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几道,表字叔原,号小山。我喜欢称呼他晏小山。
晏小山,这样的称呼有着浓浓的少年味道,他仿佛是你记忆里住在你家隔壁的一个叫小山的男孩子;然而你再思量,又能从这名字中感到一种青年男子的风流俊雅,世说新语中不是有个玉山的形容么;不仅如此,甚至你还能发现一种中年之后萧然避世的隐逸情怀,会联想到“悠然见南山”的遥远情致。纳博科夫说,念“洛丽塔”三个字时,舌尖自上而下,依次发声;那么,当念动“晏小山”这三个字时,他的少年青年中年,他的一生,也在我心中依次流淌而过。
的确,小山词给了我们太多关于昨梦前尘,悲欢离合的记述,以至于他的时空总是在醉醉醒醒,朦朦胧胧中,梦幻的打成一片,今晚的月亮和数十年前的月亮模糊不分。用他自己的话说,便是“如幻如电”。这四个字,就是《金刚经》中那个著名的偈子: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下面,我们便走进晏小山,走进小山词,一起来感受这位北宋词人浅语深情。
首先请看这一阕《临江仙》: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劈头一字,正是一个梦字,而晏小山的梦往往离不开和他一些红颜知己的过从。在历史上有所记载的,乃是莲鸿苹云四位女子,莲鸿苹云是分别从她们芳名中所取得的一字串联而来。
在这首词中我们不必深究晏小山究竟在为谁而写,我们只须知道,那场爱情的春天已经悄然远逝,小山正从那场梦中醒来,带着一种无比的惆怅,他看见了这样的景象,旧日欢爱的楼台已高高锁起,伴随其身的是帘幕重重,仿佛一个悲凉的围阵,将他这一剪寥落的身影深深埋葬。苏东坡说,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此时的晏小山,望着那高高的楼台,心知往事难追,恍如隔世,一个“高”字正是这份距离感最真切的着落,更何况这个高处又正对他紧锁,任他心意万重,也是敲打不开,于是仰望转而垂头,垂头就看见了帘幕的忧伤下摆,忧伤,满地。去年春恨却来时,小山即使恨了,也是一种婉约的恨,也许刻骨,但不狰狞,这恨只是轻轻的来,来的不经意,来的最伤情。接下来,就是千古传颂的名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真是一幅唯美凄丽的画面,我不知道当小山立在落花间时,目送微雨中的双燕,心中起伏的是什么,但是我感受到了一种平静,一种可以体会悲欢交替人生波折的平静,至少在那一刻,他是的。花且落,雨自微,心底的怀念来去如潮水,小山有了月明般的通透。这不是说他没有痛了,他的心底永远会有个痛楚,但是这种痛发生在他身上,往往是以沉痛的形式,而这个沉痛,小山词很少明说,但是你能感觉到。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和我一样,我读到两重心字罗衣时,有一种惊艳之感,两重,可见绰约,心字,可见姣好,罗衣,可见轻盈,正是这样的小苹,给晏小山留下了堪称惊鸿一瞥一见钟情式的印象。这个小苹,当然也是个能和小山风雅唱和的女子,所以才有了琵琶弦上说相思的动人,古人说琴瑟和谐,色授魂与,两人可谓占全了。该说这样美好的一幕竟然转瞬即逝好呢,还是该说美好的一幕总是不能久长好呢,总之,公主和王子没有在一起,他们也没有过上幸福的生活。只有当时的明月还在,它曾经照着彩云归去,如今没有一点旧日痕迹,如果说还能留下什么的话,也就是这一阙临江仙罢了,那回旋在晏小山心底的哀歌罢了。
我们回头来看看这首词的上下片,上片其实没有一笔是抒情的,第一句写景,虚虚实实,第二句叙事,第三句仍是写景,但是写景时晏小山一枝彩笔就是这样奇妙,每个字都在为他倾吐,所以无一笔抒情,却字字抒情。上片立足当下,写如今的怅恨,下片顺着这股思念,折回到两人相逢之初,在回忆了种种好处之后,末句一声叹息般,借明月勾连了今与昔,上下片的情调完美融合。
晏小山,这样的称呼有着浓浓的少年味道,他仿佛是你记忆里住在你家隔壁的一个叫小山的男孩子;然而你再思量,又能从这名字中感到一种青年男子的风流俊雅,世说新语中不是有个玉山的形容么;不仅如此,甚至你还能发现一种中年之后萧然避世的隐逸情怀,会联想到“悠然见南山”的遥远情致。纳博科夫说,念“洛丽塔”三个字时,舌尖自上而下,依次发声;那么,当念动“晏小山”这三个字时,他的少年青年中年,他的一生,也在我心中依次流淌而过。
的确,小山词给了我们太多关于昨梦前尘,悲欢离合的记述,以至于他的时空总是在醉醉醒醒,朦朦胧胧中,梦幻的打成一片,今晚的月亮和数十年前的月亮模糊不分。用他自己的话说,便是“如幻如电”。这四个字,就是《金刚经》中那个著名的偈子: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下面,我们便走进晏小山,走进小山词,一起来感受这位北宋词人浅语深情。
首先请看这一阕《临江仙》: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劈头一字,正是一个梦字,而晏小山的梦往往离不开和他一些红颜知己的过从。在历史上有所记载的,乃是莲鸿苹云四位女子,莲鸿苹云是分别从她们芳名中所取得的一字串联而来。
在这首词中我们不必深究晏小山究竟在为谁而写,我们只须知道,那场爱情的春天已经悄然远逝,小山正从那场梦中醒来,带着一种无比的惆怅,他看见了这样的景象,旧日欢爱的楼台已高高锁起,伴随其身的是帘幕重重,仿佛一个悲凉的围阵,将他这一剪寥落的身影深深埋葬。苏东坡说,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此时的晏小山,望着那高高的楼台,心知往事难追,恍如隔世,一个“高”字正是这份距离感最真切的着落,更何况这个高处又正对他紧锁,任他心意万重,也是敲打不开,于是仰望转而垂头,垂头就看见了帘幕的忧伤下摆,忧伤,满地。去年春恨却来时,小山即使恨了,也是一种婉约的恨,也许刻骨,但不狰狞,这恨只是轻轻的来,来的不经意,来的最伤情。接下来,就是千古传颂的名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真是一幅唯美凄丽的画面,我不知道当小山立在落花间时,目送微雨中的双燕,心中起伏的是什么,但是我感受到了一种平静,一种可以体会悲欢交替人生波折的平静,至少在那一刻,他是的。花且落,雨自微,心底的怀念来去如潮水,小山有了月明般的通透。这不是说他没有痛了,他的心底永远会有个痛楚,但是这种痛发生在他身上,往往是以沉痛的形式,而这个沉痛,小山词很少明说,但是你能感觉到。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和我一样,我读到两重心字罗衣时,有一种惊艳之感,两重,可见绰约,心字,可见姣好,罗衣,可见轻盈,正是这样的小苹,给晏小山留下了堪称惊鸿一瞥一见钟情式的印象。这个小苹,当然也是个能和小山风雅唱和的女子,所以才有了琵琶弦上说相思的动人,古人说琴瑟和谐,色授魂与,两人可谓占全了。该说这样美好的一幕竟然转瞬即逝好呢,还是该说美好的一幕总是不能久长好呢,总之,公主和王子没有在一起,他们也没有过上幸福的生活。只有当时的明月还在,它曾经照着彩云归去,如今没有一点旧日痕迹,如果说还能留下什么的话,也就是这一阙临江仙罢了,那回旋在晏小山心底的哀歌罢了。
我们回头来看看这首词的上下片,上片其实没有一笔是抒情的,第一句写景,虚虚实实,第二句叙事,第三句仍是写景,但是写景时晏小山一枝彩笔就是这样奇妙,每个字都在为他倾吐,所以无一笔抒情,却字字抒情。上片立足当下,写如今的怅恨,下片顺着这股思念,折回到两人相逢之初,在回忆了种种好处之后,末句一声叹息般,借明月勾连了今与昔,上下片的情调完美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