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舞恒恋吧 关注:333贴子:7,877

回复:【三舞恒恋--改文】再见如陌路,妖娆谁人知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玄綦乌月


371楼2014-11-02 14:47
收起回复
    第九十九章
    奥斯卡怎么还不到?我……出去看看。”荣荣实在无法继续听下去,那哭声,让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只盼望奥斯卡快快到,既然残歌还有知觉,只要意志坚定,那应该还有得救。泪眼朦胧,都看不大清眼前的事物,凭感觉快步走到门口,却是“砰“地一声,撞到一人。
    她不悦的抹了把泪,正想开口训斥,却见那人惊讶的望着她,面色变了几变。此人正是奥斯卡。
    荣荣面色一喜,止了泪,连忙拉起他的手,往床边带,一边走,一边略带责备道:“你怎么才到,快点过去看看。”
    奥斯卡听说莫残歌受了重伤,也没做停留,便赶了来。谁知一进门,竟然见到荣荣明媚的脸庞之上泪痕满布,心中一惊,有什么在心头划过,一闪而逝,抓也抓不住。看来莫残歌伤得不轻,这个想法刚刚浮现,便见到了付在莫残歌身上哭出声的凝舞,他心底一震,从未想过,她竟也有这样痛苦失声的时候。看着屋内的情景,轻轻皱眉,看来莫残歌的伤不只是不轻这么简单。
    神色一凛,便随着易语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凝舞颤抖的肩,安抚的叹道:“别难过,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活他。”
    凝舞一看他来了,连忙止了哭声,目光望向他,重重的点头,站起身,让到一旁,紧张的盯着奥斯卡为莫残歌把脉时的表情。
    奥斯卡八过脉,再查看了他的伤势,不由得暗暗对莫残歌佩服不已,他的伤真不是一般的重,看来得费一番功夫了。
    凝舞见奥斯卡眉头紧锁,出口的声音带了写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颤意,问道:“他……怎么样?”
    奥斯卡神色凝重,沉吟道:“伤势非常重,能活到现在,可以算是奇迹了。不过,他体内似乎有一股真气,在护着他的心脉,否则,纵使他意志力如何坚定,也不可能坚持到此时。”
    真气?以他的伤势,自身的真气应早就散了,又何来的真气护住心脉?难道,有人救过他,为他输过真气?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又问道:“他,可有救?”
    奥斯卡拧眉,轻轻点头,道:“你们先出去,我立刻为他施针,应该……还来得及。”
    凝舞与荣荣一听还来得及,立刻松了一口气,相互望了一眼,便走了出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们并肩坐在院落之中的台阶之上,感受着夜幕的来临。看着广阔的天空仿佛被罩上了一层浓厚的墨色阴影,心中压抑的沉重,无法减轻。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越发的不安定。荣荣感受到她的紧张,便握住她的手,坚定的目光望着她,无声的安慰着。有奥斯卡在,一定没事,她对奥斯卡很有信心,虽然心底仍免不了有一丝担心。
    凝舞感受到她传达给她的信息,心中也渐渐平静下来。奥斯卡是卓长老的得意弟子,在医术方面的造诣是青出于蓝,他说来得及,那就一定来得及。残歌不会死,她身边的人,也都不会离她而去。她不允许,绝不。而伤害过他们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就这样一直坐到天亮,奥斯卡也没有出来。如陌站起身,走到门前,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正在犹豫时,门却被打开了,奥斯卡一脸疲惫,额头都是汗水。荣荣不自觉的掏出丝绢为他拭了,奥斯卡身子一僵,面色有些不自然,偏了头,接过她手中的丝绢,对凝舞道:“他还未醒,但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你进去看看吧。”
    凝舞点了头,没有说任何道谢的话,因为,一句谢谢,不足以表达。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立刻走了进去。
    莫残歌的面色还是那样苍白,只唇瓣稍稍恢复些微的血色,心跳也有力了许多。凝舞握住他垂在床沿的手,静静的凝视他,没有言语。他,没事就好。
    莫残歌眉头微微动了动,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柔软肌肤触感,没有睁开双眼。这样的时刻,对他而言,太珍贵,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有。所以,他贪恋,这片刻的温暖。但是,她担忧的情绪,却清晰地传递给了他,令他不由自主的睁开双目,想要告诉她,他没事。
    凝舞见他醒来,心中一喜,并未松开他的手,之两行清泪子眼眶滑落下来,滴在他的手上,溅开,在他的心里,掀起了狂澜。
    她也会为他流泪吗?她竟然会为他流泪!莫残歌自记事起从未层流过泪的双眼,忽然感到一阵酸涩。有她的这两行泪,他的一生,无论为她做什么,都值了。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虽然很无力,但他任然努力地扶上他细致的脸庞,为她拭去那对他而言至为珍贵的晶莹泪水,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表情,手上的动作也异常轻柔,生怕他的手划伤了她的肌肤一般,小心翼翼。轻轻开口,声音无力而嘶哑,道:“我没事,别担心。”
    她用力地点头,努力地展露给他一个笑容,亦轻声道:“恩,没事就好。先别说话,闭上眼睛,好好休息,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等着你想来。”
    莫残歌一贯冷酷的笑容,渐渐浮现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么多年,他早已忘记了该怎么去笑。然而,这个笑容,尽管僵硬的不自然,但看起来,却又是那样的欣喜而幸福,仿佛收到了世间最珍贵的礼物,令她的心不禁一颤,仅仅是这样,他便已心满意足吗?残歌,真傻。


    374楼2014-11-16 09:19
    回复
      2025-06-04 04:03:44
      广告
      凝舞见他又是无奈,又是懊恼,又是自责的表情,知他心思,便冲他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听奥斯卡说,幸亏你体内有一股真气护住心脉,才使你得以活了下来。”
      莫残歌一怔,皱了皱眉,似在回想着什么,片刻后,方道:“看来,是他救了我。”
      凝舞道:“他?!是谁?”
      莫残歌轻轻点头,沉吟道:“我当时伤得太重,失血过多,又连日赶路,不曾好好休息过,勉强撑到了京都城外,怎么也坚持不住,就昏了过去。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我醒来的时候,见到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是他将我送到了暗阁门口。至于真气,我想大概是,在我昏迷之时,他为我运功疗伤,输送真气,护住了我的心脉。”
      银色面具,黑衣人!她脱口道:“修罗王!”会是他吗?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多管闲事之人,又怎会去救一个陌生人?除非,他认识残歌。
      与他又说了会儿话,她便让人去魔宫传了婉离来照顾莫残歌,顺便代为处理暗阁日常事物。婉离一向心思细腻,有她留在这里,她便放心了。
      天黑时,叮嘱他好好休息之后,她便起身离去。
      月未出,夜幕已降。会魔宫必经之路的迂回林中,漆黑一片。林中树木茂密葱茏,枝叶繁复交错。她凭着过人的目力,在幽静的林中小道上,行走如白昼。初秋的晚风,带来了偶然落下的树叶,拂过她的肩头,再飘然坠地,发出极为轻浅的声音。
      这个清爽之夜,而她却凝神静气,隐约感觉身后远远传来的陌生而熟悉的气息,尽管被刻意隐藏,却还是未能逃过她敏锐的直觉。自昨晚开始,她就感觉到有两道目光在暗处注视着她,极为轻浅,似有若无,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多心,但此刻,却十分肯定,身后有人。
      不动声色,继续不紧不慢的走着,当路过一个急转弯的小道路口时,她身子一闪,便隐于超过一人粗的大树背后,屏息静气,目光紧紧盯住那个路口。不到半刻,便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因她的突然消失,而向着周围四处张望着。
      果然是他,修罗王。
      凝舞脚步微动,一个轻移,转眼之间便立到那名男子的身后。黑衣男子一怔,听到动静,立刻转过身,那银色面具下的双眼,有着一闪即逝的慌乱,瞬间被掩,仿佛从不曾出现般。那双眼,血丝满布,似乎很久不曾好好的休息,可他的身躯,却挺得笔直。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的双眸,淡漠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修罗王对上她的视线,一转不转,平静的表面掩不住背后的波澜,双唇动了动,却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寂静的茂林,只有风吹落叶之音,呼呼入耳,盘旋在心。林中二人,两厢对视,久久再无声。凝舞神色不变,心中几转。这个掀起武林动荡引起江湖恐慌的神秘男子,究竟是何人?他武功高强,下手狠辣,短短一月,将江湖仇怨背负一身。在圣心湖边,他的出现,解她之围,是无意还是必然?
      修罗王收回目光,转向远处暗黑的天空,出口的嗓音破碎而嘶哑,漠生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就好。”说罢便朝着她走了过去,路过她的身边,却并未停留,只错身而过。
      就在这一刻,凝舞眸光一动,募地抬手,迅疾地往他面上揭去。


      376楼2014-11-16 09:20
      回复
        第一百章
        修罗王神色微变,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面具之时,立刻往后一闪,动作之快,令凝舞微微一愣,随着他退离的脚步,立刻旋身跟上,将无影之功,运足。
        修罗王面色一凛,连忙运功凝神与之周旋。瞬间,两人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在茂林中闪烁纵跃。凝舞手上的动作由揭他的面具改为对他胸前的袭击,企图从他的招式上找出身份的破绽,然而,他却只是躲闪,并不还手。他的速度随着她的变化而变化,她快,他更快。
        凝舞心中惊骇,她自诩轻功之高,当世少有人能敌,然而,面前的男子,却在她的攻击之下,不但不还手,且进退有度,应付自如。她的招数,虽然没有杀招,却也是凌厉无比,一般人根本无法抵挡。此人,究竟是谁?她揭他面具,他为何如此拼力阻止,若是陌生之人,他既然不会伤害她,又为何会害怕她看到他的真面目?
        修罗王心中也是极惊,没想到她的轻功如此之高,他尽了全力躲闪,也还是有多次险些被她得手。若不还手,只怕如此下去,难保不会一个不慎,落与她手。
        他脚踏树干,一跃而起,立于细枝薄叶之上,如陌也不落下,随之而起,两人便在迂回林参天大树之顶,如旋风般,来去无影。
        仅仅片刻,几十招已过。暗夜之中,内劲之气破空,呼呼作响,所到之处,叶落枝断,更甚于狂风的席卷。
        如此下去,只怕三天三夜,也无法分出胜负来。凝舞突然停下动作,而他,也顿住身子,就停留在她对面的那个枝干,微带疑惑的望向她。难道她放弃了想看他面容的打算?无论如何,他得尽快离去才是。想到此,便欲找机会脱身,然而,就在此时,他看到她面色蓦地一变,眉心纠结起来,仿佛在隐忍着什么,贝齿紧咬着唇瓣,面上痛苦之色尽显。以手抚胸,瞬间便改为抓紧胸前的衣襟,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且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他眸光一变,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见到她的身子遽然失了力,双眸紧闭,整个人便如枯败的落叶一般,沉沉向下坠去。心中一惊,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纵身跃下,赶在她落地之前,朝着她伸手一捞,便将她带进怀中,保住她的身子稳稳落地。
        然而,就在这转瞬即逝的一刻,她遽然睁开双眼,纤细的指尖,紧紧按住他腕间的脉搏。
        他心中一震,身子顿时无法再动弹半分。不禁瞪着双目,带着无奈的薄怒,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道:“你使诈?!”
        她微抬下巴,勾唇一笑,极尽妖娆,魅声道:“是。你奈我何?”她又不是君子,耍耍诈又如何?话音落,另一只手微抬,那枚银色面具便已脱离了他的脸庞,而面具下的脸孔在她的眼前,尽展无疑。
        看着那张脸,她的身子完全僵住。怎么会……这样?她以为……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不但没有记忆中的俊美绝伦,而且非常……丑陋,对,是丑陋。深邃如幽潭的眼眸,殷红惑人的唇瓣,英挺的鼻梁,每一样单看都很出色,然而,组合在一起,却是如此的怪异,没有一丝美感可言。是她……猜错了么?那样一身神秘的带着无限吸引气息之人,怎么会有这样一张脸?
        连忙起了身,往后退了几步,将面具递还给他。微微低眸,没做声。
        修罗王接过面具,却并未立即戴上,只紧紧的锁住她低垂的双眸,眼中的神色恢复了惯有的平淡无波,淡漠的嘶哑之音道:“很失望吗?因为我长得丑。”
        凝舞抬眸,站在五步远的距离,再整个端详他时,突然发现其实那种脸也没有方才看到的那样难以接受。因为那天生的无与伦比的高贵气质,已然超越了一切。而那属于黑暗的神秘特质正好与这浓郁的黑夜融为了一体,即使是面相丑陋不堪,也仍然阻挡不了他所散发而出的致命吸引,令人无法抗拒,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他,了解他。
        这世上,怎会有人如他这般,连丑,都可以丑得如此具有魅力,令人移不开双眼。
        她定了定神,目光偏向一旁,淡淡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帮我?莫非……受人所托?”
        他定定的望着手中的银色面具,看不出他面上的表情,或许,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表情。依然淡漠道:“很重要吗?如果一滴要有一个答案,那我只能说,没有任何原因。只是想,所以便做了。”
        只是想,所以便做了!就是如此简单么?就如那日他对连家三公子问他为何与他作对,他只以“高兴“二字作回应。因为高兴,所以杀人。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她沉思间,他已慢慢的背过身,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去,步伐很是缓慢,缓慢到那条路仿佛用一生也走不完。在暗夜之中,他颀长的清瘦身躯,挺得笔直的脊梁,被风翻起的宽大衣袍,孤寂与萧瑟并存,竟令人不禁有些心疼。


        377楼2014-11-16 09:20
        回复
          第一百零一章
          巫邪一怔,脱口道:“主子要亲自动手?”
          红衣女子目光锐利,点头道:“不错。天一和无影,皆是绝世神功,百余年无人得领真髓,竟被她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给练成了,本宫倒想见识下,这两大神功究竟厉害到何等地步,是否能与本宫的熙和神功匹敌。巫邪,你用嗜血魔音控制全场,本宫要与她单打独斗。柳眉,若是有人不受魔音所控,或是魔宫早有防范,另有埋伏,你率领死士,灭之。”
          柳眉连忙恭敬的应了。巫邪却皱眉道:“有冷意潇在场,恐怕魔音起不到太大作用。清咒是魔音的克星,冷意潇功力深厚,不可小觑,不过,他若想完全克制魔音,自然也不行,但坚持一二个时辰还是可以的。”
          冷意潇三个字,令红衣女子身子一震,神色微变,目光定定的望向魔宫宫主身边的白衣男子,心中一痛。
          潇儿,那是她的儿子啊!她从他的生命之中消失了十年,再相见竟是这种场面。母子之间,两厢对敌。而十年前的一切,仿如昨日般历历在目。
          这十年来,她不但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还在他的心上留下那样一道深刻的永远无法痊愈的伤痕。他那么疼爱舞儿,却亲眼见到舞儿被她推落悬崖。他,应该会恨她吧?一定会的。
          他那么聪慧,那么懂事,那么优秀,与嫣儿一样是她的骄傲,然而,两个出色的孩子,却因她,一个死,一个伤。
          于父母,她是不孝女,于子女,她愧为人母。她的人生,从十年前便已经注定。
          潇儿,对不起!她只能说对不起,因为她,自亲手推女儿下悬崖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此生,再无法回头。她的生命,除了仇恨,别无其它。
          巫邪感受到自她身上散发的一股浓烈的哀伤气息,心中一紧,自进宫以来,这种被她埋藏了九年的情绪,竟在今日重现,不由诧异的望向她。却见她握紧熙和剑的手,因用力而呈现惨白之色,不由唤道:“主子……”
          她敛了神,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巫邪,沉声道:“让你用魔音控制全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牵制他。懂了吗?”她不想,也不能与潇儿动手,即使是以复仇为名义,也不可以。她的儿子,不能再因她而有任何闪失,曾经的错误,她绝不能再犯。
          巫邪一怔,原来如此。她是担心他们的死士与魔宫之人交手起来,会伤到冷意潇。为什么她如此在意冷意潇?据他所知,这十年间,她从来没有与他联络过,若是很重要的人,为何十年来对他不闻不问?他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红衣女子见他面上神色明灭不定,知他在暗中揣测她与冷意潇的关系,顿时,目光一利,便沉了脸,不悦道:“巫邪,不要妄自揣测本宫之事。本宫的规矩,不曾将你排除在外。”顿了顿,见巫邪低下头,又道:“你的内力应当略胜他一筹,所以,他要控制好力道……知道该怎么做了?”
          巫邪神色一凛,立刻敛了思绪,不再胡乱猜测,低眸恭声道:“巫邪明白,请主子放心。巫邪定会控制好力道,尽力不伤到他。”内力相拼,往往不由自己所控,所以他只是说,尽力。
          红衣女子眸光锐利,目光定定锁住巫邪的双眼,神色极为认真,语气十分坚定,,道:“巫邪,我要的不是尽力,而是……万无一失。你给我记住,伤他,便是伤我。”
          巫邪心中一震,惊诧的望向她,竟然重要到这种地步吗?既如此,他宁愿伤了自己,也断不会让冷意潇受伤。对着她,重重的点头,坚定的语气仿佛是承诺般,道:“是,主子。巫邪懂了。我用自己的性命向您保证,绝不会伤到他。”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的与魔宫宫主决斗。


          380楼2014-11-16 09:22
          回复
            红衣女子,内力深厚,招式沉稳,剑法柔中带刚,力透千钧。黑衣女子,轻功高绝,来去无影,剑招层出不穷,变化多端。转眼间,几十招已过,一时间,势均力敌,竟也分不出个胜负。
            果然是个强劲的对手!无论是智慧,还是实力。二人皆作如是想,此人绝不能留!
            手随心动,运足十成功力,皆全力而为。顿时,杀气途胜,招式愈加狠辣。
            而会场之内的打斗依然惨烈,放目望去,鲜血之中堆积的,或缺少头颅,或断臂少肢,竟找不出一个完整的尸首。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激烈战斗之中,不论是以剑相搏,还是内力相拼,已有多人的目光时刻关注着悬崖上的一战,无法再专心应敌。
            清咒之音不稳,魔音亦不稳。冷意潇目光紧紧锁住高崖之上缠斗的身影,闪烁的剑光灼人眼目,他却一转不转,握紧玉笛的手剧烈的颤抖。无数的情绪自笛声之中奔涌而出,担忧,紧张,恐惧,慌乱,清雅的面容,不再淡然。
            凝舞感受着那曲中的情绪,心中酸涩不已。她又让哥哥担心了,自从相认后,她似乎总是让他担心。她想告诉他,不要担忧,不要害怕,她会没事,她一定会赢。然而,就这浅浅的心思流转间,微微一个走神,对方的剑竟已至她颈项,她心中一凛,连忙收敛心神,因内力不及对方,不可以剑相挡,便只能靠着轻灵的步伐,堪堪闪过,被剑气削断的发丝,一根一根,飞扬于空,在眼前飘落。而那发丝,差一点就是她的头。
            冷意潇见到这一幕,呼吸一窒,手一抖,手中的玉笛一个不稳便脱离了指尖,滑落在地,碎裂,成一截,一截。而落到石面之时发出的脆响之声,直入耳中,他却仿若未闻,连看也不看一眼,那曾经是他极为珍爱之物,不因有多贵重,而是,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温暖记忆的唯一凭证。如今碎了……碎了便碎了,温暖早已不再,留着它又有什么用。目前,最重要的,是他的舞儿。
            清咒一停,魔音也停了下来。冷意潇正欲奔至悬崖之上,却被突然出现的玄色身影挡在身前,顿住一看,此人正是巫邪。因心系凝舞,遭人阻拦,便怒从心起,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柄剑,便狠狠地向巫邪刺了过去。巫邪一怔,连忙举剑相挡,却只守不攻。
            修罗王的目光亦是紧紧盯住悬崖上的身影,凭着感觉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周围的死士仿佛永远也杀不尽,令他无法脱出重围。当看到她险险地避过一招,他的心几乎破腔而出,眸中的冷漠不复存在,只剩下惊慌失措。那一刻,那么险……那么险。然而,虽然躲过了,但他却更为担心,下一次,又会如何?不行,不能有下一次,不能。
            遽发的怒气,席卷了周围的死士,手中的剑,变得更快,更准,更狠。他要突出重围,到她的身边去,保护她,不给人伤到她的机会。然而,那些人却仿佛有意缠住他,让他脱不了身。不论死了几个,总会立即有人替上。心一横,拼着性命,他也要冲出去。长剑挥舞间,不顾身后的袭击,纵身一跃,一片剑气扫荡,?那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他跃起的同时,他背后的一剑,深可见骨,他却仿若未觉,眼中心中只有悬崖之上的那名黑衣女子的身影。没有任何的停顿,直往悬崖之上跃去,然而,就在这转眼间,断心崖之上,已是另一番景象。在他飞奔而起的瞬间,眼中看到的那一幕……令他的心,不再是窒息,而是停止了跳动。
            当冷意潇的玉笛落地之时,红衣女子因那脆响之声,心中一痛。她始终都有暗暗关注着她的儿子,那支玉笛是她在他十二岁生日时,送与他的礼物,既是风雅之物,亦是防身之武器。却因与她作拼死之战的女子而毁,而他,甚至不曾有半分的心疼和遗憾,他的眼中,没有她这个母亲送与他的最后礼物,乜?他们之间曾经曾留下的温暖,只有那名女子的性命安危。
            这名女子对他而言,真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甚至超越了她这个母亲在他心中的分量。即使是恨,她也依然是他的母亲啊!
            这一刻,她有伤心,有失落,忘记了正在做生死存亡之斗,当对方的无影剑已至眼前,她才蓦然惊醒,连忙以剑挡剑。顿时,两柄宝剑的抨击之声,尖锐刺耳,对方有备而发,而她虽然内力深厚,却是仓促相挡,自然处于下风,禁不住大退两步,总算有惊无险。
            下方的巫邪看到这一幕,惊惧之下,招式已乱,本就处于防守之状,这一闪神,立刻便挨了冷意潇一剑,虽然不至于伤及性命,却也使得他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稳。冷意潇一刺得手,不欲与之缠斗,便想要越过他,冲上悬崖。巫邪顾不得身上的伤,一咬牙,闪身再次挡住他。


            382楼2014-11-16 09:23
            回复
              而断心崖上,无影剑虽未伤到红衣女子,但她的面纱,却因那剑气而开裂。凝舞趁势追击,接连三招,一招比一招凌厉。
              当杀招再起,风云色变,有狂风席卷间,红衣女子面前的白纱向两边扬起,露出一张绝色面容,在她面前,尽展无遗。
              入目之中,三千发丝白如雪,一双美眸顾倾城。那脸庞,那红唇,那眼睛……所有的动作,在一?那间停住。如陌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那张记忆之中异常熟悉的面容,即使是满头白发,她也依然能肯定,是她!
              这一刻,她只觉浑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再也做不出半点反应。
              竟然……是她?!
              怎么是她?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她怎能相信,这许久以来,处心积虑计划着一切,以她为棋子,对她造成了诸多伤害之人,竟然会是……她的母亲!
              十年前,她曾骄傲的说:“我的娘亲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人!我以后,也要成为娘亲那样的女子,找一个疼我爱我的夫君,像爹爹和娘亲那样过着永远幸福的生活!”然而,没有什么是永远,她的幸福那样短暂。当灾难毫无预兆的来临,她是那样的恐惧和恐慌。
              那一年,母亲温柔的笑望着她,道:“我的舞儿,你是娘全部的骄傲!”骄傲吗?为何会成为她复仇的工具?那样的残忍,毫无犹豫。
              那一日,寒风沁骨,她试图温暖母亲如冰的心,“娘,你永远是舞儿最爱的人,也是舞儿唯一的母亲。”然而,她冷眼相对,不为所动。
              那一刻,她人生中自天堂跌入地狱的转折,母亲对父亲说:“冷迟,你背叛了我,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从此,她的悲惨人生,因她的母亲,拉开了序幕。
              十年了,十年啊,她历经了苦难,体验了人生中所有的伤痛。被母亲推下悬崖,心痛到绝望再到悲凉……遭遇魔鬼的折磨,十年的生不如死……被视作亲人的朋友死去,最不堪的方式……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无法消解的永世烙印……这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她的母亲。
              母亲?母亲!
              哈哈……这,真是可笑!因为母亲,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场可笑的悲剧,让人笑到绝望……无法不哀伤。
              张开的唇,无力的颤抖着,却是无声。手中的剑,顿在半空,即便是这样的母亲,她却仍然再刺不下去半分。原本轻盈的脚步仿佛被狠狠地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
              愤怒,怀念,悲伤,仇恨,埋怨……这种种的表情,在这一刻,从她的面上,全部褪去,什么也看不到。只剩下一片苍凉,毫无血色的惨白。脑海之中,空荡荡一片。
              然而,就在她微微停顿的那一?那,一柄剑,直入腹中,而她……只能看着,只能感受着,却无力闪躲。
              席卷的痛意,冲刷着她痛到麻木的心。垂眸望向那人执剑的手,泪水夺眶而出,滚滚滴落,打在剑身,溅了开来,是心……在破碎的声音。
              又是这双手吗?这双纤细而美丽的手,再一次……以极尽优美之姿,将她生生的打入了地狱。
              一次,还不够吗?还要再来一次……
              难道她这一生,注定了要死在自己母亲的手中?
              难道是曾经太幸福,因此,注定要承受一生的痛。
              十年前,侥幸存活,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十年后,仍然无法逃脱。是命运吗?可是命运,为何独独对她如此残忍?
              莫非她生来的意义,便是要承受这无止境的痛苦?若是如此,那她宁愿死,也好过这日复一日,漫无边际的折磨。


              383楼2014-11-16 09:24
              回复
                红衣女子看着她绝望的眼神,悲哀的泪水,感受到她周身的气息,不再是仇恨,不再是狠历,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悲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似被人用刀子狠狠的划了一道,说不出的痛,却是那样的尖锐。她的眼神,那么熟悉,仿佛在脑海中回顾了许多年。她的泪水,那么哀伤,仿佛被最爱的人狠狠伤害了一般。
                那一剑,她为什么突然停下?若她不停,也许此刻即将倒下的会是她。
                她的眼神,为何在看到她的面容之时,如此的震惊,不敢置信?难道,她认识她不成?那她更不能留她在世。
                “不--“冷意潇看着那一剑刺进她的身体,惊骇的说不出来话。那种痛,比利剑刺进他的身体更让他痛上十倍。一个“不“字,出口却是那样的无力。
                舞儿……为什么啊?他明明看到她占了上风,为何又突然演变成这样?
                顾不上巫邪的剑,立刻往悬崖上冲去,但巫邪却死死缠住不放,既不伤他,也不放他过去。他恨恨的瞪着他,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再次挥剑,只为杀他,然后去舞儿的身边。然而,巫邪却处处防守得滴水不漏,让他杀他也杀不了,逃也逃不开。他知道巫邪的武功,胜他一筹,但是他不明白,明明是敌对的,为什么这人却对他百般相让,只刻意阻拦?
                “凝舞--”
                “宫主--“荣荣与婉离鸾韵等魔宫众人皆是惊叫,然而,这些惊叫之声却完全被掩盖在另一道凄厉而绝望的震天之声当中。
                “不--!!!舞儿……啊啊啊!!!”
                是谁的狂天怒吼,仰天悲鸣,惊心震魂?凝舞微微转眸,那黑夜男子银光面具下的冷漠双眸之中惊现的恐慌,仿佛他的世界会因她的离去而倒塌了一般,那么痛,那么的难以承受。她苦涩一笑,就知道是他--南宫晔。
                为了不让她认出来,又是银光面具,又是人皮面具,即使那面具做得再精细,即使他努力的做到不去看她,在她面前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冷漠以对,但是,不论他如何改变自己的气息,却仍然无法掩盖,他的背影给她的熟悉感觉。那是一种潜在的意识,无法言说的熟悉,亦是对于昔日爱人的一种自然而然的感应。
                而他,这样一个强势的男子,竟为了她,学会了退让,做到了卑微,选择了隐忍,懂得了付出,最终……不求回报。
                何苦呢?他这样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一国王爷,国之战神,人之下万人之上,征战沙场,受万人敬仰。何必为她,深陷无谓的江湖之争,化身为魔,置自身性命于不顾!何苦……
                红衣女子见修罗王飞奔而来,那眼中狂炽的怒焰和悲痛,令她无谓一怔,立刻回了神。若他们都人,那么这女子,便更得死。眸中一道狠绝的利光划过,一回手,长剑拔出,鲜血如注。立时毫不犹豫的补上一掌,打在那女子的胸口,顿时,那名黑衣女子便如枯枝败叶一般,直直地向身后的万丈悬崖飞去。
                “啊!!不!舞儿--“黑衣男子以最迅疾而疯狂的速度向着那女子落下的悬崖边飞奔而至,但不论他有多快,仍然迟了一步,而伸出的手,连她的一片一角,也不曾抓住。他,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落下了万丈悬崖。
                为什么?为什么……枉他拥有着滔天的权势,自以为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枉他自诩武功盖世,但这世间之事,凡与她有关,他便无能为力。若救不了她,那他还要这滔天权势和盖世武功,有什么用?
                “舞儿……等我……”没有半分的犹豫,决绝的纵身跃下,追随着心爱女子的身影而去。
                “舞儿,我来了……”他随她而来,只为陪伴。
                她死了,他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报仇吗?不,她都不在了,即使报了仇又如何?若是毁天灭地,能换回她,那他便毁天灭地,若换不回,那他宁愿选择陪着她,上穷碧落下黄泉,让她不会寂寞孤单。
                凝舞望着那个随她而跳下悬崖的男子,泪水止也止不住。
                他,竟然会为她殉情!她仍然记得才子佳人会那一夜,他对殉情的那对有情人,如此的不屑,那一刻,他可想到,竟有一日,他也会为一名女子而毫不犹豫的选择死。
                看着他极力向她伸来的手臂,因碰触不到她而焦急的神色,她对他展演一笑,从为有过的真心。
                唐三望着那个笑容,却只觉心痛。
                “舞儿,等我……”催动内力拼命地加快自己降落的速度,却发现,毫无用处。他挣扎着,手臂一伸再伸,却怎么也碰不到她。
                上天……成全他吧,他只想在临死前抱住她,让她躺在他的怀里,不至于死得太痛苦。抱住她,让她在黄泉之下也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他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难道……就那么难实现吗?
                舞儿,再等等他,快了,他快要追上了。
                还差一点……就一点点……
                终于抓住她衣衫的那一刻,他的泪水落在了她的脸庞,那么烫,那么烫……这是她,第二次感受到他的眼泪,第一次,为他们那不曾出世便夭折的孩子。这一次,为她而泣。
                握住她的胳膊,往怀里一带,便紧紧拥住。”舞儿,舞儿……有我陪着你,你不用害怕,也不会孤单。”
                他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
                她落泪而笑,苦涩而幸福。喃喃道:“三,你……真傻。”
                他亦笑,揭去所有面具后的俊美容颜,灿烂笑意,幸福而满足。”能拥着你一起死,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在生死之间,所有的恩怨,都不再重要,这一刻,她知道,他爱她,而她亦爱他。相拥的两人,在急速的坠落间,暂时抛开了一切,相互温暖。
                “舞儿--“被巫邪缠住的冷意潇在见到他落崖的那一幕,惊恐出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巫邪没料到他突然停手,来不及收回手中的剑,连忙一个旋身,用另一只手拍出一掌,迫他后退。那一掌虽然不重,却结结实实的拍在了他的胸口。冷意潇因心神已散,无力抵挡,顿时,踉跄大退几步,仍然没能稳住,跌坐在地。那一声舞儿,始终被淹没在这一掌之中,无法再吐出。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似的,半响再无反应。
                “凝舞--”
                “宫主--”
                那么多声惊叫,她却再也听不见。她的耳中只有万丈悬崖下传来的呼啸之声,她的眼中,只有他的脉脉含情,生死相随的决心。


                384楼2014-11-16 09:24
                回复
                  2025-06-04 03:57:44
                  广告
                  谢谢2002113LLX帮我更文~
                  第一百零二章
                  相拥的两人,急速的坠落。风刮过脸庞,在耳边呼呼作响,生生的疼。
                  唐三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却看到怀中的人笑得悲凉。她的眼中盛满的,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生硬的痛,似在遭受着剜心之刑一般。他只觉胸口一窒,她的痛,将他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她还有什么,不为他所知?
                  低眸往下看,似雾般白茫茫一片,望不见底,这悬崖,果然够高也够险。但是悬崖边突然出现一片空洞的漆黑之色,仿佛是一个夹层般,被一个巨高的岩石板与外界隔离开。没有多想,本能的反应,一手夺过她手中仍紧握着的剑,往悬崖石壁划下,当出现一条裂缝时,便深深扎入。也许这样死去,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结局,但是,若有生存的机会,他想让她活着。尽管活着,他们之间仍然需要面对那些无法解开的结,但那些,已不在他的考虑之中,此时的他,只想要她好好的活着。
                  两人的身子因急速的下坠而狠狠地震了一下,挂在半空。手臂的麻痛令他微微皱了皱眉,紧紧搂住她纤腰的单臂,有些吃力。原本后背有伤,这么一来,伤口更是被撕裂开来,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低眸望着怀中的人儿,微喘道:“舞儿……抱紧我。”
                  凝舞一愣,连忙伸臂抱住他,但她的手因触碰到他背上的黏湿的温热感,心底一震,手下一个失力,身子便向下滑去。唐三刚想喘口气,却不想她突然又松了手,顿时大骇,单臂向下一捞,又将她带回怀中。惊吓之余,一口气憋在胸口,再也吐不出来。伤口因这一用力,涌出更多的鲜血,疼痛愈剧,他却仿如未觉。
                  凝舞的双手不知该放往何处,因每触及一处,皆是湿漉漉的一片,她的掌心,已是触目惊心的殷红,最后攀在他的肩头,微喘的颤抖,道,“三,你……受伤了?”明知是,但还是问出了,他的伤,定是因她而受。
                  唐三面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却是安抚的一笑,柔声道:“放心,我没事,到时你的伤……很痛吧?”
                  他心痛的目光望向她,那一剑,入腹不浅。一他们二人的伤势,即使能平安落向那个夹层的黑暗之洞,若没有伤药,只怕也不容易活下去。
                  凝舞听他提起她的伤,眸光瞬间暗淡下来。身上的伤再痛,又怎及得上心里的痛。想起刺她一剑的那名女子,她的母亲,感觉就快窒息。为什么她生命中的所有悲哀,都是由她一手制造?原以为可以为微澜沁贞以及残歌报仇,想不到,真相揭开,竟是如此残忍。面对她,她又如何下得了手,然而,她不忍心杀她,她却能毫不犹豫的将剑刺进她的身体,尽管她不知道她的身份,但那又如何?十年前,她知道那是他的女儿,还不样的残忍决绝,如今,不过是重复了十年前的悲剧罢了。
                  望着他越发苍白的面庞,费力地握住剑柄,辛苦的支撑着两人的身体,心中一酸,他身受重伤,这样的支撑,又能坚持得了多久呢。望瞭望下方岩石旁漆黑的一处,如此远的距离,她的身子已然失力,若他抱着她跃过去,又能有多少生存的可能?还不如,多给他留几分希望。
                  也许死,对他而言,是一种不错的归宿,甚至是一种解脱,至少可以结束这一生的伤痛,结束这悲惨的命运。若有来生,她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没有阴谋,没有伤害。
                  抬眸对着他,扬唇,嫣然一笑,清浅的声音,是淡淡的哀伤,道:“三……保重。”张开双臂,让自己飞翔。
                  唐三正在衡量着与那层岩石的距离,不想她竟然突然放了手,心中一慌,惊叫道:“舞儿……不要!”
                  连忙伸手想抓住她,然而,她的身子已然滑下,他的手,拼命地伸长,却只握住了一只手腕。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选择放弃生命里的最后一线生机,难道这世上再没有值得她留恋的吗?
                  紧紧抓住她的皓腕,而她下坠的身子使得他的动作更加吃力,但他不能放手,他要确定,她究竟是生无可恋,还是只想为他多争取一线生机。若是生无可恋,他愿放手,陪她一起死。若是将生存的机会留给他,那么,他会告诉她,她若不在,他也不会独活。
                  “舞儿,你想好了吗?这世上真的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
                  留恋的人?她有吗?有!易语,残歌,婉离,鸾韵……每一个对她,都很重要,都是她无法放下的人。但最重要的,是……意潇,她的哥哥。十年前的那一幕,令他悲伤了十年,封闭了自己的感情。而他们才刚刚相认不久,却又一次亲眼目睹她的死,这一幕,他,又要痛上多久?她宁愿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个凶手,是他们的母亲。他亦或许会仇恨,但仇恨,总比这种深入骨髓无法发泄的痛,要好上千万倍。
                  她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平息他的痛。
                  唐三望着她眼中划过的,悲痛,不舍,留恋,最后化为对生存的强烈渴望。究竟是谁,令她如此不舍?


                  391楼2014-11-30 10:44
                  回复
                    握住她手腕的手更紧了紧,不管她在这最后的时刻,心里放不下的人是谁,但只要她想活着,他便会竭尽全力,保住她的性命。苍白的笑容,带着坚定,道:“舞儿,抓紧我。”
                    凝舞反握住他的手腕,重重的点头。坚信的目光,是将自己的性命完全的托付。
                    他目测着那岩石板的距离,一只手用力地将她往上带,另一只手,抽回剑,降落的身子迅速的抱她入怀,以剑尖抵住岩壁借力,朝着岩石板的漆黑的一处跃了过去。
                    本以为那是生机,想不到确实另一处悬崖峭壁,一眼望不到底。
                    抱紧怀中的人儿,剑尖一路滑下以做缓冲,过了许久,当感觉到下方传来的湿润的泥土气息,抱着她的身子一个翻转,将她置于上方,让自己的背部朝下,为减轻着地时,她将受到的冲击。
                    “砰!”
                    身子与地面发出的猛烈撞击之声在这个石洞一样的空间内回响,背部的伤口与冷硬的地面摩擦,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一般,剧痛袭来,无法阻挡的失去了知觉。怀中的人儿,不论他抱得多紧,却仍然在这猛烈的撞击下被摊开,往一旁甩了出去。
                    而此时的断心崖,冷意潇木然的起身,跃到悬崖之上。目光望向凝舞落崖的方向
                    朝着悬崖边,一步一步,虚浮的脚步艰难的行走。手中的剑拖着地,划下一道长长地痕迹。淡雅的面容在过渡悲痛过后,失去了所有表情。
                    嫣儿……他的嫣儿,又一次在他的面前落下悬崖,他依然无能为力。
                    为什么?为什么……他保护不了他想保护的人?那是他唯一想要好好守护的人啊!十年前经历过的痛,为什么要在十年后再经历一次?既然保护不了她,那他还活着做什么?
                    红衣女子看着他像是了魂一般,一点一点,靠近悬崖边,心中一慌,连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说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与你无关。”冷意潇冷冷的看着抓住他手臂的她的手,原本熟悉的声音,此刻在他听来,确是毫无知觉,他听不见她的话语之中的关切和紧张,不去想她为和屡屡置舞儿于死地,想方设法陷害他的父亲,却独独对他与众不同,这一刻,他只知道是这个女人刺了他的舞儿一剑,还将她打落悬崖,令他的生命,再次灰白一片。
                    愤怒吗?不只是愤怒,还有仇恨,在?那间,已然刻骨。十年前,伤害舞儿的那个人是他的母亲,他无法为舞儿报仇,十年后的这个女人,即使明知不是她的对手,他也要,博上一搏。
                    红衣女子隔着白纱看着他眼中迸发的恨意,心中一痛,他恨她?为了那个女子,他对她的恨,那么浓烈,仿佛将她千刀万剐也不能泄他心头之恨。看着遂然刺来的一剑,她没有躲闪,也没有一剑挡剑,因为她握剑的手,此刻正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只是身子稍微偏了偏,原本刺向胸口的一剑,没入肩头。
                    她咬着唇,闷闷地哼一声。尖锐的痛,令她眉头紧锁,无法舒展,看向他的目光,没有埋怨,只有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担忧。抓住他手臂的手颤了颤,指尖发白,却没有一丝松动。她不敢放手,此刻的他,就站在悬崖的边缘,浑身散发的气息,是生无可恋的悲哀和绝望,她怕她一个松手,他便会立刻跳下去。所以,她宁愿受他一剑。
                    不怪他!是她明知那个女子是他在意的人,仍然毫不留情的杀死,怨只怨命运的捉弄,那个女子挡了她复仇的道路。低眸看向顺着剑身流出的殷红血液,流落在她鲜红的衣衫之上,同样的刺目之色,瞬间便融为一体。无奈而悲哀的泪水终于滑落,与之相融,无法分辨,何为血,何为泪。
                    冷意潇怔怔的望着她,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种种可疑之处。巫邪的处处相让,只守不攻。她拦住不让他跳崖,宁愿受他一剑,却死抓住他不放手。这究竟是为什么?这世上,如此在乎他生命的,能有几个?
                    “主子!”巫邪大惊着奔来,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刺目惊心,心中剧痛,愤怒的盯着冷意潇,他竟然伤了她!他竟然敢伤她!就算他是主子在乎的人也不行。暗中积聚内力的掌心在拍出之时,红衣女子感受到他散发的怒气和杀气,立刻出声喝止,道:“住手!巫邪……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伤他,便是伤我。”
                    那两道目光,即使隔着白纱,也依然能感受到她的坚定。巫邪身子一震,顿住,举到半空的手掌,指节慢慢弯曲,紧握成拳,缓缓垂下。
                    冷意潇心中一震,那声音……为何如此熟悉?她说,伤他,便是伤她!她究竟是谁?还能有谁,会将他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还能有谁……这究竟是为什么……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为什么?


                    392楼2014-11-30 10:46
                    回复
                      他脚步踉跄,后退。红衣女子大惊,顾不得自己的伤,个用力,将他往反的方向一带,由于动作过猛,一个有伤在身,一个散了心神,两人皆狠狠跌在地上。巫邪连忙过去扶着她,紧张道:“主子……你……”
                      她微微抬手阻止,有些虚弱道:“我……没事。”头上的纱帽经这一摔,已落到一边,如雪白丝散落在肩,染上鲜红,耀目惊心。
                      冷意潇怔怔望着那张仍然年轻的绝色面容,这些年,虽然恨,却一直在暗中寻找,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如此局面。又是她,伤了舞儿,如今的舞儿,也只有她在乎的人,才能伤到她。难怪她明明占了上风,却突然中剑落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现实为何总是如此的残酷,将人打击得体无完肤。
                      “又是你……又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是你?!为什么……”痛怒的责问,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红衣女子听着他悲哀的语调,无限心疼的唤道:“潇儿,我……”
                      他厉声打断道:“不要叫我!你……不配。你可知,我宁愿……你的剑刺进的是我的心脏,我宁愿你的一掌拍落悬崖的是我的身子,可是,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要是她?”
                      她低眸,轻声低喃道:“我是你娘,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可你已经伤害到我了。”他冷冷的截口。她说,她是他的母亲,可天底下,怎会有她这般残忍绝情的母亲。”请你,不要玷污我娘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她是温柔而善良的,怎会如你这般……狠心绝情。”
                      是,她曾经是温柔而善良,可是,命运的残酷,将她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这一切,非她所愿。这么多年,谁知她的苦?谁懂她的痛?谁解她的悔?手捂胸口,重重的咳了起来,鲜血一丝一丝,从唇角溢出,沿着白皙的下巴滴滴落下,拉长成线。
                      冷意潇眸中一痛,转过头,不看她。满头的白发,即使是悔恨的证明,亦不能赎回她所犯下的罪孽,咳出的鲜血,如何能与逝去的生命相提并论。若说失而复得是幸福,那么,得而复失,便会使幸福过后的痛加倍。
                      “你说,你不会伤害我?可是,你却在费尽心机出去我所在意之人,这难道不是伤害?杀的是我的妹妹,设计陷害的是我的父亲,而凶手却是我的母亲。杀光我在乎的人,独独留下我,不能手刃仇人,只能痛苦一生。”沉痛的声音,讽刺的笑容,迷蒙的视线,他,冷意潇,也有悲伤到想要哭泣的一刻,深吸一口气,幽声道:“我,一定是这世上最悲哀的人,我该感谢你的仁慈,还是该痛恨你的残忍?”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一句,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悲哀,他的绝望,那么深,那么浓烈。”是娘……对不起你……”
                      冷意潇闭上双眼,脑海中满满的,都是那几个画面,来回的闪烁交错。每一个,皆是舞儿的身影,那入腹的一剑,那落崖的身影,挥之不去。十年前,她还有着不敢置信的惊呼,十年后,她却只是悲极而笑。那一刻,她因为认出了她,而无法下手,致使自己,再一次,被母亲打落了悬崖,比上一次,还多了一剑穿腹。他尚且如此绝望,那她,又是何等的悲凉?
                      撑着地,站起身,从她面前走过。以背对她,冷漠而决绝的语调,道:“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儿子,今日一别,再见……是敌人。保重,金-国-皇-后。”
                      他不能理解,她因父亲另娶,而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然而,她却另嫁他人,做了一国之后。她的野心,她的毒辣,她曾设下的所有阴谋,令他彻底的感受到,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温柔善良的母亲。而这样的母亲,他无法再认。他会去寻找舞儿,他相信,她一定还活着,若舞儿真的……死了,那他不能杀她为舞儿报仇,将会不择手段,毁了她苦心经营的权势。
                      巫邪怔愣在一旁。冷意潇竟然是她的儿子!怪不得她如此在意他,原来是这样。轻轻扶住她的身子,心痛而担忧的望着她。
                      她望着儿子决绝的背影,耳边回响着他无情的话语。
                      他说,他不再是她的儿子……
                      他说,再见是仇人……
                      他称呼她,金国皇后……
                      “咳咳咳……”唇边的悲哀笑容伴着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的感觉,这十年来,她一直在体会,却都不如这一刻来的这样猛烈,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怎么也停不住,终是一口气没喘上来,昏厥。
                      “主子”


                      393楼2014-11-30 10:47
                      回复
                        云姑娘见唐三紧锁着眉头,眼中担忧之情尽显。连忙对她爹问道:“爹,这位姑娘怎么样?”
                        灰袍男子看了自己女儿一眼,面色沉了沉,语气不悦道:“这人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瞎紧张什么。”
                        云姑娘低眸,又抬眸,双手轻轻摇着她爹的手臂,目带恳求道:“爹,她是唐公子的妻子,唐公子很在乎她的,您就救救她吧。爹……好不好?”她没有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南公子难过。
                        灰袍男子看着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芊儿,你忘了我发过誓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动针救人。除非……”说到这里,顿住话,望了眼唐三,随后交代自己的女儿帮床上的女子换药,然后,往外走去。
                        唐三跟着他出了他们所住的散云居,来到一处小溪岸边。因身上伤还未愈,又连日不曾休息,身心疲累,步伐有些虚浮,却是极力稳住。
                        清澈的溪水之下,光滑的各色不同形状的鹅卵石,清晰入目。水面零星的漂浮着被风吹落的杏花花瓣,随着水流的方向一路漂流,不知将停留在何处。然而,这等悠闲的美景,他却无心欣赏,锐利的目光直盯着前面的灰色背影,直觉这名男子不是简单人物,看他方才把脉的神情便知,定时看出了舞儿体内的生死盅,反倒是检查头上的伤口时,没有任何反应,想必他是有把握救醒舞儿的。既然他约他出来,那便是有条件要谈。收敛思绪,面无表情道:“你的条件,可以说了。”
                        灰袍男子转过身,定定的望着他,暗道,果然是聪明人。温和的笑了笑,不紧不慢道:“你也是个爽快人,不错,对我的脾气。我的条件有三,第一,我要知道你二人的真实身份。第二,帮我寻一个人,一个失踪将近十年的女子。第三,休了那名女子,娶我的女儿为妻,并承诺爱她护她一生。”


                        396楼2014-11-30 10:48
                        回复
                          想到这里,她目光黯淡,隐有忧伤,对灰袍男子道:“爹,您忘了娘是怎么死的了?若是用那位姑娘的性命,要挟唐公子娶我,即使唐公子逼不得已而同意,女儿也不会同意。女儿虽然对唐公子有好感,但是我不愿意……做破坏别人夫妻感情之人,我更不想,步娘的后尘。所以爹,您就别难为唐公子了……您就救救那位姑娘吧。”
                          唐三一怔,云芊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名女子不但善解人意,同时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女子,但是她再好,对他而言,仍然不及陌儿的万分之一。
                          灰袍男子目光微变,想起自己妻子的死,心中愧疚,因此,他才更加疼爱女儿。也许他这么做,真的是 有欠妥当,只顾着完成自己的心愿,却忽略了他人的感受。歉意的望瞭望自己的女儿,他一直把她当成是一个孩子,但方才的一番话,却说明她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和坚持,和她的母亲一样,善解人意,事事为他人考虑。轻叹一声,对唐三道:“既然芊儿不同意,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但是,我还有另外一个要求……”
                          他突然顿住话,看了看云芊,再望向唐三,道:“晚上施针前,来我屋里一趟,再详谈。芊儿,到时候,你不要跟来,否则,说什么我也不会救人。”说罢便朝着散云居走去。
                          唐三见事有转机,自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这次会提出什么要求,但只要不让他娶妻,他都会尽力办到。
                          他对云芊真心道了一声谢,便立刻回屋去守着凝舞。
                          云芊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待他离开时,只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黯然低眸。不属于她的,她从不强求。
                          用了晚餐,唐三便去了灰袍男子寝居。
                          寝居内布置极为简单,仅有一张书桌,一方床榻,再无其它。灰袍男子在他进屋之后,出门看了一眼,确定自己女儿没跟来之后才将门关上。
                          唐三见他如此谨慎,心生疑惑,却并未多言。
                          灰袍男子,转身望向唐三,目光有着探索之意。他在下午的时候,让云芊将发现他们的时间地点以及他们二人的伤势详细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微微有些震惊。自见到唐三施展武功之后,他便对他们的身份起了疑心。他刚从外面回来,对前几日武林大会的事,也是略有所知。再对照时间地点,便有**分确定了。只是暗暗心惊,本已身受重伤,又从如此高的悬崖摔下来,竟然还能活着。也好,在这个时候,能遇到这样的两人,也许是天意。
                          他望着唐三,开门见山道:“若我没猜错,阁下应该就是这一个多月来,令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修罗王。”
                          唐三被他点中身份,也不惊讶,毕竟通过种种情况,要猜出来并不难。因此,便干脆的承认:“不错,我就是修罗王。”
                          灰袍男子虽然已经有肯定,但见他如此干脆的承认,还是稍稍有点惊讶。既然他真的是修罗王,那床上躺着的便是魔宫宫主了。也许,他的愿望真的能实现了。魔宫的势力虽因为魔宫宫主的落崖而遭到创伤,暂时被侵占,但只要她平安回去,扭转局面应不成问题。至于眼前的男子,修罗王,武功如此之高,却刚刚在江湖中出现短短一个多月,想必还有其它身份才是。于是,道:“阁下的真实身份?”
                          唐三双眼微眯,此人果真不简单,竟然猜到修罗王只是临时的一种身份。也罢,既然是条件交换,此人也必是有求于他,告诉他真实身份又有何妨。两人,四道犀利的目光相对视,他缓缓开口,字字清晰,道:“唐三。”
                          灰袍男子心中一惊,对于他的身份,他做过诸多猜测,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辰王唐三!不过细细想来,结合外头的种种传言,也只能是他。没想到传言阴狠无情的辰王竟然会为一个女子,涉足江湖,化身为魔,最让人想不到的是,辰王竟然会……殉情!震惊过后,深吸了一口气,他果然没有夸大其词,他确实有能力将此处夷为平地。


                          398楼2014-11-30 10:49
                          回复
                            一百零五章
                            唐三欣喜的唤声,充满了感情,道:“舞儿……你终于,醒了。”欣喜过后,对上她的眸子,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的眼神,为何清澈中会带着一丝茫然。
                            凝舞一睁眼便望见一个憔悴却俊美的男子,他的目光,温柔而深情,欣悦却又忧伤。他是谁?感觉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而她又是谁?她竟不知。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只觉有许多事情在盘旋着,却是异常的模糊不清。
                            唐三见她不言语,只直直的望着他,面带疑惑,眼神茫然无措。想起灰袍男子临走时说的后遗症,心中一惊,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唤道:“舞儿,你……怎么了?”
                            凝舞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望着他的脸,对上他眼中的慌乱,带着初醒后的微微沙哑,道:“你是谁?你不是哥哥,但是你和哥哥一样好看。”这个俊美的男子看上去似乎很紧张也很在意她,但是她什么不记得他了呢?他和她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唐三心底一震,她竟然……问他是谁?
                            他的目光在她面上流转,是因为他带给她的伤痛太深刻,所以才会在潜意识里将他从记忆中剔除?她,真的忘记了他。
                            也好,忘记了,就不会再痛,只要他记得她,爱着她就足够。从此,所有的痛,让他一个人背负。
                            笼罩在他周身的浓烈的悲伤气息,令她的心,遽然一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只下他是谁,他便如此难过,更让她不解的是,他的悲伤,为何会令她觉得心痛?她看到他惊诧悲伤之后,浮现出一个笑容,然而,笑中带痛,更是直击人心底深处。那样的笑容,太过脆弱,比他眼中流露的悲伤更让人心疼许多。
                            她感觉到他的手有些颤抖,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住,最直接的反应,便是立刻收回,随之便见到他神色之间的失落。
                            唐三望着自己空落的掌心,仿佛心被抽空了一般,纵使失去记忆,也还记得对他触碰的排斥。痛意直达眼底,眸光缓缓上移,停留在她的脸庞,久久流连。
                            凝舞面带疑惑的望着他,他究竟是谁呢?他的慌乱,他的悲伤,他的痛,他的失落,在这短短片刻之间变换的多种情绪,似乎皆是因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牵动着。正在她思忖间,却听他柔声问道:“舞儿,你什么都忘了吗?那你是否记得自己是谁?”
                            凝舞想了想,轻轻地摇了摇头。
                            唐三拧眉,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莫非,是落下悬崖时摔到了头所导致?想起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时提到过“哥哥“,便问道:“你方才说的哥哥,是谁?你记得吗?”
                            凝舞摇头道:“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好像有个哥哥,他……长得很好看,像仙一般,他很疼很疼我,他会牵着我的手,将我护在他的身后,不让任何人欺负我……”她凭着感觉说着,脑海中似乎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飘荡,却无法看清。她的眼神因那种温暖的感觉而变得温暖,她的语气虽然有些茫然,却隐含幸福的味道。
                            他从不知,她还有个哥哥。也许他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由于自身的经历,他深知,避而不谈的,往往都是痛。因此,对于她的过去,她以前不提起,他便不问。她记得她的哥哥,那么,这个哥哥定如她所说,很疼很疼她。能令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仍然清晰地记得他们之间的那种温暖的感觉,那是怎样深刻的一种感情?
                            “他总是温柔的唤我舞儿……”她突然顿住,睁大了双眼,那眼中遽然迸发的光彩,令窗外的夜空之中的星辰也在这瞬间失去了光泽。她万分喜悦道:“舞儿……对,我想起来了,我叫舞儿……”
                            温柔的笑望着她,问道:“你,还记得些什么?”
                            她轻轻闭上眼睛,脑海中闪现的一幕幕隐隐约约的画面,心底升起的温暖和幸福感,令她不自觉的弯起双唇,轻扬的笑容,甜美而真实。凭着感觉,道:“我记得爹爹,他长得也很好看……他是个正直而有责任感的人,交给我很多做人的道理……他的形象在我心目中,像神一样高大……他总是用宠溺的目光,望着我笑,说我是上天赐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


                            400楼2014-11-30 10:52
                            回复
                              2025-06-04 03:51:44
                              广告
                              唐三静静的听着,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亦是扬起了唇角,笑得温暖。
                              她接着道:“还有娘亲,她很美,很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她和爹爹和相爱,她说她一生的幸运……在遇见了爹爹,又有了哥哥和我……她喜欢抱我在怀中,她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她会笑得很温柔,她常常说,我是她的骄傲,是她此生最完美的生命延续……”
                              说到这里,心中忽的痛了起来。明明很温馨,明明很幸福,可是为何,眼角……会有泪水溢出?心,仿佛被千万把刀子,生生的割裂,痛得快要窒息。
                              唐三感觉到她的语气在不自觉中慢慢的转变,看着她眼角流下的晶莹泪滴,眸光一痛。她的笑容,如此幸福,可她的眼泪,却如此哀伤。原来她曾经有一个这样美满而幸福的家,有那样疼她爱她的父母亲人,
                              可是,为什么十年前与她见面,她会出现在那样一个黑暗而简陋的石屋?为什么会进了魔宫?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令一个单纯而快乐的女孩成长为清冷孤傲的魔宫宫主,连自己都不懂得珍惜。
                              “痛……好痛……”
                              她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那痛感,尖锐而强烈。
                              唐三一惊,以为她是伤口痛了起来,连忙道:“舞儿,你先忍耐一下,我去找云先生,马上就回来。”说罢便起身,正欲抬步,却不想,她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那动作,仿佛宣示着她内心的慌张。
                              他惊诧的看向她,却见她仍然闭着双眼,眼角的泪水却是不断的滑落,将枕边的乌发染上大片的潮湿,出口的声音带着轻颤,而仓皇无措的语调,哀伤而飘渺,仿佛是发自心底的无意识的呢喃:“别……不要……丢弃我……”
                              那只纤细的手,无力的滑下,似已失去了只觉。
                              短短的六个字,极轻。然而,落到他心头,却是异常的沉重。那无力滑下的手,令他顿觉恐慌,那简单的六个字,却令他的心,疼的无以言喻。
                              她说,不要丢弃她!原来她的内心,竟然有如此彷徨而脆弱的一面。
                              就究竟是谁丢弃过她,在她的心里制造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见她失去了意识,他连忙叫来了云先生。云先生稍作检查,再次为她施了针。听唐三说了方才的情形,便道:“别担心,她伤未愈,又昏迷了几日,刚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突然间情绪波动大,一时承受不住,所以才昏了过去,过一会儿,自会醒来。至于为何会失去记忆,我想,头上的伤是一个原因,但也可能,还有其它原因。”
                              唐三微微蹙眉,问道:“其它原因?云先生指的是什么?”
                              云先生点了点头,微微思索后,方道:“据你方才所说,她并非遗忘了所有的记忆,而是隐隐约约的记得一些,并且她记得的那些都是温暖的画面,却流了泪,还昏了过去。这有可能是她曾遭受过眼中的心灵创伤,而快乐和痛苦的两面极端,往往容易使人在某一个恰逢的时机当中,刻意的选择了遗忘。”
                              唐三紧锁眉头,目含担忧,道:“那要……如何才能令她恢复记忆?”
                              云先生转过身,背着一只手,往前走了几步,略做思忖,方道:“只要多接触从前她较为熟悉的人或物,又或者见到曾经深入她内心之情景与之相似的画面,应当对她恢复记忆有所帮助。不过……既是刻意选择遗忘,那一定是对她而言,非常残忍的记忆,你又何必一定要她想起呢?何不顺其自然,岂不更好?”说罢便向问外走去。


                              401楼2014-11-30 10:5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