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博弈
两人出发的时候,李铁柱和那个小姑娘送出了好远。解雨臣把一些不用的装备和衣物留在旅店里没带着,反正吴邪付了一个月的房费,空着也是空着。
镇子一面是田地,另一面靠山,他们就慢慢往山那头走着。解雨臣看那个小姑娘拽着男孩的衣襟,正扁着嘴。
“漂亮哥哥,你还回来吗?”
“当然,过几天就回来。”
“几天?”小姑娘眼睛顿时放了光,急忙追问。
“嗯……五、六天吧。”解雨臣略想了想,估计差不多也就这时日。
“我在这等你!”
解雨臣笑,刚想问她的名字,就被瞎子几步拽走了。
“怎么,黑爷没人等,嫉妒了?”
“没这事儿。”瞎子回头看看那小女孩,“童养媳,啧,花儿爷好耐心。”
小姑娘看他们两人走远,低头有些失落:“我还没告诉那个哥哥,我的名字呢……”
“等他回来呗。”
李铁柱踢着地上的石头,看那两个人渐行渐远。
北京·解家本宅
吴邪坐在屋里,手里玩着一个印章。
外面斜斜的阳光透过半掩的厚帘,只在屋子里添了些发灰的冷光,依旧无法驱散浓重的黑暗。
屋子角落有个影子动了动,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叫了声‘老板’。
吴邪没有理会,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低头凝视这个印章。那上面的图案还在不断变化着,在暗处闪着微光,流畅而诡美。
桌子上手机亮了几下,他侧目看到了短信的内容,随后拿过手机,起身。
那是解雨臣进山前,给他的最后一条短信。
“走吧。”
那影子有些呆滞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才站起来,从黑暗里走到稍微向光的地方。
吴邪面色凝重,把窗帘拉开了些许。
院子里站满了人,即使有这么多人聚集,依然一片寂静,巨大的压力在无形中笼罩、挤压着这座宅院。
所有人都沉默着,目光死死盯住这个紧锁的房间,都在等待什么。
“从现在起,身边的一切人,都不能信。”
吴邪看了看他这个反应有些慢的伙计。
这个人,是他唯一能信得过的伙计了,虽然……
“王盟,你能别天天像长了蘑菇一样,反应这么慢嘛。”
“我自己都快成蘑菇了。”王盟极小声的咕哝了一句,立刻就被吴邪狠狠地踹了一脚。
房门吱呀几声,打开了缝隙。
院子里所有人都一震,带着各种目光和表情,盯着出来的人。
吴邪在黑暗中呆了太久,突如其来的阳光,即使是斜阳也让他的视神经一阵刺痛。他眯起眼睛,打量着院子里洋洋洒洒的各色人等,那都是解家盘口有头有脸的人。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吴邪的眼神扫过众人,手揣在口袋里,扯出个笑,“花儿爷的意思,你们听,还是不听?”
底下微微骚动,有个声音从人群里喊出来:“吴家少爷,现在解家没主子,花儿爷的意思我们怎么从?”
“咱们内里说好听点,是您暂代。外人看我们的地盘,都被你们吴家给占了!让哥们以后怎么混?我们可都是解家的老伙计,外人戳的是我们脊梁骨!”
“癞头李,别他妈说的这么好听!”
紧接着,人群里又另一个人扯着脖子叫,人群的目光呼啦啦又转了个方向。
“你吃里扒外多少日子了,花儿爷能不知道?你还在解家呆着,那是你不敢走!不然当年你跟那老陈皮那么近?现在陈皮倒了,你没靠山了,只能老实呆在解家,还在这表衷心?呸!”
吴邪看着这帮人吵来吵去,已经没有当年假扮三叔时候的心虚紧张,反而觉得有些烦躁。
这群吃里扒外的畜生。
他暗骂,随后正正脸色,免得自己真骂出来,才慢悠悠的开口:
“既然解家托给了我,那是你们花儿爷信我。有的伙计,想想自己是给解家干活还是给外人看风光的。还是说,您这面子,比解家祖业还重?”
说着,吴邪拿出口袋里的印章,在空中抛了个漂亮的弧度,又接回自己手里。他明显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这个小玩意的轨迹画了个弧线。
这个不起眼的精巧东西代表的,是解家庞大不可想象的资产,是解家家主所拥有的、足以颠覆整个圈子的力量。
院子里重新恢复早先的一片寂静,没人再开口。
不知道是吴邪话语的分量,还是这个印章的沉重,压灭了他们所有的嚣张气焰。
“想走的,现在就走,不想走的,留下。”
“花儿爷的脾气你们最清楚,该说的我都说了,后果大家自己掂量。”
没有人动,刚才一触即发的压力已经转变为另一种更为晦涩难说的气氛。
吴邪心里一松,知道这就是成了。
是人,都不能拒绝利益的诱惑,尤其是品尝过利益带来的巨大满足之后。
交代完最近的事情,人群慢慢散开。吴邪回头看王盟快要瘫在地上,心说自己当年恐怕也是这么副模样。
如果这群人不听,来硬的,自己怎么办?
他笑,不会的。
这群人都是人精,与其正面对抗吴霍两家,不如观望——尤其是在解雨臣还没死的现在。
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淡定了的?
“起来起来,没这么多时间给你耽误。”吴邪踢了踢王萌,自己先一步往院外走,他想好好去吃顿饭,喝杯咖啡。
解老太太被劫走,挖空了解家对外屏障的最后一块砖。解雨臣没死的事情应该私下都传得沸沸扬扬,即使这样,也不足以改变目前的形势。
早就盯着这块肥肉的其他势力此时必然会介入,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凭吴邪的所谓‘暂代’,说服不了所有人,还是会有有心人借用这个由头说事。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霍家。
吴邪坐在咖啡厅里,揉了揉睛明穴,问对面还在发呆的王盟:“我跟你说的事情,记清楚了?”
对方迟疑了一下,显然是在回忆,随后点了点头。
直到王盟走远,吴邪点起根烟,往后靠进沙发,烟雾飘散,眼前的视线都有些迷蒙。
他很悃,在解家没办法好好休息,反倒是这里,身边人来人往,加上絮絮交谈的声音,让他觉得放松。
就在迷糊着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吴邪一激灵,惊醒让他的头有些痛,手机还在不停的响,他急忙接起来。
“东家,出事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句话,有时候很多小事,手下还是急急忙忙,这让他有些不耐烦:“什么?”
“那位……被人劫走了!”
他一愣,觉得这次是真出事了。
因为那位真正的解老太太,被楚天阔的人劫走了。
小花会让我陪葬的。
吴邪怔愣的想。
“瞎子,你动过我的包?”
两人正在收拾行李,今天刚好望日,正是齐家所说,进入墓室最合适的日子。
“我整理东西的时候,看你的包太满,就把一个小包拿出来放到另外的挂包里了。”瞎子翻了翻行李包,“嗯?那个挂包呢。”
“那个挂包里的东西是重复的,我就拿出去了,没带。”解雨臣无奈的摇头。
“那小包里的东西很重要?”
“……是一些散碎的装备,不算很重要。”
解雨臣心想着齐家人留给他,要求他下墓前看过的那封信,不禁又叹气。
算了,到现在总不能回去拿,不看就不看了。
其实很可能是他根本就不想去看,不然就带在身上了。
齐家人既然说看过再决定是否下墓,那信里的内容肯定和墓里的机关布局没什么关系。
况且墓内资料他也拿到了。信里的内容他猜想,不过就是一些劝阻,让他放弃取出镇天玺之类。
可惜他没选择,也不想放弃。
自然妨碍他决心的那封信,他是不想看的。