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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他的手早已不能在拿枪,战斗一点一点抽空他的身体,似水的月光像是给他最好的陪葬。
给玖兰枢的血不过了了而已,根本撑不住多久,身后满脸苍白的人已经完全被剥夺了身体的控制权,失去意识倒在那片血泊里。
锥生零已数不清身上有多少伤,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几个贵族脸上多少也挂了点彩,已经和他周旋得再无耐心,下手次次是杀招。他赤红着双眼,浑身像是沐浴在鲜血里,十指伸长的指甲破碎不堪,只是希望再坚持一秒,再多一秒。
当身体的沉重再也无法承受,他膝盖一弯,倒下的瞬间,想象着脑袋和身体分离时刹那间的痛感。
然而等了许久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枢大人,锥生!你们没事吧!”
是……蓝堂吗?……还有架院……
最后一根紧张的神经崩断,他头一歪,放心地陷入昏睡。
锥生零醒来后,玖兰枢坐在床边。
第一句话是“醒了?”
紧接着第二句话便是“你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他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承诺”,玖兰枢已钳着他的下巴,口中含了一口温水向他唇上递过来。
吞咽的时候他想起来了。
——你之前说的提议,若是那几个贵族没有出现,我便答应。
——若是他们来了,我这条命赔你……
他脑袋微微后仰了些,错开两人的呼吸,玖兰枢顺从地从他唇上退下来,注视着他的眼。
那双酒红色的眼深深的,沉沉的,仿佛漩涡一样要将他的灵魂吸进去。
问题是现在那几个贵族又来了,而他又没死,这个承诺要怎么办……
锥生零红了耳根,低下头抓了抓被单,最后道:“你让我想想……”
玖兰枢倒也不强迫,又喂了他一杯水后起身走了。
历经五个彻夜难眠的夜晚,最终他还是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几个月前在夜之寮试验小王的诅咒的那一晚,得知了诅咒的真实内容的他被巨大的绝望感击中,猛地倒退一步,膝弯磕在床角上,身体因为惯性向后倒去。玖兰枢抱住他,两人一齐跌在床上。
他们就这样拥着,沉默良久,空气安静而压抑,灰暗的天空也印证了两人此刻的心情。
他有些茫然地注视着头顶印着简单玫瑰图案的天花板,心乱如麻。
而玖兰枢突然开了口:
“其实,有一个也许能解开诅咒的方法。”
他猛地从游离中回神,看向身上的人:“你说什么?!”
玖兰枢抱着他转了个角度,眼里少见地认真。
他一字一顿地道:
“爱上我。”
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吸血鬼猎人和一个纯血种会真的相爱。
但当他们真的爱上彼此,诅咒,又有何惧。
猎人看着他紧紧锁着自己的眸,一时失了声。
他答应了这个看似荒唐的提议。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做到了。
当心底最深的欲望变成爱和守护,愈渐增大的吸血量,颈上越来越弱的灼痛感,玖兰枢对他越来越无法控制的占有欲和隐隐的施虐的冲动……都随风而散。
原本如同地狱深渊一般邪恶歹毒的诅咒,却成为了他们之间最牢不可破的羁绊,成为了他们拥有彼此的最好证明。
锥生零慢慢翻过身,玖兰枢的鼻息洒在他脸颊上,赤裸的身体贴在一起,带着暖意。那人轻轻吻上他额头,耳鬓的棕色发丝落在他脸上,因侧身睡着而深凹的肩窝折射出一个性感的角度来。
锥生零忽然轻笑了下。
他想起他们在一起之后,自己虽然心理上接受了,身体却很迟缓。好几次做到一半,因为身体的抗拒失去意识,而玖兰枢竟都正人君子地没做什么,次数多了之后弄得他也很不好意思。
成功的那晚两人都很激动,而一向冷静自持的玖兰枢在他身体里近乎疯狂。他被玖兰搂在怀里做了足足五次,头一次因为累而不是抗拒晕了过去。第二天醒来身体像被几十辆超重装货卡车来回碾压,动一动就牵扯到全身酸疼一片,说话都费劲。
他瞪了一眼坐在床边的男人,很想骂人,却在看到对方背上纵横交错一片惨不忍睹的还未完全愈合的抓痕时红着脸闭了口。
这之后每次做那事,他发现玖兰枢的前戏也许是温柔的,事后抱他去清洗的时候是耐心的,但中间永远是霸道的,强势的,充满占有欲的,微微带点粗鲁的,像是卸下了优雅伪装后露出的真实的他,让他觉得自己离他的心又近了一步。
“笑什么?”玖兰枢温柔地触吻着他的鼻梁,捕捉到对方唇边一闪而逝的笑意。
“没什么。”锥生零闭上眼。
“睡吧。”
“嗯。”
清冷的月光洒进来铺了满床,柔化了床上对面而拥的两人安静的脸。他们的过去在这里停止,他们的未来,在此刻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