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p！

顶！

既然写完了就一次性全部发掉了，，嘛，，写的不好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多包涵。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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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他醒过来时，凉太还尚沉浸在睡梦中。
第一次在早晨醒来并且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张熟睡的脸的感觉总而言之也算不上太糟糕。凉太金色的发丝就那样毫无防备的散落在枕边，就像是破碎的阳光一样，耀眼而有些不真实感。
他忽然在想，倘若某天清晨醒过来看见的是那张与自己相同的睡颜，大概心里会被所谓的幸福感充斥的满满的吧。啊，是的啊，想想就觉得是很幸福的事情呢。
他翻身起床，刻意放轻了些动作，并未打搅同床青年的安眠。
喝罢一旁桌子上玻璃杯中的水，转身进了浴室。
今晨冲凉的时间异常的长，他反反复复洗了三遍。总感觉有种似有若无的气息黏在自己的身体上，像胶质一般，无论受到怎样的冲击，依旧卑微的残喘着不愿离开。总之这是种他不熟悉的感觉，脑子也有些钝钝的。赤发青年伸手将冷水阀开到最大，骤降的水温似乎驱散了空气了弥漫的模模糊糊的东西，他忽然明白过来，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凉太的气息吧。
四十二、
接到凉太电话的时候，他多多少少有些诧异。
记忆中凉太性格中其实缺少果断这种特质，虽然在某些事情上也能够像个青春期男生一样头脑发热突然果决起来，但是这都是他确信他可以把握事态走向的状况下。说实话，单纯当作棋子，或者说得温情些，当作朋友来看的话，赤司并不反感这样的凉太。犹豫不过是因为内心柔软。
“小赤司我想好了哦。”对方的语气极为不自然的轻松。
“凉太你其实不用着急，今天才第三天。”
“不哦，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就想要尽快告诉小赤司，我怕考虑的太久我会后悔的。”
“凉太你直到最后一刻都是可以反悔的，我不会怪你。”
“不哦，我同意哦。但是我有三个附加的条件。”
“凉太你真的是不会谈判啊，”赤司的声音琢磨不清情绪，“既然都同意了就没有资格提条件了。”
“唉？但是……”对方故作轻松的语调终于无法再掩盖不安。
“不过既然是凉太的要求，那么说说看吧，我尽量满足你。”
“那，第一个是，如果只有征十郎活下来了，请小赤司继续跟他在一起好好照顾他。”
“当然。”
“第二个要求是，如果不幸只有我活下来了，我想要每年见一次小赤司。”
“可以。”赤发青年此次并未回答的如上次一般迅速，不过略一思付倒也同意了。
“最后一个要求是，”通过电波金发青年吸了口气的声音毫无遗漏的传达到赤司的耳边，“希望小赤司可以给我三天的时间，跟我像恋人一样相处。”
长久的沉默大口的吞噬着黄濑的勇气，有些慌乱，时间的脚步故意被放慢了下来。
果然说出这种奇怪的要求很难被接受的吧，想来黄濑凉太你有什么资格呢？失落与自卑被无声放大，他忽然有些想说“哎呀，我开玩笑的啦。”来挽救恐怕在赤司眼中早已碎成粉末的自尊。
“凉太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征十郎。”对方终于给出了回应，“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
“是啊，对不起啊小赤司，我也觉得自己很蠢啊。”金发青年自嘲的笑声有些落寞，“我只是有些害怕。想着，大概这样就可以无所畏惧了吧。”
“明明怕的要死还是要同意？”清冷的音色回到最初的样子，“但是凉太你渴求的人应该是征十郎。”
“啊，抱歉抱歉，我知道这对小赤司而言很过分。但是看着你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是征十郎在身边，毕竟这也是他的身体不是么。”金发青年的声音低低的，“虽然这很可笑，但是大概是我最后的愿望了吧，哪怕内在的主导不是征十郎。”
又是被感官放大的沉默。
“可以。”赤发青年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凉太你要记清楚你爱的人到底是谁。”
“谢谢……”如释重负过后有些类似虚脱的声音。
“三天之后早上八点，我会去真太郎家接你，收拾好东西过来住。那之后，凉太就需要履行你的承诺了。”
“好的哦，一言为定。”
四十三、
赤司从来没有想过要跟除了跟自己共存的那个人之外的存在交往，对于他而言，这个问题完全不具备思考的价值。扯过挂在浴室架子上的毛巾，草草的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和黄濑相处刚刚了二十四个小时。
说实话，恋人这种身份还真是奇妙的东西。爱情明明不过是无实体的感情，赤司承认其存在，却蔑视愚蠢的世人用物质世界的行为方法来证明爱情。
黄濑刚到赤司家看到站在一旁的管家和保姆后，扯了扯赤司的袖子，“可以让他们这些天回家休息么？”“可以。”这是恋人的第一个要求，身为他的恋人应该满足他。
赤司虽然蔑视，但是演员已登场，需要做的就是尽力的美好的表演下去。
比如对着黄濑凉太忙碌了半个下午做出来的晚饭表示美味并且满意。
比如散步时自觉主动的牵着黄濑的手。
比如睡前帮凉太轻轻的吹干头发。
他只是不明白。
只要付出足够的价格，可以请的全日本最好的厨师准备最好的筵席。
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不牵手可以行走的更自由。
吹风机燥热的温度和糟糕的声音其实明明只有自己才能掌控，恰好的维持在容忍的边界。
为什么那个金发青年最开始会是一副快要感动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为什么他会开心得抿着嘴强迫自己不要笑得太招摇走了一路。
为什么可以感觉到闭着的琥珀色眸子下快要溢出来的笑意。
这些繁杂的思绪就像是纠缠在皮肤上的无形粘浊物体，似乎也没有自己一开始预设的那么讨厌。
赤发青年回到卧室时，凉太也刚刚醒过来。
“早，小赤司。”笑容明媚而灿烂。
四十四、
72小时，4320分钟，259200秒。
你眨了一下眼睛，又少了一秒哦。
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再次相聚；所有的相聚都是为了无可避免的告别。
时间总是毫不懈怠的保持着公平性，夜间，看罢电影的两人窝在沙发里都没开口。
赤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11点30分。
“不早了哦，小赤司。”似乎是察觉到赤司看时间的动作，凉太倒是挺自然的开启话头，“不错的片子。”
“哦？”
“《了不起的盖茨比》，我记得征十郎初中的时候有跟我说过，知道要拍成电影的时候还想着一定要去看，但是等到真正上映的时候却糊里糊涂的错过了。”金发青年语气倒还是轻快，“我想我这辈子就总是在这么莫名其妙的错过很多事情。”
“小赤司怎么看盖茨比？大概会觉得很愚蠢吧。”
“凉太怎么看呢？”赤发青年看着冰水漫过自己杯子的中线，将问题抛了回去。
“其实还是挺幸福的吧，至少在完全失望之前就死去了。”
“但是生前愚蠢的行为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的。”赤发青年的声音清冷冷的。
“果然小赤司这么想呢。”黄濑笑的灿烂，“但是我想就算让他重新选择也会是同样的答案吧。”
“凉太觉得自己跟盖茨比很像么？”异色瞳沉淀着看不清楚的情绪。
“不哦，征十郎又不是黛茜。接下来我要怎么做？”他笑着低着头，没有看向身旁的人。
“这里面有一片药片，吃下去就可以了。”修长白皙的手指将中间略微鼓起白色的纸包推入黄濑的视线，“整个过程不会有任何痛苦。”
“小赤司还真是温柔呢。”他说着打开纸包，将圆圆的白色药片倒在掌心，“吃下去会马上晕过去么？”
“不会，半个小时之后开始起作用。”清冷的声调一如从前，“凉太你现在仍可以选择退出，我不会怪你，这些日子就当做我送你的就好。”
“小赤司明明是个很厉害的商人，”黄濑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桌上赤司的水杯窝在手中，“这样可是亏本的买卖哦。”
将药片放入口中，喝了口水，干净利落的喉咙的移动。
“有点苦呢。”
皱眉的表情还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四十五、
“晚安，凉太。”他说着按下了指边的按钮，整个房间归于黑暗。
“小赤司你还恨我吗？”正当他转身离去之际，黄濑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了过来。
“不。其实现在似乎可以理解征十郎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
“是吗？那就好。”听声音说话者似乎放心了下来。
“一切都会顺利的，晚安，凉太。”
他温柔的关上了门。
四十六、
”真的要走了？”
”是的。预想了这么多年你会先我而去的状况，结果最后倒是我先走了。”
”我很抱歉。”
”别说傻话，与其对我怀有这种无意义的歉疚，不如好好的生活下去。”
”我只是没有预料到你察觉到了那件事情。”
”就算知道了也无法改变不是吗？不用尝试着安慰我了。我从未问过你是否爱我，现在想来大概最开始是觉得没有询问的必要，后来大概是在逃避某些答案。就算我有自信你会给出肯定的答案，但是最后肯定没有勇气问到底谁更重要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一样重要的吧。”
”你是傻瓜吗？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也许吧，但是你这个越来越愚蠢的家伙没资格说我吧？”
”总之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我会的。”
”再会。”
哪里还会再会，那个傻瓜。

四十七、
他醒过来时，屋子里厚重的帷幔已经被拉开。秋季的日光远不如夏季的刺眼与张扬，但也把屋子打理的昏暗不再。
他稍稍楞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仍然存在的事实，接着想要寻找出身体内在的某些变化，却好像什么也感知不到。沮丧和不安缓缓的蔓延开来。
他觉得他需要喝些冰水，视线寻找本该被放置于床头柜上的水杯时，却出乎意料的发现了白色的信封。”凉太亲启”，多年不见的黑色的漂亮手写体。本以为自己会像电影里的演员一样颤抖着双手，费好一番功夫才能勉勉强强打开信封，但是现实过程中却反而顺利的出乎预想。食指和中指夹住单薄的信纸从信封中抽出，金发青年深深的吸了口气再徐徐呼出。
总归是要面对某些事情的不是吗？
依然是与信封表面一样的漂亮黑字字迹。
展信佳，凉太。
这封信的主要目的是告诉你一些你该知道的事情，有些是被我略去与隐瞒的，而有些是由于你自己的迟钝而完全没有察觉到的。
首先要澄清的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灵魂转移之类的事情，昨晚你吃下去的也不过是普通的安眠药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是我所安排的一场测试罢了。我对这期间带给你的内心不安挣扎深感抱歉，同时祝贺你顺利完成了这一切。
作为奖励，我将征十郎还给你。
一如我之前所言，我跟征十郎已经很难共存于这幅身躯里，而且征十郎本身消磨的很厉害，如果我不选择离开话，大概他随时都有消失的可能性。其实在五年前我和征十郎就都知道了这个事实，从那时起征十郎就已经是力量较弱的那一方了。
那时征十郎说，赤司你不许选择死，我不想看到你也离我而去。作为交换，他答应我会尽全力活下去。虽然征十郎从来不承认，但是在我看来他跟盖茨比及其相似：所有一切他想要的都可唾手可得，除了感情，最后还因为感情愚蠢的葬送了自己。
后来才意识到，催生我的原因大概就是这些年不断累积在征十郎心中的对于感情的渴望以及随之而来的失望。
征十郎一直渴求爱，他也不吝惜付出，但是总也得不到相应的回报。我想他很早之前就察觉到这点，所以即使我再爱他，那种失落感永远也无法消除。所以凉太你说你看得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你。这其实与体质之类的事情无关，你能看得见他不过是因为他还对你怀有深刻而强烈的感情，就算他自己不承认，事实却不会说谎。后来从大辉那边得知这些年你心里除了征十郎也再没有过其他人，那时我想，倘若真是如此，也许凉太你会是征十郎最后的救赎。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折磨莫过于给予了希望再无情的剥夺，所以我安排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倘若这令你觉得不快，请将所有的不满归咎到我身上。
当你目见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对于我而言，征十郎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为了他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希望凉太你不要让我觉得我最后的选择是个愚蠢的决定。
请代替我好好爱他，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赤司亲笔
四十八、
我一直忘了告诉他，无论他是否愿意承认，他第一次出现时真的就像个救世主一样。
我和他一同渡过了漫长的时光。
共享着相同的家庭背景，接受同样的家庭教育，甚至有着同样的名字。
我想我再也找不到和我如此相搭配的人。一如他曾经所说，有时候想着血管中流淌着的是你的血液，会觉得我和你本身为了彼此存在的。
他很傲慢，看电影时总是不屑于男女主角惊天动地的山盟海誓，问他为什么，尚还年少的他说”我不需要无用的语言来证明我自己”。我想那时的他也预料不到，几年之后他会笑着说”还好小时候没说过这些蠢话，这样就不算我食言了。”
他喜欢北欧，我原本不理解像个征服者一般的他为何会喜欢那样安逸的国度。直至某个雪天他在屋中看书累了，抬起头来冲着我笑，莫名其妙说了句，”就好像只剩我们两个人了。”我问他为何这么说，他只是笑着回答”如果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大概从那时起，他就已经不再抵抗我们终将分离的命运了。
只是我如此顿感，浑然不知至今日。
细细回想起来，十年时光也不过如此，再除去由于日渐延长的沉眠而蚕食掉的长度，我留给他的温暖其实少得可怜。但是他总是微笑着看着我醒来，什么都不说。
我努力想要抓住些他留给我的东西，却发现除却这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什么都回想不起来。
我一直以为我与他截然不同。就像我衷情于茶，他只爱咖啡。却在他离开后明白这些无聊的差异如此微不足道。记起那次他忽然哑着嗓子的”我爱你”，也许回复三个同样的音节会远远好过不痛不痒的”我也是”。
我看透了他不善于告别，他看透了我不善于挽留。
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但是现在反观起来，我对他到底是残忍的有些过分。想着自己早些消亡，打着让他活下去的伟大旗号，其实不过是为了把现实的琐碎推卸到他头上，这其中还夹带着竭力逃避这个世界上再也无人爱我的懦弱。如果他没有那么聪明真的被我欺骗过去，如果他没有那么爱我真的因为可以活的更长久而庆幸，恐怕现在心脏上的重压就不会如此明晰了吧。
也许活着的本质就是消磨损耗自身，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过程。
我想，对他的感情并非能够用简单的爱或不爱来描述。
他是我的一部分，只不过在将来这部分作为一种虚无与惆怅填充在心里，大概这就是他所最不愿意看见的永恒形式。人就是这种奇怪的动物，还来得及的时候总是懒于付出，懒于花费心思思考这些困难的问题，等到在不知不觉中跨越了截止日期时才发现只能递交空白答卷。也许懊悔这种感情唯一的用处就是加快了这些更加没有意义的思考的进程吧。
实在很抱歉啊，我依旧是那个需要你挺身而出的没有长进的弱小者。
四十九、
黄濑在餐厅见到征十郎时，他正在往杯子里倒着茶。身着浅色的居家服，赤发青年的身影被透进来的阳光浅浅的镀了层微微的绒，显得有些不真切。
“起来了啊，黄濑。”感受到自己的视线，赤发青年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自己。
“征十郎？”口中发出的声音在耳中听起来显得有些失真。
“是我，”赤发青年微微笑了笑，“坐下了吃饭吧。”
明明是自己想象了很久的画面，结果为什么眼泪却掉了下来。
“黄濑在难过什么呢？”赤发青年见状走了过来，柔软的指腹轻轻揩去泪水，动作温柔就像是时间还停留在国中时期。
“小赤司他……”不知道是抽噎阻断了完整的句子还是勇气在半途中耗尽。
“他走了哦。”征十郎温柔的语调没有波澜，“凉太不要这么难过或者怀有歉意，让他知道的话一定会骂你笨的。”
“但是……”
“并没有什么但是。无论是他，还是你，我，包括青峰，生活对于每个人都有安排。与其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哭闹，不如努力的尽力的幸福的生活下去。时至今日，我和你都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和感情，都已经不再是对一切都无所谓的国中生了。如果黄濑你到现在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的话，就真的太不懂事了。”
“所以，黄濑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嗯。”
金发青年还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泪痕就被赤发青年温柔的拥入怀中。
“黄濑我是个自私的人，不管怎么样，这次我都不会再放手了。”
“没关系的。就算征十郎你放手我也不会离你而去的。”
纵然翻山越岭，你依然如旧时模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