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难道将军就是传说中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一树梨花压海棠】?
不过即使我们的庞八二位大人在一个平凡得有些诡异的情境里已经胜利会师,即使双方在彼此心里莫名其妙的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即使……好吧,不管那么多的即使,总之,庞统再见到赵德芳是在半个月之后的逃家之路上。
顺便一说,在此之前我们敬爱的准飞星将军未来的中州王庞统已经连续做了十四个晚上的梦,梦境无他,只遥见一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身影在远处飘忽不定,超尘如仙。
一阵清风吹过,带走尘世纷乱。
而现在,看着前方离亭中那青色的瘦削身影,一滴冷汗从庞统的额头上滑了下来。
脑子快速闪过千般念头,他还是立刻跳下马来,走上前去∶“参见千岁。”赵德芳笑着转身,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悠闲∶“哦,是庞少爷啊。”庞统笑道∶“今日应有早朝,王爷却在此……莫非是为庞统而来?”“正是。”赵德芳笑容不变,衣袍冠带随风轻舞,更显他仪态大方。“王爷有何见教?”庞统略一皱眉,问道。
“无他,送别。”
“哦?”
“怎么,不信?”赵德芳眼里带了笑,转头看向远方。
“庞统不敢。只是,”他眼珠一转,笑道,“既然送别,却不送点什么,王爷未免有些洒脱了。”
“心意到了,便可。”
“王爷的心意,庞统一介布衣怎敢妄自揣度?”还略带了些许稚气的声音,句末语气微微上扬,一双明眸中满是兴味。
赵德芳轻笑,唇齿间竟蕴藏别样风情∶“你这贫小子!”一边笑骂着,竟走上前来,伸出如玉般润泽的手,在庞统的心口处戳了一记。
这一指,可真真是戳进了心里。
庞统微愣,只觉得一阵酥麻混着上好衣料摩擦着如闪电般蹿进心中,引得胸中似有一把火腾腾的窜起来,烧得脸竟也通红。
“咳……还请王爷莫要觉着庞统好欺,耍着玩呢。”毕竟还是个少年,此刻有些慌神。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少爷,不一会儿便镇定下来,脸上的红晕退去,再展了笑颜,又是平日里那位庞公子,“王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庞统还赶要着走,若是走迟了被家父寻回去可是不好。”
赵德芳自是知道太师想法的,太师本是书生,虽才华横溢家中却不过只是小富户,原以为一辈子只能压在世家公子之下不能出头,因一次机遇偶得了先帝缘法故而能成就如今大业。后来得了大儿,也希望他能走科举一路入仕,虽不能子承父业,但只外放个小小的父母官,守着一份家业过完便也足矣。
如此安排却是自在又潇洒,可这大儿庞统却真合了那凤雏冲天的志愿,一心想着立马横刀安天下,启蒙后翻完了四书五经,便成天的找各种史书兵法来看,还死磨得太师找了个师父教他武功拳脚。听说近日里太师总拉他出来结交众人,而后又让他好生作点文章以备科举,想来他定是心中不愿,如今是偷跑出来要入伍去实现他的宏图大志了。
想到这里,赵德芳嘴角微扬,却只道∶“只是来送别而已,庞少爷别多想。”看着庞统明显不信的轻锁了眉头,道,“以本王与太师近二十载的交情,送送故人之子不妨吧?”也不管庞统听不听,又继续道,“说起来,十多年前,太师曾来找过本王,说有位山人断他出生不久的儿子乃将星陨落之相,壮年必有大劫。故来询问本王该如何是好?”庞统只看了看难得一副沉浸在往事中难以自拔样子的赵德芳,并不插话,“……本王当时也是年时轻狂,与了他个馊主意,叫将星陨落之相与凤雏折翅之意并齐,以毒攻毒!”遂有了如今这名唤庞统的公子。
庞统默然,低头思索半晌,忽而抬头一脸诚恳的看着正饶有兴味瞅着自己的赵德芳∶“王爷难道想说,若是如庞统这般肆意妄为,这两份毒保不齐哪天便双双发作了?”
赵德芳对上他的目光,心中一动,一挑眉,拿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在庞统面前端着,竟有点神棍上身的味道∶“庞统啊……鸩酒也好,良药也好,都不必理会。只记住,谋事在人,成事么……自然也在人。”
“若有驰骋志,又怀恤民心,良药济世,鸩酒又未尝不可?”这是庞统在军中历练多年印象依旧不减的一句话,与此话一并铭刻在心的,还有那双笑意盎然却如古井无波的眸。
赵德芳目送庞统策马北上,直到马蹄飞起的尘埃淹没了他的背影,忽然回想起方才庞统通红如被蒸熟的虾一般的脸,不禁笑叹∶“年轻是真好啊……”
恩,暂不论青年长者哪个行事更胜一筹,也不探讨我们人人慕而敬之乐而娶之的大宋高岭之花八贤王赵德芳在回城后被仁宗皇帝召去问了些什么。(恩,皇家私事啊叔侄体己话神马的理应是被大宋官方河蟹了的。点点。)且说说庞太师下朝回家一进门就听见自己那大儿离家出走的消息,又听有人来报今儿个一大早八王爷与庞公子一前一后出了北城门,聪明如他是忙不迭的正了衣去拜访八王爷,却被告知王爷不在府中,竟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安安静静端端正正坐在厅里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等得他有些望眼欲穿时,正主是终于回来了。
“哟,太师今日怎得闲,竟到本王这冷清的王府来耍?”人尚在几丈开外,却听那笑语先行过了来。
庞藉闻言,抬头看向前方,只见赵德芳笑眯眯的过来,起身道了声“千岁安好”,方又道∶“今日早朝千岁告假,下官心中担忧,故来一探。”
赵德芳眨眨眼,看了太师好一会,眼神之认真仔细使纵如太师这般混迹官场的老手也不免有些闪躲。
“醇之啊,”听得这许久不曾闻的称谓,太师讶然抬头,“统儿是个不错的孩子,日后若勤奋钻研力求上进,必成我大宋的中流砥柱,只是……”“命定矣。”太师叹道,“天命在上,什么都无用啊。他要走上如今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日后要做什么……随他去吧。”又起身道,“谢王爷提点之劳,庞藉感激不尽。”说罢,便淡然挥袖自行走了出去。
赵德芳默默看着庞藉离开的身影,眼中笑意不复,晦明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