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印了钱锺书留学时代共十本读外文书的笔记。我匆匆翻览一过,觉得内容虽然也极为丰富,但还是显露出一些青涩的痕迹,……比如法、意、拉丁语言的有些引文旁写出了英语译文,比如抄读“来屋拜地(Leopardi)”的《思想集》(Pensieri,1837)笔记(抄原文附以英译)之末,有意大利语读音规则的简单记录。这些倒是更觉真切可信,假如开始读薄伽丘《十日谈》没用英译本,或是读但丁《神曲》的笔记之末尾有现代意大利语读音的学习笔记,那才真让人觉得奇怪了呢。我们还看到,他这时读Robert Burton《解愁论》拿的是节选本,接触萨福和卡图卢斯的抒情诗集用的也是比较通俗的英译本。……第一册“饱蠹楼读书记”扉页日期署1936年2月4日,第二册作1936年3月30日:相距不到两个月,便有满满两百页的抄书内容,可见其勤勉。……“nulla dies sine linea, qui scribit bis legit(没有一天不写一行,谁写,谁看两遍)”,那本来是两句话,不该放在一起的。前句出自老普利尼所引画师Apelles之遗言,谓无日不动笔也,原是画笔,这里可引申为抄书之笔;后句则是中古拉丁俗谚,可译作“动笔胜似两回读”。(张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