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贴:
(刚入宫的时候,阿君曾向梁姑姑讨来不用的宣纸,背着人,偷偷把每一张纸叠成二十四个小格,每当过去一个节气,我就在小格子里面画一个圈,我总是想总是盼,等哪天集齐二百八十八个小圆圈,阿君就可以出宫去啦。带上枕头底下的金丝线,带上柜里的香囊和碎银子,带上娘娘打赏的一对小银镯,如果可以,能不能再向贵主儿讨个山竹呢?我吃过一次,滋味儿可好啦,总想也要给弟弟尝尝。这是远久思忆,又是时时刻刻都会记起,使我会心一笑的。
(今儿个一早当值前,我才在小寒那一格里画过圈儿,对主子们来说,到了小寒,约莫就是到了温酒赏雪的时候,一边儿捧着手炉,一边儿吟一些冬里的词。可对我们做奴才的来说,又哪得如此悠哉呢?多是苦的,词里体会不到的苦,着实是体力上的。所以当我进到厅里的时候,方觉这一趟是来对了,刺骨的寒没了,脸蛋儿上冻出的红腮也渐渐失了踪影,好暖人的一个小寒日。
(一定是阿君从来居安不思危,这突如其来的一点暖,也恍惚叫我脑子慢了半刻,继而有些怠慢令妃的话,这会儿回过神,忙起身答道)回娘娘,是送去荣妃娘娘宫里的,来时内务府已经清点过了。(我回了话,却仍不解其中意思,又不敢生疑,只好杵成一个木头,成木头也是好的,总不会犯些要命的错儿。)
(也要说,今儿我是打心眼儿里欢喜的,从昨儿起,我已经熬过二百个节气了,那一个梦,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但这会子,我却竭力压抑着这种欢喜,更何况时下或多或少是有些怯意的,怕什么?又说不出,大抵是从未改了怕生的性子,不论见着哪位贵主儿,都有那么点儿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