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终于动了,却不是朝着门的方向。他大步迈过来把财前抱进怀里,再一次贴合的身体感觉到心火般燎原的热度。忍足低头吻上他的唇,唇舌的温度顺着僵滞的喉咙一路烧进心里,他不由自主地随着忍足移动,身体酥热不再像是自己的。被放倒在榻上的时候财前模模糊糊地想着自己怎么还能呼吸,而覆盖上来的身体的主人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唇。
财前眼里倒映着被激烈的动作搅碎的月光,忍足的动作比光还要快,他明亮的发丝有几绺垂在财前的视界里,落进眼里痒痒的,少年伸手想把它们拨开,指尖还没有触及到那些发丝就被忍足用力抓住,五指被拧成一团,财前痛得紧蹙眉心扭着手腕试图摆脱。
“听话。”忍足的手又加了点力,他脸上似乎是笑意却又不甚分明,“不要想着摆脱我。”
“别得寸进尺,”财前狠狠地压低声音,却是怎样也不愿在此刻剖白了心意之后面对这个人,“听不懂我说什么是吗?”
回应他的是单衣被撕裂的声音,皮肤触上冰冷的空气让财前本能地一缩,就在闪神的瞬间双腕被撕裂的布条紧紧缚在一起按在头顶上方,始作俑者俯视着他嘴角上扬:“你还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嗯?”
炽热的唇擦过财前的侧脸,那个人热得像夏天。“不过没关系,Hikaru。”忍足的声音像绒羽拂在耳畔,没有半点重量,却惹得皮肤一阵战栗的酥痒,“……我会告诉你的。”
双腿被扶起来的瞬间财前陡然明白过来忍足想要做什么,斥责的呼叫被下身撕裂的剧痛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一口气换不过来呛得财前剧烈地咳嗽。缺氧的闭塞感迫使他挺起身体寻找空气,但是下身持续不断突入的锐痛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想用手支起身体但是忍足死死按着他不让他动弹,他只能在榻上徒劳地抽搐,下唇被咬出血来也浑不自知。
身体被毫不温柔地托起来,忍足放大的面孔满满地盛在眼里。财前愣愣地看着他,满室的月光,他的眼睛比夜色下的深潭还要令人沉溺。
他的神情那样凄迷,如水的光把他的脸照得不见一丝死角。
“露出这种表情、是为什么啊……”财前伸手去触碰那张可恨的脸,被捆绑在一起的手腕有着可笑的姿势。他的声音哑得连自己都听不分明,“你有什么好难过的……好像丢尽了脸的人是你一样,好像……好像痛苦到快死的人是你一样……”
他的手虚虚地捧着忍足的脸,沿着熟悉的轮廓线条舒展。
“你知道吗。”财前喃喃自语,“你知道吗,你就是个混蛋……不管重复多少次,只要你这样看着我……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我就怎么都没法拒绝你,你让我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让我觉得我伤你太深……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事情,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混蛋的人……!”
“是啊,怎么会呢。”忍足握紧财前冰冷的手。他恍惚是笑着,凄迷的神情却氤氲在眼底怎么也散不去,“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瓜,明知道我是混蛋还那么喜欢我。”
他的身体骤然压下,财前从喉咙里迸出一阵悲鸣。那撕裂贯穿般的痛楚再次冲撞起来,毫不温柔毫不体恤。那个人做着这世上最亲密的结合,却又凶猛残酷的像是一种宣泄。
“……混蛋!”财前从锥心刺骨的痛里挣扎出声音,“忍足谦也你这混蛋……”
“我是混蛋,你已经说过了。”忍足不否认,甚至还笑了一声,“混蛋当然得做混蛋该做的事。”
月光不知何时被垂坠而下的深色帐子遮蔽,黑暗覆顶而来。财前再看不清忍足的神情,他所能感知的只是那个人熟悉又陌生的触碰,嘴唇和手指,交缠纠错的身体,还有从最为脆弱的所在传来的激烈痛感。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反应或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他只知道自己缴械投降放弃抵抗。
这一生是缘何遇上眼前这人,失了戒备卸了冷静,终究难逃摧枯拉朽般的热情,把心都给烧尽,终究难逃一死。
黑暗化成又稠又酽的一滩,蚕茧一样让人透不过气。财前拼尽全力地呼吸,短促如同脆断的笛,下身被摩擦撞击的所在渐渐升腾出酥麻的舒适,像一阵柔滑的颤栗掠过脊梁攀上喉口,逃逸到空气里就变成了细弱的浅吟。
“真是……不错的声音。”忍足灼热的呼吸拂过耳垂,隐约带着满意的质感,“对不对,Hikaru?”
“……混蛋!”财前意识到自己发出了怎样的声音时感觉血液都涌上了头顶,难以言喻的羞愤,“给我滚出去!”
“从哪里滚出去?房间?还是……你?”忍足低语的时候再次以激烈的动作贯穿,财前身体一搐控制不住从身体深处蔓延出来的声音,忍足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庞,“果然这样的你比较可爱……终于愿意说真话的Hikaru。”
“住口……”财前拔高的声音在忍足狠狠撞击的时候倏然低弱,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仿佛是恶作剧一般,忍足加剧了在敏感部位的摩擦,逼得财前死死咬紧牙关才能堵住那些快要爆破出来的尖叫。
“混、蛋……”财前挣扎出破碎的声音,“够了……放开我……”
“不。”忍足说。
“我说够了……啊!”又是一记激烈的抽刺,财前软瘫在榻上恨声低咒,“你这混蛋……”
思维断了线,整个人被拆碎了又重组,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融合进来,让遍布周身的疼痛滋生出快意,让所有感知都模糊。不知何时手臂已经绕在那个人的颈项,已经在主动贴近那个给予疼痛又催生快意的人,理智是在什么时候跨过了临界服从本能,在他吻上忍足的双唇时他仍然找不到答案。
忍足谦也生来就是为了折磨自己的——财前恍惚地想着。忍足每一次撞击都精准无比地落在能够让人发疯的地方,反反复复地冲撞和碾磨,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仿佛被推举到剧烈汹涌的白浪之巅,毫无棱角的水流竟能将身体撕碎。耳廓收容了撕裂般的啸音,仿佛是从心底汹涌而出的潮水的呼啸,却又满是那个人熟悉的声音。
“呐,Hikaru。”想要躲开跗骨之蛆般的声音,耳廓却不受控制地被那抹声息填满,“……你跟我走吧。”
世界忽然静止了,忍足的冲撞如同一场白驹过隙的暴风雨般陡然停住,财前怔怔地盯着忍足悬垂的面孔,那张脸被金色的发覆盖着。
凭着昏暗的帐子里一丝漏网的月光,财前只能看清忍足微微挑起的嘴角,像只残忍的钩子,钩尖吊着自己的心,危险地簌簌颤瑟。
他被逼迫到悬崖边缘,足尖摇摇欲坠,只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你跟我走吧……”
财前猝然闭上眼,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这般低沉的声音竟然能够灼伤了心。
他启唇的瞬间忍足的唇便抵上来,炙热的唇舌交缠,封锁了所有的声音。
在卷土重来的暴风雨里,黑发的少年仰起脸,眼角有灼热的液体滑落,像是幻境里的雨。
是谁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可他多么希望,他有多么希望,这场暴风雨永远不要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