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潇潇。
[写生提前结束，回到画室整理自己画好的一幅幅画。悠扬的钢琴曲不知从哪儿来，寻着乐声找到源头，空无一人的教室只有留声机散发它的魅力。巴达芙捷斯卡短暂美好的一生永远停留在十八岁，停留在这首《Maiden's Prayer(少女的祈祷)》上。]
：这位同学，借过一下。
[两年前码头上遇到的那个人，后来自己一时兴起在咖啡厅弹起这首曲子而结识的人，秦恕。“秦大少要你每周三下午在这弹琴，他会付钱。”咖啡厅的老板是这样告诉自己的。正要婉拒却顺着老板指的方向看去，是那天遇到的人，点头应下。自此，他真的每周三下午都会来，风雨无阻。一声借过，打断思绪。让开了身子，就见她将留声机关了，带着歉意。]
：走时忘记关了阿，我这脑子。
[转身走回画室，收拾好东西，拿着被颜料染花的白裙。路上遇到的三三两两的女生话道，“新闻系的秦蓉，她大哥又来接她了，真羡慕。”闻言即刻打起了精神，快跑到校门口，看到他的车子又慢下脚步，走过去，轻轻敲他的车窗，待车窗落下。]
：你怎么来了阿。
：上周三你都没有来，在忙么?

[秦家大少 秦恕]
黑色福特停在雅琦戏院沉默一如天边晚霞，鹰眸扫过账簿喷出一口白烟示意刘叔下车，
“大少，您……一起下去吗？”
“不必了。”
将烟蒂掷出车窗，一脚踩动油门，
“我去接六儿放学。”
骨节分明之手攥动方向盘，车子不受控制呼啸而去，独留雅琦戏院紧锁后背。
时节渐渐入冬近日阴雨连绵，踩住刹车停在校园大门左侧，转动手腕解了袖口纽扣便听见车窗敲动，鹰眸扫过石英表摇下半边却看见一张意料之外的少女脸庞。
敛了脸上神色，简洁回道，
“接家妹放学。”
见她上衣略显单薄动了动嘴角补了一句，
“上来吧——”
“外头冷。”
看她少女心性咬了咬下唇好似犹豫，没由来得软了眉目锋利，
“顺道送送你而已。”
待她落座身旁方回答她疑问，
“嗯，一直很忙。”
侧头望了望窗外鱼贯而出的女学生，
“以后你也可以不用去了。”
不过是微微低头双指跳跃黑白键时像了四分念书时的顾烟。
而如今，这份泛黄的执念，时时刻刻不在提醒着秦恕的软弱，太显可笑与无能为力。

连潇潇。
[闻言，刚想回绝他自己可以走回家，不会很冷，却听到下句，紧咬着的下唇终于松开，扬起嘴角，步伐也轻快的绕过车身，轻轻拉开车门，待坐稳了。他侧着脸也看不出他的表情，轻轻低下了头，不用来了，那我不是，不是就再也没有那么个由头见见你了。]
：嗯 ...
[一时没了声音，双手放在腿间，右手不停的拽着左手拇指。胆怯的呢喃细语，并不抬头。]
：我弹得不好听么 ... 那既然你很忙，就该抽出些时间好放松下 ... 比如 ... 来听我弹琴。
[说完就后悔了这些言辞，皱眉紧闭了双眼又松开，竟然要他抽出些时间听自己弹琴。]
：对不起 ... 我 ... 我只是觉得你需要放松一下。
[今天早上路过学校大黑板，各系的安排都了然于目，突然记起了什么，这才抬头看着他，]
：新闻系今日去采集主题了，恐怕这时候还在外面呢。
[念及此，他原意就是要接妹妹回家，不过自己撞来了，抿唇，]
：若是不顺路，就不用送我回家了，我自己走路就好。
[拿了自己的东西，正要开车门却好似想到了什么，再坐正看着他，展开了笑颜，]
：这周三我还会去的。我会一直等你来的。

[秦家大少 秦恕]
说来对身旁女子并不熟悉，只因那日匆忙一瞥觉得有几分熟悉，便停了脚步听了她几个音调。
贴住额头的柔软刘海，抬头视人时亮晶晶的眸子。
正对着光源十指飞舞，清风拂面气氛潮湿却不黏腻，一笔一划就勾勒出记忆中远去的学生时代的，顾烟模样。
与顾烟一样的，晶莹剔透得像颗洗好的樱桃。
只是一愣眉目波动吩咐经理留下那个女孩子，而她为何会答应这唐突的请求自己也未细想过，毕竟她周身望去并不似寒酸之家。
一晃多日，至于今日同坐车内，倒是头一次与她离得这样近。
鹰眸扫过她清秀侧脸，她的局促紧张与小心翼翼皆在眼底，转动了一把方向盘，
“你别紧张——”
“只是我忙，与你无关。”
听她谈及新闻系活动淡淡失笑踩下油门，声线低沉不似说与身旁人听，
“嗯——”
“那六儿回家又得跳着脚埋怨。”
薄如刀削之唇无意识牵动缓慢开出了学院街等候人群高峰过去，察觉身旁之人异动只觉小姑娘太过紧张，开口阻拦了下来，
“不用，都上了车秦某自是要安全护送你回家。”
一只手离开方向盘搭着侧身直视她，
“住哪——”
思及两人并非熟稔，补了一句，
“在下秦恕。”

连潇潇。
[其实自己并不是胆小内向的人，只是对方可是秦恕阿。那个自己看一眼都会脸红的人，松了口气。]
：没关系。你何时有空去，我都会在的。
[车窗外人群熙熙攘攘，那年码头之人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可我一眼就看见了你，后来又在咖啡厅那样遇到，岂不缘分。原本来之前，伯父早已安排好了住处，却在知道了他后任性了一回，自五岁丧双亲后第一次在收养自己的伯父面前，任性了一回，看着他眸子。74，秦恕。]
：五角场。74号。
：连潇潇。“山雨潇潇过，溪桥浏浏青。”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任何言语的交谈，若时间能够停留在此刻，足矣。却事与愿违，“到了。”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了车门下车，又回过头，]
：能不能让我帮你画副肖像画 ? 很快的 。
[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的神情，一刻都不想放过。画过无数次他的面庞，却仅仅只是印象中的秦恕。吐了吐舌头，]
：就当是给我的听众留个纪念 ...

[秦家大少 秦恕]
按照她提供的地址驱车向着五角场，听她本是清脆少女声如今却带着紧张的潮湿，一笑，并未去看她，
“你还是个学生，学业要紧——”
“当时的请求也是秦某冒昧了。”
五角场的路较为宽敞，一个刹车停于74门牌前，
“名字很好。”
透过她轻柔侧脸望向她家门口摆设的花草，虽已入冬却因精心打理而未显出丝毫颓败之意。
“不送。”
看她下车又立即折返本以为她落了东西，却未曾想到她拿着她手中捧着的画板提出了此番请求。
眉目清明光亮灼灼，带着期盼与小心，像是饱满着，却又怕过分甜蜜的少女顾烟。
一愣，望着窗外被寒风抖动的树叶，
“你确定——”
“站在外面给我画？”

连潇潇。
[寒风扑面而来并不影响面庞上无以遮掩的笑容。见他下车，迎上去抓住他的手腕，引他入房子。]
[使他坐在板凳上，认真画他每一处细节，只希望手中的笔杆，慢一点，再慢一点。画完了最后一笔，却迟迟不拿下交给他，少了点什么。原以为，以为看着他本人画就能补了那一点。]
[开了他座位后面的门，指了那里的画，全部都是秦恕，两年前的秦恕两年后的秦恕。走进那个房间指腹划过一张张画，]
：我画的每一幅你，都是没有灵魂的。
[转过身，慢慢走到他身边。]
：我以为是我画功不到。其实不然。秦恕，你没有心。你的心被拿走了，而且，是一点一点从你的身体里割走的。
[拦住他的脖子，两年多的爱慕终是在这时再无法掩埋。顺势坐在他腿上，慢慢靠近他，生涩的蜻蜓点水般吻了他的唇，右手放在他胸口上，淡淡开口。]
：我不要你的心。就要你这里，空缺的地方，一个位置。
：我愿意拿我的心去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