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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醒来的那一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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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用这个？”
看起来非常不可思议。如月伸太郎斜倚在厨房门口，看着里头正死瞪炉子的家伙。把厨房交给Kuroha，伸太郎觉得还是做好叫外卖的准备吧。
火焰凭空蹿起，让本凑得离炉灶很近的青年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从他周身钻出蛇影，人和蛇，不，其实都是蛇吧，他们的眼睛都不离那圈小火焰。伸太郎看见这样的一幕，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东西刚才对我发起了攻击。”Kuroha掩饰方才那一瞬的惊讶，从他袖口跑出的蛇脑袋往后缩了缩，嘴前不时吐出信子。
“你是真的没见过么？”伸太郎对此抱有怀疑的态度，他走过去，将火关掉，“你一直都是吃什么活下去的？”
Kuroha悄悄环上伸太郎的腰，下颚贴少年肩上，还不忘戒备那个会喷出火焰的怪异玩意儿。这个习惯怎么养成的？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吧，“我家里有一条非常粘人的蛇”什么的。
“……活物？”Kuroha抬起手，黑指甲的边缘轻轻蹭过怀中人裸露在外的脖颈，引得对方一阵战栗，“也对，这么一个大食物在眼前。把你当作午餐，似乎是个不错的决定。”耳畔传来笑声和吐出的气息，绝不会给予人好感的阴冷，就像这家伙的存在一样。
充斥着黑色气息的蛇。
“恶劣的玩笑。”伸太郎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却未想被人反扣住手。不得不说，夏天的时候，对方冰冰凉凉的身体真的很舒服。Kuroha的脸贴了上去，伸太郎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唇形正印在自己的侧脸。
然后……
“Kuroha你是真的打算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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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泼上面庞，如月伸太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右边脸上还有两排牙印。啊啊，已经内出血了吧，Kuroha真是要把他脸上那块肉给咬下来么？还好，伸太郎没有出门的打算，而这个家也就只有他跟Kuroha在一块住罢了。
……好像，哪里不太对？
伸太郎抬头凝视着镜子，想借此看出什么端倪，可惜镜子里只有一个少年，他的脸上还挂着水珠，前额的头发被润湿服帖在皮肤上，一边的牙印没有放过丝毫机会显示它的存在。
看起来简直就是个笨蛋，一定是牙印的错。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他旁边，他肯定会指着那印，带着些绝望地咆哮道：“我被一条蛇咬了一口！”
“额，蛇咬的，会是这样的痕迹吗？”
好像，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不过他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可以听他说“蛇”的事，作为故事主人公的Kuroha当然不能算进去。
忽地，他感觉到自己的脸边有什么濡湿而柔软的东西划过，猛地转过头，所见的便是那张放大版的渗人的笑。
“啊啊啊啊啊——”
“……别突然这么大声叫。”
是Kuroha，还以为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手覆在胸膛前，还能感受到那里砰砰跳得起劲，伸太郎深呼吸一下，直勾勾对上面前已经摘下耳机在揉耳朵的家伙。
“你怎么进来了？”伸太郎皱起眉头说道，尽管让对方的耳朵受到了摧残，但是，明明是Kuroha吓人在先。
“看你怎么在里面呆了这么久。”Kuroha耸肩道。
等等，怎么感觉源头又变成自己了？！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后，Kuroha突然凑近，脸上是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的笑容：“伸太郎，你……怕鬼怪？”
“‘鬼怪’包括你吗？”
“怎么说得我应该被划分到那一类似的。”
“会用活物当饭的怎么想都不是正常人。”而且还在我的脸上咬了一口。后面的话伸太郎没有说出口，因为就算说了，Kuroha也不会有反省的意思。“不过，你的可怕程度一定高于鬼怪。”非常的。
下一秒，双脚离开了地面，悬在空中轻晃，他被Kuroha抱了起来。“这话的意思是，我给你带来了安全感？”自带“神一般理解力”的Kuroha笑着说，发自内心的笑意让伸太郎觉得这是这家伙唯一一点像小孩子一样的地方。
说老实的，自从跟Kuroha在一块住后，他确实睡得安稳多了。他该对Kuroha说声“谢谢”吗？不，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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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出去。”伸太郎倒在床上，闹钟显示的时间告诉他，他失眠了。他对着天花板思考了许久，最后冒出嘴边的是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突然想出去？”躺在一旁的Kuroha突然侧过身，单手撑起脑袋。他显然精神地很，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竟泛着微光，着实让人看得汗毛竖起。
“不知道啊。”伸太郎自己有时都不能理解自己的脑子在想什么，他只是跟随感觉，这么说着，“不行？”
“只是让我有点惊讶。”Kuroha坐起身，“需要我陪你去哪？游乐园？”
“你认为我是小孩子？”
“你想说你不是？”
“……”
手搭上前额，伸太郎突然觉得这个夏季一定是把自己的脑子烤糊了，空调怎么一点都不凉快。“不行，我要睡觉，明天一起出门，说好了。”比起向别人交代对方允诺过的事，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伸太郎合上眼，没有等Kuroha的回应。
有着金色眼瞳的家伙看着对方平静的睡颜半晌，才“嗯”了声，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伸太郎？”他突然唤了声，尾音消散在有些闷热的空气中。
“……伸太郎？”过了许久，他再次唤了声。偏过头，发现对方依旧仰躺的姿势，连眼皮都没动过。看起来，是已经熟睡了。
转身俯视对方，此时，他那双眼睛透露出的，却满是危险性。双手跃过对方的身体，径直抵达那脆弱的脖颈，只要他施加力道，就会……
环上颈项的手最终离开了目标，Kuroha俯下身，贴上那太久没接受阳光沐浴的苍白肌肤嗅了嗅，张口咬了下去。
“痛……Kuro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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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都昏昏欲睡，如月伸太郎的宅家时光中第一次睡眠严重不足，酿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躺在树荫底下的长椅上，呈半虚脱状态。附注，对方正用自己的大腿当枕头用，一想起这个，伸太郎顿时感觉画面都诡异起来。
“已经气温高到连你都受不了？”伸太郎鄙夷地看着已魂飘忽的Kuroha，“需要裹一层冰块么？”他已经把红色运动服拉链拉到了最顶端，只是为了掩盖某家伙的留下的另一块牙印，还好脸上的痕迹但现在已然消退不少。
“傍晚和晚上还有清早的时候，还好。”当然还有树荫底下这些阴凉地。在以前，他从没有过夏季最炎热的时段出门的经历。
他们这次也就去了商场，虽然两个男的逛商场到底有点不适应。途中，伸太郎趴在少女漫画窗口一脸挣扎的模样，最后他竟然放弃。可能是当着Kuroha的面，实在不好暴露些什么。
“还是家里好。”伸太郎无精打采看着前方来往行人，真不明白谁发明的“外出”这种东西。不过难得的出门，也不能说没有收获。手伸进衣袋中摸索一番，而后将一个闪亮亮的东西放在了Kuroha的眉心上。
“什么东西？”Kuroha感到自己的眉间冰凉凉的，在高温之下，简直是小小的救赎。他摸下那东西，发现是个红色短绳，红绳中央还缀着一个材质圆润的黑色箭头，在明亮的外界显得通透。
“咳……扎头发的。”伸太郎扭头，送礼什么的完全不是他的风格。之前在柜台看见这个他曾在某本少女漫画中看到过的发绳，顿时心生好感买了下来，但是在自己身上完全用不着，索性就送这个好歹陪了自己这么久的家伙，只是索性而已。
虽然这么想，但是脸还是有点烫，他终究不是什么脸皮跟城墙一样厚的家伙，白皙的面颊染上点红润，就跟白纸上一滩墨迹一样得明显。还好这是夏季，他可以把这些生理现象都推给高热。
Kuroha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根发绳，这是他得到的第一件被称为“礼物”的东西。“红色是鲜血的颜色吗？那还真挺适合我的。”他说。
“为什么你就想到血什么的，就不能说这是‘英雄’的……”突如其来的停顿，伸太郎愣在那一会儿，才把话慢吞吞讲完，“颜色么……”他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东西，而且不止一点点，是很多，非常多。
“替我扎上吧……？”注意到对方有一丝异样，Kuroha仅仅这么说道，语气却是不同以往的缓和。
“哈？这种事我可不擅长。”虽然这么说，但在看到对方注视自己的模样后，伸太郎还是妥协了。“你可别后悔。”把话说在前头，他瞅着那根发绳，抿唇纠结了很久，才开始在那原本就扎好的小马尾上“动工”。
不知第几次扎的红绳从对方那撮头发上打滑后，他终于把绳子捆上了正确的位置，然后打了一个看起来乱成一团的结。真不能怪他，他很久没系过鞋带这种东西。
仔细端详一番自己的“杰作”后，心里呼了声“哟西”，再一看Kuroha，好吧，他必须承认，他买的发绳一点也不适合这家伙，虽然也可能有他绑法的问题在……
“该回去了吧？”Kuroha完全没有问伸太郎关于绑的发绳的事，显然，他已经对伸太郎能绑得好看点不抱有任何希冀。毕竟花了这么长时间，对方才刚能把位置固定住。而且现在，也没之前那么热了。
伸太郎对此表示赞同，只是视线一直没离开过Kuroha后头那及其糟糕的结。
不会有路人盯着这个看吧，虽然红色的很醒目……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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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中那“哗哗”的水声戛然而止，门打开，刚踏出一步之时，就被人抱起来转了圈。“怎么了？火灾吗？！”被放下来的伸太郎带了点紧张地问道，然后就看见了Kuroha放声大笑的模样。
事实证明，如月伸太郎的脑细胞只在除感情、生活等以外能活跃起来。
“什么都没发生。”Kuroha这样告诉伸太郎，紧接着就被少年推进了浴室。
“快去洗吧。”伸太郎边推边说道。
来自浴室的水声再次响起，伸太郎叹了口气，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拿起可乐罐喝两口，感到喉间一阵清凉。果然还是家里好，他走到通往外界的门前，边想。
本以为外出能收获到什么线索，结果一切都与平常无二，心间莫名泛上一种失落感。头部传来一阵刺痛，还是……别想了。
这样的生活就挺好的，Kuroha不会喋喋不休，也不会说话慢吞吞的。不会一直皱着眉头看起来开心，不会突然消失又从哪里冒出来，不会一直笑着还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口，不会每天不知道跑去森林的哪处不见踪影，不会……
啊……他刚才在想什么来着？手一时没拿稳那罐可乐，铝合金罐子与地面撞击出响声。棕褐色的液体完全没有收住涌出罐口势态的意思，直淌向门下的那条缝隙。
“……如果放着不管会引来……蚂蚁吧。”最近好像事事不顺，连喝罐可乐都会出事。他无奈，把罐子捡起来立好，顺手拿了条抹布，擦拭地板。幸亏他仅仅拿了一罐子可乐而不是一瓶，屋子里的部分很快便擦了个干净。
只剩下屋外的部分，若不是Kuroha还在浴室，处理可乐的任务就会交到这位一直白吃白住的家伙身上。
门再次打开，伸太郎寻找着应有的棕色液体，却连地面都没瞅见。微仰头，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黑色。他记得，之前和Kuroha一起出门的时候，还一切正常。“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算脑子好使，碰上了常理难以解释的情况也丝毫拍不上用场。
“就是你看见的。”身后冷不丁传来一男声，熟悉得过分。那是，本该还在浴室洗澡的Kuroha的声音。
伸太郎回过头，他的身后的景象，也被黑色撕成碎片后吞噬。一切都消失了，像是回归了它最原始的姿态，黑暗，却又不是真正的“黑暗”，因为他能从中清楚地看见Kuroha和他自己的身体。
“其实都是假的……？”他问道，在发现之后的心态，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Kuroha弯起嘴角，他的笑常常蕴含了讥讽意味，“至少，你是真的。”他连自己的存在都持有否定态度，但是Kuroha这话并没有说错，他本来就在那一个时间段消失了。
“梦？”好像也只能这么解释。
“也许就是你说的这种东西吧。你的选择呢？‘留下’，还是‘出去’？”简直就像是在问“你要继续宅，还是外出”。
“外面有什么？”
不知不觉中，Kuroha距离他只有几厘米远，低下头，便让他们前额相贴，眼眸相对，冰凉的手紧紧扣住单薄的臂膀。。“‘外面有什么’？那要你用自己的眼睛去看。”Kuroha说，“那么，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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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瞬间，脑袋失去了支撑点，来不及反应，额头跟桌面就发生“亲密接触”。“痛！”伸太郎揉动自己泛红的地方，眼前一片模糊，片刻后，才变得清晰。
“……亨恩嗯？”九之濑遥口中还咀嚼着刚咬下去的面包，发音糊得根本听不出来是什么。
经历了一个冗长的梦，虽然不记得梦的内容，不过疲惫确确实实反映在了他的身上，尤其是大脑。“啊？”他抬头凝视遥，后者终于咽下了食物。
“我说，‘伸太郎’。”
“我想问的是，‘你怎么在这’。”
无论过多久，伸太郎都不能变得擅长交际。
“偶然经过这里，结果看到你在睡。”遥想起之前看到贵音气呼呼离开教室，好奇地走进望了眼，便看见这位学弟正托腮小憩。现在，对方醒了，虽然他很好奇伸太郎跟贵音之前发生了什么，却只字未提。
睡着了？伸太郎回以怪异的眼神，随之发现的是，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原来现在还是夏季，这么热的天，他是怎么有勇气离开家门跑到学校来的？哦，好像是因为贵音愚弄人的一条短信。
不过，还真是热得过分啊。伸太郎把拉至领口的拉链扯了下去，闷在里头的皮肤总算从包裹中解脱出来。
“啊，伸太郎，你被什么咬过吗？”
“咬过？”
对于遥突然发出的疑惑，伸太郎表示不解。难道是不小心睡着的时候被蚊子之类的叮了？如果真是这样，遥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奇怪。
“脖子边上有，两排，不过没有出血的样子？仔细看看，你的脸边也有一个，不过很浅，应该是消退了不少。看着形状，好像是……”遥说着说着，忽然噤声，他认为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是……？”
“可能是蛇啊还是什么的咬的吧？听说我们学校的学生有在学校里看到哦，那种有着排牙的蛇。”
“……真是被那种生物咬的，我现在还有命坐在这里？”伸太郎显然不相信遥的话，“蛇什么的，夏天出没恐怕只有热死的结局。”
蛇……他的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比自己大脑运转速度更快，还未捕捉就已经消失。他手搭上脖颈边，通过指尖的触摸，他确实感受到这里有什么印记，好像还挺大圈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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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后头的是什么，跟你完全不搭的东西？”年龄跟面容严重不符的纯种美杜莎看了过来，在她眼里，绑着根本是团成了一团红绳的Kuroha，品味真是令人怀疑。
“那人留下的纪念品。”Kuroha丝毫没在意那快把黑色箭头缠得几乎看不见的“红团”，对于他来说，这东西应该是最没意义的，但他还是保留了它。
“回去了？所以你之前……”
“我知道。”
蓟的话被Kuroha硬生生打断，她看着对方，严肃的神情透露出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打断。
“从他说‘我想出去’就知道结果了。”伸太郎会怎么选，Kuroha再清楚不过。只是……
只是，怎么可以就什么都不记得。Kuroha生平第一次厌恶被人忘记的感觉，哪怕严格意义上，他是完完全全地从世界上“消失”了，再也不能干涉现实世界的一切。他再怎么潜入伸太郎的梦境中，最后也只会被醒来的对方所遗忘。
被蓟说成是“无用功”的做法，多少，还是改变了什么，譬如……那些痕迹。想起这个，Kuroha的心情变得异常愉悦。
快点，快点发现吧，不然真的会在你某次的梦乡中，杀了你……伸太郎。
梦-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