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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回夫婿鸣驺去,下却珠帘不肯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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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该轮到王次回了?


1楼2014-06-26 21:59回复
    [ 有光,嫩黄乳白,影影绰绰,仿佛是逆光看去的皂角花儿,暖得人睁不开眼。下意识将手搭过肩头,摸索一柄长长的杆钩儿,足尖也绷,努力踮起,试图打一些将将泛黑的青皂荚下来。楠三儿还小,若用成熟的黑皂角磨粉给他洗澡,稍一入眼,便要哇哇大哭,听着都觉得好疼。]
    “竿儿呢?又丢了……丢了……”
    [ 背上没有竹杆,臂弯里也没有苇篮儿,却懵懵醒了,入眼一片金红。头顶很疼,晕沉沉地压下来,使人难以思考。我这是在哪儿?怎么来的?我是不是在梦里……丢了自己呢。身边有人,似是偷偷摸上床来缠着我讲故事的楠一,伸手摸了摸他的肚皮儿,确定他没有乱蹬被子,这才安心下来。
    可是,好像,哪里不对劲啊。]


    3楼2014-06-26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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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要睡到天光大亮,孙大姑姑给我拾掇整齐,再把我放到正房去,大部分时候都能赶上早饭的尾巴。乌木筷子扎个甜螺蛳转儿,再扔到豆汁儿里,要是溅到桌子上,准会遭额涅一记白眼儿。这会儿我就知道后悔了,早起点儿阿玛还能替我解围,如今只好梗着脖子独自承受了。转脸到第二天,我却还是抱着枕头不想起来。
      可今天醒来的时候外头还不太亮,也没听见孙大姑姑的脚步声。案上的红烛燃着,一丝风都没有,火苗稳稳的立在那儿,像两只妖怪的眼睛。直到听见说话,才记起来我身边儿还躺着一个人。是那天跪在我家门口的小姐姐。
      她眯着眼睛在我身上呼噜了一把又咂咂嘴,我害怕极了。】
      阿,阿——嚏。
      【我赶紧把头也钻到被子里去。】


      4楼2014-06-27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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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命百岁。”
        [ 几乎是喷嚏响起的同时,一句甜丝丝的吉祥话儿递上,声也糯,新捣的糖年糕一般。玛嬷房里规矩多,哪怕常在她脚塌子上扒人衣角儿讨食吃的拂林犬,偶尔被咸肉汤子呛了,咳嚏咳嚏来几下儿,她老人家一个眼色,抱狗的丫鬟也得这样去说。自然,楠一、楠二、楠三这样金贵的少爷起了喷嚏,便轮不上丫鬟婆子了,得要我这个二房出的小姐姐亲口来贺。说罢吉祥话儿,又伸手到被窝里摸,稳稳不带风地,很快查明真相:]
        “我说你怎么着凉,又光着肚皮儿,这可不成。”
        [ 又摸几下,那温软滑溜的一层,不是皮肤,而是绸缎。尾指勾着个硬邦邦的链儿,再往上摸,竟是那么大一柄长命锁,半坯砖似的压在他胸口。]
        “哎?好端端的怎么戴起这个来了,原来那个小呢?”


        6楼2014-06-28 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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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窝在被子里听不真切,她好像说了句什么。我把耳朵往外露了露,她却连看也不看,就把手伸进被子来,又在我身上摸了几把。长命锁被她挪挪地方,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我想了想,稍稍把被子撑开,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一直都戴着这个啊。
          【但她的口气又像是我真的乱丢了东西,这教我不太明白。她分明才住在我家几天,怎么就比一直住在这儿的小马姐姐还要厉害。若只是来洗衣服,又为什么睡在我的床上?闹得我也睡不舒服,都没梦见糖醋里脊。哎,这么想着还真有点饿。我揉揉眼睛,觉得有点生气,一下把被子掀开朝她大声说了一句。】
          不信你去问孙大姑姑!


          7楼2014-06-28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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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姑姑?”
            [ 他忽然吵闹起来,翁声翁气的,听上去十分陌生——楠一虽然也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可他的鼻子从来没这么囔过,一发急,竟能喘出水声儿,就算是年前痄腮又闹了鼻风的最惨淡时候,“纸梨,我要呲大鸡腿纸!”“纸梨,啦我的撒包来完!”,那一句一句的,可透亮着呢。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或,是方才就这样觉得了,此时感觉更甚,隐隐有些不祥。忙抬头,想看又不敢看的,将审慎目光移去楠一脸上:]
            “哎,你是——”
            [ 只一扫,便被一张好俊的小脸儿烫了,忙回转视线,慌慌张张,努力寻些自个儿能认得的物件。]
            “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 架子床里透出一股衫木味儿,又似酸枝,或两种皆有的,却是个比玛嬷屋里还要富贵的地方。摇摇头,努力想,大抵能记起一些灯会上的事儿,闰枝拿钱买花灯笼去了,闰根抱着楠三,空出一手领着楠一,楠二揪着他的衣角儿跟着他走。我跟着楠二,生怕他给人碰着挤着,却是后脑勺儿一晕……再不记得什么了。头又犯疼,经不住他离我那么远,喊声那么大,一声儿一声儿地锥着脑髓。便跪坐起来,向他身边蹭蹭,笑里有些一贯的讨好:]
            “哎,你别坐着,着凉,躺被窝里多好?暖暖和和的,咱们慢慢说话儿~”


            9楼2014-06-28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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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说你是谁,从哪儿来的。
              【她不知道孙大姑姑,也不认得我,我差点翻下床去找阿玛来。无端端的跑到别人房里,还要理直气壮的挑三拣四,怎么能有这样儿的人呢。我猛的想起孙大姑姑要我记住的一桩事儿,紫禁城里有我叔叔,我可是主子爷的侄子,任谁也不能欺负我的。有了靠山,便又放下心,先问清楚她是谁,一会儿用饭的时候再告诉阿玛与额涅,总要有人替我做主的。她坐起来的时候虽然比我高出一个脑袋,可她是个女孩儿啊,便是打一架我也能赢的。】
              昨天晚上你就在这儿,为什么不回去,是谁教你在这儿的?
              【昨天晚上我瞌睡极了,印象里是孙大姑姑给我盖的被子,半睡半醒的时候她就进来了,和孙大姑姑一起叠了我的衣裳。当时我还纳闷儿,才穿上的新衣服怎么就要洗了,可是懒得嘴也不想张。后来额涅似乎进来过一次,她们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这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顺着她的意思又平平躺下,双手抓着胸前的被沿儿。她跪坐在我边上,头都要靠上来了。她身上是我从没闻过的香味儿,我觉得特别好闻,鼻子也不痒了。仍是往里挪了挪以表示我对她的不满,还好,那香味儿没走。】
              你都说了,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10楼2014-06-28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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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梓黎,郭洛罗河小果庄那边儿的。你没听说过么?就是专种皂角的果尔吉家,我是家里的大妞妞~”
                [ 他一问,我就说,那些话儿自自然然流淌出来,开口吐字极是顺畅。脑子仍懵,神志不甚清明,对于别人的意志毫无抵抗能力。假若他此时拿出一根绳儿来,说,喏,你把自己吊死去罢,我也会乖乖照做。甚至不用他替我将绳子搭到房梁上去,不用他帮忙拿个绣墩儿垫脚,更不他扶我上去把脖子套进绳圈儿里——别看果大妞儿文文静静,她最擅长的可是爬树登高呀。]
                “至于怎么来的……不大记的清了,我是上元灯节出来的,仿佛和家里走散了,被人带了很远。你问的这些话,也有人问过我,还拿笔墨让我写字儿,又拿算盘出来,让我按归除歌诀拨一遍。”
                [ 扳着手指头,细数着离家之后的一桩一件,仍觉得缺些什么,隐隐感觉自个儿的经历很长,此时距离正月十五也是很远。不再数了,就这么跪坐着,背着一屋明明灭灭的红烛,淡影儿投在霞影纱的红帐上。渐渐觉得脖子上坠得发沉,伸手一摸,再顺着好粗的灯笼链儿捋下,原是一柄一模样儿的长命锁。比他的更新,银光锃锃,暗处也是分明。]
                “我也想回去呀,可这是哪儿?离延吉府多远?”
                [ 想摘下来,却发现那链儿被人缝了针线,死死钉在前襟上了。只得又蹭过去一些,俯身儿指给他瞧,:]
                “这也是你的吗?还有衣裳,我觉得身上没一件儿东西是自己的,是谁换的呢……”


                13楼2014-06-28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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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德。”
                  [ 他说了好多话,因为太快,许多是我听不懂的。又或,因为专注地打量四周陈设,被条案上一座喀喀作响的方盒子吸引了注意力。盒里有三道黄铜制的细针,有短有长,最长的那根儿正像发了疯似的转,不时便满一圈儿。才恍神,听他问名,也偏头一笑:]
                  “那我应该是阿黎啦~果梓黎。”
                  [ 隐约记得方才与他提过,又好像没有,后脑勺儿更晕起来。一头栽回枕上,只觉得四肢沉甸甸的,动也不想动,哪儿都不想去。便喘气,从口中吸进去,再从鼻腔缓缓呼出来,声如静流,若有若无:]
                  “现在天色还早,你阿玛一定歇着呢,不如待会儿再去找他……或者求他给我家里寄一封信?我的阿玛……”
                  [ 说着说着,自己也难过起来,梓黎不过是果家头一个女孩儿,为了给弟弟挡煞,才取了个像模像样的名儿。楠一、楠二、楠三他们,待长大成亲后,便不是这个名字了,一如阿玛叫果尔吉棣昀,他们也将有十分体面的名儿。如今虽失了我,家里还有梓双到梓十,以玛嬷的话说,“净是些赔钱的货,早赔出去还能少赔一些”,又如何会真的介意。直觉得鼻腔发酸,眼也模糊,却仍细声细气地安慰自己:]
                  “他,大概会派人来接我罢。”


                  17楼2014-06-29 0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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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么好呢?不过,还是谢谢你。”
                    [ 他这样好,方才还被我惹得掀了被子,这一会儿,又这样亲切热忱地安慰我。不由起了感慨,这个“郡王府”地方的人,竟是这般淳朴友善的。也知他是在客气,假如阿玛不派人来接我……怎么办呢,苏木克家的二妞妞宁桃儿,也曾以为给大姐伺候月子而远走他乡,可她姐夫家实在不仗义,不仅不提酬谢,连找人送她回来也不肯。到最后,走投无路的宁桃儿一咬牙一跺脚,将脑袋剃个半秃、脸上抹灰装成穷小子才跑回家。想起她刚回来的样子,忽有一阵寒意自足底涌上,透体穿心直锥脑髓。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又扭脸过去,只留一段纤弱的背影给他:]
                    “可惜他们把我的衣服都换掉了。”
                    [ 喃喃地,声细如蚊,又像自语,可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你知道吗?我有个小荷包,绣着鹭鸶采莲的,攒了年下的压岁钱,一个大子儿都没花~”
                    [ 指尖划拉着身下的锦缎,漫不经心地,却在研究,这些渐变的颜色是如何绣出来的?如果可以帮“郡王府”的人家做活计赚钱,渐渐攒足银子,说不定可以筹齐回家的路费呢。这样想来,渐渐不那么冷了,心中也甜,暖着话儿,就像一只热腾腾的豆面卷子:]
                    “要是那些钱还在,明儿我就帮你买一串糖葫芦去,核桃仁的。”


                    20楼2014-07-02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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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忽然从被窝里钻出来,惹人一惊,正要去抓,却是趿拉着鞋儿跑远了去。少顷,又从房间的另一头跑回来,将挺大一颗银子塞到我掌心里,挣也挣不脱的,而后说些令人极不安的话。他的额涅,原是有专门的裁衣师傅的,又怎么会看得上我的手艺?一时沮丧,却顾不得继续沮丧下去,只想将这些不当要的银两,快快还给这个暖心疼人的小阿德:]
                      "怎么使得?我不能……"
                      [ 正推搡着,却听三声门响,而后是一道不重不轻话声,略有老态,却极其脆落。]
                      “奴才给大爷、大爷福晋请安,两位可起了吗?”
                      [ 虽无惊吓,却也警醒。不知这屋里还住着大爷和他的福晋,正惶恐时,又听一句威慑:]
                      “卯时初刻是该敬茶的时辰,耽误了可不好。”
                      [ 一时有些慌了,不知是当快快穿鞋下地出门,还是应该隔着镂花的酸枝木门递一句话出去。可说什么呢?是说省得了,还是说知错了,或,干脆问问她,那些令人不大明白的嘱咐究竟要如何执行。尴尬着,脸皮也烧得发烫,几次张口却又结舌。最后,终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些细细声响,只是极小心地问,身边这个看起来有些可靠,又十分和气的小弟弟:]
                      “敬茶?怎么回事儿……她是在与你我说话么?我……要做些什么呢。”


                      23楼2014-07-05 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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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外头不是孙大姑姑,听上去好像是阿玛房里的谁,粗声粗气的教人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不过屋里就我们俩,大概就是说给我俩听的罢。我坐起来看看西洋钟,时针刚走过六。阿黎姐姐显然是被吓着了,脸红红的,问我怎么办。
                        ——哎呀,我也是第一次经历,哪里知道该怎么做。他们早上起来不都用蜜渍果子泡水喝吗?怎么今天要喝茶?我隐约记得谁跟我说过,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也可能是新来的阿黎姐姐要去伺候额涅,又怕她睡过了头,专门派人来叫她。我佯装一副什么都知道的主人姿态,把那块碎银子好好推到她手里。】
                        把这个拿好,我跟你一起去。万一他们欺负你,你就往马棚跑,那儿有个小门,也能出去的。
                        【事态紧急,我也没有来得及说清楚马棚在什么地方。外头又要催,我只好冲着门喊了一句。】
                        知道了——你去叫孙大姑姑来,不然没人给我穿衣服!
                        【然后就没人说话了,也不知道孙大姑姑会不会来。我摸了摸湿湿的鼻子,翻翻枕头底下,问还没有回过神的小姐姐。】
                        你有手绢儿吗?
                        【真丢人啊,我都想哭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4-07-07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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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儿有一叠。”
                          [ 说着,手往自己这边的枕头底下去摸,很快摸出了十来条手绢儿。一水儿的白棉纱,上好羊毛一般的柔软,蓬松松一叠压在掌心,似乎随时要咩咩地叫起来。头一次见这样好的手绢儿,一时起兴,又想在上头绣点什么花样——是红山雀,还是翠蜻蜓?恍惚片刻,又回了神,那吸溜有声的鼻子之下,已有一片水汪汪的亮光。略愧疚,声中有歉,拈条帕子冲他轻招一下儿:]
                          “你过来,别动,哎——”
                          [ 也不笑他,也不厌弃,只觉得习以为常。打记事起,弟弟们的衣食起居哪一样少得了自个儿操心?扶稳了他,帕子掩上去,轻轻捏了一个鼻孔:]
                          “对,擤一下儿,光擦不成,鼻子还是堵的。”
                          [ 收拾了狼狈,他又是好端端一个孩子,不过比楠二稍大一点儿,还需要小姐姐跟在身边照看一二才成。心中起了别的主意,既然帮他们家做绣活儿不成,看顾孩子可能赚钱?一年,至多两年,应当能凑齐回家的路费。打定了主意,又摸一条手绢儿出来,茶壶里倒些热水,仔细敷在他发红的鼻尖儿上:]
                          “这儿会有人欺负我吗?我瞧你挺好,这里的人,不都是和你一样的么?”


                          25楼2014-07-08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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