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天黑了,采蝶就这样趴在地上哭了一个下午,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自己的痛苦。
采蝶听到了有人在一步步靠近自己的房间,采蝶立刻擦了擦眼泪,支撑着身子,爬到了床上,采蝶努力的整理自己的情绪,来伪装自己,让别人看不出来发生过什么。
“采蝶,我给你送饭来了。”飞鸿敲敲采蝶的房门。
听到是飞鸿的声音,采蝶不觉五味陈杂,但是她必须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进来吧。”
飞鸿推开房门:“不好意思采蝶,我准备了久了一点,现在才给你送饭来。”
采蝶笑了一下“没关系。”说着,接过飞鸿的饭菜。
“哇,好丰盛啊,这都是我爱吃的,飞鸿大哥,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爱吃这些吧。”
飞鸿摸了摸采蝶的鬓角:“当然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喜欢吃什么,飞鸿大哥怎么可能不知道,快吃吧。”
采蝶犹豫了一下:“飞鸿大哥,你可以喂我吃吗?”采蝶一脸恳请的表情。
飞鸿笑了笑:“傻丫头,都多大了,还让飞鸿哥喂你吃饭,又不是小时候。”说完,便拿起饭菜,一口一口的喂到采蝶嘴边。
采蝶仿佛今生最后一次看见飞鸿一样,珍惜着被飞鸿疼爱的这一时刻,张开嘴,细细的咀嚼飞鸿为她做的饭菜。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要消失。采蝶还是没忍住,掉下泪来。
看着采蝶落泪了,飞鸿不知所措:“采蝶,怎么了,怎么哭了,是饭菜不好吃,还是身上的伤痛啊?”
采蝶擦了擦眼泪,摇摇头:“不,都不是。”采蝶哽咽了一下:“被飞鸿大哥疼爱的感觉真的很好。”
飞鸿笑了一下:“傻丫头,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什么,今后每一天飞鸿大哥都会像这样疼爱你。”
听到飞鸿这样的话,采蝶的心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如果可以,自己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一辈子都被飞鸿大哥这样疼爱着,可是似乎自己这辈子已经没有这个福气了。
采蝶含着泪,笑着说:“飞鸿大哥,你不许骗采蝶,我们拉钩约定。”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稚气的采蝶,飞鸿不由的笑了一下:“你呀,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怎么还和一个孩子一样。”说完便和采蝶拉起了勾。
这个场景是多么的熟悉,多年前飞鸿,采蝶,风燕,也是这样在公主府拉着勾,承诺着要三个人一辈子在一起的誓言,可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飞鸿就这样一口一口喂着采蝶吃饭,采蝶含着泪,细细的品味着飞鸿为她做的饭菜,采蝶的眼神没有一刻离开过飞鸿,因为采蝶知道,这恐怕是自己今生最后一次见到这张脸了,她要深深的把这张脸印在自己的心里。或许,这也是她这辈子最后和飞鸿大哥在一起的时光了,她珍惜着和飞鸿大哥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凝固在这一时刻。
不知不觉,采蝶居然吃光了所有的饭菜。
“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飞鸿笑着说。
采蝶可爱的笑了一下:”是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
飞鸿在收拾饭碗。
”飞鸿大哥,天色不早了,你也尽快去休息吧,这么多天你几乎没有合眼过,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采蝶心疼的说道。
“不,飞鸿大哥不累,飞鸿大哥就要这样一直陪着你
“飞鸿大哥,我想一个人睡一会,你就回去吧。”
“那我陪着你,等你睡着我再回去。”飞鸿不想让采蝶脱离自己的视线。
采蝶摇摇头:“飞鸿大哥,你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我刚刚从死亡边缘徘徊,我经历了太多太多了,我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今晚让我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一会好不好。”
看着这样的采蝶,飞鸿心想到:是啊,采蝶从小到大就没经历过什么灾难,在周围的人保护下,她的人生几乎是顺风顺水,什么都没经历过,而如今经历如此大的灾难,在心理上肯定会有些承受不住,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好吧,那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叫我,我在隔壁房间,听到声音我马上就会过来。”
采蝶点点头。
飞鸿看了一眼采蝶,便转身离开。
或许,这一回眸,就是一辈子,采蝶深深的把这最后的回眸印在心里。采蝶看着飞鸿大哥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采蝶紧闭着双眼,眼泪从眼角流下,她知道,这个背影或许是自己最后的念想了,就如同三年前飞鸿大哥看着风燕离去的背影一样。
采蝶蜷缩在床上的一个小角落里,呆呆的思索着。
这样的自己,这样的人生,该如何活下去,他们为什么要救回自己,如果自己就这样魂断悬崖,何尝不是一个解脱,她就不必经历这样的痛苦。一个永远不能自己走路的自己,一个生活都别人帮助的自己,一个永远站不起来的自己,如此卑微的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这样的自己,只会给飞鸿大哥带来负担,自己就是不愿意拖累飞鸿大哥才选择跳下悬崖,而如今自己又怎么舍得拖累飞鸿。他知道,在飞鸿大哥善良的心底,一定会承诺照顾自己一生一世,甚至因此而娶自己为妻,这一切都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可是采蝶心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责任,因为愧疚,甚至因为感动,但是这一切都不是因为爱,飞鸿大哥爱的还是那个远在天边的风燕,她不想飞鸿大哥是在这种情况下对自己许下承诺。
而这样残破的自己,这样不堪的自己,采蝶似乎看不到人生的希望,她不想这辈子就这样卑微的活着,她不想这辈子都在别人的照顾下才得以生存,她不想一辈子都不能走路只能坐在椅子上度过,原本璀璨的人生,都被这次的意外无情的摧毁了,如今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采蝶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尽量不用自己的右脚发力,勉强的走到窗边。采蝶苦笑道,就这么短的距离,自己居然这么费力,她痛恨这样无能的自己。
采蝶打开窗户,望着远处,她看不到任何亮光,自己的人生就如同这个黑夜一样迷茫,她找不到自己人生的方向。
采蝶喃喃自语道:”风燕,我终于明白你失贞之后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傻,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重要,而你还有飞鸿大哥的爱,为什么要轻言放弃自己美好的生命。而如今,我终于明白了你的绝望,你的迷茫,死或许真的是一种解脱,死了,就一了百了,就不用痛苦了。“
采蝶从怀里拿出了一条白绫,轻轻的抚摸着。她支撑着桌子,勉强走到悬梁下,她紧闭着双眼,使出全身的力气,把白绫往空中一抛。采蝶把旁边的凳子移到白绫下,双手支撑着旁边的桌子,左脚踏上椅子,右脚悬空。因为采蝶只能用一只脚来掌握平衡,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她尽量掌握平衡,才使自己的身体稳定住。采蝶用双手把白绫打了一个死结,把白绫放在自己的脖子下,她紧闭着双眼,眼泪从眼角滑落,流过脸颊,脑海中浮现出飞鸿大哥的身影,浮现出她和飞鸿大哥在一起的时光。
该结束的总要结束的,死了之后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一了百了。
采蝶一脚把自己脚下的凳子踢开,一切都结束了。
凄凉的秋风呼啸着,窗外,一只蝴蝶奄奄一息,似乎在暗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