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了。
白兰坐在屋檐下拿着一本诗经，摇头晃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夫子走了过来，趴地一声把尺子打在他手上，白兰咬牙切齿:“痛痛痛……”
“如此没有感情读书，真是儿戏。”夫子捋捋胡子。
白兰嘟着嘴:“学生又不懂诗中感情，如何读出韵味。”
夫子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那么放课后留下来读到懂为止。”

“小正也要回家。”白兰趴在桌子上无辜看着他，正一点点头:“谁让你惹夫子生气呢！”
随着正一离开，私塾里彻底安静下来，白兰一人撑着脸看着窗外，池子里空留一池残枝，树上的叶子时不时落了下去。
白兰叹了口气，拿起书继续读:“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
随后又把书扔掉，仰望着屋檐:“又没体验过这种感觉，如何读好？”说着说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醒的时候已是夜晚，黑灯瞎火的，白兰微微张开眼睛，看着四周，突然瞥到角落里一个人影，坐在那里不知在干什么，莫非是小偷？
白兰蹑手蹑脚走过去，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正想打下去时，那个人回过头来了。
月光照了下来，是一张清秀的脸孔，带着一些冷冽，凤眼紧凑。
真好看。
此时白兰的心声就只剩下这样一句话。
他看着他，可那个人有些不悦，看到白兰手里的棍子后眉毛轻轻一挑，随后不知从哪里拿出武器要打向白兰。
白兰抵抗了一下，向后跳了几步，可是不小心打落了桌子上的东西。
砰地一声裂成碎片。

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夫子提着灯赶了过来，声音有些颤抖:“什么声音？”
白兰与那个人对望了一眼，笑了起来:“是我，夫子。我不小心睡着了啦～忘记回家。”边说边走了出来。
夫子松了口气:“哦！那快回家吧！”然后想锁上门离去，白兰想提醒他里面还有人时却看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真是奇怪。
“晚上最好不要在这里逗留。”
白兰不解，可是深知夫子脾气，也就没问了。
“那我先回家了，夫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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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正一有些吃惊，凑到白兰耳边嘀咕:“这里以前还没建成私塾时是个乱葬岗，在这里留夜的人曾经遇到过鬼呢！”
“什么”白兰往嘴里塞了几颗糖果，“鬼？”
桔梗凑了过来:“是个少年。”
白兰不知怎的想到了昨晚那个人，莫非他是鬼？

再一次偷偷留下来，等待晚上来临。
可是再一次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那个少年已经出现。
白兰揉揉眼睛:“你好吗？”
少年吃惊回过头，随后又面无表情:“又是你？”
白兰站起身，朝他走过去:“听说你是鬼？”
“鬼？”少年不悦，“你说什么？”
“哎呀呀！难道不是吗？昨晚一下子就不见了。”白兰笑意十足。
“不是。”少年往外走去，看着天上的月亮:“我是妖。”
白兰眨了眨眼睛:“妖？”
似乎不疑置信。
“怎么？不信。”少年冷冷看了他一眼。
“那是什么妖怪？”
“吃人的妖怪。”
“那你为什么不吃我？”
“你是人？”
白兰想了想:“我不是人？”
“原来你才是妖怪！”少年拿出武器。
白兰倒吸了一口气:“到底谁才是妖？”
少年挑了一下眉:“你呀！”
“我怎么有点晕？”白兰笑着。话刚说完，少年已经在跟前，冰凉的手放在白兰额上:“病了？”
白兰点点头，整个人瘫软在少年身上:“全身无力呀！”不安分的手还在少年腰上摸来摸去，少年明白他是在骗人，结果狠狠揍了他一拳。
“你怎么能怎么狠心？”白兰委屈地捂着肚子。

“你在这里干什么？”忽视白兰的表情。
白兰指了指书:“夫子罚我读书。”
少年拿了过去看了一眼:“还真是笨蛋！连这个也要罚。”
白兰不爽:“那你读给我听。”
少年撇撇嘴，读了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
他的声音干净清冷，又带着一点点悲伤，白兰有些吃惊，这莫非就是夫子说的韵味？

少年读完后看着白兰:“那你可以走了吗？”
白兰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你在这里打扰到我休息。”少年冷冷说着。

“啊？”白兰眯着眼笑了起来:“你在这里过夜？”
“不可以？”少年冷冷道。
白兰摇头，“夜晚太冷了，我怕你冻着。”
少年不语，白兰脱下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不如你到我家吧！”
少年没有回复，又走到角落里眯住眼睛，白兰摇头:“那我回家拿被子来。”
刚想走，又怕少年离开，于是凑到他身边，抱住他。
“你干什么？”少年想推开他，可白兰抱得越紧:“互相取暖。”
少年不知为什么没有推开他，白兰的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兰香，挺好闻的，少年有些贪恋这个味道。

这样拥着到天亮，白兰醒来的时候有些不明所以，看到少年时才反应过来，少年像是只小猫蜷缩在他怀里，还不时蹭了蹭。
白兰眼里尽是笑意，他低下头吻住了他，很快又若无其事地闭上了眼睛继续睡。少年醒来的时候，学生也差不多要来读书，他看到自己躺在白兰怀里，脸红了起来，忙推开他，起身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
“云雀。”
接着只听见窗外一阵飞鸟跃过的声音。

接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兰已经不用读书了，而他也再没有遇到云雀，当他再次来私塾时遇到了一个老先生，老先生看着天空说，每年一到白露时节，就会有鸟儿来这里隔夜呢！偶尔也会化成人型呢！
白兰思考他的话，缓缓笑了起来，“是吗？还真是淘气的鸟儿呢！”

接着一群飞鸟跃过，云雀也许就在其中，白兰的耳边又响起了他干净清冷的声音:
“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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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们的对话绕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