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亚瑟•柯克兰视角
「柯克兰上将,请把保证自身安全当作最重要的任务。」
「最高警报启动。最高警报启动。」
因为翻身的时候压到了伤口,疼痛把我从梦里拉了回来。梦里连续不断的警报声现在依旧在耳边徘徊,我觉得我似乎产生了幻听。更糟糕是我的微型终端机坏了——它到现在依旧在不停重复着同一句话。虽然它对未知情况的预判功能十分有用,但是就现在这个情况,我只能把它关了。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墙上。全身总共四个较大的伤口,其中三个是被刀捅的。肩上中了一枪,没有打穿,子弹早就取出来了。如果没估计错的话——子弹直径在5.5mm左右,且没射穿——小口径FNH,二十年前就停产了。
房间没有窗。吊灯似乎是坏了,我连着按了四下开关依旧没有反应。床放置在正对门的靠墙的地方,台灯就放在床边的书桌上。灯光很暗,透过透明的灯罩,看得见里面细的可怜发出微弱红光的灯丝。书桌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有摊开着的还有倒置着的。衣服都被随手扔在地上,不过都还算干净。
我暂时打消了逃出去的想法。
因为这个房间在动——我在飞行器上。
我仔细回忆了一遍之前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说如果能马上回到“巢”里的话,我一定要先给弗朗西斯那个混账一枪。他的乌鸦嘴他妈的成真了。几天前有下士报告发现有身份不明的人进入了“巢”,但是却一直没有发现这个人破坏了什么地方或者盗取了哪里的数据。我始终记得他那张欠扁的嘴巴说的欠扁的话:“小亚瑟你可要小心啊,哥哥我猜没准那人的目标不是系统而是你哟。”
但是情况也不算太糟糕。至少目前可以确认的是,那个把我劫持到这里的人并不打算要我的命。
他想要的一定是我手里的“巢虫计划”数据。
先是不致命的几刀,装作好心再相敬如宾,提要求要拿到想要的东西,好言相劝,不同意就用刀把快要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捣烂,直到同意为止。
几乎全部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数据的人都是这个套路。但是成功伤到我的,那人确实是第一个。
我听见逐渐清晰的脚步声还参杂着交谈的声音,然后门开了。光线一下子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他就站在门口,背对着光。我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剪影。然后他走了进来,最后走到窗边,从书桌前面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有些乱糟糟的金色头发,蓝眼睛。
让我意外的是,那个人我见过,在梦里。这几天来那个梦在我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呈现了无数次,我甚至记住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哪怕他现在已经包扎过了——如果用白色的布条缠绕几圈就算包扎的话——正如他那缠着纱布的右手。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和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现在正落在我的肩上。
唯一让我觉得不对劲的是,在我做那个该死的梦之前,我并没有见过他。
我皱起了眉头。而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在我开口之前,他就问道:“你不记得了?”
我会很感谢他给了我一个可以什么都不说的好理由,于是顺理成章的回答道:“……抱歉,先生。”
004•阿尔弗雷德•F•琼斯视角
在此之前我反复看过亚瑟•柯克兰的数据。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如今23岁的帝国五星级上将的20岁之前的经历空白的如同不存在一样。所有人都知道亚瑟•柯克兰上将,在他20岁那年,在帝国受到“巢虫”这种传染病影响政权岌岌可危的时候接过大任,重整了科研部门以及军队,清除了危害帝国多年的黑组织。
巢虫原本只是养蜂人的心头大患。这种生物能够生活在蜂巢中并在其底部吐丝作茧,还能够吞噬幼蜂。
而变异的巢虫能进入人体。它们把人体当成了大型蜂箱,咬噬骨肉,所到之处留下白色的丝状物质填补被它们吃掉的那部分,时间越久就钻的越深。
他们最初只是通过血液传播,但是最新研究发现,有一些新发现的巢虫,可以通过接触伤口传播。
自第一只变异的巢虫进入人们的视野,时间已经过去两年。两年来研究者夜以继日的研究使帝国早已经掌握了这种变异生物的大部分信息,控制巢虫的药物也陆续被研发,但是由新研发的药物成本高数量少,仍旧无法解决这一场灾难。唯一还没有任何头绪的是,这种生物究竟是怎么被改造从而进入人体的。
“巢虫计划”原本是想要研发新的生物武器用来投入战争。但是由于实验失误使这种生物从实验室中被放了出来,不受控制。帝国第一时间找到了“巢虫计划”的总负责人。但在此之前,关于“巢虫计划”的数据全部被那位负责人销毁了。而此人在一天后就选择了自尽。
只剩下从各个研究员手中收集到的零碎的资料,用于研发药物。
但是据资料中说,亚瑟•柯克兰知道关于巢虫研究培育的全部资料。
这个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也只有更少数人相信。
更没有人明白。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原本可以公开这些数据为药物研究做贡献。他为什么只是沉默。
我研究巢虫已经有两年,但是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好吧我承认,把亚瑟从军事基地“巢”里面绑架出来(如果算得上绑架的话),确实是件十分不明智的事情。
此时,那枚军章一直被我捏在手心里,表面已经有些湿了。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一个会犹豫的人,但是如果直接告诉他的话肯定会被拒绝的吧?借着台灯有点弱的光,我用拇指反复摩擦着那铜质的十字架军章。就在他皱着眉头开口的那一瞬间,我又把它握紧了。
我原本是打算告诉亚瑟我把他劫持到这里来的事实,或者说先道歉,虽然说这位绅士一定会恼羞成怒——如果他有枪的话就更危险了。我发誓我原本根本没想过要开枪的,但是要是慢一秒的话就是我先被一枪击中心脏了吧。
亚瑟•柯克兰正皱着眉头看着我,粗眉毛也拧在一起,绿色的眸子里闪着敌意。
我对他说的并不意外。因为他被抢击中后向后倒下去,是后脑勺先着地。在此之前负责手术的医生就告诉过我这也许会造成短时间的脑部记忆不清。
这也让我决定了,我还是不告诉他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