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综合吧 关注:222贴子:5,641

回复:【转载】葬天宫(作者:苏陌瑶)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第50章 铁骨铜尸
昏暗中,突然有了光。
极为细微的星点,显得有些冰冷诡异。
慕颜夕抬眸看着前路,强光手电一晃一晃。
呼出的吐息在低冷的温度下凝成白雾,映的前方光影绰绰。
似清风吹拂。
慕颜夕顿住,这里虽然不是密闭,但也不会平地生风,不该起风的地方起了风,有异。
她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好,背上背着个人,行动不便,看这微风的样子,怕是速度不慢,她也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东西,这般对上,要赢
的话,非常难。
右臂乍起冷风。
慕颜夕蓦地朝左边横移,紧紧挨着岩壁。
似有笔直的暗影在刚才那处顿了一下,瞬间又消失,快的捕捉不到影子,更看不见移动的轨迹。
左侧悉悉索索。
慕颜夕眼底骤沉,对着左边狠狠一脚踢过去,却踢了个空,同时身后传来巨大的拉拽力。
转身抬膝猛地往前一磕,紧接着又是一脚踏过去,瞬息之间,那不知名怪物来不及躲闪,被踹了个正着。
就像击打在棉花上,不仅没有丝毫声音,像是也没让那怪物受伤。
这就棘手了。
突然面前一股恶臭,夹杂着腐烂许多年的酸腐味,呛的人头疼。
慕颜夕闪身躲开,急着后退几步,这东西臭成这样,给蹭上一下还不恶心死。
那东西似是咬在了岩壁上,咯嘣几声响,呼啸着又朝慕颜夕冲来。
慕颜夕托着萧墨染抱紧,不退反进,听着风声辨别位置,一步踏在岩壁上腾起,酸臭味已到身下,她猛力踢出两脚,狠狠踹在那东西身
上,沉的砰砰作响。
翻身落地,那东西似是被踢的后退,蓦然隐了。
经过的地方传来轻微脚步声,好似鸿毛漂浮在水上,要不是刻意,极难听的出来。
慕颜夕呼吸放慢,听着四周的动静,待那脚步声近了,一下子上前,抬手照去。
来人被突然而来的光线晃了眼,侧头避了下。
竖瞳在额前柔顺的乌发下一闪而逝。
“小凝子?”慕颜夕略略松了口气,朝她身后看看,却没见到螭蛇离韶。
沈凝突然扬手,带出一个盒子,从里面飞出条虫子直直朝慕颜夕激射。
慕颜夕急忙闪过,却也是擦着蛊虫的边缘,几乎能感觉到蛊虫经年练出的毒液味道。
没等她发火,之间她刚才站立处后边不知不觉的站了那东西,张着獠牙利口,碰到蛊虫才退回黑暗里。
沈凝微微仰头,未遮挡的眼眸定然望着光芒外的浓稠黑暗,走近慕颜夕。
慕颜夕现在什么都来不及问,也不关心,关键是怎么解决这东西。
沈凝看了她一眼,纤长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慕颜夕放下道长交到沈凝怀里,无声说,照顾好她。
臂上勾爪锋利,闪着冷冽的光。
骤然蔓延出无边火焰,瞬间朝着四周扩散,将黑暗的地方全部照亮。
嘶吼响彻。
酸腐味袭来。
慕颜夕抬手抓在鬼东西身上,划出道道火星,那东西蓦地伸手,干枯坚硬的手指直插过来,慕颜夕狠厉一下抓在这东西手臂上,划破褴
褛的衣服,却只能在这东西皱巴巴的皮肤上刻出道白印子。
硬的惊人。
慕颜夕不得已,又是一下踹在这东西身上,将它踹的退后许多。
乍起惊呼,却是沈凝身边也出现了个力大无穷披头散发的怪物,被它突然袭击惊了下。
沈凝抬手就要放蛊虫,可看清楚那怪物的时候又停住,转而从身上防水小包里抓了把白色粉末扬在怪物身上。
怪物追了几步就停住,没过多久开始抽筋,浑身抽搐,顺着布满污泥的手臂淌下黑水。
慕颜夕见那边没事,稍稍放缓精神,腾挪着和怪物周旋,那怪物时而隐藏在黑暗中,但因着慕颜夕时不时放火已经没了藏身的条件,但
这东西硬的出奇,一时间也不能将它怎么样。
不断的响起硬物撞击的砰砰声。


124楼2014-06-28 20:28
回复
    慕颜夕腾身翻到那东西身后,趁它还没转身,猛地一下踹在这东西膝弯,蹬的这东西踉跄着往前几步,仍旧没有大碍。
    她已是四尾狐妖,力气非比寻常,可这东西仿佛一身铜皮铁骨,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沈凝看的有些着急,垂眸想了想,扣在怀里昏迷的萧墨染脖颈处。
    慕颜夕见她这般动作,眼里黑的有些沉了,转而又恢复清明。
    回身,迎向怪物。
    怪物五指尖利暴长,骨瘦嶙峋,速度却一点都不慢,眨眼间已经到了慕颜夕身前。
    慕颜夕锋利勾爪扣着怪物双臂往外一掰,同时身体腾空而起,一下踩在怪物胸口,将它踏直了,瞬间松开右手,勾着怪物脖子狠狠往前
    一弯。
    咔嚓一声,怪物动作僵硬,脖子已是折断,断裂的锋利骨茬刺破腐朽干瘪的皮肤露出来,黢黑的似浸了墨一般。
    怪物直直朝前跪倒,栽在地上。
    慕颜夕抽出纸巾擦干净手,蹲下仔细看这怪物。
    这东西像是干瘪的尸体,但身上诡异的鼓起许多棱块肌肉,摸着硬邦邦的,匕首都扎不透。
    整个尸骨皮肉泛着层铜锈样的颜色。
    怪物披头散发,突出的两只眼珠挂在空荡荡的眼眶里,只有些暗红的丝状物连接,其余血肉都已经枯干。
    手臂的皮肤上有几道抓痕,只是因为太干,看起来像刻上去。
    沈凝扶着萧墨染走到她身边。
    慕颜夕接过道长抱在怀里,暗地细细探查,见她身上没被下什么不干净的蛊虫,这才稍稍松口气。
    沈凝似是没看到她的动作,将尸体翻来覆去看几遍,尸体上零星的挂着些碎布片,灰黑陈旧,脏的已经看不出颜色。
    慕颜夕将萧墨染放到岩壁上靠着,换下她身上已经湿透的绷带。
    伤口周围红肿发烫,比她的身体更烫许多,不出所料,伤口碰水太多,暗河不洁,已经感染了。
    绷带沁血,粘连在身上,揭下来的时候不得已会扯到愈合的伤口。
    萧墨染眉间紧皱,脸色愈发苍白,抿着唇。
    昏迷中依旧隐忍。
    慕颜夕少有的沉静,不声不响的做完所有事情。
    她视线落到尸骨旁边的沈凝身上,“螭蛇呢?”
    沈凝没有回头,一直瞧着死透的尸体,“我没有见到她。”
    慕颜夕眼底流光轻晃,倒是没有继续再问。
    她走到刚才沈凝放过的怪物前,足尖勾了一下,将怪物翻过身。
    这怪物头发蓬乱,却依稀能看出人的模样,也不干瘪,探了探还有气,慕颜夕拧开瓶水倒在怪物脸上,又用它衣服擦干净脸上的灰土。
    怪物被水呛着咳了几声,却没醒。
    待露出面目,慕颜夕诧异道:“姜怀?她怎么进来的?”说着看向沈凝。
    沈凝也看了姜怀一眼,竖瞳藏的更深,摇摇头。
    慕颜夕唇线稍弯,眉眼轻浮妖娆,笑的意味却越来越淡。
    这周武王的入口,可真多呢。
    沈凝手伸进包里,粘了层白色粉末,在碎步上细细摸索,道:“慕老板,这尸体上的布料很好,但不是现在的材料,你要不要带回去?

    “你带一块就好了,如果叶先生活着,回去让她鉴别一下。”慕颜夕眼尾抽了下,拒绝她包好递过来的碎布,“看出什么了?”
    沈凝瞧她一眼,神色稍变,“慕老板,这是铁骨铜尸。”
    慕颜夕闻言道:“我未曾在九瑶的典籍中见到关于铁骨铜尸的记载。”
    沈凝道:“这东西很少出现,就算有出现的痕迹,也是在深山古墓中,见过它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留着一手以保技艺不被泄露,传不下
    来也正常,铁骨铜尸不同于僵尸,属于分支的一种,可以算是失败的产物,因为炼制方法不入流,威力不大,相关的资料大半都遗失了,我
    也是听尊上提起过。”
    慕颜夕眯着眼,“乌见尘在哪里遇见过?”
    沈凝抬眸,乌墨眸子映出慕颜夕的影子,“慕老板以为尊上的行踪会同我说?”
    慕颜夕蓦然轻笑,眉眼弯弯,“我一直觉得,这些都是乌见尘让你说给我听。”
    她顿了顿,又说:“你对着一只尸体看这么久,除了它的来历,可还有别的么?”
    沈凝伸手将断裂的骨茬掰的更开,“骨呈黑,且外刚内弱,肌肉组织残缺不全,这不是按照古法炼制出来的铁骨铜尸,而是中了尸毒,
    是以肌肉坚硬并且分布不均,和铁骨铜尸的特性不符合。”
    慕颜夕眼底微沉,“如果它是在这里变成这个样子……”
    沈凝接上她没说完的话,“那尸源,一定已经起尸,但是还没有出现。”
    整个空间突然回荡沉重的声响。
    一步一顿,震的岩壁开始摇晃。
    慕颜夕眼尾狠狠一抽,望着沈凝笑意柔柔,“小凝子,你这乌鸦嘴可也太准了些。”


    125楼2014-06-28 20:28
    回复
      2025-06-11 17:58:53
      广告
      第51章 金缕战衣
      沉闷声响突然平息。
      慕颜夕指了指萧墨染和姜怀,对着沈凝轻轻嘘了一声。
      她落地轻盈,几乎没有什么声响,几步跃到右边封闭的石门前。
      石门好似镶嵌,丝毫缝隙都没有。
      上下衔接处,贴着张黄纸朱砂字的符纸。
      最上的符纸断了一半,另一半不知飘到哪儿去,剩下的一张符纸在震动中摇摇欲坠。
      嘭!
      石门猛地碎了,纷飞四散,紧接着碎石中探出一双干枯坚硬的手掌,朝着慕颜夕抓过去。
      千年积灰,厚厚的尘土漫成灰暗的烟雾。
      格外呛人。
      慕颜夕稍稍退后,侧身,和干枯手掌擦过,同时爪刃往上一勾,狠力一错,却在扣上时滑开。
      碎尸之后,赫然是另一具铁骨铜尸。
      干枯皮肤如铜锈般的色泽,指甲尖利泛紫,身上暴起块块肌肉,面目已经腐烂,露出灰白的牙齿,空洞的眼眶里深红丝线吊着两只眼珠

      铁骨铜尸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腐烂,依稀有些绢锦华服的模样,灰败的不成样子。
      这怪物乱抓乱撞,砸的岩壁不停的落下碎石。
      慕颜夕辗转腾挪,却一步不退,身后两个人昏迷不醒,沈凝不擅近身缠斗,让这家伙冲过去可就麻烦大了。
      她一步踏上岩壁,纵身回旋,正欲折断铁骨铜尸的脖颈,孰料这怪物反应奇快,直接回身就是一掌,指甲尖利含毒,慕颜夕不敢硬接,
      临时变换攻势,猛地一脚踹在怪物身上。
      怪物一身铜皮铁骨,坚硬非常,倒是把慕颜夕反震的退后几步。
      她心下一冷,勾爪护臂,锋利的爪刃泛着寒月般的银芒,蓦然无数弯月光刃交织成光幕笼罩上铁骨铜尸。
      尖锐的金属割裂声混着光刃轻微的碎裂响动。
      铁骨铜尸冲出光幕,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裸露的铜锈皮肤刻上许多划痕,可这怪物无痛无感,这些伤痕根本没有影响。
      慕颜夕一边打着手势让沈凝后退,边继续跟铁骨铜尸周旋,她的光刃强劲,已并非昔日可比,割裂钢铁也是轻易的事,却对这铁骨铜尸
      奈何不得。
      更奇的是,铜尸上看似破烂不堪的遮体残衣,在弯月光刃下居然也没有多少损伤。
      能克制它的,只有封禁整座周武王陵的锁魂禁咒,可惜,这咒术只有道长一人会。
      铁骨铜尸不知疲倦,追的慕颜夕几乎无路可逃,又力大无穷,击在岩壁上,次次打出深坑。
      慕颜夕眉心火焰微亮,火海乍现,聚在一处,朝着铁骨铜尸燃过。
      炽热的烈焰将碎石头都烧融了,铁骨铜尸在火焰中速度稍有缓慢,但依旧对着慕颜夕紧追不舍。
      火焰燃烧许久,整个空间都是蒸腾的热浪。
      但另外几人可受不了这么高的温度,慕颜夕敛去火焰,却见铁骨铜尸被烧的灰黑灰黑,焦枯的面皮皲裂成一块一块,又朝慕颜夕追过来

      奔跃中皲裂的焦黑面皮掉落,露出森白骨骼,空洞的眼眶少了一只眼睛。
      破败的衣物泛着层金光,丝丝闪烁。
      慕颜夕瞧见那金光,脸色一下就变了,“金缕战衣?!”
      怪不得这孽障受得了弯月光刃,甚至浴火的高温也奈何它不得,原是有这等宝物。
      沈凝看的心惊,听慕颜夕惊呼出声,这便明了这铁骨铜尸绝非寻常,既有金缕战衣,一般方法难以让它败退,急道:“慕老板,暗羽流
      光!”
      慕颜夕蹙眉,闪躲不停,却不愿按照沈凝的提醒去做。
      她也是下意识不想这么做。
      突然,铁骨铜尸挥臂横扫,慕颜夕一拳打在铁骨铜尸手肘关节,铁骨铜尸被巨大力量砸的后退,砰一声撞在岩石上。
      慕颜夕拉开距离,右手藏在身后轻轻揉了揉。
      铁骨铜尸晃了晃,仍是没有多大影响,再次扑来。
      慕颜夕眸色稍沉,身后瞬间变得漆黑浓郁,仿佛翻腾的黑暗凝成实体,张开羽翼。
      黑色翎羽交织成满天流光,遮蔽铁骨铜尸所在的空间,流光划过,细细的撕裂声经久不绝。
      像是空气都被割裂般的虚空感。
      流光笼回慕颜夕身后,如黑暗中的雾气,慢慢的消散了。
      铁骨铜尸僵硬般定在原地,突然碎成均匀的小块,连同金缕战衣也碎成残片。
      空中飘浮着纯黑翎羽,轻轻落在慕颜夕掌心。
      这般情景,一如鸦神将人凌迟手法。
      沈凝缓步上前,看了眼地上已经残碎的金缕战衣,叹道:“可惜了这衣服。”
      她转而望着慕颜夕隐隐苍白的脸,“慕老板还是用了尊上的手段。”
      慕颜夕勾着唇,眼尾妖娆轻浮,对着满地碎尸骨毫不在意,“呵,到底,是那女人的暗羽流光。”
      还是是鸦神的手段,她那么费力都没能压制住的铁骨铜尸,却抵不过鸦神传与她的暗羽流光。
      那片黑色翎羽,也是鸦神炼制,也是施展黑羽流光独一无二的媒介。


      126楼2014-06-28 20:29
      回复
        第52章 往生咒
        “慕老板已经找到出路了?”
        沈凝在沉沉黑暗中,或明或暗的微光让她看起来像游离的影子,只有朦胧的轮廓。
        幕颜夕阖着眼,“没有。”
        沈凝知道,她回答这般干脆,说的一定不是真话,“是么?那真是可惜了慕老板,狐妖绝色,却要陪着我们这些人死在墓里,我听尊上
        说,有了修行的妖物死了之后,魂魄并不会很快消散,等上几年,几十年,几百年,待所有修为散尽,才会去投胎,像慕老板这样的四尾妖
        狐,应该是要几百上千年,你得在这墓中,看着你的身体一点一点腐烂。”
        幕颜夕弯着唇,眉眼更是轻浮妖娆,“小凝子,你现在真是一点都不讨喜。”
        沈凝低低的笑了,压抑的声音却听起来很是清澈柔软,“我师从鸦神,变成这副模样,已经很久了,慕老板,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你猜。”
        沈凝怔了下,似是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一向妖孽的幕颜夕竟然会这么说话,似是幼童般的狡黠。
        “你如何与我无关,讨厌来做什么,出去以后乌见尘还想如何,我奉陪就是。”
        “慕老板不是说没有出路么?”
        幕颜夕扬眉看她,“你信?”
        沈凝摇摇头,柔软的乌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晃摇晃,莹白的轮廓泛着些薄光,“我已经不是尊上的弟子。”
        幕颜夕眼底的墨色沉的越来越暗,“我不信。”
        沈凝轻咬下唇,末了稍稍仰头望她,“慕老板,你应该很想杀了我吧?”
        毕竟杀了她,就没有了潜在的威胁,不用在费心防范,杀了她,可以省去很多事情。
        “不想,道长太聪明,只有我和她出去,她肯定知道我对你动手,为了你和她有裂痕,不划算。”慕颜夕说的实在,她就是这么想的。
        沈凝不理会她言语中的轻贱,“随意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可不是明智之举。”
        慕颜夕看向她,不如说是看着她隐藏在乌发之下的竖瞳,笑意愈深,“藏着掖着别人就不知道了么?与其被他人发觉从而利用,倒不如
        我先发制人,好让那些窥视我弱点的东西,投鼠忌器,才不会妄动。”
        她微凉的手覆在萧墨染的额上,摸到那般灼热的温度,眉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见着萧墨染缩着身体,不由得抱得紧了些。
        “你也看得出铁骨铜尸上的残衣不是现在该有的东西,那它的年代,就得往前推,不管推多久都好,这朱砂符咒既然能留这么久,不会
        是普通的黄纸,可我在里面并未找到类似的物件,既然符咒的主人不在这里,逃了的可能性,很大。”
        沈凝想了想,问道:“可是里面死了那么多人,也许这人封住铁骨铜尸以后死在了别处。”
        幕颜夕又是一声轻笑,“那就看我们运气如何。”
        许是长久的寂静和漫无边际的黑暗总会让人变得恍惚。
        清雅的檀香味愈发浓郁,透着澄净祥和。
        “小凝子,你究竟为了什么要跟着鸦神?”幕颜夕靠着岩壁,衣领微敞,露出白皙精致的脖颈,美好的令人侧目。
        没了那样针锋相对的气氛,如同闲聊。
        沈凝的声音变得软糯,“我以为慕老板会想知道我有些什么秘密对你有用。”
        幕颜夕哼了声,“你说的都是那女人交代让你告诉我,即便我不问,你也会在以后找个机会说出来,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沈凝轻轻叹口气,如羽毛般轻飘飘的落不下来,没说话。
        幕颜夕抿了抿唇,心里晃过沈凝几番异常的情状,“你不答就罢了,只是,小凝子,你我互为敌对,怎么你三番四次被我威胁却看起来
        心甘情愿?”
        沈凝语气深沉,似是极为认真的模样,“我喜欢慕老板,所以甘心。”
        幕颜夕唇边漾起嘲讽,再没有比沈凝说的这句话更假的谎话了,“说谎都不能编的好些。”
        别以为她不知道沈凝在她背后动了多少手脚,若说谁最想让她死,第一个就是沈凝。
        暗河水道的滚石机关莫名触发暂且不提。
        石门符咒不过是摇摇欲坠,还不到立刻就损毁的地步,却怎么突然就没了威力,让铁骨铜尸冲了出来,何况,她事后寻找,并未找到损
        毁的其他符咒。
        递给她的残衣,也是没有多少善意,那上面蛊虫的味道,多的让她感到恶心。
        只不过对她无用。
        沈凝这些动作,繁多且大胆。
        这也是她没有即刻就走的原因。


        128楼2014-06-28 20:29
        回复
          不是没动过杀心,可是一击不中,得留下多大的麻烦。
          若是现在只有道长和她,幕颜夕一定即刻带着人出去,然后将墓封死,让其他人再也出不来,可是沈凝在,她不得不小心,道长昏迷,
          她一心二用,实在是防不住沈凝多久。
          沈凝眼眸清澈,仿佛最洁净的天池,手搭在膝盖上,光滑的左手腕绕着条红绳,上面穿着颗乌木珠子,乌黑泛着薄光,镂刻一束银色翎羽。
          幕颜夕心下微冷,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乌木珠子是鸦神的爱物,被她炼过之后,蛊虫毒物随招随来,即便金蚕蛊,婴尸等蛊王都得俯首
          ,养在这上面的蛊虫,更是了不得,一日可抵一月功效,现下竟然给了沈凝,可见她说的话更是没一句实在。
          不过这也表示了,鸦神轻易不会放弃她,只是不知这番举动,是不是鸦神授意。
          那些明知道有恶意,却拿捏不住的人,比那些阳奉阴违的更让人讨厌。
          尤其这种小动作不断惹人心烦,可又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抓不到证据的最是讨厌。
          似是厌烦了这样的揣测和猜疑,两人都不在说话。
          慕颜夕闭着眼,凭着感觉防备其他人的一举一动,只是进来这么久,一路异事不断,到底是让她很疲累。
          那种从心里漫出来的疲累,几乎让她整个人都虚弱下来。
          过了良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一日。
          怀中微动。
          慕颜夕知道是道长醒了,那样的高热之下还能醒来,不过是萧墨染放心不下,兀自勉强,可总是让她松口气。
          要说所有人里,她唯一信的,就是道长。
          敌对变故的时候,她能将自己放心交付,也只有道长。
          不仅因为她是个好人,还有,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她做过一件恶事。
          空荡荡的地方响彻安稳的诵经声,重重叠叠,更衬得宝相庄严。
          慕颜夕睁开眼,藏下眼底的疲惫,起身,站着没动。
          萧墨染在已经空了的石室中,身影有着细微的摇晃,却依旧坚韧挺拔仿佛松柏,带着那般寒雪不摧不折的坚持。
          缚魂镜金光闪烁。
          随着透彻低缓的诵经声,厚厚的尘土中飘出点点绿芒,在黑暗中一闪一闪,慢慢依附在缚魂镜上脱离的金色符咒。
          似是开了天门。
          纯洁的光芒洁白而高雅,柔柔的散落在萧墨染身上。
          她一直一直诵读经文,冰冷的缚魂镜在她长久的诵读声中慢慢变暖。
          金色符咒带着闪烁的绿芒飘摇到白光之内,一点点上升。
          随着白光渐渐消失。
          墓中重新恢复平静。
          萧墨染脸上清浅的泛着异样的潮红,动作都有些不连贯,拿着缚魂镜的手轻轻摇晃。
          慕颜夕走过去,自然的将她拥进怀里,指尖绵软洁白的纸巾擦过她额上薄汗。
          萧墨染低喘几声,身上烫的厉害,人虽然醒了,却还是有些晕眩。
          慕颜夕侧头,没有让她看见自己的怜惜,“这些人擅入古墓,扰乱死者安宁,又是死在尸毒之下,被锁魂禁咒封着,早已不能投胎,你
          以往生咒超度,可知后果。”
          萧墨染眸色清澈透明,神色寡淡,可眼底隐隐透着些欢喜,“善恶有报,因果循环,这是他们该有的劫数,也是该担的业报,我超度业
          报缠身的魂灵,那些业障,便是由我承担。”
          她说的轻松,寻常人谁会入死人古墓,古往今来盗墓者,无一不是血债累累,恶贯满盈,其死后业报之沉重,怕是只有入了地府的阴灵
          才会知晓。
          萧墨染以往生咒超度,不分彼此,连着铁骨铜尸也一起渡化,而那铁骨铜尸,杀了那许多人,身染尸毒,本是永生永世受荒魂之苦,不
          得超生,她勉强渡化,业报纠缠,耗尽她二十几年功德不算,怕是还得折寿。
          而一个人的一生,最长才多少年呢?
          萧墨染清亮的眼睛黯下来,“我救不了许多人,渡不尽他们的痴妄,若是连死者都不能给予安宁,我修道来做什么呢?”
          她也知道那些人这般下场已是最好,魂魄俱全,赎尽了业报就能消散,即便这些人活着,最后也难得善终,若是再有道行高深狠毒的仇
          家,死也不得安宁。
          可那许多魂灵被囚禁在此多年,锁魂禁咒的厉害她不是没见过。
          几千年的汉魂尚且如此凄然,更何况这些业报沉重的魂灵。
          慈悲与渡人,千百年的流逝中,从来都是对立。
          死者为大。
          她终是不忍。
          慕颜夕笑意浅淡,泛着许多无可奈何,顺着她肩上的长发揉了把,“傻姑娘。”
          萧墨染稍稍离开,只手还扶在她身上。
          远处不起眼的一角,岩壁碎裂,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四周平滑,倾斜缓慢,看这土的颜色和手法,应是已经几百年,可没有一点坍塌
          的迹象。
          洞前躺着两张朱砂黄纸,仿佛失了光彩。
          洞中徐徐扬着清风,潮湿而清新,将厅内陈旧的灰土气味一扫而空。
          慕颜夕握着她的手腕,“道长,死人也超度完了,你好人有好报,我们应该,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萧墨染一言不发,望着黝黑的洞口出神。


          129楼2014-06-28 20:30
          回复
            就是那次对峙,飓风般的暗羽流光,破了道长的锁魂禁咒,在她身上留下伤痕,也不知不觉的封了衍灵术。
            沈凝颤抖着支撑起身,轻轻的咳着,唇边浅笑,眼眸已经逐渐变的凄迷,“殿下……命格残损……又早已中了衍灵术……这才对你没有影响……她既中衍灵术……魂魄逐渐被噬……会生出听命尊上的灵来……”
            她恍如窒息的笑着,却那般得意,“清莲道长虚弱如魂,才可穿透你我,却依附在青玉棺之内的枯骨上,枯骨奇异,更有锁魂禁咒术法加持,她命不该绝,压制了衍灵术,本已潜伏,可惜啊,殿下,你那暗羽流光,使的不是时候,清莲道长出来的,更不是时候。”
            既然以暗语流光为依凭,它的特性同样也能引动潜藏体内的衍灵术。
            哪怕不是同一个人。
            慕颜夕怔然,脸色瞬间惨白。
            “青玉棺椁未开,你就在了?”慕颜夕沉了心,眼里暗的看不见光。
            沈凝轻笑不答,唇上血色妖艳诡秘。
            她果然是在的,看着慕颜夕毁了青玉棺抱出萧墨染,看着棺中枯骨散落一地,并在她没有选择的时候,提醒她暗羽流光。
            不愧是鸦神亲传弟子。
            慕颜夕蓦地笑了,眉眼笼上无边无际的妖娆放肆,“精彩,小凝子,我真是低估了你,只不过,你忘了一点,我,也是乌见尘亲手教出来的人。”
            她眉间火焰骤亮,图腾耀眼,莹白指尖点在萧墨染眉心,火色微光沿着她的手进入萧墨染的体内,将她眼里的黑暗一点点燃烧殆尽。
            凭空轻飘的悲鸣。
            恍如梦境。
            萧墨染身上骤起金光,符咒环绕,缚魂镜威严肃敛。
            她慢慢的眨动了下眼,泛着水色微光,轻轻浅浅,脸色更白几分,望着沈凝,终是什么都没说。
            静然走到慕颜夕身边,“留她性命。”
            她体内衍灵术被激,不能动弹,但所有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死者她可以不追究,但是活人,只要见着,就容不得她们为非作歹。
            她再不想慈悲反累无辜之人丧命的事情发生。
            婴尸那样的优柔寡断,只一次便已太多。
            被迫为恶和心存恶念,她分的清楚。
            沈凝一直的淡然神色破碎,怅然若失,唇边血迹凝的凄婉。
            “怎么……可能。”
            慕颜夕神色尽是嘲讽,连语气都是沉沉的嘲讽,“我是九瑶的殿下,是乌见尘所有的心血,最了解的她的,只有我,就算她给了你乌骨灵珠,你也是个废物,你如何能与我相比,衍灵术她早已教与我,如何解术也传给了我,不然我怎么能在衍灵术下还有神智呢?你这般没用,连废物都算不上!”
            如同幻影,瞬间移形,立在沈凝面前,高高在上,探手捏住她下巴,沾到她唇边的血一抹,晕在肌肤上,显得更是狼狈不堪。
            慕颜夕扬眉浅笑,弯着唇,妖娆重重叠叠,“你既入九瑶,我永远都是你的主子,你想犯上,却连我藏了实力都看不出来,我一直都在耍你,你不知道吗?”
            微凉的玉珠抵在沈凝脸上,压出一个小小的印子。
            指尖点上眉心,刺破肌肤,染的红艳艳的色彩,丝丝缕缕的黑雾,顺着涌进了沈凝眉间。
            慕颜夕幽幽低语,“南朝禁语,巫术衍灵,魂魄为噬,傀木绝行。”
            她眼眸里的墨色剧烈晃动,似是在抵抗黑雾的侵蚀。
            慕颜夕挺直背,挡着身后萧墨染的视线,语气低缓,“小凝子,你动作太多,我厌了,至于道长,我喜欢她,很喜欢,容不得你祸害,更容不得你对她下手,但平白无故,我动你,就会与她生了嫌隙,她心肠软,只有你先动,我才有理由彻底绝了你这威胁,你说是不是?。”
            温热吐息覆上沈凝的脸,她眼里清明晃动的更是厉害。
            慕颜夕凑到她耳边,轻浮放肆,“这示敌以弱,反客为主,你可学透彻了?你以为我看见九瑶的痕迹会不防着乌见尘?让你们先下手将我逼入绝地,乌见尘才会觉得我不堪一击,才会轻易放我自生自灭,以她那般玩弄人的喜好,最喜欢看人相互猜忌背叛,若有手段,最可能便是衍灵术,我早就中过衍灵术,那咒术施展我会察觉不到吗?我是九尾天狐!无上妖族,你与我比算计人心?”
            仿佛这才是慕颜夕,什么都能算计,什么都在掌握之中,什么手段,都不在乎。
            沈凝清明散尽,她握上慕颜夕的手,声音越来越低,“殿下,你的欺瞒谋划,她未必不知道……”
            她彻底松懈,如同木偶。
            慕颜夕缓缓的吐出口气,“正因为她知道,我才敢,我不会害她,就像她不会害我。”
            死气沉沉的僵硬只是一瞬间的事。
            沈凝垂着手,望着慕颜夕许久,没说话。
            衍灵术已成,自我意识湮灭几分,全在施术者掌控。
            演了这么久,算计这么久,终于可以落幕。
            若是鸦神亲临,她这般心思未必能成。
            可惜呢,沈凝,也差了鸦神太多。
            九瑶的尊上,从无败绩,这次却折损沈凝,想来就觉痛快。
            慕颜夕背转身,迎着萧墨染走去,一步一步,脊背挺直,如逆光的暗影,看着萧墨染平淡的眼睛,唤了声,“墨染。”
            萧墨染握在她手上,玉珠滑腻温暖,挨到她掌心薄汗,“我明白。”
            慕颜夕长睫颤了颤,脸上的雾霭便散了,“墨染这般说,到像什么都看出来一般,我任由你中了衍灵术却不提醒,墨染不气么?也不怕我将你当做弃子?”
            萧墨染目光落在她手腕青翠缠绵的玉珠上,“你不会。”
            慕颜夕扬眉,“我可是妖精,妖精狡猾。”
            高温烧的萧墨染晕晕沉沉,就随意将心里的答案说了出来,“你喜欢我,所以你不会。”
            那般坚持要寻她的人,她相信,她不会。
            慕颜夕愣住,脸色蓦地红了,“你知道?你居然装木头?”
            萧墨染觉得头疼,抵在眉心揉了揉,“我一直都知晓,不过是你定要当我不知道。”
            她只是修行的时间长些,心思许是一时间想不了那么多,可这感情变化,聪明如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慕颜夕郁闷的不行,她苦心算计半天,揣度人心,到最后反让萧墨染给蒙了去,以不变应万变,反客为主用的比她还熟练,她真的二十多年没有下过山么?
            莫非是天分?
            知道还装的那么严,简直坏透了。
            慕颜夕想到另一个问题,“墨染既知我心思,那,你可喜欢我?”
            萧墨染越来越头疼,淋着雨,身上仿佛更烫了,“不喜欢。”
            慕颜夕:“……”
            萧墨染:“……你话太多……”


            131楼2014-06-28 20:32
            回复
              第54章 归去来
              云雾低垂,阴雨连绵,天色渐渐暗沉。
              山高风大,冷风随着细雨,带着秋意的寒凉。
              她们身处高崖乡东北九五至尊龙王山脉。
              百年老树参天,郁郁葱葱,在雨水中更是青翠。
              这里已经深入东北方老林,远处无尽的连绵山脉,手机等通讯工具不是没电就是已经丢了,得自行走出老林。
              原路返回一向是最简单的方法,更何况,还有叶纯白在龙心湖那里生死不明。
              但现在下着雨,该是连续下了几日,山路变得泥泞不堪,松软的地方有塌陷的危险。
              何况,帐篷之类的物件都没有,唯一能遮雨的,就是慕颜夕手中那把伞。
              慕颜夕撑伞跟着道长,山路崎岖难行,于她来说倒是没多大影响,自小长在深山,再难走的地方也能如履平地。
              离韶拖着姜怀。
              在雨中淋了许久,姜怀的脸色微微发白,又因体内尸毒未清,肌肤上泛着层隐约的黑色。
              沈凝跟在最后,捂着左肋,咬着下唇,连晕开的血都没力气擦,眼眸柔软而平静。
              慕颜夕撑着伞,整个罩着萧墨染,阻不了冷风,但聊胜于无。
              “你我入墓时,还说如有变故,让叶先生建两座衣冠冢,现在看来,倒是我给她立个衣冠冢的机会大些。”
              持续的高热让萧墨染脸色微红,不复往日的清冷,连眼底的清明都褪了不少,“叶施主并非短命之人。”
              “墨染说的有理,祸害遗千年,叶先生那样的人,该是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过。”
              萧墨染吐出口气,压下身体的不适,“祸害遗千年?你的经验之谈?”
              慕颜夕微怔,转而轻笑,“是呢,我也活了许久,大抵也算得上是一个祸害。”
              空旷而巨大的翁鸣声震的细雨有些倾斜,似是撩起的珠帘。
              紧接着一道明亮光束照在几人身上,一时间有些刺眼。
              直升机随着轰隆的声响停在几人上空。
              等直升机停稳,十几个人顺着垂落的绳子滑下,却是荷枪实弹的军人,将她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子弹上膛,枪口对准,像是她们一有动静就开枪。
              慕颜夕不动声色,更不紧张,且不论这些人是什么来由,就算有冲突动起手来,这些人也不是多大威胁。
              一名约三十岁的军官走到慕颜夕面前,看了她一会儿,敬了个军礼,“慕小姐您好,我是成都军区猎鹰特种部队队长岳征,接到军区首长指令,到高崖乡搜索您的踪迹,并将您接回成都。”
              岳征接过士兵递来的雨伞,送到慕颜夕面前,见她没有接过去的意思,撑开伞亲自给她挡雨。
              慕颜夕抬眸看他。
              岳征穿着干净笔挺的军装,古铜色的肌肤让他看起来显得十分刚毅,脸色严肃,因着为她撑伞,下的愈发急切的阴雨打湿了他的军装。
              现在不是僵持的时候,慕颜夕点了点头,转身扶着萧墨染上了直升机垂下的绳梯。
              绳梯飘飘荡荡,非常不好爬,对于萧墨染来说就更是为难了些。
              慕颜夕心下发紧,在下面警惕着,就怕她一时抓不住摔下去。
              雨势太大,老林树木又高耸,直升机不能降的太低,萧墨染刚攀上直升机,就有人扶了把。
              熟人,赵庆。
              跟着就是慕颜夕跃上飞机,赵庆刚想伸手拉她一把,却是慕颜夕闪过他伸过去的手,轻然落在机舱里。
              扶着萧墨染坐下,扣好安全带,慕颜夕这才抬头看向舱门站着的人。
              她见着是赵庆,疑道:“赵队长?你怎么在这?”
              好心扶她落了空的赵庆尴尬的收回手,摸了下鼻子,“姜小姐给了我军区的电话,让我去求援,上头让我跟着一起来,免得有什么误会
              发生冲突,我们已经找到了叶小姐,将她送回了成都,地面还有部队拉网式搜索你们,慕老板,姜小姐呢。”
              慕颜夕眼尾轻轻扬了下,“她没有和你在一起?”
              赵庆闻言一下就急了,“慕老板没有遇到姜小姐?那我跟着他们下去找,她一个人在洞里可不行,那里面太危险了……”
              慕颜夕揉了揉眉心:“赵队长别急,我们遇到姜怀了,只是她受伤昏迷不醒。”
              赵庆松了口气,看见慕颜夕和萧墨染一身灰土混着雨水,身上还有绷带和血迹,惊道:“慕老板,你……你们遇见什么了?伤的严重吗?”
              慕颜夕瞧他视线一个劲的往萧墨染身上飘,还专逮衣服破损露着染血绷带的地方看,冷道:“还行,暂时死不了,不过赵队长,清莲道长是出家人,就算长的漂亮,你总往人家身上看,可不太礼貌。”
              赵庆被她说的尴尬,掩饰性的摸了下脸上刀疤。
              他就是想知道清莲居士伤的如何,怎么慕老板反应这么大?
              那可是峨眉山远近闻名的道长,每天上清心阁向她问卜测算的人数都数不清,上头也是费了老大的力气才请得下人来,这要是在他手里有个损伤,回头上面追究下来,他就甭想再过好日子。
              慕颜夕坐在萧墨染身边,正好在赵庆和萧墨染之间挡着。
              “赵队长,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132楼2014-06-28 20:34
              回复
                第55章 只要她在
                清心阁,普济殿。
                殿内正中一座慈航身像,道像前是朱漆镂空铜钟供桌,依次比列供奉器皿。
                精致的香鼎中三柱清香,淡雅的檀香缓缓飘散。
                经久不绝的诵经声衬的格外庄严。
                地上并着三个蒲团。
                穿着墨青道袍的中年道姑盘坐在中间的蒲团上,臂弯搭靠一柄拂尘,右手执着奇楠沉香念珠,面前展开本手抄经文。
                默诵无声,却仿佛有淡淡的梵音隐隐约约。
                来人步伐有些急促,却是同样穿着墨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姑。
                在殿门前顿了顿,这才进来,执拂尘轻轻挥三下,尘尾垂于身侧,躬身。
                “无尘师姐,陕西天台山苍风道友传书,上古狐族遗脉九尾天狐现世。”
                梵音仍唱。
                香雾徐徐。
                道姑似是有些急切,又唤一声,“师姐。”
                幽然一声轻叹。
                端坐蒲团的道姑睁开眼,目光沉着深邃,似是凝聚几十年的岁月,淡然超脱。
                “无妄师妹,再待些时日,半月之后还无动静,便将后院禁着那只狐狸,放归罢。”
                无妄讶然的看向无尘,眼里闪过些不该有的凌厉,“师姐!那是九尾天狐,我派祖师严令一旦发现其踪迹,务必赶尽杀绝,师姐便如此不闻不问吗?!”
                无尘道长静默的看着无妄,似是一瞬间就能将人看穿,“无妄师妹,天心最慈,九尾天狐出世,祸福难料,不可早下论断,你杀心过重,于修道无益,不必多言,去罢。”
                无妄道长仍是定在殿前不走,“师姐,即便你不参言九尾天狐一事,后院那只狐狸满手杀孽,你为何还要放其归去?!”
                无尘道长挥了三下拂尘,再不言语。
                无妄心下不满,却不能再多置喙。
                悻悻离去。
                蓦然又是一声叹息。
                道号沉稳,无量天尊。
                成都第三人民医院。
                岳征将她们几个送到医院就回了部队汇报任务,同时带走的还有昏迷不醒的姜怀。
                沈凝一直不声不响,到了医院检查一番,才知道她断了肋骨,手臂也骨折,每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骨折的地方淤血大块,已经青紫了。
                可她一句话都没说,对他人心狠,对自己,更是狠的离谱。
                只是慕颜夕没工夫理她,打发了离韶去跟着。
                萧墨染体背上伤口感染严重,红肿发烫,高烧到四十一度,被送进了急救室。
                慕颜夕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紧盯着关闭的急救室大门。
                她一身衣服几处破烂,脏污,血迹斑斑,引的护士病人侧目。
                慕颜夕原是没想到她伤的这般严重。
                萧墨染才下直升机,却站都站不稳,险些软在地上,她探手揽着萧墨染,这才发现她浑身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
                后背伤口肿了大片,轻轻碰到,就是鲜血染透指尖。
                恍惚之后,便是心口紧缩般的窒息感。
                她并不明白萧墨染为何这般强撑,明明不必太过勉强。
                可隐约间,似是能猜到几分她的想法,自己那般依靠和信赖,成了她几次勉强自己的理由。
                萧墨染太过聪明,对她的心思,猜的也太准。
                她在她才安稳,她醒她才放心。
                嫌岳征开车太慢,道路不通,她险些就要变成白狐背着萧墨染跑去医院。
                医院从来都是冰冷而苍白,尽管来往都是医生护士和病房的病人,也添不了多少人气。
                连阳光照进来仿佛都降低了温度。
                急救中一直亮了五个小时。
                护士来往数回,听她们言谈的意思,里面的病人高烧引发肺炎,几次呼吸衰竭。
                待它灭下去的时候,慕颜夕方才松了口气,衣服给她攥的皱成一团。
                萧墨染躺在病床上,被推进了高级病房。
                慕颜夕正欲跟进去,却给主治的医生给拦下。
                “你是病人家属?”
                慕颜夕嗯了声,又多加了句,“她是我堂姐。”
                医生紧皱着眉,翻了翻手里的检查报告,“病人身体问题比较严重,她小时候被冻过很长时间落下了体虚畏寒的毛病,本来养的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次伤口感染导致高烧,又引发了肺炎,没得到最及时的治疗,身体各项机能损耗,她的身体会比以前更虚弱,一着凉很容易就会引起高烧,你要嘱咐病人注意保暖,不要去寒冷的地方。”
                慕颜夕怔了下,应道:“知道了。”
                医生点点头,离开去下一个病房。
                萧墨染安静的躺在床上,仿佛平常般的沉睡,柔和的阳光浮上她浓密睫羽,衬的苍白的脸更是朦胧了些。
                睡梦中仍旧挺拔的身姿。
                背上的伤口已经做了消毒清理,换上干净的绷带。
                病弱的模样,更含几分轻柔的旖旎,静静的躺着,就是一副醉人的梦境。
                慕颜夕附身,指尖轻轻点在她眉心,划过闭着的眼眸,流连在精致的下巴上,拿捏着。
                悄然吻在她的唇上。
                高热而微干的唇被她润的有些湿,泛着清雅的香气。
                檀香味盈散了空中冰冷的感觉,显得明媚温暖。
                似是这样,才能让心底那份焦躁急切减少几分。


                134楼2014-06-28 20:36
                回复
                  2025-06-11 17:52:53
                  广告
                  良久,慕颜夕凑到她的脸侧,温热吐息揉进发丝里。
                  耳迹似是漾着轻嗔薄怒,“傻姑娘。”
                  有人轻轻敲了几下门,是护士进来查房,萧墨染高烧未退,较之先前低了不少,身上也不似那般灼热的烫。
                  护士看见慕颜夕手上脏了的绷带,皱眉,“你怎么不去重新包扎一下?沾了脏污是会感染的,你难道也想发了高烧躺在这?”
                  说着返身出去,不一会儿拿了药进来,递给慕颜夕支体温计。
                  慕颜夕二话不说把体温计含在嘴里,这样听话让护士的脸色好了许多。
                  她拆开慕颜夕手上的绷带,只见脏污的绷带下是结痂的伤口,泛着干透的暗红色,狰狞的长在白皙的手背。
                  然后是腿。
                  清洗,消毒,上药,换绷带。
                  护士动作利索,快且轻柔,几下便好了。
                  过了十分钟,体温计数值正常,见她没有发烧的迹象,护士没再说什么,临走时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可以给你申请安排另一间病房。”
                  慕颜夕弯着眉眼朝她笑笑,“不用了,我守着她……我堂姐。”
                  她一笑更添妖娆,仿佛所有魅惑都化在了眼里。
                  与安静沉睡的萧墨染融成缱绻的画卷。
                  慕颜夕靠近床榻,探手将萧墨染的手攥在掌心,修长纤柔的手掌仍是含着高热过后的余韵,泛着微微的暖意。
                  就这么暖进她的心里。
                  “墨染,那时身处墓中幻境,你对我说,别怕,我在,似是就开始注定我躲你不开,我不曾想过会亲近一个道士,许是因着贪恋你身上的安稳,就当真是想靠近你,你我身份有别,立场不同,倘来日有所变故,我也不会怪你,但现在,我喜欢你,你别逃,可好?”
                  她自是不会得到回应。
                  脸颊挨着萧墨染的掌心,檀香清雅好闻。
                  轻轻在她白皙的腕上覆上一吻。
                  唇下微微的频率,似是贴近心口的跃动。
                  温热而柔软。
                  无论经过多少,只要她在,一切,就都好。
                  萧墨染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没了阳光。
                  病房里开着灯,倒是不暗。
                  她撑起身,不小心牵扯到后背的伤处,轻轻一声闷哼,给她半途忍了下去。
                  久睡之后有些眩目,感觉有人起身扶着她,往背后垫了个软枕,扶着她慢慢靠着。
                  眼前仍是模糊的,她侧头朝那人的方向唤道:“颜夕。”
                  耳旁婉转轻笑,“墨染看不清楚,怎么还知道是我?”
                  萧墨染面对那人,眼里渐渐显出她的轮廓来,身姿修长,容貌极妖。
                  “会寸步不离守着我的,只有你。”
                  慕颜夕探过手去在她脸上摸了下,“墨染错了,我还去买了些粥,不知你几时醒来,拿了保温盒放着,现下可饿了?”
                  “还不饿。”萧墨染垂眸,瞧见她手上干净的绷带,唇边浮起些许笑意,伸手在她脸上抚了下,“乖。”
                  慕颜夕被她说的不明所以,上下看了三四遍,都没找出不妥来。
                  她这般愣着的模样惹的萧墨染轻笑,清濯的眉目染了三分凡气,柔和的仿佛玉白梨花。
                  沉沉暗夜不掩清丽无方的萧墨染。
                  自古乱花渐欲迷人眼,美色惑人,更容易泥足深陷。
                  慕颜夕迷了神智般俯身,吻在她微凉的唇上。
                  醒了的美人,好似唇色更甜,香气满盈。
                  她心里惦记萧墨染病着,不敢轻薄太久,淡了心里的躁动就起身。
                  不出意外看到萧墨染红透的耳垂和故作镇定的神色。
                  微含薄怒的眼眸看过来,直让色迷心窍的慕颜夕想再轻薄一番。
                  萧墨染修道多年,片刻间已恢复常色,“你定是没有好好休息,守了多久?”
                  慕颜夕从保温盒里拿出粥来,“不久,我看着你就觉欢喜,没在意时间,转眼已是晚上了。”
                  饶是萧墨染定力深厚,也有些受不住慕颜夕这异常的甜腻。
                  她端着碗南瓜粥过来,萧墨染不食荤,找了半天,就这南瓜粥补中益气最养人。
                  “你刚醒,身体还未恢复,不饿也是正常,可你多少吃一些,防着脾胃难受,就当陪我。”
                  舀了勺递到萧墨染唇边,服务周到,但美人不领情。
                  萧墨染无动于衷,任慕颜夕目光催促就是不张口。
                  末了闷出句,“我自己来就好。”
                  慕颜夕爽快的把碗递过去,可萧墨染说的轻松,伤处红肿未消,又是那么长一道,抬手时总会牵动,突然疼一下就让她没了力气。
                  慕颜夕很给面子的憋住笑,“墨染可以吃了么?不然,你想我用别的方法喂你?”
                  “不用了。”萧墨染不明白她说的别的方法是什么方法,见她冲着自己眨眨眼,明智的将勺子含了进去。
                  待她松开勺子,收回碗里。
                  慕颜夕向来小心眼,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她的脸“乖。”
                  说完指尖抵在萧墨染唇上,“别恼,你刚才也是这般待我的。”
                  萧墨染眼里的水光一下就冷了,定定瞧着慕颜夕。
                  慕颜夕心下明白,糟了,这女人心眼不见得比自己大多少,看来以后很麻烦。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古人诚不欺我。


                  135楼2014-06-28 20:36
                  回复
                    第56章 沉沦
                    高级病房地方够宽敞,按照慕颜夕的要求,在萧墨染的病床旁加了张床,意在方便照料。
                    后背的伤处不能过多时间捂着,每日两次上药。
                    萧墨染平静的褪下衣服趴着,便觉一只手带着微凉的湿意摸在背上,转而就瞧见慕颜夕盯着她后背几欲喷火的视线。
                    大片白皙的肌肤露在空气中,染上些许凉意,惹的她轻咳几声。
                    力道谈不上轻重,只是例行公事。
                    护士给她换完药重新包扎好端着药出去,完全无视慕颜夕杀人一般的视线。
                    上药都是这个模式,你还以为跟按摩一样?这种斤斤计较的家属她们见得多了。
                    慕颜夕就这么看着护士蹂躏着萧墨染光裸的后背,恨不得将那护士立刻扔出去。
                    你就不能轻点么?
                    萧墨染累的狠了,慕颜夕扶着她躺下没多久已经睡熟,皓白的手臂随意搭在床上,却不似往常那般温暖。
                    她睡的不安稳,时常轻喘随着几声微咳。
                    慕颜夕在她额头上吻了下,本想轻轻挨着就好,岂料挨着她细嫩的肌肤,便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旖旎念想,轻啄浅吻,顺着轮廓滑下,悄悄侧头吻上她的耳垂。
                    滑入背中抚在她纤柔的腰侧,微微收紧,一如记忆中那般细腻,手指不老实的渐渐向上攀爬。
                    突然感觉萧墨染的身体动了动。
                    慕颜夕立刻直起身体,手也从被单里收回来,那般柔软的滑嫩感似是一直残留在掌心。
                    萧墨染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瞧她,贝齿轻扣下唇,眉间紧皱。
                    慕颜夕以为她生气自己趁她病弱肆意轻薄,但看起来并非如此。
                    萧墨染慢慢起身,眼底清澈透凉,却泛上一层又一层的黑暗。
                    漫无边际。
                    她霍然起身,赤足落在地上,眼眸已是黑尽了,清丽容貌衬着纯黑眼眸诡秘异常。
                    萧墨染极为缓慢的走向慕颜夕。
                    慕颜夕轻叹一声,眸中水光摇晃摇晃,伸手接她。
                    萧墨染似是听话,扶着那人的手臂靠在她怀里,鼻尖凑到她身上。
                    慕颜夕神色愈发深沉,感到萧墨染的动作,下意识朝后面缩了缩。
                    萧墨染眸色更黑,张口,咬上她的脖颈。
                    用力的咬合溢出浓烈的血腥味,鲜红的颜色片刻就染透了慕颜夕洁白的衬衫领口。
                    她一声不吭,在萧墨染后背轻抚几下,指尖点在眉间。
                    赤红流光顺着指尖流向萧墨染眉心,逐渐将沉沉黑暗压了下去。
                    萧墨染这才松了口,浅色的唇被血色沁的嫣红,似是雪地盛开的梅花。
                    红的艳压群芳。
                    慕颜夕白皙的脖颈间印着几颗深深的齿痕,映着流出的鲜血显得有些狰狞。
                    她探手将闭上眼的萧墨染抱回床上,拿过纸巾将她唇上残血擦拭干净,又给她喂了些水,这才换下带血的衣服,扔到远处。
                    慕颜夕特意换了搭配丝巾的衣装,可以掩饰痕迹。
                    暗夜无声,皓月高洁孤寂,似黑暗深深的沉沦。
                    转眼一夜过去,晨曦初照,阳光柔柔的洒在萧墨染的被单上,连她微微苍白的脸都有些暖融。
                    萧墨染才醒便觉有异,却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自周武王陵回来的烦躁,经过一夜好了许多。
                    她微微张口,有种微弱的腥味蹿了上来,让她轻轻皱眉。
                    慕颜夕并不在身边,不知去了哪里。
                    一室温暖,却莫名的有几分寂寥。
                    “墨染醒了,睡得可好?”慕颜夕从卫生间探出身体,瞧了她一眼,拿着热毛巾走来。
                    “还好。”萧墨染目光清浅,“我昨晚可有什么异常?”
                    慕颜夕轻笑,眼尾放肆的扬了下,“异常倒是没有,只是,墨染唤了一晚我的名字,你倒是睡的香甜,可我被你惹的整夜不眠。”
                    “我……”萧墨染不自在的侧头,“我怎会整晚唤你,定是你听错了。”
                    慕颜夕将热水浸透的毛巾递给她,“好罢,墨染说我听错了,那便是我听错了。”
                    萧墨染接过毛巾却没动作,目光落在她脖颈的围巾上,眼底的羞恼软下来,“颜夕。”
                    “恩?”慕颜夕抬眸。


                    136楼2014-06-28 20:37
                    回复
                      第57章 乌龙
                      薄光柔和温暖,透过明净的窗户印出小小的影子,衬的萧墨染容貌朦胧。
                      暖色珠圆玉润,浮上她浓密睫羽,眼眸乌黑,淡然而超尘。
                      萧墨染看了慕颜夕许久,神色清淡,慢慢起身,衣服流过纤柔的肩膀,落在腰际,露出缠着白色绷带的光裸后背。
                      洁白的床单映的她肌肤更白皙了些,好似沁了层玉色。
                      那般柔弱,却坚韧挺直的身姿。
                      饶是萧墨染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慕颜夕还是感觉手心热出了层汗。
                      她走到床边,定定的看着透着隐约红痕的绷带,尽量不去看萧墨染极为美好柔软的肩。
                      掀上被单覆到绷带之下,又将两边掖了掖,这才拆了绷带。
                      露出那道伤痕。
                      从右肩靠下斜斜的一道,细细长长,是愈合之后的淡粉色,残留着灼热,似上好美玉的刻痕。
                      只看着就觉心疼。
                      萧墨染稍稍侧头,墨色眼眸沉静安稳,“颜夕,现下可同我说实话了么?”
                      慕颜夕抚在伤痕的手顿了下,复又挑了些白色药膏轻轻抹着,“你做什么非要追究,我保你不伤他人就是。“
                      “伤你便可以了?”萧墨染视线稍偏,落在她重新围好的纱巾上。
                      慕颜夕弯了眉眼,指尖游移到肩膀拂过,“我是妖。”
                      “贫嘴。”萧墨染轻咳几声,神色软了几分,“莫再与我左顾言他,你若不说,我自可以问别人去。”
                      “这你可威胁不了我。”慕颜夕拿着绷带覆好,“南疆自古时就少于外界来往,我还了解的算是多些,也只是多些,就是有别人知道,你也寻不着的。”
                      萧墨染抿唇默了片刻,道:“鸦神呢?”
                      “她?”慕颜夕眼尾抽了下,手下失了轻重,按在萧墨染背上伤处,“她神出鬼没,只有她找别人的时候。”
                      萧墨染蹙眉,低低的喘了声,自顾的说着:“是么?我随你去周武王陵前还无异常,一路也只遇到那么几个人,你不会解这无数,分明是蒙着沈凝,如此看来,沈凝并不了解此种巫术,能让我无法反抗又让你束手无策,只能是鸦神了罢,瞧她在意锁魂禁咒的模样,又亲自对我下手,我要找她,大抵是不难。“
                      聪明的女人真是不可爱。
                      寻常人要找鸦神那是难上加难,可鸦神对萧墨染这重视的样子,怕是不用她去找,鸦神也会找上门来。
                      “我告诉你就是,你别去找她,我躲她还来不及,你竟是要凑上去。”慕颜夕沉道:“那时我还在南疆,不知不觉被她下了巫术,起初
                      并不知道,后来自己愈发不对劲,这才去问她,她明白告诉我,这是衍灵术,吞噬本身魂魄而成听从施术者的灵,还问我是否想学,她言明,若我能学成衍灵术,天下万物任我操控,那时我定就会解了,要是我学不成,解了也没用,彼时我与她的关系还不似现在这般,我又气盛,被她一激就应下,可学了这许久,衍灵术却是更加难以掌握,万物之间控制方法各不相同,所施术法也会相应变化,况且衍灵术最后一层意思,我始终不能明白。”
                      萧墨染动了动,趴的舒服了些,“最后一层意思?”
                      慕颜夕清淡吐出几个字,“六法、轮回,恒亘逆转。”
                      似是一瞬间就变得冷冽,阳光稍微暗淡。
                      萧墨染光裸的肌肤有些凉,往被单里缩了缩,没说话。
                      慕颜夕将被单往上遮过,“前几句倒是还容易懂,只这最后一句,实在是难以捉摸,我修习许久也没有头绪。”
                      萧墨染阖着眼,语气有些轻,“这句重要的只六法、轮回四字,可是哪六法,又如何轮回?”
                      “困了就歇罢,下午外面气温好些,我叫你。”慕颜夕继续说:“衍灵术我现下是没办法解,只能压制你体内巫术发作,而你的样子,同我差不许多,该是乌见尘以妖身巫术施在了你身上,才会变得凶狠阴厉,可你是人,承妖身巫术,后果如何,我无法知晓,。”
                      “嗯。”萧墨染低低应了声,道:“若以后连你也控制不住,看在你我共事一场,莫要手下留情,你定要应下,倘你不愿,我自会回师门请罪,索性一辈子不下山,也就是了。”
                      慕颜夕神色微冷,转而笑道:“别总想着死,我看你面相,也不是短命的人。”
                      萧墨染抬眸瞧她,轻飘飘吐出两个字,“神棍。”
                      看吧,媳妇惯的多了就会得寸进尺,所以,要培养一个合格的媳妇,多半不能太惯。
                      慕颜夕眼尾狠狠一抽,互不相让劲就上来了,“哪里哪里,比不得清心阁蒙骗世人,都开宗立派了。”
                      萧墨染抿唇,眼里倒是浮了几分笑意,“你还是这样最好,身边有个妖物无故献殷勤,总让我心里不踏实。”
                      “清莲道长此话差矣,我待你好,原因也很简单。”慕颜夕故意顿了下,才继续道:“道长容貌上乘,清心阁宗派悠久,里面的大小道
                      姑该有许多长的不错,同你关系好了,改日上山去,带下几个来,也给我那倾色瑶池换换口味,不如再开个小馆,名字也叫清心阁,姑娘们全部素颜道袍,清莲道长以为如何?”


                      138楼2014-06-28 20:39
                      回复
                        萧墨染淡了眼里的笑,沉道:“我回山就叫人贴了你的样子,见到此人一律撵出去。”
                        慕颜夕轻描淡写的回话:“清莲道长当真无情,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你我虽不是夫妻,可这亲密的事可做了不少,你就这样要抛弃我了么?我……”
                        萧墨染忍无可忍:“……够了!你能否换一个理由威胁于我?”
                        慕颜夕给她抛个媚眼,脸上妖气斐然,“不能。”
                        萧墨染:“……”
                        门被狠狠的推开,撞在墙上嘭的一声。
                        两人诧异的看向门外,只见沈凝健步如飞,跑到慕颜夕面前,发丝下竖瞳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慕老板,你能不能让离韶姑娘离我远些?”
                        她这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慕颜夕很是惊讶,不过,她现在的模样确实太凄惨了些。
                        沈凝阴沉着脸,任她长的再清纯干净都掩饰不了阴霾,右手打着石膏,但这打石膏这护士肯定不专业,这分明就是随便抹上去的,糊弄人呢,再看这绷带,左一圈右一圈缠的像个麻绳,腿还有些不便利,却跑的这样快。
                        慕颜夕神色均是笑,“小凝子,你这打扮的跟个叫花子一样是演哪出呢?这是哪个护士给你包了?是不是拿你练手呢?这护士考核肯定没过。”
                        沈凝脸色更阴,更加咬牙切齿,“这不是护士包的。”
                        “不是护士?”慕颜夕看向跟来的面无表情的离韶,“看你对离韶那样苦大仇深,这是她下的手?”
                        沈凝点点头,离韶依旧面无表情。
                        慕颜夕起身上下打量她,很自然的手臂搭在她肩上,“蛇美人,小凝子惹着你了?你怎么把她折腾成这样?”
                        离韶冷冰冰的说:“属下遵从主上吩咐,看好沈凝姑娘,并未错待于她。”
                        慕颜夕指着沈凝手上的石膏,“这是不是你干的?”
                        “是。”
                        慕颜夕没想明白,又问,“你干的?你让医生和护士来就好,怎么你亲自去做?”
                        未待离韶回话,沈凝接道:“慕老板,离韶小姐两天之内伤了三个男医生,将两个女医生的胳膊拽脱臼,还打瘸了五个护士,所以,我周围没有人敢接近。”
                        离韶看都没看沈凝,面瘫着一张脸,冷道:“并非属下无故出手,只是那三个男……医生欲行不轨,属下为护沈姑娘周全才将他几人伤了。”
                        “欲行不轨?”慕颜夕轻笑,小凝子不对别人欲行不轨就算了,谁敢对她欲行不轨。
                        沈凝抽了抽嘴角,没说话。
                        离韶继续道:“属下未曾见过有大夫为女子看病,需要在胸腹处摸来摸去,可见其心思龌龊。”
                        沈凝嘴角又抽了一下,“慕老板,我肋骨断了。”
                        她伤在肋骨,不先摸着确定一下,怎么看病?
                        慕颜夕:“……”
                        她好不容易忍下笑,“那女医生呢?”
                        离韶抿了抿嘴,“那两个女大夫,手下不知轻重,还拿着粗长的管状物什要扎入沈姑娘体内,我出手阻拦,可她二人凶狠无状,属下别无他法,只得将她二人手肘卸力,令其无法动弹。”
                        沈凝闭上眼,吸了口气,“那是麻醉针。”
                        慕颜夕:“……”
                        “五个护士呢?”
                        离韶冷哼一声,“那五人见我接连伤她几个心怀不轨的同党,一拥而上,属下这才将几人撂下,未防突然发难,卸去几人手臂关节,关在房内。”
                        慕颜夕:“……”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萧墨染听的怔住,良久轻轻叹口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慕颜夕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道长,道号念错了,你多会儿成了尼姑?”
                        萧墨染:“……”
                        慕颜夕笑的直不起腰来,沈凝唇角抽搐,看着跟抽筋一样。
                        她揉了揉眉心,“离韶,你不必跟着沈凝了,我会叫人来教你这个年代的事情。”
                        离韶仍是面无表情,“是。”
                        约莫一个小时以后一身红衣的炽影赶了过来,见着离韶,下意识的缩了缩,这才到慕颜夕面前,轻轻俯身,算作行礼,“主上有何吩咐?”
                        慕颜夕抬眸看向离韶,“这位是蛇……不对,是离韶,她的年纪……比较大,一直在山里不怎么出来,对现在的事情不太了解,你负责把她教会。”
                        炽影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感觉,但还是应了,“属下遵命。”
                        慕颜夕拍了拍离韶的肩,“好了蛇美人,跟着她走吧,等你都学会了,再跟着我,不然你这不通世事的模样会出问题。”
                        离韶点点头,“是。”说完当先出了病房。
                        炽影在和慕颜夕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她低声吩咐,“幽魅失踪了,查探一下她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
                        炽影不动声色,脚步不停。


                        139楼2014-06-28 20:40
                        回复
                          第59章 崩裂
                          走廊突然一片喧闹,掀开寻常的安静。
                          一架白色护理床被急匆匆的推过去,伴随一路亲友的哭闹悲伤。
                          医护人员神色严肃,边推着床边拦着那些过渡悲恸的而阻拦廊道的人。
                          擦身而过。
                          慕颜夕看见护理床上的人,消瘦的不成样子,只剩一副皮包骨头,干枯的皮下一层隐隐的黑芒。
                          这人唇边还有血迹,一直绵延到软白枕头上,红殷殷的染了大片,眼睛兀自圆睁,露出眼白竖直的暗红线,胸膛剧烈起伏似是呼吸不上来。
                          眼中黑线颜色那样深,看来这蛊非比寻常,医院救不了这人,眼见便活不成。
                          她在南疆的时候,常见违逆乌见尘被责罚进七绝圣殿的部族人,即便蛊术颇有能耐,却也抵不过七绝圣殿的蛊,一夜一夜撕心裂肺的惨叫,等抬出来时,全身已经被挠烂了,五官被腐蚀的只剩下空洞。
                          中蛊的人,真不如立时死了才好。
                          多一刻存活,不过是多一刻痛苦。
                          空气中悠悠扬扬浮散清雅檀香。
                          慕颜夕抬眸,瞧见萧墨染挺直着身子,站在门旁怔然望着渐去渐远的护理床。
                          细白手背缠绵着许多血迹,还残留个手掌的痕迹,顺着指尖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慕颜夕紧着几步过去,将她拽回房里,“你出来做什么?受了凉再去发烧么?你这手上这血……”
                          萧墨染左手一把抓着她,用力的在她手背上捏出几个细小指印,“刚才那人,他……他不是普通的病症,是不是?”
                          慕颜夕垂眸,动了动唇角,“他中了蛊,瘦成那样,怕是快被蛊虫吃成空壳,救不了的。”
                          萧墨染清亮的眼睛一下子黯了,望着染血的手掌愈发怔然。
                          她本睡着,可被喧闹声吵醒,哭声太过悲伤,她这才出去瞧瞧有什么事,没想刚一开门就被人抓着手,捏的那般紧,似是将她的骨头都要捏碎了。
                          躺在护理床上收成骨架的人瞪着大眼睛,用尽所有力气看着她。
                          萧墨染并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拽着她,可她看懂了那人眼里的意思,救他。
                          还等不及她有什么反应,那人猛地侧身,一口血喷在她手上,生硬的被人推走了。
                          那人眼里的祈求渐渐变的茫然。
                          萧墨染看着他越去越远。
                          似是生命一步步走向死亡,就在她手中的流逝,就在她面前的生死。
                          萧墨染缓缓吸了口气,“中蛊而死的人,会如何?”
                          慕颜夕牵着她到卫生间,将手上的血清洗干净,又抹上洗手液细细将手指都洗净了,这才罢手。
                          蛊术因着天时地利,局限在苗疆地域,在现代都市一向少见,差不多都已经绝迹,这人被折腾成这样,可见这蛊凶狠,他会被下了这样的蛊,多半不是什么好人,他的血,自然也是脏的不行。
                          那自然是不值得同情,况且慕颜夕从来不会同情他人。
                          “不会如何,只是死了而已。”她敷衍道。
                          萧墨染眼底清澈如溪,轻轻的摇晃,握在慕颜夕掌心的手挣了下。
                          慕颜夕叹道:“蛊术阴邪,中蛊而死的人,哪儿会有什么好下场,生时受尽折磨,死了不得超生。”
                          萧墨染抿着唇不出声,出了卫生间,走到门旁,抬手按在门把手上。
                          慕颜夕跟着她,见她这般就知意思,一下将她拽回来,气道:“你是想去救他?这人活不成了,到了这种程度,就算是乌见尘那女人也救不了,慈航才能生死人肉白骨,你凭什么去救他?!”
                          萧墨染稍稍侧身,薄光勾勒她清绝旖旎的身姿,好似纤尘不染的莲花。
                          “我知道已是无法救他。”
                          知道和做到,从来都是两回事。
                          仍是执着的开了门,却被慕颜夕用力关上。
                          “萧墨染!往生咒你不能再用了,周武王陵已经耗尽你二十几年功德,再用就是折你阳寿!你有多少年好活呢?几百年?几千年?多到让你这么急着去死吗?!”
                          慕颜夕气她不知自爱,言语便有些没轻重,可她渐渐没了声音。
                          萧墨染握着门把,冰凉的温度衬的肌肤更白,眼里泛着浓浓的悲色,一层一层,漫的无边无际。
                          性命自珍贵,哪里会有什么值不值得。
                          没人知道她眼见着一个人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悲伤,没人理解亲身感受生命流逝的哀恸。
                          生死本是寻常。
                          可在修道二十多年一心渡化世人的她眼里,那样痛苦的死法,即便是命中注定,又如何寻常的了。
                          她不过是看透自己的生死,不在意自己的寿数,并非已经参透生死轮回。
                          慕颜夕探手环抱在腰侧,掌心之下,是她纤细的玲珑腰肢,她蓦然发现,这人在不知不觉间,已是没了初时那般圆润,瘦了这么多。
                          萧墨染沉默许久,神色间有些许茫然,“我虔诚修道,只为救人,免世人疾苦,可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生死,我都救不了?”
                          慕颜夕揉了把她颈侧柔软乌发,声音少见的干净清冽。
                          “墨染,人命生而平等,但他们长到这般年纪,早已不是一句平等可以说的完全,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去救,不是什么人死了都值得你用往生咒超度,你我并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恶事,又做了什么善事,善恶能不能相抵,人为恶,自当受罚,生而不受,死了,也会同孽报一同罚过,六道轮回,谁都逃脱不了,这般,才是平衡。做了什么,就会有什么样的承担,一句悔过,都可以说得轻巧,可因果循环,赏善罚恶,都必须一身承担,这是天道,不变的恒定,你一念之仁,让他们逃脱罪责再入轮回,对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的人,就没了这样的平衡,他们的恨和怨,就会对着你,承担业报的,便会是你。”
                          是以自古普度众生者多不得好死,或是孤独一世,或是青年早衰。
                          不过是替人承担了冤孽,偿还了业报。
                          可那般轻易轮回的人,下辈子,会是个好人吗?
                          萧墨染非常安静,连呼吸都弱的好像听不见了。
                          慕颜夕知她暂时还想不明白,不过好歹是拦下了萧墨染。
                          她那么说并非夸大其词,往生咒并没有咒术范围,强弱全在于施术者道行,一经往生,无论是否业报缠身,自入轮回,像萧墨染这般,若是施展往生咒,怕是得将整个医院的魂魄都给超度了,她的功德已耗尽,偌大的医院,太平间那么多死人,一同超度,折损的阳寿,想来就让人心惊。
                          昔日五台山高僧禅法,不过中年,偶遇闹鬼的火葬场,以一己之力超度众鬼,生生耗尽所有功德阳寿,回山之后便坐化。


                          142楼2014-06-29 18:58
                          回复
                            前车之鉴,她又怎么看着萧墨染为那些不值得的人折寿。
                            “我知道了。”萧墨染应了声,没待慕颜夕有什么反应,就上了病床继续躺着。
                            掀了被单把自己整个蒙着,隆起不大的一团,愈发显得纤瘦。
                            慕颜夕轻叹,回她身边守着,寸步不离。
                            许是连日来的劳累未曾修养,晚上慕颜夕总觉得有些困倦,下午跟着萧墨染就开始恍惚,陪着她出去走走,看脸色,精神是好了许多,可仍是一句话不说。
                            像是一句话也不愿对她讲。
                            慕颜夕不得不认了,一个实心眼姑娘要跟你闹脾气,你还真是没什么办法可想。
                            萧墨染一如往常,按时上床睡觉,老实乖巧,可还蒙着脸。
                            慕颜夕等了两个小时,确认她没有装睡,这才去旁边的床歇了。
                            真是好困。
                            梦中似有梵音。
                            慕颜夕蓦地醒来,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床,见着被单隆起一动不动,这才稍稍放心。
                            等等。
                            不对,睡熟的人应该放松才是,那呼吸也不会像醒时收敛,再如何轻微,也不应该是一动不动。
                            慕颜夕眯着眼,一把掀开被单。
                            只有已经冰凉的床单和几个软白枕头,似是怕被发现,还费心的修整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梵音若有若无。
                            满室清冽檀香中,慕颜夕被怒意烧红了眼。
                            顾不得用了术法会被人看见,出了病房片刻已是进了电梯。
                            值班的护士趴在桌子上沉睡,似是无梦的好眠。
                            按下b3。
                            电梯缓缓下沉,越往下,梵音清晰。
                            b3整层透着寒意,墙壁冰凉冰凉。
                            惨白的廊灯吊在顶部,微薄光芒晃出她细长的影子。
                            墙上不起眼的地方,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慕颜夕伸手就将它捏了出来,掌心火焰骤然炽热,瞬间烧了个干净。
                            孽障。
                            走廊尽头就是太平间,她越接近,反而越慢。
                            脚步声停在太平间门前,轻轻推开。
                            梵音传唱声声,未有丝毫停顿。
                            萧墨染站在其中。
                            一个个金色字符从她手上那面古镜里浮现,衬的她威仪庄严。
                            似是坐在二十四品功德莲台上的慈航。
                            恍惚间,有叹息声传来。
                            金色字符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阵阵隐约的嘶吼,有许许多多影子在冷藏库柜上剧烈挣扎,许久才平息。
                            这是那些魂灵渴望超脱却半途而废的愤怒。
                            不曾记得有人宁愿折损寿命也要超度的恩德,只有无法、轮回的怨恨。
                            这样的魂,值得么?
                            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慕颜夕与她相对,眼尾轻浮放肆,笑容妖娆,缓缓开口。
                            “墨染,我从未想过你会骗我。”
                            萧墨染抿着唇,望着她的眼睛多了几分柔软和惋惜。
                            “对不住。”
                            “呵。”慕颜夕的笑嘲讽意味那般浓重,“对不住?我么?萧墨染,你生来就是为了去找死的么?峨眉山下几天几夜的天寒地冻没有让你死,周武王陵的腹背受敌没有要了你的命,你却要为了这些杂碎浪费你的阳寿?!济世救人?你济的什么世?救的什么人?这些杂碎只有怨恨!只有愤怒!根本不值得超度!你没看见他们刚才那副让人恶心的样子么?呵,你没有念完往生咒,他们险些想要撕碎了你啊。”
                            她的怒意那般炽烈,浑身止不住的颤,手指紧的泛白,她怕一时忍不住,就将让这些杂碎永世不得超生。
                            萧墨染眼眸深邃,靠近她,抬起手抚在她因着剧烈的愤怒而有些红的眼睛。
                            慕颜夕狠狠将她推开,“别碰我!你这么愿意作践自己我由着你去!你愿意如何我都可以不管,萧墨染,我一直避着不让你在生死之间做抉择,可现在我讨厌这样的优柔寡断,更讨厌总是这样的你!你不是愿意救人吗?很好,我给你两个选择,救这里的鬼,还是救整个医院的人。你选一个!”
                            萧墨染后退几步,背上伤处一阵绽裂的疼,望着她的目光终是有了不可思议,惊然的意味撕开所有安稳沉静。
                            慕颜夕依旧笑着,却显得那么狠厉,“救了鬼,我就让这里所有人再也醒不过来!你想救鬼,还是救人呢?”
                            萧墨染嘴唇动了动,周围寒气好像更重,让她止不住的浑身发冷。
                            “颜夕……他们都是无辜的病人,不该因为我而牵扯其中。”
                            “我偏要让你选。”慕颜夕冷笑一声,轻轻的说,“别妄想先发制人,你打不过我。”
                            萧墨染眼里的墨色慢慢沉了下去,动作愈发艰难,挺直的脊背轻微的摇晃。
                            慕颜夕这是在逼她。
                            她定定的看着慕颜夕,眸光似碎裂的星芒,挺拔的身姿隐隐透着梨棠倾颓的意味。
                            “……颜夕……”
                            “选!”


                            143楼2014-06-29 18:58
                            回复
                              2025-06-11 17:46:53
                              广告
                              太平间静的让人心生寒意。
                              微弱的廊灯晃出摇曳的冷芒。
                              周围越来越暗。
                              似是连光都被束缚。
                              太平间冰冷的寒意一下就散了,冷库开始有细微的抖动。
                              隐约有些极轻的声响,一步一步,如鸿毛漂浮不落。
                              冷清的香味渐渐飘散。
                              破裂的门外。
                              衬出个极美的身姿。
                              纯粹的黑色礼服随着脚步轻柔晃动,纤细的身影仿佛凝聚万千黑暗,修长手臂垂在身侧,乌发垂丝,缱绻的揉在肩上,面具之上纹绣精美的银纹翎羽。
                              似是除她之外,再无人能称得上美好。
                              乌见尘。
                              慕颜夕紧盯着她,薄唇微微挑着,“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乌见尘轻轻抿唇,似笑非笑,“我无魂无魄,怎会散呢?”
                              她垂眸,似有万般柔情,“夕废了那般大的功夫留下凝儿,可是看上她的蛊?”
                              慕颜夕眼尾抽动一下,“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还是多亏了你传授我的衍灵术,我最是讨厌那些虫子,有她在很好。”
                              乌见尘轻描淡写,“夕若喜欢,凝儿送于你就是。”
                              “哼。”慕颜夕瞧了眼一旁静立的萧墨染,“九瑶族人都死绝了?竟然几次劳烦你亲自下手。”
                              乌见尘眼眸好似弯了下,“夕于我来说,与众不同,九瑶亦是蝼蚁,怎配来找你。”
                              “你倒是高看我。”慕颜夕巧笑嫣然,言语极不客气,“不过乌见尘,我非常不想看见你,你就是个万年乌鸦精,谁看见你,都没好事。”
                              乌见尘笑意更深,垂在身侧的手细微的弯曲了下,“我愿见你就是,你想如何,并不重要。”
                              萧墨染走到乌见尘身边,缚魂镜金光闪烁,映出眼底一片死寂。
                              慕颜夕脸色一下就冷了,“放了墨染,你想如何我陪你。”
                              乌见尘抬手,指尖划过萧墨染的脸侧,在唇边顿着,“夕总是让弱点太过明显,学了这许多次,也改不了,九瑶的殿下不能这般没用,我便来教一教你。”
                              慕颜夕朝着萧墨染走近一步,“不错,她就是我的弱处,她有事,我会难过,你既然知道,那你杀了她。”
                              她太了解乌见尘,这样的情况之下,根本不能示弱,更不能想方设法救人,乌见尘最厌直白,总是将人折腾够了,戏耍完了,才处理干净,况且她根本敌不过乌见尘,只有这样,才可能出现转机。
                              乌见尘轻轻叹口气,眼底一片沉静,“夕这样不在乎,就随了你的意。”手指瞬间划落萧墨染的脖颈,收紧。
                              萧墨染黑的纯净的眼眸挣了下,却毫无反抗之力,纤柔的颈项好似轻轻一握就能捏断。
                              乌见尘俯览如神,生杀尽在她手。
                              慕颜夕眼底极快的闪过些许惊慌,但这一刻她明白,自己又输一回。
                              乌见尘悄然松手,萧墨染安然无恙。
                              她漾出极浅的笑容,美的勾魂摄魄,“夕,你藏的不好。”
                              就像她了解乌见尘,同样,乌见尘也很了解她,知道她喜欢如何斗心智,如何掌握全局,轻易就让她反入牢笼。
                              九瑶尊上,从无真正意义上的败绩。
                              或许有人见证过她的失败,但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
                              乌见尘手指弯曲,萧墨染慢慢走向慕颜夕,但没有什么其他动作。
                              慕颜夕不明所以,仍是警惕的看着她。
                              乌见尘转身,背对着慕颜夕,浅薄光芒似是在她身上笼上一层雾霭。
                              “既然夕在意,那我便放她一回,只是不知,这女道士,还能挨的过几次衍灵术,若是夕一时疏忽,却让她伤了师门的人,又会如何呢?”
                              仿佛片刻间,已经去的远了。
                              逐渐飘散的柔和笑声,莫名的透着许多寒冷。
                              她如高高在上的神邸,看尘世流血厮杀。
                              而她的手,干净的不染纤尘。


                              145楼2014-06-29 18:58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