大小盘河村之间有六十里的水路,那段水路位于一个河道的大转弯处,河道猛然拓宽,让水流的速度变缓,我走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是晚饭前,天又很阴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所以我就打算靠岸,免得被风雨波及。但还没有真正靠岸,我就看到岸边一块大石头上站着两个人,弯腰望着河面,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绳子还有铁爪,估计是在打捞什么东西。
河边的人靠河吃饭,有走船的,有打渔的,有采砂的,还有专门在河里捞东西的,这不足为奇,本来我并未在意,但是走的近一些,我就看到那两个人的衣着跟走船的人不一样,似乎是城里来的,其中有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正因为这样,他们引起了我的注意。
最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他们想捞什么东西,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近,我一下子看到他们脚下的河面上,慢慢的漂浮着一丛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对于常年走船的人来说非常熟悉。
头发,肯定是一丛淹没在水里随着水流慢慢浮动的头发。这样的情况毫无疑问,头发的主人绝对已经死掉了,是一具浮尸。
看着那团头发漂浮的样子,我的心就立即一紧,忍不住冲着岸上的两个人喊道:“别动它!”
我之所以紧张,是因为这具浮尸相当危险,如果不是本事通天的人,一旦真正招惹到它,会死的很惨。
在河里溺水淹死的人,绝大部分会呈一个俯卧的姿势飘荡在河面上,这是很正常的浮尸。还有一种浮尸仰卧在水面,这种浮尸不好惹,没有多少经验的走船人如果试图去打捞,可能会被缠的手忙脚乱,不过归根结底,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最要命的,就是眼前这种像是直直站立在水里的浮尸,凶的紧,传闻都是带着极度怨念而死在河里的人,会不顾一切的把任何靠近它的人缠死在水里。
这种浮尸就是河凫子祖训中“三不捞”里最戒备的一种。
我一嗓子喊出去,立即就引起了岸上那两个人的注意,双方距离不算太远了,那个年轻的女孩子抬起头,朝我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触景生情,一股难以自制的伤感迅速蔓延到了全身,我揉揉眼睛,道:“别再捞了。”
过去和爷爷巡河的时候,偶尔遇见这种像是行走在水里的浮尸时,爷爷的脸色就难看的一塌糊涂,他会不顾祖训,强行把浮尸给想办法拖到河岸上,让太阳暴晒。
爷爷恨透了这种东西,因为,我爹就是死在这种东西手里的。
我爹死的时候,我还不到两岁。不管过去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我爹从小就是个没娘孩子,爷爷很疼他,一把手一把手帮衬着把他带到二十多岁娶妻生子。我爹那人血性重,是个直爽人,那年巡河的时候,大盘河村的河道上有条载人的船,估计是碰到了尸抱船,困在河里走不动了,一船人吓的要死要活,大盘河村的人就心急火燎跑了很远的路过来求爷爷帮忙。巡河是河凫子每天例行的公事,雷打不动,爷爷不想坏了规矩,所以想了想,留下我爹继续巡河,他本人则跟着大盘河的人赶路去救人。
当时,我爹已经跟着爷爷巡河巡了十几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几乎都见过。爷爷知道爹的脾气,临走时专门交代他,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要乱惹麻烦,爹满口答应。
爷爷跟着大盘河的人走了之后,我爹就继续巡河,大概走出去两三里地的时候,河岸边几个趴在地上大哭的人就引起了爹的注意。我爹驾着船靠近了一些,马上就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在哭。
靠近河岸的水面上,有一具直直站在水里的浮尸,那尸体很怪,好像脚上拴着秤砣似的,定定的停在水里一动不动。岸边那几个人应该是死者的亲友,顺着河岸一路找到这儿,估计他们是不通水性,不敢下水去捞,就围在岸边哭的很惨。
如果是我爷爷巡河遇见这样的事,可能不会管,他的年纪大了,对祖训看的重,三捞三不捞,不能无故违背。但我爹当时还年轻,一腔热血,看到那几个死者的亲友哭的悲痛,就忍不住开口问。这一问,岸边几个人像是遇见救星一样,噗通跪了一地,央求我爹给他们帮忙,把死者给捞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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